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安全感 要走還是要留?

第10章 安全感 要走還是要留?

翌日。

下了大半夜的雨,早上的蟬鳴與鳥語在窗外高聲唱着暑日晨曲,清早還不太毒辣的陽光從陽臺迤逦進客廳。

八星在燦燦陽光的浮沉裏折磨綠蘿,一雙藍綠異瞳格外靈動。

戚之星到點“上班”,一如既往地和姑姑道別,摸了摸八星傲嬌的腦袋,出了門。

一路下樓,碰見熱情的鄰居。

“之星,上班去啦。”

“早,梁阿姨。”

“之星姐姐,Good morning。”

“Good morning涵涵,早啊張婆婆。”

“早啊,之星,吃包子。”

“謝謝張婆婆,我吃過了。”

走出單元樓,一條白土松搖頭擺尾迎面而來,小爪子往她腿上撲。

戚之星彎腰摸摸狗頭:“小二黑早呀。”

說着她起身看向與她同齡的姑娘,笑得無奈:“我還是不能接受它叫小二黑。”

小姑娘哈哈一笑:“沒事兒,它已經接受了。”

戚之星看向小二黑天生的微笑唇,揮揮手:“上班去了拜拜。”

笑意最終在立于梧桐樹下的男人臉上收住,戚之星擡頭望了望樓上,徑直從古嘉陽面前走過。

“出去再說。”

*

橋邊,倆外國人在主動與人打招呼。

“How are you?”

“I‘m fine,thank you,and you?”

外國人哈哈大笑起來。

戚之星收回視線,看向古嘉陽開門見山:“不用解釋什麽,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兒。”

古嘉陽點頭:“你說。”

“你跟我在一起時,有婚約嗎?”

“沒有。”

戚之星靜靜地看着古嘉陽,想從他眼中窺探出是否說謊,但好像也沒那麽重要了。

“好,你說沒有我就相信你。”戚之星彎唇,“謝謝你嘉陽,新婚快樂。”

跟微信裏一樣,一刀了斷的如此決絕。

“我瞞着你。”古嘉陽自嘲地笑了下,“你不怨我反而謝謝我。”

戚之星搖搖頭,她其實沒有怨古嘉陽的理由。

他們之間的關系大概就如高中時的文理,剛開始勉強走在一起,分開是注定的結局。

認識古嘉陽是三年前的北城,她在打工的地方被幾個纨绔糾纏騷擾,是碰巧經過的古嘉陽為她解了圍,送她回學校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是學長。

從那以後,她總是能在打工的地方遇見他,也就是點頭之交,她工作他休閑。

一開始以為是巧合,慢慢的她發現那群纨绔沒再出現過,學校門口也沒人再堵她,她才反應過來這些都是因為古嘉陽的保駕護航。

為了感謝他,她請他吃飯,一聊之下才知道他也是金融專業,碩士即将畢業。

再後來,就和小說電視劇裏的劇情一樣,古嘉陽開始追求她。

他人很好,無論是外形還是內在條件都無可挑剔,喜歡她的女生很多,他也很有分寸。

好到,連肖瑤都勸她可以試試。

可她還是接受不了,與古嘉陽無關,是她的問題,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

她拒絕了古嘉陽,一次兩次三次很多次,從北城到渝江。

直到去年,姑姑查出胃癌,醫生的建議是切除手術,但成功幾率也只有一半,保守治療的話能活一到三年。

手術費拼拼湊湊還差一大截,手術的風險更是讓戚之星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而戚蝶怕自己下不了手術臺,擔心她走了戚之星沒人照顧,拒絕手術選擇保守治療。

戚之星從好言相勸到悲憤離去,在最無助的時候是突然出現的古嘉陽暗地裏繳了所有費用,還請了胃癌方面的權威來為姑姑做這場手術。

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知道,古嘉陽原來并不是普通的有錢人那麽簡單,他是古家的獨子,

手術前,戚蝶見到了忙裏抽空前來古嘉陽,托孤似的說了很多。

古嘉陽牽起戚之星的手,向戚蝶保證:“放心吧姑姑,我會好好照顧之星的,您也會手術成功平平安安的與我們團聚。”

戚之星當時又累又亂,為了讓姑姑安心默默壓住手被突然握住帶來的不适,頻頻點頭。

手術成功,肖瑤抱着戚之星在手術室外哭的五官亂飛,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的親人。

