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藍鑽 重生快樂(小修)
第63章 藍鑽 重生快樂(小修)
密閉空間裏的戚之星和屏幕裏黑暗地下室裏的戚之星相對而坐, 雙手緊緊抱膝,下颌支在膝蓋上安靜地看着彼此。
“你在等什麽?”
兩個戚之星異口同聲地詢問對方。
密閉空間裏的戚之星面含希望地笑了笑:“我在等出去。”
地下室裏奄奄一息的戚之星也笑了起來,卻是絕望的笑容:“那你比我幸運,我在等死。”
密閉空間的戚之星搖搖頭, 指了指她身旁還沒畫完的畫:“堅持下去, 畫還沒畫完呢。”
地下室裏的戚之星扭頭看向地上, 伸手将身旁的紙筆拿起來, 繼續在上面畫着。
良久,終于落下最後一筆,一滴眼淚從內眼角滑出, 順着下颌滴落到筆尖上,在紙上洇開一圈淚痕。
她的雙手捏着紙,看着紙上站在敞開電梯裏的少年被籠罩在一束光裏, 溫和而放心地笑了。
“好了,我見到他了。”她緩緩地閉上眼睛,氣若游絲, “我可以睡了。”
密閉空間裏的戚之星驀地站起來,伸手去敲打屏幕:“別睡,睡了就醒不來了, 戚之星你睜開眼睛,別睡, 別睡……”
屏幕倏然炸開一道刺目的白光,剎那間面前的屏幕破碎成碎片,将內外連接成一個空間。
她一個慣性往前,融進了那個快要閉上眼睛的戚之星身體裏。
她緊緊地捏着手裏的話,耗盡全力睜開眼睛,看見門被打開, 天光入目,姑姑向她跑了過來。
“閃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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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閃。”
戚之星睜開眼睛,模糊的人影在渙散的眼睛适應光線後漸漸凝聚清晰。
“姑姑。”她嗓音幹澀泛啞,望着顧啓旁邊的戚蝶,眼眸中滿是驚訝,“你怎麽回來了?”
話音剛落,從門外又湧進兩個人。
姚慧率先關心地開口:“閃閃醒啦。”
顧景春緊随其後:“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戚之星眨了下眼:“爺爺,奶奶,你們怎麽也回來了。”
随即她的視線落在顧啓的臉上,有些憔悴,唇周泛着淺淡的青碴,眼底紅紅的看着她一言不發。
她心裏騰起一股難掩的酸澀,用指腹在握着她的這只大手的手背上輕輕地撫了撫,朝她安心地彎了彎嘴角。
剛剛睜開眼一看到她身處的地方,一切不用言說,便心知肚明。
顧堯和褚一諾也進來了,一群人将她團團圍住,她一一掃過大家的臉,抱歉地說:“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說什麽胡話呢。”戚蝶觑她一眼。
“可不,我們是一家人。”姚慧說。
“傻孩子,跟我們道什麽歉呢。”顧景春說。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最終還是顧堯開口打斷:“好了各位,人剛醒又要被你們吵過去了。”
他的眼睛在顧啓和戚之星那邊點撥了一下,朝大家使眼色:“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不累嗎?都回去休息吧。”
這眼色給的太讓人秒懂了,長輩們心領神會地立即變成一副沒精神困頓的模樣,又一人關心了一句,讓戚之星別胡思亂想好好休息,便打着哈欠離開了。
走在後面的褚一諾朝戚之星笑了笑:“我們送老年人回去,有什麽事兒電聯。”
戚之星點點頭:“好,謝謝你大嫂。”
褚一諾知道戚之星這聲謝是為了昨晚,她伸手挽住顧堯的胳膊搖頭一笑:“不用客氣,應該的。”
說完她揮了揮手,便和顧堯一起朝門外走去。
腳步聲漸漸消失不見,病房裏安靜的落針可聞。
顧啓擡手在戚之星的臉上溫柔地撫摸着,聲線輕柔的宛如一汪水:“有沒有哪兒不舒服,我讓醫生來看看。”
“沒有,我挺精神的。”戚之星望着顧啓,“我睡了很久嗎?”
