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檸檬 蕾絲邊緣
第48章 檸檬 蕾絲邊緣
戚之星醒來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太陽穴一抽一抽的, 第二反應是鎖骨疼，緩緩睜開酸脹的眼睛，适應了淌入眼中的壁燈光線，呼吸驀地一滞。
一只微微彎曲的男人大手落入視野內。
在靜谧的空間裏, 她聽到了身後男人清淺均勻的呼吸, 卻擾亂了她的呼吸。
她怎麽和顧啓睡在了一起？
戚之星微微擡了下手, 看見身上的襯衫, 緩慢地扭頭轉身，對上了男人近在咫尺的臉。
長而密的睫毛覆在眼睑下，陰影打在高挺的鼻梁上。
他也還穿着昨天的白色襯衫, 衣領紐扣解開兩顆敞着，她的目光落在了修白頸側那塊明顯的紅痕上。
就像是倒放的按鈕，昨晚喝醉酒以後的碎片漸漸在腦海裏拼湊了個大概的流動畫面。
她記得她給顧啓打電話叫他老公, 她記得顧啓來接他，她記得回來以後……
她眼睛驀地睜大，落在了眼前男人的薄唇上。
她, 強吻了顧啓。
然後她天雷勾地火，把這個男人的火給勾了出來，那些激烈的, 翻覆的畫面。
戚之星耳根發燙，渾身發麻, 騰地閉上了眼睛。
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鎖骨發疼的位置，睜開眼将視線投到顧啓頸側那個被她咬的地方，能想象到自己這裏應該是一副什麽景象。
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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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顧啓。
然後，昨晚的她也是看着這樣的他，沒完沒了地哭了起來。
她酒量是不好，但也不至于一兩瓶啤酒就倒。
只是因為她心情不好。
因為她有理有據的發現了顧啓的白月光是倪晚, 一個連名字都跟他如此相配的人。
她還記得倪晚的英文名叫moon，顧啓的叫fly，居然連英文名都如此的天生一對。
一顆心就像是裝着檸檬的框，被數不清的檸檬密不透風地重重壓着，溢出無論如何都消化不掉的酸澀，以至于她只能用更烈的酒精去沖淡。
倪晚離婚了，她來找顧啓是知道他喜歡她才離的婚，還是其他什麽呢。
一想到這兒，心裏的檸檬汁水又溢了出來。
後脖頸下的胳膊倏然擡起來收緊，她整個人猝不及防地被收進了顧啓的懷裏，撞上了他堅硬的胸膛。
顧啓不知何時睜開了眼，只是半睜開着，像是還沒睡醒的狀态，朦胧的深咖色瞳孔裏的深情快要滿了出來。
而他另一只搭在她腰上的大手，從她的衣擺探了進去。
粗粝的指腹仿佛打火石一般，沿着肌膚一路往上，所到之處都像是燃起了滅不掉的熊熊火焰。
戚之星在顧啓有所動作時整個人都僵直了，哪怕昨晚是他們吻得最狠的一次，也沒有到這一步。
直到，大手驟然停止在蕾絲邊緣。
戚之星看見顧啓完全睜開的眼睛，顯現出逐漸清明的神色。
空氣靜止了好幾秒，戚之星推開他，嘩啦一下坐了起來，那只在衣服裏作亂的手順勢滑了出去。
她無法問出“你為什麽在我床上”“你剛才在幹什麽”這種話。
因為她竟然清楚的記得，是她昨晚死乞白賴，又拉又拽又抱，反正說什麽就是不準他走。
而他，也能輕松識破她所謂斷片的謊言。
“用完就丢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啊，老婆。”顧啓沉磁聲線帶着剛睡醒的沙啞，懶洋洋地單手支着後腦勺，瞧着戚之星。
戚之星腦子很亂，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正打算用上班先把人送走，就被男人的大手握住手腕往下一拽，再次落入了他的懷裏。
這一次，格外溫柔地用拇指輕輕地按壓在她的太陽穴上，嗓音比動作更輕柔：“是不是不舒服，給你放一天假在家休息。”
戚之星的鼻子猝然一酸。
