第20章 我發誓
第20章 第 20 章 我發誓。
“我舍友。”許樂程答,“李子謙。”
傅斯言快速打量了眼李子謙,面色沉郁地轉向許樂程,問:“你們很熟?”
許樂程:“舍友,你說熟不熟。”
傅斯言又看了眼李子謙,雖然依然面無表情,但眼中的色調仿佛帶着無形的壓力,讓李子謙不由得避開了他的視線,意味複雜地看向了許樂程。
雖然神色不怎麽自然,但他還是叫了聲“阿許”,開口向許樂程問道:“你在這裏,和他,幹什麽?”
李子謙這直接的問題讓許樂程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他下意識去看傅斯言。
傅斯言接收到了許樂程的目光,似有若無地向許樂程點了點頭,繼而直視着李子謙,開了口。
“李同學。”他冷聲,“我和程程有話要說,不耽誤你。”
這樣在禮貌上挑不出錯但卻又是極度明顯的變相逐客,讓李子謙的表情都有些慌了。
即使是明顯有些不願意,但傅斯言的強勢氣場讓李子謙在無從應對下下意識地順從着應了句“……好”,然後轉身向走廊另一端的洗手間走去。
只是走出幾步,他又停步回身看了看許樂程和傅斯言。
傅斯言跨前半步,擋住了他能看到許樂程的角度。
李子謙雖然看着依然很猶豫,但也只能再回身向洗手間走去了。
許樂程看着李子謙明顯比平時步速慢了好些的背影,心裏飛速想着自己待會怎麽解釋和傅斯言在這暗處的狀況,同時擡手拉住傅斯言手腕,把他拉到了走廊轉角處。
雖然這裏也難免被走過的人撞見,但好歹李子謙出了洗手間是不會看到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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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開手,許樂程一擡頭,才發現傅斯言靠得很近,影子完全地覆蓋在自己身上,把本就不明亮的光線遮住了。
許樂程下意識地想後退,但身後是牆。
而傅斯言更俯身欺近,凝視着他:“你舍友好像很關心你。”
“我人緣好,當然朋友多。”許樂程推了推傅斯言,“你別靠這麽近,離我遠點,保持好正常的社交距離。這是公共場所,被人家看見了,還以為我們有什麽關系。”
“關系。”傅斯言一字一頓地重音這兩個字,“我們的關系,被人怎麽看見在一起,都不犯法。”
“你這不是硬杠我嗎。”許樂程無奈瞪他,“樹大招風你知道吧?你得有點隔壁老王的不引人注意的自覺啊。”
傅斯言目光沉了沉:“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是不接電話不回消息的關系。”
呀,原來傅斯言花費寶貴時間等在這兒,是為了向他興師問罪啊。
提到這個,許樂程這十天累積的情緒一下子都起來了。他直視着傅斯言,眉眼間都是鋒利的氣勢。
傅斯言迎着許樂程這種明顯銳利的視線,唇角卻又淺淺地彎了彎,聲音也輕快了好些:“你在生氣?”
生氣?
許樂程搖頭:“沒有。”
他這不叫生氣,這叫正确表達自己受到了不正确的對待而有的自然反應。
但想來傅斯言也不會懂這種情緒。
果然,傅斯言又靠近了些,仔細審視許樂程的眉眼表情,又問:“為什麽生氣?”
算了,不直說,他和傅斯言還不知道要在這耽擱多久。
他長了嘴,他能控訴。
“一起住的事情。”許樂程說,“那天你說,等你消息。”
傅斯言的眸光閃了閃,但沒說話。
“十天了。”許樂程說,“決定要不要一起住,就這麽難?”
傅斯言的眸光又波動了一瞬,唇角也彎了彎,似乎是想笑。
許樂程瞪他:“不準笑。”
傅斯言抿了抿唇角,似乎想壓住情緒,卻終究沒忍住,小聲笑了起來。
低磁笑意在光線暗淡的走廊裏別有一種聲場,漫進許樂程耳中,産生了些壓着心髒的氛圍。
喉口也因此而好像有些幹澀了。
“所以,”許樂程高了些聲調,“這兩天我不想接你電話回你消息。”
傅斯言慢條斯理點了頭:“好。”
好?
這對于他累積了十天的等待而衍生出的複雜情緒的簡單直接的應答,讓許樂程一時間倒是怔住了。
會場裏遠遠出來一陣掌聲,顯得他們這倏然而起的安靜更深了些。
“不過。”
安靜像浮空的泡泡,在傅斯言輕聲喚着名字的話音中崩破,會場裏透過來的鼓掌聲響也再次溢過來,盈滿了許樂程的聽覺。
“不回消息,不通電話。”傅斯言語氣平穩,“但你沒說不能見面說話。”
還能這樣偷換概念?
許樂程眼睛瞪圓了好些。
傅斯言停了停話語,又輕輕笑了:“五點,你有空嗎?”
