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馬爾代夫之旅(六)

馬爾代夫之旅(六)

她于是錯過了姜銀星扔新娘捧花的瞬間,雖然她也從來沒想過要去和其他女孩一起去搶這束花。

這場萬衆矚目的婚禮,衆星閃耀,幾乎來了大半個娛樂圈的人,姜銀星有意把捧花往自己好姐妹鄂博的方向丟,但意外落入旁邊位置的金真兒手上。

她微微錯愕拿着捧花站起,随即露出勝利者的笑容,從容上了臺,接受了姜銀星不鹹不淡的恭喜,然後面對全場觀衆,搖搖花束笑道:“希望這一束新娘捧花,可以帶給我一些幸運,至少讓我今天晚上有勇氣,向我喜歡的男孩提出共舞的邀約。”

衆人轟然。

也有人注意到,她的目光是落在臺下李東城身上的。

羅思源笑成了一只小貓,湊過來說:“東子看着沒有,來勢洶洶,自求多福吧。”

李東城對此倒是沒有多大感想,進入娛樂圈這麽多年,他并不是沒有遇到過向他示好的女生。

有同門的小師妹,有當紅的女星,著名的女主持人,化妝師,狂熱的粉絲,他都碰到過。但是那些人只是被外表所欺騙而已,或者享受大明星女朋友這種稱號,或者想借助他得到什麽資源……

她們對于李東城一無所知。

而憧憬恰恰是距離愛情最遠的一種關系。

金真兒也不過是這樣,或者說無外乎是這樣。得不到的時候就會放棄,發現與理想不符合的時候就會放棄。

而他需要做的,只不過是冷眼旁觀罷了。

晚上舞會的時候,金真兒果然找上門來,笑嘻嘻地問他要不要跳舞。

李東城沒起身,視線也往旁邊投,“我對你沒什麽興趣。”

“那……你應該知道我對你有興趣。”她像一個高中女生一樣調皮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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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李東城問她。

“所以你不和我跳舞,我會很尴尬地站在這裏。”金真兒流露些許不為人知的單純和天真。

見李東城還是不起身,她索性抽旁邊的椅子坐下來。“我知道你現在對我不感興趣,這樣好了,如果我能讓你對我産生一絲好奇,你就陪我跳舞可以嗎?”

“我不想知道關于你的任何事情,怎麽會對你産生好奇呢?”李東城大概是周舒妤的影響,對沒有興趣的人從來不保留絲毫餘地。

“那你大可以試一試?”

李東城看着她篤定的樣子,都覺得有幾分好笑。這人莫名其妙的自信是從哪來的?

金真兒自說自話地捧着臉頰:“比如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麽我對你這麽感興趣嗎?”

“不想。”李東城起身想走,被他拉住了。

“讓我說完這個理由你再走可以嗎?其實我想告訴你,我不是處哦。”

李東城被她後面這句話吓壞了,不知道她為什麽無緣無故拉着自己的手,而且對自己說這麽勁爆的話,要是被其他人聽到了會怎麽樣?立馬坐下來訓斥她:“你瘋了吧,大庭廣衆說這些話?”

金真兒倒很坦誠,覺得這并沒有什麽:“我是說給你聽的,又不是說給其他人聽的。”建立秘密,或許是一段隐秘關系的開端?“我知道你不會跟別人說出去的,對吧?”

李東城皺着眉,有點怕引火燒身。“……我對說別人的事情沒有興趣。”

金真兒甜甜一笑,可是她的目的就是要讓他對自己産生興趣。“我父母一直在國外工作很忙,沒有時間管我。那個時候我沉迷上網,還加入了藍鯨組織……”

眼見李東城的眼神似乎越來越恐懼,她趕緊揮揮手散去了那些疑慮的氣氛,“我沒有做那些事啦,只是在裏面待過,但覺得很沒意思就退出了。”

“高中時期,我遇到了一個成績很好的學長,他是拉大提琴的,戴眼鏡,氣質像老師一樣古板。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被他吸引住了,我對他窮追不舍,做了許多讨好他的事情,然後……”

李東城聽故事聽入神了,問了一句,“然後呢。”

金真兒立馬拍手大笑,“我成功了,成功的讓你對我感興趣了,你要陪我跳舞!”她勢在必得地說。

李東城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不覺竟然掉進了圈套。愣了一下:“你剛才說的都是騙我的?”

