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黑暗中升起的光(七)

黑暗中升起的光(七)

本來說要睡覺的羅思源,也是刷手機從兩點鐘到四點鐘,手機提示沒電的時候才吓了一跳。

一看時間竟然16:07了。

他推醒床上的景雲,“阿雲,我手機沒電了,你有充電線不?”

睡得正好,被他叫醒的景雲一個大無語,“我怎麽可能有?你去找李東城,這是他家呀?”

羅思源癟着嘴,有點戀戀不舍,關閉了社交軟件。

當界面跳到鎖屏的時候,他又一次看到那個時間16:07,還有就是今天的日子6月30號,明天就是7月1號了,他們現在還沒有決定好歌曲。

數字時間下面還寫着農歷日期,五月十七號。這個日期意外地有點眼熟,但硬是想不起是誰。

“今天是農歷5月17號嗎?”羅思源問了一遍。

景雲也差不多醒了,“是吧,昨天你還說月亮很圓呢。”

“這個不是重點,我是覺得這個日子怎麽有點眼熟,你生日嗎?”

景雲坐起來,給他一個郁悶的眼神,“什麽記性?我生日還沒到呢。”

羅思源又猜了一遍身邊的人,從徐浩然到經紀人楊哥,甚至連李東城也猜了一遍。

“他生日不是剛過完嗎?”

“不是啊,我就是覺得好像有人跟我說過5月17是誰的生日來着。”羅思源心虛地笑笑,連遠交的金真兒都猜了,又念了幾個熟悉的助理名字。

他終于猜到了,“好像是周舒妤的生日,前段時間寶儀還跟我念叨着,說讓我今天給她放假。周舒妤今天也沒跟我說啊,我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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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雲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麽回事來着,“以她的性格,過生日也不會走到你面前跟你說吧。”

羅思源也不确定是不是今天,“楊哥是不是走了,他手上有檔案來着,打個電話給楊哥問一問。”

他手機沒電,就借了景雲的電話打。

已經回了公司的楊哥,接起電話想了想,翻了翻資料,肯定有這麽一回事。“小周她是1989年6月21日出生的,農歷應該是5月17號,但我也不知道她是過農歷還是新歷。你們問問她,如果真是她生日的話,就讓她早點回去吧。”

挂了電話之後,羅思源仍是一臉狐疑的表情。“她竟然和我們差不多大,看上去很小的樣子呢。”

“19890621,890621這6個數字好像有點耳熟……”景雲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羅思源也說是。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出了客廳。

就聽見徐浩然和周舒妤說話的聲音,好像說着“我帶你去看”,“看了你就知道”一類的話。

羅思源和景雲起了好奇心,充電線也不找了,就悄咪咪地跟在他們身後。

“徐浩然要去找什麽東西?”

景雲聽了一會兒,“好像是什麽箱子。”

“箱子有什麽好看的?”

說完這一句話,羅思源猛然想起這一間公寓裏面最神秘的一個箱子。

那就是暴君李東城的大黑箱,那可是他從來不讓別人碰,也不讓別人看的東西。

刺激驚險的感覺,瞬間直沖腦頂。

“怎麽徐浩然終于要造反了嗎?”

羅思源也想分一杯羹,看看裏面是什麽東西。不過好像一直聽到周舒妤勸阻的聲音,她好像不想看。

“怎麽了?”剛洗了把臉的李東城,一出了衛生間,就看見羅思源和景雲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特別是羅思源,還鬧哄哄道:“你那箱子裏放的是什麽東西啊?平日裏從來不給我們看,現在給徐浩然得逞了!”

李東城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讓他用手機把字打出來,羅思源一頓比劃,才知道他說的是箱子。

箱子?!

李東城下意識地緊張,下意識地慌張,立馬沖進去要奪過箱子,但和周舒妤相撞的一瞬間,箱子被甩到地上,沉睡的紙片也漫天飛舞?