“快一天了。”
戚之星撐着床想要起來,顧啓見狀立即起身扶着她的後背,卻被姑娘環住脖頸輕輕地抱住。
顧啓的手一頓,扶在瘦弱背脊上的手收攏,徑直坐在病床邊,将人完全攬進懷裏。
戚之星下巴搭在顧啓的肩上,方感真是安穩。
“難怪。”她在回答顧啓剛才說的話,“我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顧啓另一只手在戚之星的後腦勺輕撫着:“嗯。”
戚之星很想把這個夢告訴顧啓,可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稍稍松開顧啓,對上他的視線,不想讓氣氛這麽的深沉凝滞,稍稍偏頭一笑:“顧啓,你該不會是哭過了吧。”
顧啓被這突如其來的話語打了個措手不及,又有些被說中的不自在在裏面,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哪有。”他稍稍撤開視線,“我這是熬的。”
“哦。”戚之星拿手在顧啓的下巴上點了點,意有所指,“可是你之前熬通宵也沒這麽誇張啊。”
顧啓重新迎上戚之星的視線,知道她是不想讓他擔心,才故意這麽說。
可是,活躍氣氛幹嘛說這個,哪壺不開提哪壺。
既然如此。
他從善如流地一點頭:“可能是看了一本故事書。”
戚之星不明所以:“故事書?”
顧啓伸手從床頭櫃上拿起那本《小王子》,遞到戚之星的眼前,帶着淡淡笑意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的有點兒感動。”
戚之星的眼瞳明顯一閃,這本《小王子》封面上有一條黑線,是她不小心蹭上去的,是她的那本。
“你怎麽會?”
“姑姑告訴我的。”
戚之星沒想到姑姑會發現裏面的畫,當初姑姑找到她的時候,她就将畫折了起來,姑姑應該是沒有看到畫的什麽才對。
後來,姑姑從來沒問過她當時手裏的畫是什麽,也沒讓她拿出來給她看。
再後來,她就把畫放進了這本《小王子》裏,擱進了書櫃,一放就是十年,久到她自己都快忘記了。
那到底姑姑是怎麽發現的,居然還能認出畫裏的人是顧啓,還在這個時候告訴了他。
眼下,換她一時語噎地移開目光。
顧啓眼裏的笑意更甚了些,湊近去找姑娘閃躲的目光:“怎麽了嗎?不敢看我。”
戚之星明顯感覺耳根子和臉都在發燙,又被眼前這男人盯得無處可逃,只能低頭将臉埋進他的頸窩,悶聲悶氣地說:“顧啓,我不想待在醫院,回家好不好?”
“好。”顧啓偏頭親了親戚之星的頭發,“我們回家。”
*
醫生來檢查了一下沒有什麽大礙,可以随時出院。
顧啓蹲在病床邊捏着戚之星纖細的腳踝認真地幫她把鞋穿上,又去取外套給她穿上,一絲不茍地扣上扣子理好,将她的包提在手上,只把那本《小王子》遞給她拿着。
戚之星像是捏着個燙手山芋似的,正準備往前走,腿彎和後背被兩股力量一提,雙腳順勢離了地。
戚之星被打橫抱起,心下跟着懸空,下意識拿雙手勾住顧啓的脖子,看向他:“你幹嘛?我可以自己走。”
顧啓“嗯”了聲,沒有下文地目視前方,走出了病房。
此時醫院來來往往的人不少,戚之星發現經過他們的人都在看,被圍觀了一路,竄出來的貓都忍不住停下來看了一眼。
她想要掙脫着下來,奈何完全沒用,只能拿書擋住發紅的臉,輕聲喃喃:“顧啓,你快放我下來,都在看。”
顧啓就像是和她作對似的,抱着她的雙手反而收得更緊,還故意揚起了聲線:“誰愛看誰看,我抱我老婆,怎麽了?”