安頓好戚蝶,送走肖瑤,戚之星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終是忍不住掩面流淚,眼前出現的一雙腿讓她及時止住了眼淚,恢複正常,擡頭看向來人。

古嘉陽帶來很多私廚便當讓她墊墊肚子,他蹲在她面前,深深地望着她:“你知道我的心意,在你姑姑那兒我也是真心的,給我個機會,做我女朋友吧。”

古嘉陽的所作所為無疑不讓人感動,有時候她都恨自己是不是沒心,這麽久捂塊石頭也應該捂熱了,而她好像就是不會心動。

她望着古嘉陽,這是三番四次有恩于他的人,是沒人會拒絕的男人。眼前的他是如此的誠懇,誠懇到她也想給自己一個機會。

就這樣,她誰服了自己:“那我們,試試吧。”

接下來是戚蝶術後恢複期,古嘉陽卻正巧被他父親派出國幾個月,偶爾通過戚之星的手機向戚蝶問候幾句,時差原因,聯系并不多。

這之後戚之星便面試進了風越,她同他約法三章,不動用他的任何關系,不對家人朋友以外的人公開他們的關系。

古嘉陽年初回的國,彼此都忙,偶爾一起吃個飯見個面也是來去匆匆。

再後來,走到了今天這種局面。

“這些年,我很感謝你的照顧和幫助。”戚之星說,“最後一筆手術費你應該收到了。”

古嘉陽凝着戚之星,她就是這樣,謙遜,得體,懂事,完美到挑不出缺點。

她對他其實也很好。

唯獨,唯獨不愛他。

他讨厭看到她這個樣子,他希望她可以大吵大鬧,希望在她眼裏看到有他,哪怕只是囿于一隅。

“你愛過我嗎?”古嘉陽執拗地看着戚之星,眼裏的花在凋零。

“我努力了,我有在努力。或許正是因為你提前結束,我才發現原來愛這種東西對我來說太奢侈了,我不會愛人也不值得被愛。抛開身份地位一切外在因素,我是一個連牽手都要做心理建設的人,沒有一個男人是會願意談柏拉圖的。”

戚之星的目光直直落在古嘉陽領口的紅痕處,伸手指了指自己脖子同樣的位置提醒他:“你也一樣。”

古嘉陽掩耳盜鈴般将領口往上扯,花瓣終是片片掉落。

他往前伸手,想抓住他的花,戚之星擱在腿上的手挪開,錯開了他的手。

“我不告訴你。”他收回手,嗓音裏困獸猶鬥,“是因為,這只是商業聯姻,我喜歡的人只有你,我除了沒辦法給你名分,我什麽都可以給你。”

好熟悉的臺詞。

戚之星其實在某一瞬間懷疑過古嘉陽瞞着她,且并不擔心她會知道的原因會是這個。

可是,她的确沒想到這種話真的會從他的嘴裏說出來。

終歸還是成為了那樣的人。

戚之星眼底有失望劃過,聲音也明顯冷了下去:“古嘉陽,我知道你們圈子裏聯姻後各玩各的屢見不鮮,大家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面上過的去就行了。”

“但是,你也應該清楚我不是那種人,更不可能插足別人的婚姻。既然我得到了我的答案,我對得起我的道德,也希望你能對得起你的太太,再見。”

話畢,她義無反顧地推開車門,毫不猶豫地下車關上車門,揚長而去。

古嘉陽目光緊緊地追随着那抹高挑的背影,喃喃自語:“你會回到我身邊的。”

戚之星走到路口,迎面碰上了剛才的那兩個外國人。

“Hello,how are you?”

“Not so well.”戚之星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唇,“Here is China,please speak Chinese.”

倆外國人笑容僵硬地面面相觑,踢到鐵板了。

*

渝江CBD國金大廈頂層向東的辦公室,陽光穿透偌大的落地窗溢了進來,窗外是完全清醒的渝江和整個渝江的經濟命脈。

辦公室厚重的門被推開一邊,金發碧眼的秘書端着剛泡好的咖啡,踩着十公分高跟鞋走的從容不迫,杯中的咖啡只是卷着一圈輕微的漣漪。

剛擱下咖啡,身後便有了腳步聲。

她轉身,端莊得體的微笑落在她英俊每一天的老板臉上:“Boss,早上好,咖啡也剛剛好。”

“早上好Lucy,你的中文越說越好了。”

顧啓長腿一邁,走到沙發前坐下,習慣性端起茶幾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擱下後擡眸看向她和沈特助:“這配方你得在回美國之前教會沈林才行啊。”

Lucy:“放心Boss,一定教會Leo。”

Lucy離開辦公室,沈特助開始彙報工作,說到十點和紐約那邊的視像會議時,他發現短短幾分鐘內他已經看了無數遍手機。

沈特助适時停下,詢問:“顧總是在等什麽重要電話嗎?”