李東城沒來得及關注自己藏起來的隐蔽心事,就眼睜睜地看着周舒妤跑了出去。

他眼神一暗,終究沒有追出去,只是俯下身來撿起那些散落的樂譜。

晚一步進來的羅思源和景雲,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只看到屋子裏全部灑滿淩亂的樂譜紙。

羅思源直接吐槽道:“好家夥,不見一小會兒你們就把房子裏搞得這麽亂,難怪人家小周要跑出去了,好不容易過個生日,還要被你們折騰來折騰去,換誰誰也受不了啊!”

當然,他這一番痛徹心扉的批判,根本沒有人聽進去。

李東城在撿紙,景雲在幫忙,而罪魁禍首之一的徐浩然,滿臉無辜地問了一句:“啊,今天是她生日嗎?”

別說生日禮物了,他們連句生日祝福也沒有。

景雲在收拾的過程中,看了一眼紙上的內容,突然定住,然後又接連看了幾張,十分意外地開口。

“這不是你之前給我們的譜子,東城你私底下還寫了這麽多歌嗎?這些歌也不錯。”

但是李東城對他無動于衷,他這才想起來他聽不到。

而沒有了周舒妤這個人型翻譯,溝通的困難又直線上升了。

羅思源倒沒有景雲那種,一看樂譜就能在腦海裏還原音樂的天賦,但一旦了解地上的紙,全都是樂譜之後直接掃興。

“我去,還以為是什麽稀罕玩意呢。”

景雲看他也不幫忙收拾,只知道窩在沙發上喊累,心裏服了他這個老六了。

“也算稀罕玩意吧,這上面寫的全都是情歌。”要知道李東城是不寫情歌的,原來并不是不寫,而是全都藏在這個箱子裏。而且似乎都是寫給同一個女孩的。景雲就是有這種感覺。

“真的假的?”羅思源果然來了興趣,開始研究地上鋪陳的紙張。

徐浩然眼看周舒妤跑了,這場撮合複出的戲沒法演了,邊把撿好的紙放進箱子裏,邊在心裏嘆氣。

唯一慶幸的是,李東城似乎并不知道這場鬧劇是由他引起的,并沒有給他投來太多的目光,大概是自己心裏也很亂吧。

把地上的紙,重新收拾回箱子之後。

四個人得用手機打字在群聊裏進行對話。盡管現實生活中他們面對着面。

羅思源發了一個哭喪着臉的表情,“我現在才知道小周是多麽重要,都怪你們把她給氣走了。”

景雲問:“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徐浩然說沒什麽事,明顯是騙人。

羅思源又踢了一腳對面的李東城,瘋狂打字diss他道:“如果你不在群裏面說話,那我們用手機打字的意義是什麽呢?”

李東城顯得有些沒耐心,“你要我說什麽?”

活潑開朗大男孩不敵面癱,羅思源敗。

景雲問,“那箱子裏那麽多首歌,為什麽不拿出來用?”

李東城看到了字,但沒回話。

景雲又再提醒了他一遍,“最遲今晚,我們就要選出下一張專輯的第1首單曲。”

沒想到一直對選曲持否定态度的李東城竟然說:“你們願意選哪一首就哪一首吧。”他顯得很疲憊。

景雲也不知道他是說喪氣話,還是認真的:“箱子裏的歌也很不錯,從那裏面選也可以,只不過又要多費一點時間。”

這時一直旁觀的徐浩然說了一句,“那都是他寫給他初戀的歌,不會給你們用的。”

羅思源和景雲一副震驚臉,但并沒有完全相信。

李東城卻轉過頭怒視他,“所以是你周舒妤帶到那個箱子面前的?”

“那是你的愛,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羅思源和景雲,根本沒有跟上他們談話的節奏。

首先,那個箱子裏面,真的都是李東城寫給他初戀的歌嗎?

其次,徐浩然怎麽打開那個有密碼的箱子呢?而且為什麽要叫周舒妤去旁觀呢?是為了拖人下水,還是為了讓她幫忙。

羅思源的手機再一次宣告了關機,他很想問李東城要充電器,但又有點怕他身上的滲人氣息。

小周!他從來沒有這麽懷念小周!你快回來,我已承受不來。于是問了一句:“好了,別吵了,小周什麽時候回來?”

