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舊情難斷（六）
舊情難斷（六）
全場愕然，這張紙條的內容也太離譜了吧，誰會寫這樣一張紙條啊？
議論李東城，這也太大膽了吧？
誰能完成這個任務，或者說李東城哪有什麽秘密是抽紙條的人知道，別人都不知道的？
怎麽說這張紙條上的內容也太奇怪了，無不向周舒妤投入同情的眼神。
當然奇怪啦，因為這紙條上的東西根本就不是周舒妤寫的那樣。
羅思源篡改了紙條，就像她剛才做的那樣。他分明就是故意的！要他展開紙條，讓羅思源難堪，把所有人都拖下水嗎？
羅思源就是吃準了她不敢這麽幹。
他就是沖着周舒妤來的。
對視中，笑意對怒意。
“……”周舒妤低下頭，嘗試退一步：“我怎麽可能知道這種事情？”
對嘛，這才是正常的人反應吧。
可羅思源并不打算輕易放過她：
“是嗎？你不知道？我以為憑你和李東城的關系，多少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呢？”忘記考慮有資助這一層關系了。
“正主剛好在場，要不問問他吧？”羅思源用手肘戳了戳沉默的李東城，“東城，你覺得小助理知道你的秘密嗎？”
李東城就這麽看着人群中默不作聲、保持緘默的女生，“也許不知道……”他的話沒有說完，“也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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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知道的，周舒妤。我的秘密。
因為我的秘密，都和你有關。
聽到後面一句話，周舒妤驀地擡起頭來，沉陷進李東城的眼眸裏，他是什麽意思？
羅思源整她，他也推她一把。
那種不在乎的眼神是什麽意思，無所謂嗎？她可以說嗎？
說啥，說他們不是資助關系，而是同學關系，還曾經是男女朋友關系。
神經病吧？不可能這麽說的吧！
又在考驗她嗎？看她怎麽說謊，怎麽圓謊，怎麽帶着枷鎖跳舞。
她也不想說謊的好嗎？
說出真相到底對誰有好處。
始作俑者羅思源還在那裏煽風點火，“說嘛，小助理，說錯了，我們也不會為難你的。”頂多讓你重新回答一個。
小惡魔在心裏笑得愈發張狂。
周舒妤在大腦裏快速地計算，有什麽是大家都不知道而她知道的呢，有什麽說出來不會引起誤會，不會讓人懷疑他們兩個關系的答案呢。
回憶逐幀閃過，她對李東城的了解有多深，哪一個才是正确答案呢？
大家都很好奇，是不是從周舒妤的嘴裏真的能說出來什麽有意思的東西，關于李東城的秘密。
快點，快點。
忙中出錯。
“李東城他不喜歡喝純牛奶，有一次他家裏買了一箱，他全…寄給我了，理由就是他不喜歡喝純牛奶……”
又是一個介于謊言和真實的答案。
李東城似乎也沒想到周舒妤最後想起來的會是這個，微微一怔。
其他人也開始後知後覺地交頭接耳，“是嗎？李東城不喜歡喝純牛奶嗎？”“好像真的沒有見過他喝純牛奶……”
這是一個正确答案嗎？
就在李東城也沒有否認，羅思源也遲疑不定，後座的景雲突然出聲：
“不是哦，東城喝純牛奶的，他可能單純可能想給你寄牛奶補身體而已。”
滿座嘩然，大家給資助關系中的李東城，打上不善言語但溫暖貼心長腿叔叔标簽，給周舒妤和貧窮瘦弱無助的山區女孩挂鈎。
沒想過背後是少年少女青□□戀的故事。
羅思源趁機卷土重來，“那這個任務就算失敗了，這種情況該怎麽辦呢？”他順手把手裏的紙條捏成團，扔進垃圾桶裏。
大家只能陪着他這個大魔王把這場戲演下去，“只能重抽了……”“還有一張紙條。”
心如止水的周舒妤，怕羅思源使絆子，自己幹脆利落地拿出了最後一張紙條，展開在大家面前。
大冒險：要求抽到紙條的人，在異性腿上坐十秒鐘。
羅思源靠在座椅上，表示退出游戲。大家就心安理得地開始起哄，他們能夠欺負的，為所欲為的周舒妤。
倒是李東城陰沉着臉，緊鎖眉頭來了一句：“玩這麽大嗎？”
“游戲而已。”周舒妤風輕雲淡地說。覺得這實在沒有什麽，坐一下就能發生什麽，改變什麽呢？
真心話裏沒有真心。
大冒險只要不坐李東城，也不算的上是冒險。
她坦然地起身，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離開了自己這邊的座位，坐到了對面那個抽了她的紙條唱東北大漢的腿上。
對着他頗感意外的臉說了一句，“對不起，麻煩你一下。”坐了下去。
然後是起哄聲、笑聲和震耳欲聾的數數聲，“十、九、八、七……”
如芒在背。
有火在她背後燒。
剛才李東城一直在看着她，一直一直，死死地盯着她，甚至在她經過他身旁的時候，恨恨拉了她一下。
他要她別玩這個游戲。
他要她在他這裏停下來。
但怎麽可能呢？周舒妤注定要讓他失望，像一只輕盈的蝴蝶不留戀花朵一樣穿過了他。
“……四、三、二、一！”
時間一到，周舒妤就馬上起身，再次鞠躬致歉。
“沒事沒事，只是游戲而已。”東北大漢很體貼地說，剛才坐着的時候，周舒妤也跟他說了，是因為他抽中了她說要唱歌的紙條，才選擇他的，沒有什麽旖旎暧昧。
游戲圓滿結束。
李東城卻不在了，取而代之是他不斷攻擊過來的短信，只有兩個字的“出來！”
還有暴跳如雷的電話在屏幕閃爍。
周舒妤趕緊遮住手機，怕別人看見，借口去上洗手間而離開，沒有參與第二輪的真心話大冒險。
剛出了門口，她就被李東城逮住了，拖着她的手一路向前。
周舒妤一路慌張地望有沒有人看見他們，一邊掙脫他的牽制：