想到他見過倪晚後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體貼。
顧啓，你對我是喜歡的，對嗎？
是男女之情的那種喜歡，對嗎？
哪怕是一點點，也是有的，對嗎？
顧啓見戚之星就這麽傻傻地看着他不說話，刮了下她挺翹的鼻梁：“還沒醒酒呢？”
“醒了。”
戚之星決定不想了，誰都有過去，過去的就是過去了。現在他們已經結婚了，只要他不提離婚，她是絕對不會提的。
她想好好的和他過下去，只能是他，誰也不行。
“我不請假。”她努力擠出一個讓人安心的笑容，佯裝輕松無事地說，“我要拿全勤。”
顧啓忍不住一笑：“要不要去照照鏡子，誰家秘書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還要努力拿全勤，說出去以為我苛待你呢。”
戚之星确實感覺眼睛酸脹的厲害，不由得問：“真的很腫嗎？”
顧啓點了下下巴，想起這姑娘昨晚哭的那個撕心裂肺的樣子，那感覺像是要把他給哭沒了似的。
喝醉了情緒會放大無可厚非，但是是不是放的太大了。
“昨晚是心情不好？”他問。
戚之星心裏咯噔了一下，有的話可以說，但說出去以後就會覆水難收，哪怕一切如常，也會在心裏埋下去不掉的疙瘩。
就像是加菲貓永遠不會問喬恩，那天他為什麽會走進寵物店。
“就是。”戚之星沒去看顧啓，耷拉着眼皮低低地說，“想我爸爸了。”
顧啓揉了揉姑娘的頭頂：“等有時間，我們一起去看爸爸。”
戚之星點點頭，想起昨晚的一幕幕，擡頭看向顧啓：“我以後不喝酒了。”
“可以喝。”
“嗯？”
顧啓意味深長地挑了下眉：“微醺就好，比較有情調。”
戚之星起身，一邊下床，一邊提醒：“脖子遮好了上班。”
身後是男人拖腔拿調的回複：“誰弄的誰來遮啊老婆。”
戚之星：“……”
*
古嘉陽的老婆來找戚之星是第二天中午回公司的時候。
這之前午休時間，戚之星正在私人拳擊俱樂部跟顧啓練習防身術。
顧私教已經教了她好幾節課了，成效還是有的。
比如眼下，戚之星用反手肘擊來反抗身後桎梏她的人，力量上還是有參差。
顧啓松開她，将搭在一旁的毛巾遞給她：“動作要領掌握了，力量還得練。”
戚之星順手接過來，擦着汗轉身靠坐在拳擊臺邊，看向穿着一身黑運動T恤中短褲的男人，劉海因出了汗耷拉的下來，比起平日禁锢在西裝裏的紳士禁欲，這裏的他就像是沖破這些束縛，擁有絕對強大的男性荷爾蒙。
第一次來時，她看過他和這裏的老板對打，讓她眼見為實體會到什麽叫做長最乖的臉打最狠的架。
戚之星擱下毛巾，彎起唇問：“你就不怕教會了我，對付的是你。”
“我怕什麽。”顧啓擰開功能飲料，遞給戚之星，漫不經心地笑着，“我養的花就應該帶刺。”
戚之星正想反駁誰是你養的花，男人緊跟着探在耳邊低沉的聲線摻着玩味：“不過也別想着對付我，沒用。”
戚之星不服：“沒聽說過長江後浪推前浪，教會徒弟沒師傅的嗎？”
顧啓勾唇一笑：“主要是，你跟我撒個嬌，我就能投降，老婆。”
戚之星：“……”
*
洗了澡換了衣服，戚之星和顧啓回公司，他的私人律師白律上來找他。
戚之星繼續自己手頭上的工作，沒一會兒接到前臺電話說有人找她，便下去了。
一下電梯，遠遠就看見了古嘉陽的老婆。
“古太太。”戚之星揚起職業微笑，“您找我有事兒？”
戎馨只在照片見過戚之星，看到真人其實有些明白古嘉陽為什麽會對她念念不忘，這樣漂亮的女人，連算是身為情敵的她都被她的美好俘獲，更何況是男人。
“你還是叫我戎小姐吧。”戎馨朝她微微一笑，“我和古嘉陽準備離婚了。”
戚之星有些詫異，沒想到他們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但是，也與她無關。
“所以，您只是來告訴我這個？”戚之星說，“很抱歉戎小姐，你們的事情不需要告訴我，我和古嘉陽沒有任何關系。”
戎馨看得出戚之星不是裝模作樣，她這雙眼睛太清澈了，坦蕩到讓她心生羞愧。
“不是的，我來主要是想親自跟你道個歉，那件事兒歸根結底是我處理的不好，差點傷害到了你。”
無需言明，彼此心照不宣的明白那件事兒是潑硫酸的事兒。
