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馬爾代夫之旅（八）

馬爾代夫之旅（八）

馬爾代夫的夜，燈火通明。

海上亮起的燈光，是這一片自然島嶼內，最不自然的存在。

屋裏，Tiffany的經紀人宜姐，正在為金真兒連續的出格行為批評她，一口粵語，語速又快，怒其不争和哀其不争兩種情緒來回切換：

“傻女，你不會真是鐘意那個什麽李東城吧，近日你對他頻頻示好那單事，已經被人家踢爆出去了，好多媒體打電話問我，問我Tiffany是不是要解散了，問我你金真兒是不是恨嫁，你要我怎麽答複人家？”

金真兒一邊笑着踩室內單車，一邊用同樣流利的粵語回複：“媽咪啊，有什麽好複他們的呢，他們想要熱點題材，就給他們喽，讓他們寫，反正都是流量，不使就浪費了，媽咪你不鐘意我們上熱搜嗎？替你們省了不少錢呢。”

要不宜姐深知這個鬼妹的死性，差點就被她這一套組合拳說服了，“我聽你吹！你有你講的那樣好心？你們現在正在事業上升期，這樣的流量不用貪的，你信不信，明日熱搜一上，你就要掉粉，留下的也變成黑粉，你怎麽對得住支持你的粉絲，人家粉你，不是為了看你談戀愛的，聽我講一句，拍拖對女仔沒什麽好處的……”

說着，宜姐甚至講到了姜銀星的例子，“你別眼紅看人家現在辦什麽世紀婚禮，有多豪華，多鋪張，一時風光罷，等她結完婚，生完BB，你看她在娛樂圈還有什麽位置，什麽戲會找她拍，沒有了。到時粉絲也走光了，一無所有，只能在家帶BB，還要面對外面還有大把女人想勾她老公，你認為這樣值嗎？這就是你想過的日子嗎？”

她所謂現實性的預言，更像是詛咒姜銀星的話，随着鄂博進屋，戛然而止。

“是不是說太難聽了？”

宜姐讪笑道，用普通話說：“不講難聽點，這傻妹聽不進去，你幫我勸勸她。”話畢，讓出了說話的位置，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隊長鄂博和金真兒的關系一般，過來也不是勸人的，她知道金真兒家境條件比她好多了，參加女團也不過是一場游戲，但損失一名跳舞大将還是有些可惜的：“你真的喜歡李東城啊？”

金真兒摘下耳機，笑得天真浪漫：“怎麽樣？他很不錯吧，不許和我争！”

鄂博一臉無語：“我老家村子裏的狗，發現一坨屎的時候，也是這麽跟我說的。”

“诶，你好惡心！”

“說真的，你看上那小子哪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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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真兒立馬跑過來，坐在沙發上，抱着靠枕跟鄂博說話：“你不覺得他很好嗎，樣子也好，氣質也好，還會作曲多有才華呀。而且還癡情……”

她拿出手機，給鄂博看，她已經把李東城寫給初戀的《那個女孩》，單曲循環1000多次了。

戀愛裏的女人是不是都這麽傻？鄂博有些嫌棄：“可我看他對你好像沒什麽意思啊？”

金真兒擺擺手，表示自己毫不在意：“追就行了呀！送到嘴邊的肉咬起來多沒意思，我要我自己選的！”

“……我看你是閑的，等你吃幾次閉門羹你就學乖了。”

“哎呀，你不要說喪氣話嘛。”金真兒拖着隊長的手撒嬌道。“幫我和姜銀星打聽一下，李東城他喜歡什麽，怎麽樣才能快速把他追到手呢？”

鄂博知道金真兒是那種一旦追到手就覺得沒意思的人，從之前的舞蹈老師到音樂總監。都是這麽一個個被她追上然後甩了的。

可李東城的确有點麻煩，Echoes的粉絲太多了，不管談得成還是談不成，最後都得沾上一身騷。

“他對你的示好都無動于衷，還追他呀，值得嗎？”

“當然值得啦，輕易動心的感情反而不值錢，他随随便便接受我，也會接受其他的女孩子，難得之物才有意思。況且如果你見多了那種花言巧語的油膩男人，突然出現一個不為所動的正人君子，你會不會對他動心，會不會想要勾引一下他？”

鄂博完全不進圈套，搖搖頭，“對你這樣的人間尤物都不動心，大概率是和尚，我對和尚不感興趣。”

“哪裏像和尚了！”兩個女孩頓時笑成一團。

次日，金真兒說行動就行動——她要展開對李東城的狩獵計劃。

第一步要鋪開她的人際網。

攻略對象一徐浩然，對于她要追他的好兄弟，表示舉雙手贊成。

但實際提供的捕捉技巧為零。

還是姜銀星，看在好友鄂博的面子上，提點了幾句：“你問徐浩然幹嘛，他只懂得追女孩子，哪能教你怎麽追男生？”

