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見到那個人的時候,江起的狀态确實是有點反常的。
兩人就像是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似乎放在方圓十裏之內,就能立刻開始炮轟對方。
所以宿缜想都沒想,直接把貓眼的位置讓了出來,把決定權交給了副校長逄峰同志:“你過來看下……”
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合頁“吱呀”一聲響,房門竟然自己幽幽地打開了。
“咦?這不是沒上鎖嗎?”
梁宴驚奇地叫了一聲,繼而又朝那個全副武裝的秦澤航埋怨道:“你剛才不是說沒推動嗎?這怎麽又開了?白讓我在這站那麽久!”
秦澤航聽罷,也不耐煩地嚷道:“我就沒在這站着嗎?剛才就是關着的!”
與争吵的夫婦相對比,站在門前的風衣男人明顯要冷靜很多。
而且,與其說是冷靜,倒不如說是沒有一丁點表情。一雙淩厲的瞳仁機警地在室內巡視着,嘴角很無情地耷拉着,臉色跟死人一般灰白。
逄峰見狀,急忙趕了過來:“開門怎麽也不說一聲……”
然而話音未落,就腳步一滞,整個身體都僵硬了起來。
盡管面相上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依舊是那副好好先生的樣子。
但當宿缜看向他藏在褲子一側,微微顫抖的指尖,就感覺到一絲大事不妙。
上次見到逄峰對一件事情如此害怕,或者說是不願意看到,還是黑糖珍珠奶茶全市售罄的時候。
“逄哥!咱們都多久沒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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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逄峰,風衣男子卻換了張臉一般,一改剛才死魚一般的神色,熱情萬分地迎了過來。
他伸展開右手臂,半摟住逄峰的肩膀,哈哈笑道:“可是讓我想死你了!哎你看我這人,上|門見老朋友,也沒帶什麽東西,太不好意思了……”
逄峰嘴唇翕動,試了好幾次,才努力頂起一邊的嘴角,呵呵地苦笑了兩聲。
他一邊賠笑,一邊用左手食指在空中畫了幾道什麽,下一秒,機房那邊傳來了上鎖的咔嗒聲。
“嗯,還是老地方,看來我的記憶力還是不錯的。”
風衣男子就撒開了他的肩膀,笑呵呵地轉向宿缜,伸出右手來:“你好,我姓羅,叫我羅叔就好。你是新來的吧?”
宿缜跟他握了一下手:“宿缜。我近期剛入職。”
“怪不得,我就說之前沒見過你。”
羅叔愉悅地打量了他一番,繼而又朝屋裏伸長了脖子,翹首以盼:“他人呢?”
話音剛落,機房那邊就傳來了門把手被不停掰動的聲響。
逄峰立刻閃身擋住走廊,扣住羅叔的胳膊,把人往屋外帶去:“我們去樓下說,別打擾他們休息。”
“這都幾點了?還休……”
突然,羅叔恍然大悟地一拍腦門,朝機房的方向瞟了幾眼,笑道:“對了,你們剛從A城回來,還沒倒過來時差吧?那這樣,我還是晚上再來吧,咱們一起出去吃個飯,我請……”
“不勞您破費了!”
逄峰打斷他的話,繼續把人往屋外帶。
可羅叔卻像是泰山一般釘在了地板上,任逄峰怎麽生拉硬拽,自己都紋絲不動。
還哂道:“逄哥,多年不見,技術不見長啊!”
逄峰的臉憋成了豬肝色,瞪着眼睛湊近羅叔的耳畔,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來:“你到底走不走?”
羅叔的微笑蕩然無存,霎時間又恢複了剛才那副冷漠樣子:“你是什麽人?我的去留還輪不到你說了算。”
場面一時劍拔弩張,暗流洶湧。孟婆和金剛力士全都不敢上前,紛紛躲在客廳的轉角處,腦袋上下排了一排。
宿缜也戰戰兢兢地後退了幾步,偏着頭朝孟婆壓聲問道:“這個人是什麽來頭?怎麽逄校都拿他沒轍?”
孟婆拱着鼻子“噓”了一聲,對口型道:“情敵!”
宿缜:“……”
宿缜:“啊?!”
他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大夠用:“什麽情敵?誰的情敵?情的誰?”
另一邊,兩人僵持着對視許久,最終還是逄峰敗下陣來。
他的身體卸下力來,垂着腦袋退了一步,質問道:“你到底要幹什麽?”
“不幹什麽。”
羅叔輕輕一挪腳,就把身後的梁宴夫婦讓出來:“想讓你們這二位個小忙罷了。”
逄峰哼了一聲,似乎在說‘你這點小心思,我還能不知道’:“幫忙可以,但無關人員不得在場。”
羅叔聽了,反倒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在門口的椅子上坐下了,翹起二郎腿來:“中介可不是無關人員。”
逄峰:“……”
很明顯他看不慣羅叔,但同樣也很明顯,他打不過羅叔。
此時機房那邊,再次傳來嘭嘭嘭砸門的聲響。
“看來逄校長對金屋藏嬌的一套流程,還是頗有研究的。”
羅叔斜眼往那邊瞥了一下,手指一動,一切雜音消失殆盡:“你們兩個,先說正事。”
逄峰狐疑地看了羅叔一眼,這才抱着胳膊坐了下來,向兩位尚還站在門口的客人擡了擡下巴:“什麽事那麽着急?”