顧啓俯身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揚了下下巴:“繼續。”

沈特助颔首,訓練有素的從斷掉的地方續上。

工作彙報到最後,他将手裏的平板點開,彎腰遞到顧啓手裏:“這是25號千金生日全城戶外投放的慶生視頻。”

顧啓點開視頻,與這間辦公室格格不入的生日快樂歌歡快響起。

沈特助安靜等待,羨慕視頻裏的那只可愛的大熊貓,生日排場簡直比頂流大明星還要大。

不過這也是應該的,國寶嘛,下輩子能選擇的話,他也想投胎當國寶。

顧啓擱下平板:“可以。”

“好的顧總。”沈特助看了看顧啓,斟酌了一下遂又開口,“戎家那邊是要和古嘉陽合并調查嗎?”

顧啓手機振動了一下,他立即擡手暫停,掀亮屏幕一看,只是郵件。

“不用了。”他神色淡漠地将手機丢在一旁,看向沈特助,“古嘉陽也不用再查了。”

沈特助有一瞬間宕機,半個月前顧總在回紐約的飛機上讓他調查古嘉陽,公私皆查,尤其是從小到大的行事做派,事無巨細到私生活上。

他琢磨是因為将公司重心遷回渝江的緣故,而古嘉陽在渝江金融界屬于塔尖人物,确實需要知己知彼。

但是吧,無論是他本人還是背後家世于他老板來說根本不足為懼,但老板讓他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沈特助接到指令一刻不停地安排人盡調,一有傳過來的資料就進行整理彙報,隔三差五的彙報一次,老板再忙也會特地騰出時間給他。

直到前天收到的資料裏有古戎兩家聯姻的消息,就在北京時間的隔天。

老板當即讓他定回國的機票,下了會議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便連夜趕了回來。

他以為古戎聯姻對他來說很重要才會推掉了後續重要的會議,都已經預備安排調查加入戎家。

然而現在,連古嘉陽也不查了?

嗯,看來果真是不足為懼。

老板不愧是老板,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好的,顧總。”沈特助遵命。

“對了。”顧啓撓了撓太陽穴,“帶回來的那些包,首飾,手表什麽的再重新買份一模一樣的,還有那根野山參。”

沈特助:“顧總,包和首飾容易,就是那塊表全球限量七塊,還有那根野山參是孤品拍賣,僅此一份。”

顧啓拎起一旁的手機起身往辦公桌走去:“年終獎金翻倍。”

“顧總……”

“三倍,再啰嗦扣錢。”

沈特助被萬惡的金錢徹底打敗:“收到,馬上去辦。”

……

戚之星接到王雪的電話是幾天以後。

這幾天每天早出晚歸,工作依然沒見橄榄枝的影子。投出去的簡歷石沉大海,親自上門面試被接連pass。

就像是說好了似的,整個渝江的金融公司都不待見她。

“難道是趙良俊在暗中搞了鬼?”戚之星疑惑地望向對面的王雪。

王雪搖頭:“他是認識一些人,但是沒到這份上。”

“也是。”戚之星嘆了口氣,從包裏摸出一個U盤推給王雪,“這個是每一次趙良俊單獨找我談話的錄音,夠不上性騷擾的證據,我還是備份給你,我是用不上了,給你以防萬一。”

哪怕事實有多不堪,于公于私任何立場,她都不可能勸一句讓王雪離開這個不公平的職場。找工作不易,那麽大的公司尚且如此,其他的也好不到哪兒去。

況且能與趙良俊坐在同一職位上,王雪這些年付出的努力和隐忍是他的無數倍,不可能付諸東流。

王雪的反應并沒有特別驚訝,而是憤怒:“他果然對你……”

戚之星輕描淡寫:“沒得逞。”

剛進公司,趙良俊在業務方面确實教了她不少,她也兢兢業業的在工作上給上司創業績,争取早日轉正。

誰知道一個月後的某次飯局,她和同事都被灌了酒,趙良俊最後送她回家,在車裏露出了真面目。

她沒喝的不省人事,酒精在趙良俊的圖謀不軌下揮發了大半,她應了激,加上本身學了一些防身術,趙良俊又虛有其表,沒占着什麽便宜。

從那以後,趙良俊開始針對她,但偶爾的話語間還是會暗示她識相。

只不過,她确實很不識相。

王雪恍然大悟,笑的解氣:“打的好,難怪第二天我看他臉上有傷,他說喝醉了撞的,原來是撞你拳頭上了。”