李東城垂下眼眸,面無表情地回複了一句,“她不會回來了。”

“為什麽?”

“因為我讓她辭職了。”

本來現在交流已經非常困難的衆人,直接向李東城投去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徐浩然更是問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問題,“你真想她走啊?”

“硬留着她又有什麽意思呢!”

而羅思源只關心,沒有了小周這樣一個貼心的助理,誰來當翻譯,誰來給他找充電線?“那晚上我們怎麽選歌?”

李東城還是那句話,“随便選。”說完就自己回房了。

“他又瘋了啊?”終于解放了說話器官的羅思源道。

只有較為理智的景雲說,“先跟楊哥溝通一下吧。”

另一邊,沒控制好情緒的周舒妤,也請假回了家。楊哥不知道從哪聽說了這是她的生日,因而跟她說回家也沒關系,晚點他會過公寓那邊去的。

上一次辭職之後,她就從公司宿舍搬了出來,選了一個距離手工作坊比較近的出租房。就算後面為了照顧李東城又回去工作,她也沒有搬離這裏。

開了燈,照亮了房間裏的一室一廳。

桌子上有寶儀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打開一看,是一條漸變的淡紫色無袖連衣裙。賀卡上面寫着祝福語:

“看到薰衣草,就會想起我溫柔善良的好朋友周舒妤。夏天到了,我們一起穿裙子去玩吧!”

寶儀畫了笑臉,又寫了批注。

“擔心你這個工作強人,生日當天還工作到很晚,所以事先給你買了披薩,放在冰箱裏,熱一熱就可以吃了。”

周舒妤将淡紫色的裙子,在自己身前一比,許多憂愁一下子都消散了。

但下一秒又想起你李東城,讓她在三個禮物之間挑一件,又憂愁地看向窗外的燈火。

她離開之後,徐浩然有發信息過來。說的都是一些逼問她的話。

你真的要走嗎?

李東城說的并不是真心話。

他現在的心情就很糟糕。我不想看着他這樣。

一個男人都這樣對你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周舒妤從痛苦的深淵裏掙紮上來,回了他幾句話,“你真的希望他和我這樣一個女人在一起嗎?”

“我有十年的記憶是空白的。”

“如果有一天,被我忘記的我的丈夫、我的孩子突然蹦出來,那一天李東城會怎麽樣呢?”

“我不想毀了他。”

她想讓自己開心一點,穿上了那件很好看的裙子,熱了披薩,像是安慰自己一樣把東西吃完。再收拾好垃圾,沿河道散步的時候。

宗佑打電話來祝她生日快樂,他甚至還買了花,因為不知道她現在所居住的地址,所以填的地址是SJ娛樂公司。

“我今天沒有去公司,明天我再去拿,謝謝你的花。”

宗佑想起她明明說要辭職,結果還是留了下來,大概是為了他喜歡的那個明星。“那你現在的主要工作,是照顧那個明星是嗎?我也在網上看到新聞,說他身體不好,那你會不會很忙?”

周舒妤想了想,回複道:“還好,現在他的狀況已經穩定過來了。”雖然沒有徹底痊愈就是。

電話那頭的宗佑問出的問題,也是她所猶豫糾結的:“那你是會選擇繼續留下去,還是離開呢?”