他這一聲理直氣壯的話一出,看過來的人就更多了,一雙雙眼睛裏有暧昧,有羨慕,有笑意。
戚之星吓得拿手拍顧啓的肩膀:“你幹嘛這麽大聲啊。”
顧啓低聲笑了笑,沒搭腔,抱着懷裏的姑娘徑直朝停車場方向走去。
*
回到家已是夜上闌珊,天空又飄起了雪花,不知不覺便給城市霓虹穿上了一層霜紗。
車子在家裏的車位上停好,顧啓繞到副駕拉開門将戚之星抱出來,邁着大步往門口走。
戚之星已經放棄掙紮了,只是在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殘廢了。
顧啓将她直接抱回了卧室,然後下樓去給她弄了杯熱牛奶讓她暖暖胃,又去浴室給浴缸放水。
放好水出來,他抱着她去浴室,把睡衣和手機一并拿進去給她擱置好,交代了幾句有不舒服叫他,便出去了。
戚之星洗完澡下樓,看見顧啓在廚房,她打算進去幫忙,被趕了出來。
正好被顧啓放去花園溜自己回來的狗狗和八星,她守在廚房外面陪兩小只玩了一會兒,就可以吃飯了。
吃飯的時候她其實就在等,等顧啓開口問她,只要他問,她就會毫無保留的告訴他。
然而,他卻只字未提。
吃完了飯,戚之星像個小尾巴似的一路跟着顧啓,每次的對視她都在暗示他快問,偏偏他就像是看不懂似的,就是不問。
直到顧啓去洗澡,戚之星盤腿坐在床上望着浴室的方向還在納悶。
她打從醫院醒過來,顧啓就沒問過一個字。
昨晚的人和事兒,以及他明明看到了那幅畫,卻依然能如此沉的住氣不問。
姑姑其實也不知道當年在地下室之前發生的事兒,她不想讓她更加難過自責,便從未和她提及。
所以,哪怕是姑姑告訴了顧啓,他也只會知道後面的事兒。
顧啓洗完澡出來,戚之星擡眼,徑直與他的視線在半空中交織,暖氣和水汽在他的桃花眼裏氤氲着缱绻。
他朝她走了過來,揉了揉她的發頂:“睡多了睡不着?”
戚之星拉着顧啓手往下扯了扯,他心領神會地就着床邊坐下。
相視而坐,戚之星瞧着他濡濕的頭發,起身去穿拖鞋:“你等我一下。”
顧啓扭頭瞧着姑娘的背影往浴室方向而去,消失了一會兒,很快手裏多了個吹風機出現,直直向他走了回來。
他斂眸牽起嘴角,一路望着她向他而來。
戚之星将吹風機的插頭插到床頭上的插座上插好,接通電源後摁開開關,馨柔的暖風伴随着不刺耳的聲音開始運作。
她站在顧啓兩腿之間,揚起吹風機,手指帶着風在他柔順茂密的黑發裏穿梭。
後腰被男人的大手攬住往前一帶,他懶洋洋地将額頭抵在她的鎖骨下,在她的肌膚上噴灑着熱氣,帶着獨屬于他的氣息與吹風機的暖風一同吹進了她的心裏。
戚之星一邊給顧啓吹着頭發,一邊在給自己設一個時間限制。
如果給他吹完頭發他還不問的話,那她就開口吧。
濡濕的頭發漸漸變得幹爽柔軟,毛茸茸暖烘烘的像是太陽照進了大自然,平心靜氣的讓人心曠神怡,也讓她瞬間充滿了對抗一切的力量。
她關掉吹風機的開關,走過去将插座取下來,将吹風機擱到床頭櫃上。
轉身,她坐在顧啓身邊的位置,撩起眼簾定定地瞧着他。
片刻,她斂眸輕輕抿了下唇,掀眸開了口:“你不問我嗎?”
顧啓牽起戚之星柔軟白皙的手,五指陷入她的指縫,溫熱的脈搏貼着她的,在同頻跳動那一下時柔聲反問:“你想告訴我嗎?”
戚之星的鼻子驀地一酸,終于明白了為什麽顧啓一直都不問。
他不是不想知道,他只是不願逼她,不希望她毫無準備地再回顧從前而難受。
他在等,等她完全做好準備,主動的告訴他。
“他叫鄭新榮,是我的繼父。”
戚之星輕輕地沉了一口氣,将折磨了她十年的噩夢随着這口氣慢慢地吐了出來:“爸爸車禍去世,家裏破産,我媽……梁琴,就是昨天晚上那個女人,和他在一起了,我不知道是爸爸去世之前還是之後,總之他們在爸爸去世以後就結婚了,帶着我去了紐約生活……”
“……那晚下了很大的雨,梁琴在給我喝的果汁裏下了藥,等我有意識的時候,鄭新榮……”
“在我的床上……”
戚之星自己都為自己的平靜而感到難以置信。
她竟然能如此心平氣和地同顧啓說出來,甚至在他不由自主收緊她的手時,她還反過來用拇指指腹輕撫着他的虎口,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安撫着他。
她三言兩語的一路講到自己被關進了地下室。
戚之星看着顧啓:“姑姑有告訴你嗎?”