戚之星點了下頭。

事情發生的突然又是在趙良俊車上,誘騙她說是只要跟了她,立即給她轉正加薪,之後一路扶搖直上沒有問題。

她亂中求生沒錄下證據,空口無憑說出去也沒人信,說不定還會影響到她工作,被倒打一耙說是她為了往上爬勾引上司,這種事新聞經常出,吃虧的肯定是她。

那時候又因為姑姑的醫療費,她絕不能丢掉這份工作,只能吃這個啞巴虧,也就之後多長了個心眼。

那天在會議室,嚴總他們的做派也讓她更為清楚的明白了理大不過人的道理。

王雪輕嘆:“你是清大的高材生,你其實完全可以待在北城。雖然如今的渝江也不比北上廣差哪兒,可畢竟是人人向往的首都,以你的條件機會更多,為什麽一定是這兒?”

戚之星透過落地玻璃窗望着灰黑天幕下人間的光,遠處高樓大廈的璀璨,近處四通八達的馬路上的車流螢火往來,身邊流淌着高雅的鋼琴曲,曲高和寡間摻着些商務英語。

渝江城還是這座渝江城,這裏滿目金光,卻沒有了溫度。

可她,還是要回來。

她看着窗外,像是透過現在在看過去:“因為,我的根和心都在這裏。”

王雪靜靜地瞧着戚之星,明明喝了酒,看上去卻比誰都清醒。

然而這雙被淌在水晶燈裏如她名字一般亮如星星的眼睛,卻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朦胧孤獨。像是來自數萬年前的星辰,獨自的走了數不清的年,看不到結果,卻一直一直堅定地走下去。

這姑娘太有韌勁,擁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生命力,像廢墟之上仍頑強綻放的大馬士革玫瑰,從不輸養在溫室裏的絢爛多彩的薔薇,是在絕處也要逢生的那種美好。

臨走時,王雪送了戚之星一瓶香水,戚之星覺得太貴重了,說什麽也不願收。

王雪将手提繩挂到她手上:“生日禮物,明天不是你生日嗎?”

戚之星一愣,本想問王雪怎麽知道,卻又驀地反應過來她看過她的簡歷。

“破曉,看見這個名字就覺得很适合你。”王雪明亮的笑仿佛寄予了希望,“之星,破曉後便是天明。”

能被人記住生日,被寄語被祝福,何嘗不是一種福氣。

戚之星終是笑了:“那就謝謝了。”

……

第二天下午,戚之星從CBD一棟金融大樓裏走出來,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轉身回望而去,腦子裏卻是剛才在樓上的畫面。

那是她之前面試過的一家公司,讓她等消息,好幾天沒消息她不想坐以待斃,便直接過來詢問。

沒想到在門口遇見了當時同她一起面試的人,學歷條件都在她之下,她身上卻戴着入職的員工證。

那姑娘見着她以為她也是來辦入職的,一聊之下才知道清大的高材生居然被淘汰了,那種驚訝不是演的。

心底隐隐有一根線頭在穿針引線,但她始終捋不清那根線頭的起始點。

戚之星走出大樓,站在太陽底下深呼吸了幾口氣,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金融圈與商貿圈是鄰居,戚之星過了紅綠燈,走到了熱鬧的區域。

很多人站在馬路邊上舉起手機拍對面國貿大樓外的3D裸眼大屏,是一只超級可愛的大熊貓在過生日。

戚之星不是第一次見,她今天路過其他地方也見到過,只不過沒有像現在這樣站在這麽近的地方細細觀賞。

她還能聽見身旁有人解說,說是這只大熊貓叫千金,今天是她的生日,今早網上還有很多粉絲現場直播她的生日慶祝會,沒想到居然還有全城投放大屏為她慶祝這麽燒錢的事兒,據傳言是金主爸爸的手筆,妥妥的牌面啊。