金真兒明媚的臉上閃過一絲哀傷,“沒有哦,那都是我自己的故事。雖然很不堪,但沒有捏造和借鑒,完完全全的真實,完完全全的醜陋。”她把這個故事的結局告訴了李東城,“後來那個學長和我在一起了,我幸福了,大概只有一兩天的時間吧,我才知道原來人脫了衣服都像野獸一樣,不管他外表有多麽光鮮亮麗,儒雅大方。那只是一種欺騙手段,而我被騙了。”

李東城靜靜地聽完了這個故事,他不得不承認,她講述得很有吸引力。

“李東城現在是你輸了,你會信手諾言嗎?”金真兒緊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

李東城皺着眉頭,他本可以推脫,但他的确不喜歡逃避。

于是他點點頭,完成了那個和她跳舞承諾,“我不知道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麽,但這些事你以後還是不要亂跟別人說了。”

金真兒只顧拉着他跳舞,八點鐘準時開始的煙花表演在他們身後綻放。

“誰說沒有關系的?因為我很想找到一個真正值得我喜歡的人,那個人就是你。”

說着她趁着一瞬間的黑暗,人群的驚嘆,在花火熄滅的一瞬,親吻了李東城的右頰。

感覺到溫熱嘴唇的李東城,一瞬間出神,然後推開了她。

金真兒并不在意地微笑,指着天上絢麗的煙花說:“徐浩然和姜銀星結婚的紀錄片你看了嗎,男男女女初次相遇的時候,還以為今天只是平凡的一天,遇到的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但是………你看,”

她笑得是多麽的燦爛,“今晚的煙花真美呀。”這句感嘆的話就像表白一樣。

在花如雨下的天幕下。

那一刻的李東城,想到了什麽呢?

多少情侶會趁着這個千載難逢的美好時刻共舞,擁抱,親吻,告白。

他也會想起自己第一次所愛過的人,當牽住她的手,擁抱她入懷,親吻她嘴角,就已經在心裏發誓,要将這個世界的一切美好都獻給她。

今天苦盡甘來的結婚儀式又算得了什麽呢?李東城曾經在心中祈願過,只要能讓他得到自己心愛的女孩,她會給他建一座島,一座城堡,奉她為這個城堡裏的公主。島上的一切東西都屬于她,包括自己。

他會為她披荊斬棘,求取這世上一切美好之物,這世界上最好的衣服,最好的珍珠耳環,最好的項鏈,都要穿戴在她的身上。

他真的曾經不可一世、狂妄自大的想過。

但……距離這個目标最初設定的時候已經過了10年。這10年也在他和所愛之人中間拉起了一條長線。

或許愛情已經不在了。

仍有人飛蛾撲火地奔向它。

李東城看着金真兒,就像看到了曾經另一個自己一樣。

他們不知道的是,金真兒示愛這一幕,被不少人收入眼中。

其中就包括周舒妤。

她先在海邊走了一會兒,收拾好了情緒再回來工作,意外碰上了喝酒喝多了,剛從洗手間回來,醉意朦胧的徐浩然。

他先認出了她,紅着眼像是看仇人一樣看她:“周舒妤,是你回來了,你竟敢回來……”那是他清醒的時候絕對不會說的責怪話。

周舒妤也清楚不應該和一個酒醉的人一般見識,想要避開的時候,卻被他攔下。

“你剛才哭過?”問完這一句話之後,他的聲音變得愈發冷酷,“你憑什麽哭?李東城割了腕,還躺在醫院裏呢。”

聞言,周舒妤驀地擡頭,她從來不知道這件事情。現在也無法判斷真假。

徐浩然想要找李東城過來,和她對峙。一回頭卻看到李東城和金真兒相談甚歡,他忽然開心地笑了:“太好了,他不要你了,你回來也沒用了!”說完他就這麽拍着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直到伴娘團的人來尋人,才将她帶走。

周舒妤此時也出現了難得的動搖,她失去了10年間的記憶,更準确的從她高考前夕的記憶就開始模糊,她只記得兩人分了手,她搬了家,再後面的竟然是一點也想不起來。

徐浩然說的事讓她多少有些驚恐。

區區愛情而已,怎麽會真的有人願意為它而死?這個人還是李東城,他怎麽會那麽傻?