“我還沒有想好。”

兩個人之間沉默一段時間,宗佑安慰她道:“或許求而不得讓你很失落,但陪在所愛的人身邊,本身也能給人帶來幸福。不管你決定如何,要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這樣才不會後悔。”

周舒妤又一次謝謝了他的建議,挂電話之前她問他,“對了,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宗佑在電話那頭似乎很得意,很驕傲地笑了一聲。“本來我也不知道的,但這幾天看到日子的時候,忽然想起來。派出所那邊還有你登記的信息,我回去一問才知道的。”

真的太有心了。周舒妤只能再一次發自肺腑地說,“謝謝你。”

他們遇見的時候是9月,明天就是7月了,時間過得如此之快,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和羁絆也在不知不覺之間加深了。

晚風忽然大了,像是要降下夜雨。周舒妤連忙跑回家去收衣服。

結果還是晚了一步,跑到了陽臺的時候,白天曬的衣服已經淋濕了。包括她現在身上穿的這件紫色的連衣裙。

她多少有點狼狽了,可是晚風帶雨,一下子驅散了城市的炎熱,對于陽臺上的花花草草,路旁的高大樹木來說,卻是一種救贖。

植物是需要雨的滋潤的。

人也是。

不必要把風雨想成一件壞事。

夏天的風,夏天的雨,它們本身都是很快樂的存在。

周舒妤索性放下了手頭上的工作,靠到陽臺上,伸出手去迎接、擁抱那些風風雨雨。

它們在慶祝這個熱鬧的夏天,她也跟着它們一起跳舞,想要活得再恣意一些。

沒有束縛的。

門鈴卻不湊巧想起。

她現在頭發淋濕了,手臂上全是水珠,裙子也有些滴水。

她想收拾一下自己再去開門,但門鈴真的響得很急。

她只能關上陽臺的窗,去開門。

她萬萬也沒有想到。

門外面,是跟她同樣淋濕的李東城。

像是一個幻覺,一個亡靈一樣出現在她的門口。

“李東城……”她喃喃叫出這個名字,好一會兒才确定他是真實的。

李東城本來有滿腔的話要對她說,結果看到周舒妤大概也是剛才從外面回來,全身濕透了。頓時忘了要說的話,只是不悅地看着她:“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周舒妤剛想說,還沒問你呢。

就想到他的明星身份,趕緊把他推進房裏關上門。

“你怎麽來的?你一個人來的嗎?”

“你全身濕透了,先去洗澡吧。別感冒了。”

“你也是,還好意思說我。”

“我是男的,身體比你好。你就不能乖乖聽話去洗澡嗎?”

“你為什麽來我家裏?”

“等你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把自己收拾好,我再告訴你。”

他們一邊打着手語一邊對話。

但氣氛似乎并不是很愉快。

李東城雖然沒有說,但周舒妤已經猜到他是一個人來的。

他怎麽來的,對于一個已經聾了的人,不管是自己開車還是坐車,都是太危險的事。他之前幾乎所有的出行都是有她的陪伴。

這一次,為什麽這麽任性?

周舒妤還想問他什麽,李東城的眼神有點奇怪,幾乎不敢看她,“周舒妤,你真的要這麽跟我說話嗎?你的衣服太透了。”

她臉一紅,只好先找了塊幹的毯子披在身上,然後又給他一塊。

“為什麽這麽沖動,一個人跑出來?你知道你要是出了事,或者被拍到照片,會有多麽危險嗎?”

她還站在一個助理的角度,對他今晚的突然到訪提出不滿。

沖動上頭的李東城,卻聽不進這些話。

他來是問一個答案的。

徐浩然離開公寓之前,也猶豫了很久,要不要告訴李東城,周舒妤的想法。

他先是問了一個問題,“如果重遇周舒妤的時候,她已經為人妻為人母,你還會喜歡她嗎?”

李東城壓根不想回答他這種傻問題。

被纏多了才說,“喜歡又不是因為這種事情而消失的。”

對面的人驚訝地看着他,“我沒想到你還有好人妻人母這一口。”

“滾!”

徐浩然麻利地滾了,李東城的手機卻收到了一張聊天截圖。

一張讓他魂不守舍,瞠目結舌的圖。

他把那張圖給周舒妤看,“我只想問一個問題,你喜歡我嗎?哪怕只有一點。”

周舒妤默然,今晚怎麽會發生這麽這麽多事呢?她根本不知道,徐浩然為什麽會把這個截圖發給李東城。

外面風雨正大。

室內的溫度也跟着降了下來。

她避開了這個問題,打手語道:“我們就不能明天再讨論這個問題嗎?”