“那我該問誰？羅思源嗎？

“羅思源這個臭弟弟一肚子壞水，要是聽他的話去追李東城，很有可能掉到陰溝裏去。景雲的話可能有點少，去找他們經紀人楊哥吧，他可能對李東城了解多一點。

對了，那個女助理周舒妤跟了他們幾個月，好像跟Echoes幾個人關都還不錯，你也可以找問她一下。”

金真兒也就順藤摸瓜，摸到小助理周舒妤身上來了。

休息了一晚恢複過來的周舒妤，打開門，沒想到第一個來看望自己的人是金真兒，她還提了水果和鮮花，帶了一份禮物過來。收買的意思太明顯了。

“金小姐你這是……”金真兒遞東西過來的時候，周舒妤并沒有伸手去接。

“拿着呀，這只是一點小見面禮而已。”見周舒妤還是不收，她才亮出自己的初衷：“你應該知道的吧，我在追你們Echoes的李東城，我想跟你打聽一點關于他的消息。”

“……身為一個助理，明星的隐私我是不能透露的，禮物我更不能收。”

這個小助理好厲害，像是銅牆鐵壁，怎麽穿透她呢？金真兒使出慣用的撒嬌那一套：“人家就是想跟你做朋友，不可以嗎？朋友一點小小的禮物也不能收嗎？”

周舒妤：“……我應該配不上做金小姐的朋友吧，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助理而已。”

拒絕的意思太明顯了。

金真兒在李東城身上體會到的挫敗感，在這個小助理身上又一次體驗到了。

要不是現在她有求于人，她簡直想發火了，“…徐浩然對我也沒有藏着掖着呀，你一個小助理，有什麽話不能說呢？”

周舒妤在這一刻深切的感受到人微言輕，“就像金小姐你所說的那樣，我只是一名小助理，助理是我唯一能做好的工作，我不想丢了這份工作。”

金真兒氣得跺腳，“我現在是讓你幫忙追人，又不是讓你幫忙害人，你為什麽說那麽嚴重啊？該不會你有私心吧！”她用一種懷疑的眼光看周舒妤，“你不會也喜歡李東城吧？”

那一刻，要說周舒妤心裏沒有沖擊一定是假的，面對同性的比較和逼問，自己真的能做到完全不摻雜一點私人感情在裏面嗎。

“……對不起，我只是在做一個助理應該做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很喜歡某個人，你應該親自的去了解他，了解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喜歡什麽東西？”

金真兒就算生氣也像撒嬌一樣可愛：“我要是知道還會來問你嗎？就是他油鹽不進，我才想從多個方面努力一下呀。”

眼前這個女孩，從笑臉到穿着都是一副被蜂蜜泡出來的滋味，做事和追愛總是勇往直前，她是配得上李東城的那個人。

那自己只能充當一個阻攔者嗎？

周舒妤有點羨慕金真兒，她從來就沒有争取過學習成績以外的東西，更不用說某個人的愛了。

她有點想成全她。

“也許你跟他多聊點音樂方面的東西，兩個人會更有話題呢。”

這好像是一句不太重要的提示語。

但金真兒卻察覺周舒妤心軟了，忙拉着她到陽臺的座椅上坐下，并且立即轉換思路：

“再多跟我多說一點吧，不要以助理的身份說，以兩個粉絲的身份，讨論交流怎麽樣？我超喜歡李東城的。”

金真兒那樣陽光明媚的表白，是周舒妤永遠學不會的。

不知不覺，竟然把這句話說了出來：“……你這麽好，他會喜歡你的。”

“真的嗎？你願意支持我？”金真兒喜出望外，随即又開始憂愁，“你讓我投其所好，跟他聊音樂，但我沒有把握，你覺得如果我跟他說，他唱的《那個女孩》真的很好聽，你覺得他會怎麽反應？”

這首歌嗎？周舒妤很難評價，很委婉地說，“要不還是換一首歌吧。”

“啊……”金真兒也反應過來，這首歌不合适的點在哪裏。“怕是會讓他想起初戀吧，那還是換一首歌好了。”她幾乎是随嘴一問，“你呢，你最喜歡李東城的哪首歌？”

周舒妤一愣，答了一首很冷門的歌，“《藍色大佛》。”

“诶，為什麽？”

“……感覺旋律很動感，充滿了沖擊性，歌詞也寫得很好，‘斬掉心中的藍色大佛，見到閃電如夢幻泡影，就坐在我家門前。’人有的時候會有一些很奇怪的幻想吧，別人都看不到，只有自己看得到的世界。”