想到他真的有可能為了她而傷害自己,周舒妤的目光就變得顫抖。

不會的,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她的決定,難道真的是錯的嗎?

煙花盛開的那一刻,照耀在金真兒親吻李東城的側臉上。

讓她一瞬間窺探到過往:

那是李東城參加音樂比賽決賽的時候,班主任拉着全班同學去吶喊助威,賽後還請大家一起吃了飯。

李東城因為只是個二等獎而悶悶不樂,但因為周舒妤也去了,他沒有羞愧得拔腿就跑,但也更加羞愧。

班主任趁這個機會光明正大地喝了酒,卻給所有學生倒了旺仔牛奶。

慶功宴結束之後,大家各回各家,但找不到機會和周舒妤說話的李東城就更加惆悵,竟就這麽望着周舒妤的背影,默默跟了她一路。

那天晚上,下了雪。路上的行人很少。昏黃的燈光照在暗淡的雪地上,印出兩排腳印。

周舒妤回過頭:“你跟着我幹嘛?”

少年李東城撓撓頭,不知怎麽表達自己的沮喪,半天憋出幾個字:“天這麽晚了,我想送你回家。”

“不用。”她拒絕得很幹脆。

但李東城不聽話得也很幹脆,依然是這麽默默地跟着她,踩在她的腳印上,企圖感受明戀之人的氣息,拉近和她哪怕一絲的距離。

到家了。周舒妤說。“你現在可以走了吧?”

李東城躊躇不定,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你進去了我就走。”

他真有這麽聽話就好了。

周舒妤走了幾步又頓住腳,回身直接向他走來:“你有什麽想說的就直接說,別在這裏拖拖拉拉。”

“我………”李東城的眉毛低下,和臉蛋組成一個囧字。他鼓起勇氣說:“雖然我這次拿的是二等獎,但我以後還可以繼續接着追你嗎?”

周舒妤還以為他要說什麽,一瞬間沒繃住,忍不住笑了出來。那是勝過這世界上一切美好的珍貴笑容。

李東城見過最美麗的哭泣和最美麗的笑容,都來自于眼前這個女孩。他怎麽能夠舍得下呢?

“我知道了,你走吧。”周舒妤說。

不知為何,一直等待判罪的李東城如同大赦,恨不得抓着她的手亂親。“謝謝你,謝謝你周舒妤,謝謝你今天晚上送給我的奇跡,這已經是今天發生的最讓我開心的一件事了。”

他胡言亂語,不知所措。

周舒妤看他傻笑的樣子,哪有半點在臺上受人追捧的歌星的樣子。挑眉道:“李東城,這就算得上是奇跡了嗎?”

“……當然……”他還沒有見過真正的奇跡呢。

李東城的話被堵住了,在這個大雪紛飛的浪漫夜晚,周舒妤捂住他的眼睛,親了他一口。

快的是這個世界一秒都珍藏不住的永恒。

他發呆,他惆悵,它像一座冰雕一樣融化,一顆火熱的心,蹦得他很難受。

周舒妤放開他的眼睛,重新還給他這個世界以光明。但他卻企圖再回到黑暗裏。

就這麽第一次強硬地,抓住企圖風輕雲淡溜走的周舒妤,把她拉到路燈下,吻她,看她,深深淺淺,仔仔細細地看她。

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一只手輕輕握拳,聞到一點她的呼吸,都會讓他瘋狂的程度。

周舒妤,這個才叫吻啊。

燈下的雪更是如同飛絮一樣,被風吹起的亂飄,落在他們兩個人的頭上,就好像他們一下子從年少時起走到白頭共老。

那種心醉和浪漫的滋味,是一輩子也記得的啊。

馬爾代夫不下雪,有的是無盡的長夏。

花火下照耀的那兩張臉更不是周舒妤和李東城,她就當做舊夢難溫,一別兩寬。

也就轉過身去,不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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