李東城堅決地搖搖頭。他就是要一個答案,“我不想你因為這種愚蠢的理由放棄我。”

周舒妤被他所激怒,“愚蠢的理由?我看愚蠢的是你,才對。那丢失的十年記憶就像一個隐形的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炸,也不知道危害有多少,如果我結過婚,生過孩子,或者我殺過人,犯過法,我的過去一旦公布開來,和我在一起的你會被完全毀掉的?這你也不在乎嗎?”

“和你在一起的我為什麽會被毀掉?”李東城有些痛心地比出這句話。“如果得不到周舒妤,我的人生才會被毀掉。那些事對于我愛你這件事,根本就不重要。”

“我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周舒妤了……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好,誰都看得出我的黯淡無光,誰都看得出我的破敗不堪,你為什麽要愛我?愛這樣一個我?值得嗎?我已經配不上你了……”越是站在他身邊,她越是難過。

于是,他終于看見倔強的周舒妤流下眼淚,就像是一種認輸,一種埋怨一樣。

“因為那是周舒妤。我愛你的原因是,我比誰都還要了解你。我不是因為你全校第一才喜歡你,不是因為所有人稱贊你才喜歡你。那都是結果,不是原因,造成這一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無論什麽時候都很溫柔、很認真的周舒妤,而我喜歡這樣的周舒妤。”

“在我心裏,你永遠是完美的,我才是那個追逐月亮的凡人,是我一直在追逐你,你願不願意降落在我的身邊,我的月亮。”

他伸手抱她的時候,她卻像是在罵他一樣對他生氣,打他的手。

“傻瓜。笨蛋。”她說。

他認出了她常說的那個詞:笨蛋。

“但你卻愛着一個笨蛋,對不對?”

那一刻在她哭泣的眼裏,閃閃發亮的眼裏,他看到了自己,那是一切問題的答案。

似乎很多問題也不需要再問下去。

他有了自己的堅信。

李東城眼眶泛紅,低頭親吻自己的玫瑰,為了這一刻,他已等待太久太久。

夏日,風和雨,搖曳的花草,整個城市的燈火都會成為他們這個故事的背景。

他吻了她一次,又一次。

她的心不再對他緊閉,而是像是透明的水晶,散發出耀眼的色彩。快樂也就變成了眼淚,從眼眶裏溢出來。

每當她要退卻,她要猶豫的時候。他就會再一次用臂膀和吻封住她的退路。“只要我們相愛,就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他甚至笑着說,“如果你真的有一個丈夫,有一個孩子。”

“那麽你離婚,或者我當小三。”

他們兩個淋過的是同一場雨。

是愛神讓他們相聚于此時此刻。

坦誠地,毫無保留地看着彼此。

像是互相守望的兩顆星星。

李東城收過最好的禮物,是在他18歲的前夕。

那是在一個狹窄到只容得下一張床,兩個人的賓館房間。有一個女孩子問他:“你什麽時候生日?”

“正月十七。”

“……那我提前送你一件生日禮物。”

然後那個從來沒有送過他生日禮物的女孩,脫光了衣服,像是整幅宇宙的圖景展現在他面前,讓他心動得難以自持,腦子一片空白。

可偏偏對上那個女孩深淵一般的眼睛。

他最後還是沒有要,因為他相信他們兩個會有未來。

現在時隔多年,這份禮物還是來到了他的面前。

他細細地看她,像是古代匠人對精美的畫卷一樣,一筆一畫精細描摹。像是登山者孜孜不倦地撫摸山的輪廓,感受水的溪流。

他的确在這個溫馨的小房子裏面,像是雲朵一樣的床上,像是玫瑰花一樣的人身上,感覺到了這個世界極致的美好。

就這麽欣賞着她不為人知的表情。

想象着她的聲音,又把那些聲音一一吻去,吃進腹中。幸福的感覺就像溫泉一樣澎湃。

他抱着她,就算在此刻死去,也沒有任何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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