顧啓輕搖了下頭:“沒有。”
“嗯,那你就不知道了,我其實有親密關系恐懼症。”戚之星頓了頓,繼續,“就是從這裏開始的。鄭新榮想要摧毀我的精神和意志,她想要我認輸。”
“我當然不會,我不會向他認輸的。可是那些東西,真的很惡心,那個地下室又很黑,我其實很害怕……”
顧啓也終于知道戚之星為什麽睡覺一定要開燈,只因為黑暗會讓她想起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
他暗自咬緊牙關,那種無能為力的痛漫至全身,每一寸骨頭仿佛敲碎被重組,再被敲碎地反複陣痛。
一顆心被姑娘說出的每一字狠狠地紮着,像是數不清的針,綿密而沒有盡頭的刺痛着他,連呼吸一下都能讓他痛不欲生。
而此時此刻的她,她的姑娘,卻如此輕描淡寫的講述着十六歲的她差點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的星星還沒有長大,就被摘下來丢進了地獄裏。
顧啓不敢想,也難以想象,那個明媚無憂的女孩是怎麽一步一步從地獄裏爬上來的。
十年,她變了,變得內斂謹慎。
可是,她卻還依然保持着一顆熱忱的心,依然熱愛着這個讓她絕望的世界。
“我想過放棄,所以我絕食,可是哪怕我已經開始恍惚,還是屏蔽不掉那些惡心的畫面和聲音。”
戚之星眼紅紅地擡頭看向顧啓,嘴角卻在微笑:“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會在那個時候想到了你。”
“你可能不記得了,我其實在上高中之前就見過你,在景雲大廈的電梯裏。”
戚之星被顧啓的緊緊握着手卻沒說話,就知道他肯定不記得了,便繼續說了下去。
“那時候沒什麽人,本來電梯就我一個人的,快關上門的時候,你攔住門進來了。不知道是你倒黴還是我倒黴,電梯故障,往下墜了兩層,當時電梯裏又很黑,我怕的不知所措,是你不慌不亂地摁了所有的樓層和警鈴,然後把手機電筒打開安慰我,你說電梯真掉下去有你陪我死,我不虧。那一刻我真的就不那麽害怕了,後來消防員趕到救了我們。”
“莫名腦海裏浮現出這個畫面,我正好看到地下室裏有紙和筆,所以我畫了我回頭看見你在電梯被光打在身上那一幕。而且,畫畫的過程中我發現我居然可以屏蔽掉眼前那些讓我痛苦的畫面了。”
“不知道過了幾天,我徹底撐不住了的時候,姑姑來救我了,她用爸爸留下來的乳酸菌配方交換了我。”
“我們找律師簽了協議,梁琴将我的撫養權給了姑姑,而我也和她徹底斷絕了關系,此生永不來往,永不相見。”
“我還記得,是七一那天回的國。”
顧啓眸色一頓,他是那天出的國。
戚之星沒注意顧啓的神色,繼續道:“我看見異性就渾身發抖惡心想吐,如果有肢體接觸我甚至會暈厥,我控制了,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已經失去了正常生活的能力,姑姑帶我去看心理醫生,治療了一年才漸漸能克服了普通的社交,重新回學校上學。”
說到這兒猶如和那些痛苦和解一般,她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梁琴最後一次和我說的話是我沒有吃過苦沒有絕望過,永遠不會明白人連飯都吃不起的時候,什麽都是空談,出賣肉/體并不可恥。”
“她說以後我也會成為她,因為我是她生的。姑姑告訴我,梁琴是孤兒,在嫁給我爸爸之前确實過的很苦,所以才會為了錢不擇手段,我猜她嫁給爸爸也不折手段了吧。”