秦澤航的臉色不大好看,憤憤道:“你們就不知道請客人坐下嗎?”
“對不起,事情太多,忘了。”
逄峰朝屋內一打手勢,三位金剛力士趕忙搬來兩張椅子。
秦澤航一聲謝也沒說,拉過來就坐:“你們有沒有什麽解除詛咒的東西?我們想買。”
“什麽詛咒?”逄峰也沒好氣道:“症狀、來由、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說得詳細一點。”
“詛咒就是詛咒嗎!”
梁宴在椅子上挪了幾下,問道:“你們就沒有什麽通用的解藥嗎?”
逄峰無奈地一撇嘴:“你以為我們是賣仙丹的?你去看病的時候,哪裏有不對症下藥的?”
“就是,就是……”梁宴支支吾吾地說道:“就是我們二人受到詛咒,身體出現了些不好的變化……”
逄峰:“什麽變化?”
“你們怎麽那麽多問題!”
秦澤航猛地一下站了起來,嚷道:“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廢話怎麽這麽多!”
梁宴急忙拽住秦澤航的袖子,責備道:“你怎麽這個态度?我們是來求人辦事的!”
秦澤航一把将她的手甩開:“那又怎麽樣?他們這不是幫不上忙嗎?”
梁宴此時臉色通紅,似乎是被氣得,又有幾分羞赧:“你能不能別這麽大聲!”
兩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來。
本來韶曉倩拿着紙筆縮在後面,激動萬分地想來要簽名。
可在看到這一幕後,便捂着心口退回了卧室,抽抽搭搭地甩上了門。
天下又多了一個因為愛豆塌房而傷心欲絕的人。
“你們商量好沒有?”
面對這一幕,逄峰的心情倒是因此好了不少。
還不知從哪摸來了一包瓜子,一邊磕一邊翹着二郎腿看戲:“不願說的話,就請回吧。正好我也沒心情幫……”
“別!”
兩人齊聲阻撓,推推搡搡了一陣子之後,梁宴才支吾說道:“事情是這樣的,澤航最近剛剛……買了一棟房子,就是姜山的那棟兇宅。”
姜山在稼城郊外,山頂有一座因鬧鬼而名聲大噪的二層獨棟別墅。
關于別墅的傳言很多,衆說紛纭沒個定論。但概括來講,就是每一任屋主都會慘遭橫禍,不是自己出事,就是家人遇險。
比如上一任屋主,就因為愛子離奇墜樓,連白事都沒辦完,就慌慌張張地搬走了。
“你們也知道,其實兇宅什麽的,多半都是造出來的噱頭,我跟澤航根本是不信這個的。可是……”
梁宴的臉越說越紅:“可是我們只去了一趟,回來之後就……就……”
她扭捏地低下了頭,最後才小聲道:“就長了尾巴。”
逄峰嗑瓜子的動作一停,問道:“什麽尾巴?”
“就是……”梁宴的聲音細如蚊鳴:“帶毛的,比較短……”
“帶毛的?”
“比較短?”
“那不就是狗尾巴嗎!”
三位金剛力士率先笑出了聲,随即便被孟婆一掌扇飛了出去。
宿缜也強壓住嘴角,把過往二十幾年的痛苦全想了一遍,這才忍住了笑意。
狗尾巴……
怪不得他們死活不肯說自己的問題,還穿了如此寬大的衣服。
梁宴還好說,可秦澤航畢竟是當紅|歌星,要是但凡透露出一點風聲,估計都能預訂一年的熱搜了。
“行了吧!”
秦澤航也臉色通紅,不自在地挪了下|身子:“該了解的你們也了解了,到底有沒有辦法?”
“小夥子,你先別着急。”
逄峰在桌子上點了點,說道:“想把你們的狗尾巴弄掉,我有上千種辦法。”
秦澤航打斷道:“那就随便……”
逄峰擺了擺手:“但是!要想真正斬草除根,必須得弄清楚施咒人,以及這人所施的咒法。”
秦澤航跟梁宴對視一眼,搖頭道:“我們要知道是誰,那不早就找上|門去了嗎?”
梁宴也附和道:“是啊,逄大師,我們是真的不知道……”
“別別別,別叫我大師!”
逄峰急忙擺手,眼神向半晌沒吭聲的羅叔那邊飄去,哼了一聲:“你們要是真想找大師,那還是找他吧!他降妖除魔那會,我還穿開裆褲呢!”
梁宴一聽這話,立刻回身望去:“大師您……”
羅叔生硬地打斷她的話:“我不缺錢。”
逄峰:“……”
他差點一拳砸過去。
沒出手的原因,也并不是他忍耐力高,而是羅叔說的……
确實是事實。
“行吧!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逄峰撇撇嘴,朝梁宴擡了擡下巴,伸了三根手指:“你們先給個定金吧,這個數就行。”
“三千?”
梁宴驚道:“你這還沒說怎麽辦呢,三千也有點太貴……”
逄峰:“不是三千。”
逄峰:“三萬。”
梁宴目瞪口呆,直接站了起來:“你們這是搶錢呢?!”
“不是你說的多少錢都付嗎?”
逄峰瞪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緩緩點開手機錄音,秦澤航的聲音頓時從揚聲器中傳來——
“我們可以付錢!你們開個價,我們多少都給!……”
梁宴:“……”
秦澤航:“……”
敢情這是從一開始,就已經做好訛他們一大筆的準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