許樂程深深吸了口氣:“沒空。”
“明天呢?有空嗎。”
“又是哪裏需要我去當NPC?”許樂程有些忿忿,“傅總,我也很忙的,能不能請你提前預約?”
“我打了電話,也發了消息,你生氣,不理我。”
傅斯言的語氣并不算抱怨,但又微妙地顯出了些幽怨,要不是許樂程是當事人,他可能真的會有種傅斯言受了委屈在暗示着求安慰的錯覺。
身後傳來向他們這方而來的腳步聲。許樂程眼神一頓,傅斯言一點沒遲疑地踏前一步,按住許樂程的肩膀,把他抵在牆上,自己也靠近過去,用身子遮住了許樂程。
腳步聲轉過轉角,在傅斯言的背後停了停,經過他們向走廊盡頭的出口走去了。
許樂程吸了口氣,小聲:“萬一是我舍友看到我們這樣……”
“你舍友穿的運動鞋,腳步聲不同。”傅斯言篤定道。
許樂程舒了口氣,傅斯言按住他肩膀的手卻緊了緊:“何況,看到了又怎麽樣?”
許樂程不自知地嘆了口氣:“我不想出風頭,很麻煩的。”
傅斯言很平靜地點了點頭:“你和我結婚前,沒想清楚這些?”
“沒有。”許樂程答得誠實,“當時那種情況……我确實沒想清楚。”
他知道和傅斯言結婚之後可能會滋生諸多問題,他可能會疲于應付,但人只能在自己可以選擇的選項裏去做決定。
而因此衍生出的問題和人與人之間的相處磨合一樣,總有層出不窮的變幻,想得再清楚,也會有根本料想不到的新問題。
就像現在,傅斯言在聽到他的回答後,又按緊了他的肩膀,俯身向他凝視。
帶着溫度的濕潤呼吸落在他的鼻翼,提醒着他,兩個人之間靠得太近了。
近到他都無法聚焦地看清楚傅斯言臉上的情緒,只能看到在昏暗光線中炯亮的傅斯言的眼睛。
耳後因此而起的紅熱,和加快了好些的心跳,讓許樂程垂了眸子。他試圖說話來緩解自己這種微妙的感應。
但張開嘴,傅斯言也同時松開了按住他肩膀的右手。
拇指指腹停在他的唇峰上,輕輕按下,傅斯言止住了他想要說的話,先開了口。
“程程。”傅斯言的聲音有些啞,落在他耳中輕輕摩擦,“和我一起住吧。”
雖然一直在等傅斯言給出答案,但在這樣的環境、這樣的距離,聽到傅斯言的這句話,許樂程的心跳還是漏跳了一拍。
而傅斯言收回了按住許樂程唇峰的手指:“原來你的脾氣這麽大。”
唇上的觸感消失了,但唇鋒上似乎還留着被指腹按壓的力度。
許樂程吸了口氣,扭開臉:“你又不是沒見過我和許常磊吵架。”
許常磊止付爺爺醫藥費時,他和許常磊的争執,傅斯言明明看在眼裏。
傅斯言也顯然想起了那個時候。他并不以為意:“你是在據理力争。”
當時在病房外他聽到許常磊扭曲的咆哮,而隔着門上的玻璃隔窗裏看到的是許樂程挺直脊背面向暴怒失控的許常磊,并不怯懦的對峙模樣。
許常磊嚎着“老爺子死了,看你怎麽辦”。許樂程唇邊嗤笑,淡然答“爺爺死了,我一起死。但你和許鵬程也別想好過”。
看着許樂程是被逼到了絕境,也說着那樣魚死網破的話,但他姿态明朗生動,眉眼間決意的銳利全無無陰鸷痕跡。
這樣的許樂程,顯得許常磊很是可笑。
許樂程也想到了那個時候。
那時他覺得許常磊的張牙舞爪實在煩心,于是移開了視線,擡眼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窗口,無意間和傅斯言看進來的眸子對了個正着。
那時傅斯言唇角微彎,似笑非笑,和現在的樣子很像。
但當時傅斯言沒有和他說話,此刻的傅斯言卻看着他說:“很帥。”
“啊?”
許樂程沒反應過來這句“很帥”的意思,傅斯言卻笑了。
他又說:“以後答應你的事情一定及時,不讓你等。”
許樂程擡起眼,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沒說話。
而傅斯言看着他,眸子裏沒有半點閃躲的意思,像是真的許下了一個牢不可破的約定。
他松開了按住許樂程肩膀的手,後退一步,向許樂程輕輕一笑:“我保證。所以,別生氣了。”
許樂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傅斯言這是……在道歉?
這……他要說“好”嗎?
傅斯言又輕輕叫了聲“程程”,專注誠懇地看着他,輕聲又重複了一次:
“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