戚之星有被這位可愛的千金治愈到,或許是同一天生日的緣分,也讓她沾了國寶的光,暫時掃去了一天的陰霾。

她在心裏默默祝千金生日快樂,腳步輕松很多地離開了人群。

又莫名繞到了金融圈這邊,高樓林立的大廈被熾熱的太陽炙烤,卻依然冰冷的不見溫度。

她在國金大廈側門的馬路邊駐足,身後馬路有車輛來往,卷着熱浪。除此之外,四周靜的宛若另一個世界。

戚之星擡頭望着這高聳入雲的渝江第一高樓,聽說美國LY資本入駐了這裏,可惜沒有招聘信息。

也是,LY是他們金融界的傳奇,從成立到全球頂尖不過短短幾年,雷厲風行的手段外籠着一層神秘的面紗,只知道老板是中國人,其餘的一概不知。

他們招人大概率是直接獵頭,就算公開招聘也不會需要應屆畢業生。在華爾街殺出來的中國人絕非等閑,自然也不會用等閑之輩。

手機振動,戚之星收回思緒接通電話,是王雪。

她先是問她是不是得罪什麽大人物了,随即告訴她從一做HR的朋友那打聽到,上面老板打過招呼,她戚之星投的簡歷可以直接pass。

就在此時,一輛銀灰色法拉利停在了她的面前。

駕駛座門打開的這一瞬間,她貌似捋清了那根線頭。

古嘉陽合上車門,徑直來到戚之星的面前。

“你監視我。”戚之星這話是篤定的,不然他不會這麽剛好出現。

“星星,你知道的,我不能失去你。”古嘉陽往前靠近戚之星,她面無表情的往後退了一步。

“你別這麽叫我。”戚之星冷嗤一聲,“我會覺得我像是被關在動物園裏的供人取樂的猩猩。”

古嘉陽知道戚之星的性格,再加上她看他的眼神猜到她已經知道,便不跟她兜圈子了。

“碰了幾天壁何必呢。”他俯視着她,“回到我身邊,不然你很清楚你不可能再在金融界立足。”

戚之星滿目荒唐地看着古嘉陽,那天她以為他只是那麽一說,沒想到他是真的想讓她這個曾經的正牌變成小三。

并且,已經給了她一點顏色看。

這樣的古嘉陽還是她當初認識的那個古嘉陽嗎?

可是這麽大的渝江城,她不信他可以只手遮天,将她逼至絕境。

“是嗎?那随你。”戚之星說完擡步就走。

古嘉陽眼底閃過慌亂,像是着了魔一般偏執地追上去攫住戚之星的手腕,嗓音裏有哀求也有蠻橫:“你別這樣,我只是愛你,難道我愛你也有錯?”

“你這不叫愛叫變态,你放手。”

“星星,你給我點時間,我們好好聊聊好不好。”

說着他拉着戚之星朝車邊走去。

戚之星用力去掙脫手腕,沒想到平日裏看上去彬彬有禮的男人,此時力量竟然大的猶如烙紅的鐵鉗,将她死死鉗住,滾燙的岩漿仿佛能融化她的手臂。

“該說的早就說完了,我們沒什麽可以再聊的。”

不适感徐徐出現,她渾身像是要被千萬只蟻蟲撕咬,胃裏翻江倒海,背脊漫出一片冷汗,桎梏她的那只手仿佛掐住了她的咽喉,空氣也逐漸變得稀薄:“古嘉陽,你放手。”

她努力讓自己鎮定,用僅剩的清醒和力氣推開了古嘉陽,成功甩開了他的手。

手腕松的猝不及防揚了起來,被自己的力道反噬,身體随着手臂一同慣性地往後倒去。

“星星。”

古嘉陽見狀伸手去拉她,卻被一只倏然出現的大手四兩撥千斤地撥開,快到戚之星貌似只看到殘影接連向後摔倒在地。

他快速起身上前,又被另一個男人擋住了前路:“先生,冷靜點。”

戚之星也沒如預期摔在地上,而是被一股堅實有力的力道撐着她整個後背。滲着冷汗的背脊隔着布料熨進了沉香的熱量,一點點回暖鎮定,甚至隐隐發燙,似裹在蛹裏的蠶,充滿了安全感。

她扭頭擡眸,撞見男人隐在陰影下那一貫溫柔的眼睛布了一層簌簌冰霜,驕陽似火的天竟讓人瞧着不寒而栗。

顧啓收回視線,扶着戚之星站穩後小心地松開她,随之彎腰撿起地上的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塵提在手裏,至此沒再看古嘉陽一眼。

他低頭瞧着她,眸底那一抹冰雪在她眼中漸漸化開,有了暖泉的溫度。

“要走還是要留?”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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