金真兒燦爛一笑，“你講得好有哲理，看來……你真的很喜歡Echoes。”

又跟周舒妤聊了一些不輕不重的問題，走的時候，金真兒執意要把禮物留下，“這個不是給助理的禮物，是給我朋友的禮物，收下吧。”一副不要就丢垃圾桶的氣勢。

硬是讓周舒妤把東西收下了。

後面羅思源來喊她去動物園玩的時候，剛巧發現桌上紅色的禮物盒裏，放着價值不菲的鑽石項鏈，摘下墨鏡，咋咋呼呼道：

“哇，周舒妤，你做什麽壞事了？哪裏偷來的項鏈。”

“不要亂拿我的東西，還給我。”

小機靈鬼羅思源一動腦就立即明白了：“我知道了，你是被金真兒收買了對吧，她剛剛也跑去找我了，問我要李東城的情報！”他可沒說出自己也得了大大賄賂的事情。

只顧着指責周舒妤，“好啊你，也知道賣主求榮了，要讓李東城知道你把他給賣了，他該多心寒呀。”

這家夥總是能夠不偏不倚，戳中一些巧合的點。周舒妤從他手中搶回項鏈禮盒，嘗試為自己辯護：“我也沒說什麽，沒透露你們的隐私，沒有違反作為一個助理的職責和義務。”

羅思源才不信，“那她為什麽送你東西？”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指着周舒妤，“你也太可氣了，我問你你什麽都不說，她給你你就招了。怎麽她金真兒給得起的東西，我就給不起？我也給你買條更貴的項鏈，你把李東城的糗事黑料爆給我！”

周舒妤徹底被這個腦回路不同尋常的羅思源給整無語了，“人家金真兒是為了追李東城，你圖啥？”

“快樂啊。”

無話可說。

小島的北部是動物園，養有鹦鹉，羊，馬，小雞和小鴨，大部分人都是沖着騎馬或者撸羊來的，也有逗鹦鹉學說話的。

徐浩然昨天和兄弟出海，把老婆丢在家裏，回去後被姜銀星罵慘了，今天只好選了個溫和的項目，帶姜銀星一起出來玩，随便再撮合一下李東城和金真兒。

不是說女追男隔成紗嗎？

這是織女織成的紗嗎？這麽厚。

徐浩然硬是看金真兒一個勁地說話，而李東城無動于衷，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為草給羊吃的姜銀星看到了，直接拿被啃了一半的草甩在他頭上，“兄弟談戀愛，你倒是操個死心。”

挨了罵的徐浩然，立馬站正，恢複自己三好老公的形象。

那邊，金真兒對李東城說，“這邊好像沒什麽意思？”

“如果你覺得沒意思的話，可以先回去。”

直男啊！金真兒在心裏暗恨。

“我想邀請你明天一起出海找海豚。”不害怕失敗的少女再一次出擊。

“沒什麽興趣。”李東城快步向前走去。

金真兒窮追不舍，“也許你去了之後會覺得很有意思呢，怎麽能這麽輕易下判斷呢？”

李東城輕松利落地上了工作人員牽着的馬匹，回了一句，“你不用吃完一個蛋糕才知道這個蛋糕好不好吃，也不用聽完一首歌才知道這首歌你喜不喜歡。”

金真兒急急地跟着他，也上了一匹馬，但李東城騎着馬走遠了。忽然想到小助理周舒妤給她提的建議，一時病急亂投醫：“《藍色大佛》，我很喜歡這首歌，你呢？”

李東城驀然回首，他從來沒有在公衆面前，跟任何人講過，自己最滿意的歌。但是被金真兒這個陌生人毫無防備地猜中了，還如此輕易，多少有些難以置信了。

得了李東城一個眼神的金真兒，雀躍不已，竟一時沒留心，從馬上側摔了下來。

就近的李東城趕緊下馬，和工作人員過去查看情況。

也就是馬行的速度很慢，平時多有運動，有過舞蹈底子的金真兒，身體柔韌性佳，只是崴到了腳，沒扭傷其他地方。

“……你也太不小心了吧。”李東城皺着眉頭說。

金真兒倒是顯得很高興，“你說你對我沒興趣，但你還是問了我一個問題，你說你不關心我，但還是過來查看我的傷勢。”

她有自信地說：

“李東城，你輸給我兩次。”

“一次換一個條件。第一次我要你陪我跳舞，第二次我要你陪我去找海豚！”

那樣明媚追愛的少女真的是很閃亮啊。

旁觀了這一切的周舒妤想，一時失神，按動相機，留下了這兩人相處的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