“這十年,我和姑姑也過的不容易,哪怕在很多人眼裏我的獎學金,我的實習機會,我拿下的合作,包括成為你的秘書都是靠色相得來的。可我沒有,我一直在努力,哪怕再苦再累,我從來沒有為了錢出賣過自己的靈魂,我沒有成為梁琴。”
顧啓将戚之星攬進懷裏,滾了滾幹澀的喉嚨,輕拍着她的背脊,嗓音微啞卻格外驕傲地說:“你當然沒有,我的戚之星可是最閃亮的那顆星星。”
是由始至終都照亮着我的戚之星,擁有着這世間最幹淨美好的靈魂。
戚之星回抱住顧啓,輕輕地“嗯”了一聲:“其實梁琴昨晚是跟蹤到了我們,這她不是第一次找我。前幾天在公司樓下,我回來的時候就被她堵到過,是鄭新榮的公司出了問題,他們想通過我找你的。”
顧啓想起有一天中午這姑娘回來以後确實有些反常,很黏他,之後就開始做噩夢,吃安眠藥,原來是因為他們早就見過導致。
“你不用搭理他們,也不用擔心我。”戚之星收緊雙手,搖了搖頭,“我沒事兒了,都過去了。”
那些沉重肮髒的,晦暗無光的,難以啓齒的過去,終将于此刻過去。
她不會忘記,卻也不再恐懼。
相擁了很久,戚之星像是想起了什麽,微微松開顧啓,仰頭看向他:“顧啓,你說我對你一直以來都沒有親密恐懼,是不是因為我那時想到了你。”
黑暗的恐懼像沉入無盡的海底,窒息到無能為力。
唯獨那僅有的一絲縫隙,有一束光照了進來。
是你帶着那束光,在無形中,給我了對抗黑暗的勇氣。
顧啓垂下視線撞進戚之星漆黑水亮的眼睛裏,見她情緒穩定,勾了下唇:“那這種種跡象表明,應該是。”
戚之星倏然反應過來,坐起身來嚴正聲明:“我那個,我發誓,我沒有暗戀你啊。”
“緊張什麽?”顧啓捏住姑娘的下巴搖了搖,“此地無銀,心虛啊?”
“我就是。”
戚之星被顧啓裹挾着熱度的目光看的渾身發熱不自在,被他捏着下巴又避不開,梗着脖子解釋:“我猜哈,應該正好都是在同一種密閉空間,就是那種……對,吊橋效應。”
顧啓抓了重點,意味深長地拿指腹在姑娘柔嫩的下巴上摩挲着:“吊橋效應不正是觸發心動情愫的紐帶嗎?”
戚之星給自己挖了個坑,好端端的聲明個什麽鬼啊!
她扯開顧啓的手,有口難辯地嗔他:“顧啓,那時候,那個……真的算不上是暗戀你。”
顧啓重新将人摟進懷裏,玩味地輕笑:“好好好,你沒暗戀我,是我暗戀你好不好?”
戚之星仰臉:“你正經一點兒。”
顧啓立即斂了笑容:“我超正經。”
還是不正經。
戚之星卻被顧啓的樣子逗笑了,緊了緊抱着他的雙手。
“顧啓。”
“嗯?”
“你說,如果。”戚之星說,“如果我沒有出國,一直在渝中,我們有沒有可能呢?”
顧啓笑:“你看看,還說不是暗戀我。”
“我說的是如果,這是個假設。”
戚之星對上顧啓好整以暇的笑眼,敗下陣來。
她擡起手,在指尖上掐了一點點:“好吧,是有這麽點兒好感,就這麽點兒不能再多了。電梯裏确實是你讓我有的安全感,還有就是我同桌和肖瑤,還有好多女同學,她們天天在我耳朵邊吹你有多帥有多優秀毫無缺點了都,那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嗯。”顧啓低低出聲。
這雙柔情深重還摻着些別的明暗交織,讓人捉摸不定的情緒,在他愈發泛開紅暈的眼中蔓延至眼尾。
他的眼神太熱烈,熱烈到穿越時光與年少時他那雙看向他的笑眼重合。
讓她莫名生出一種那時的他就如此喜歡着她的錯覺。
戚之星被他看的招架不住,暗自清了清嗓子,移開視線喃喃輕語:“不過你都高三了,不是被保送了嗎?後來你還出國了呢,就算我真的想要追你也追不上的。”
“你都不追,怎麽知道追不上。”顧啓勾着食指,刮了刮戚之星的鼻子,“萬一你一追我,我就同意了呢。”
戚之星搖搖頭:“你在學校可是出了名的超級無敵難追啊!”