戚之星搖搖頭：“已經過去了，我也沒事兒，戎小姐您也不必放在心上，您的歉意我收到了，謝謝。”
“那就好，打擾了，我就走了。”
“不打擾，再見。”
戚之星說完朝她笑着一颔首，随即轉身往電梯口方向走去。
戎馨望着戚之星高挑的背影，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像一顆閃爍的星星，純粹幹淨，永恒不滅。
她低頭自嘲地笑了笑，轉身向着大門口走去。
*
戚之星走普通電梯上去，正好碰見了其他部門的同事，打過招呼後，他們看看手機又看看她，看看手機又看看她，給她看茫然了。
“看什麽八卦呢？”她笑問。
大家每天會習慣去看一些熱搜，什麽都看。
沒想到今天看見一張朦胧的照片被頂上了熱搜，主要是因為這照片被幾個影視公司和旗下的藝人紛紛轉發導致。
意思都大差不差，尋找照片裏的男女，看有沒有興趣拍戲，有興趣可以聯系。
同事甲：“今天有張路人發的神圖上了熱搜，我們越看越覺得這個男人抱着的女人很像你。”
一旁的其他同事也跟着附和。
戚之星“啊”了聲，湊過去：“我看看什麽神圖。”
看完自己率先沉默了，這不就是前天晚上火鍋店顧啓抱她回去的照片。
她仔細去檢查這張座機拍出來的照片有沒有露出什麽蛛絲馬跡，确實只能看出男女的身形和發型，臉被模糊的簡直不要太合适。
“這怎麽可能是我。”戚之星笑着打哈哈，“這種身形打扮的女生多的是，一抓一大把。”
同事甲：“也是，就是這張圖拍的太有氛圍感了，說不定拍清楚了反而沒看頭。”
同事乙：“對啊，說不定就是蝦系，只能看個大概，露臉就完蛋。”
同事丙：“完了，是不是顧總最近下凡的頻率有點兒高，我怎麽覺得這個男的像顧總啊？”
三人齊刷刷地将目光看向戚之星，那眼神仿佛在說：這不就是顧總抱着戚秘書。
戚之星摳着手裏的手機，這麽糊，你們不是真的看出來了吧？
只一秒，三人那種眼神就煙消雲散了，開始聊工作上的事兒，徹底将這個插曲接了過去。
*
戚之星回到頂樓工位上坐下喝了口水，拿起手機打開熱搜找到了那張圖，随便看了下評論。
——啊啊啊啊，氛圍感的神，你們就是我的神（配海清圖）
——很急，至于為什麽這麽急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對真的假的我都嗑生嗑死，各位大佬們靠你們恢複這座機的靈魂了。
——嬛嬛，今天四郎就不給你寫歌了，我的靈感全部湧向了這對情侶，帥哥美女我為你們寫歌，你們能不能讓我睡～中～間（尖叫尖叫）
——四郎，終究還是錯付了。
——救命啊，到底有沒有人在現場，我今天不看見這兩張臉，我怕是要死不瞑目了。
——嗐，不知道你們在激動啥，一般這種氛圍感的基本上見光死，醜逼。
——樓上，你說話也挺醜逼的。
——在現場，但是忘了拍，我只能這麽說，如果拍清楚了就沒娛樂圈什麽事兒了，照片最多只能拍出個百分之一，本人絕到爆，我說的是兩個都絕。
——同在現場，兩個大濃顏，女的喝醉了，男的是她老公，一個自然嬌，一個寵的沒邊，看劇二十年，沒有劇能超越這對現實的劇情。
——為什麽你們都在現場，我卻不在，現場到底有誰在啊？
戚之星看了幾條，順手将照片保存下來，退出熱搜擱下手機，便心無旁骛地繼續對着電腦繼續工作。
不知道過了多久，辦公室的門從裏打開，顧啓和白律一起走了出來。
戚之星站起身來，顧啓看向她：“你忙你的，我們去趟法務部。”
“好的，顧總。”
戚之星本想坐下繼續，忽然想起手邊是剛才鄒總送過來的文件要交給顧啓。
想着上午還有一些文件，她整理了出來正好一并拿進去。
抱着手裏的文件進去，熟門熟路地徑直走到辦公桌旁，将文件夾擺在桌面上。
正準備離開，餘光瞥見側面的抽屜沒有關上，她便走了過去微微彎腰，伸手去推抽屜。
剛觸到抽屜的指尖明顯抖了抖，睫羽跟着不受控制地一顫。
被猛然刺痛的眼睛，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抽屜裏那份A4紙的幾個字上。
——離婚協議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