大明星和小助理拉拉扯扯像什麽樣子。
“放下，等下被別人看見了！”
“看見就看見！”他是情緒失控，聽不進話了。“你很害怕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嗎！”
“你不怕嗎？”
“我有什麽怕的，我現在就可以告訴所有人，你不僅是我的高中同學，還是我前女友！”
“瘋了吧你！”
周舒妤可不能這麽放任他，直接搶過主動權，想着把他拉到無人的後樓梯間，讓他冷靜一下。
結果進來之後，李東城不分由說地開始把她摁在牆上吻她。
“李東城…唔……”說不出話了。
呼吸相錯，唇瓣摩挲，津液相融。
他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手腕，給她活動的空間很狹小，想要圈養的金絲雀。每一個纏綿到極致的吻，既是想将她融入骨血，又是要追問，在哀求。
而她脊背撞在牆上，退無可退。身前是鋪天蓋地，逆轉星河的吻。
李東城以前不是沒有親過她，但向來很聽話的他，在親密接觸這件事情上永遠貪得無厭的饕餮之徒，不管是簡單的牽手不松，還是眷戀擁抱的長久，接吻的時候更是糾纏不休，很難叫停。
他現在已經情緒上頭了。
而自诩理智清醒的她呢？
正是因為過去困住了現在，記憶大半停留在十年前的周舒妤，并不反感和李東城接吻，相反她的心裏和身體很熟悉很适應他的觸碰。
所以這一刻她才會“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樓梯間的聲控燈，從亮着變暗了。
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耳鬓厮磨了多久，李東城才放開她，下定決心似的說：“已經不能再這樣子下去了……”越是在暗中窺伺她，他就越瘋狂，越怒不可遏，心裏的怪物也就越加膨脹。
“你說什麽……”周舒妤的理智也慢慢回籠，有意識地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我們複合吧。周舒妤，我是不可能看着你，坐在別的男人腿上而無動于衷的。我不允許別的男人擁有你，大概看着你幸福，是這個世界上我唯一做不到的事。”
周舒妤看着他，等着他，希望他像上次一樣笑着說，這只是一個玩笑話。
但李東城就是很固執地看着她，仍抓着她的手。
從情欲裏退出來的周舒妤，顯得格外的冷漠：“現在不是2007年了，李東城。現在是2017年，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
李東城冷笑一聲：“難道2017年的李東城還配不上周舒妤嗎？”他一直活在10年前被抛棄的陰影裏，兩人高中戀愛時他就是見不得人的那個，最後也因為這樣的原因分了手。
“沒有人會在分手10年後複合的。”
“那是你說的，我從來沒有說過，也沒有接受。”
“……這個時候在一起，還有什麽意思？”能用怨侶來形容他們兩個嗎？周舒妤很清楚自己當年對李東城所造成的傷害，這也不是他們他們重歸于好就能回避的問題。
眼前這個女人真是絕情啊，過去對于他或許是大山的東西，對于她只是流沙而已。
“是沒有意思了，但我就是不願意放過你。如果我要下地獄的話，就拉着你一起下。”
他下了決心。
周舒妤同樣，她一字一句，沒有任何愧疚和憐憫道：“我拒絕。不管是複合，還是和你一起下地獄。”
她畢竟涼薄，就像十年前那個下雨天轉學，扔下眼角泛紅的李東城一樣，今天，她再次将他獨自滞留在黑夜中。
那年的雨，至今依然記得格外寒冷。
“為什麽我不知道你要轉學的事情？”李東城從來都沒有對她這麽生氣過。
“你應該問，你為什麽要知道呢？”
“你真的要一走了之？”
“李東城，我們已經分手了，沒有什麽一走了之的說法。”
兩種倔強，相互抗衡。
“那我還是那幾個字，我不認！我們為什麽要分手？憑什麽要分手？如果你不給我一個理由的話，我今天是不會放你走的。”
當時的風雨很大，周舒妤撐着傘攔車，李東城自己也顧不上打傘還在為她擋風雨。
她看着被淋濕，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李東城，終于受不了，憤怒地推開他的傘：
“李東城，我不需要你撐傘，我自己有傘，不需要你給我撐！你聽懂了嗎？我不需要你。”
“不要再用你所謂愛情糾纏着我，這種高中時期的愛情，又有多少價值呢？我會考上名牌大學，而你呢，只能當一個落榜生，當一個街上的小混混。
別人會怎麽看我們，我們家裏人又會怎麽看我們？我們真的适合嗎？別再做井底之蛙自欺欺人了，我們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我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一開始就不應該在一起。就這樣吧，夢醒了！”
周舒妤坐上車的時候，李東城依然想伸手挽回這段感情。
關閉的車門夾住了他的手，那是他用來彈吉他的手。他沒有理會痛苦，沒有理會手，只是死死地盯着周舒妤。
厭煩至極的周舒妤，一邊掰他的手，一邊堅決地說道：“你怎麽能留得住一個想走的人。李東城，我不愛你！”
“周舒妤！！！”
車門關閉，汽車飛馳。
李東城放足狂奔，一路從新景路追到了昭陵街，最後終于失去了她的蹤跡，永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