那時,你可有。
白、月、光。
“你追的話,應該就沒那麽難了。”
“嗯,你就哄我吧。”
“我這不是實事求是。”顧啓說,“你看,你一向我求婚我不也就答應了。”
戚之星抿了抿唇,少年有白月光其實也很正常,可白月光也都成為了過去。
現在他心裏有的是她,就夠了。
戚之星的心像是泡進蜜罐甜絲絲的,很是言之有理地點點頭:“你這麽說,好像也有點兒道理哈。”
“所以。”戚之星有些好奇,“你不會是在我向你求婚那段時間喜歡上我的吧?”
顧啓瞧着戚之星:“你是問第一次還是第二次?”
戚之星一聽這話,眼睛刷地一下瞪大,想起第一次是她畢業那天鬼使神差的跟他求婚,明顯結巴:“你,第,第一次?”
顧啓似笑非笑地一挑眉,眸摻玩味:“以為我沒聽見?我那不是給你留面子。”
說着他牽起了嘴角,拖着意味深長的腔調:“這麽看來,你果然是存心不良呢。”
死去的回憶在攻擊着戚之星的大腦,她當時還慶幸被喇叭蓋住了。
原來,天吶,太尴尬了吧。
戚之星斂下眼睫,被直直噎住。
顧啓見姑娘這幅模樣,撲哧一笑,言歸正傳:“不過,兩次求婚都不是。”
戚之星擡眸對上顧啓的視線,眨了下眼睛。
嗯,想想也是。
她也沒再過多糾結這個她提起卻讓她尴了個大尬的問題,草草總結:“嗯,我想也是之後了。”
說完,她的視線猝不及防地落在顧啓骨節分明的手指上,他洗澡把尾戒拿掉了,手指現在光禿禿的。
她徒然從他懷裏彈了起來:“哎呀,我忘了。”
顧啓伸手拉住一驚一乍要走的姑娘:“忘什麽了?”
“你等我一下,很快。”
說完,戚之星趿拉着拖鞋小跑着出了卧室。
顧啓望着姑娘風風火火的背影,手朝床頭櫃上一伸,摸出手機發了個信息,又放了回去。
确實很快。
戚之星走進來,單手背在身後,神秘兮兮地走到顧啓面前。
顧啓一挑眉,眯了眯眼睛,意有所指:“藏什麽了?”
戚之星笑眼彎彎地吩咐:“你把左手伸出來。”
故弄玄虛。
顧啓還是格外聽話地将左手伸了出來,放在姑娘的眼皮子底下。
戚之星左手握着顧啓的手指,将他手心朝上的手翻了個面。
随即,她将背在身後的右手拿了出來,蔥白的指尖捏着一枚銀色的戒指,不偏不倚地套進了男人修長白皙的無名指上。
顧啓的無名指上微微一涼,愣怔了瞬息的眼瞳瞧着在柔柔燈光下泛着一圈銀光的戒指,正在被姑娘溫柔且小心地緩緩推進指根,心驟然間滾燙而澎湃。
款式大方的銀色戒指上內嵌一顆小小藍鑽,如包羅萬象的宇宙。
尺寸正好。
戚之星滿意地笑了笑,雙手勾住顧啓的脖頸。
“以後就戴這個吧。”她低頭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笑眼盈盈,“顧啓,生日快樂。”
昨天白天顧啓的确還在想今天他生日,戚之星會不會記得給他過。
甚至還越想越歪,比如她的老婆會不會突然開竅,把自己當做禮物送給他呢?那簡直是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然而,從昨晚到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兒,又沉浸在這姑娘的過去,完全忘了自己今天生日這事兒。
手機上倒是顯示着挺多的消息,不過他一門心思都在戚之星的情緒上,根本分不出心思再顧及其他。
原來他的姑娘還真的記得,竟然準備的是婚戒作為他的生日禮物。
是他萬萬沒想過,卻是比任何都還要稱心如意的禮物。
顧啓右手攬着戚之星盈盈一握的纖腰,抱着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他擡起左手撫上她粉白的側臉,情意綿綿的眼眸微微發燙地笑着:“你也生日快樂。”
戚之星眨了下眼睛,不明所以:“我?”
顧啓仰頭,格外珍惜地吻在姑娘微啓的唇瓣上,不帶任何情欲地一觸即離。
“我最最勇敢的戚閃閃。”
“重生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