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兄寵
11.兄寵
姜蒲今晨上值時腿上舊疾突發,疼得險些連路都走不了,他去太醫署讓太醫瞧過之後還要繼續上值,聖上擔心他這腿廢了,批了他半個月的假,讓他回家好生休養。
姜蒲本覺半個月太久,執意只歇上今日這一日便可,聖上則是大手一揮,讓內侍親自送他回府去了。
姜蒲右腿上的舊疾是早年與敵軍交戰與陣前中敵軍毒箭所留下的,當時險些整條腿都保不住,幸得有當時從太醫局致仕歸家的老太醫傾力相救才保住了他的右腿。
老太醫叮囑他從今往後絕不可使這條腿過度勞頓,否則這腿上傷勢永遠都無法痊愈,只是軍中之人又豈有不操練不上陣之理?
是以姜蒲這右腿自那時起便一直有疾,只不過是他能忍,在邊關時從未讓人看出過他的右腿有何異樣,讓所有人都誤以為他腿上的傷痊愈了。
如今回京來後還是于筱筱硬拉着他到太醫署讓太醫重新給他的右腿檢查一番,才知曉他右腿上的傷非但從未好過,甚至愈發嚴重,然而姜蒲卻不大在乎,讓于筱筱無需擔憂。
沒成想他這舊疾一複發便被聖上強制于家休養,于筱筱倒也不念叨他,只心疼地道:“怎的好好兒的突然就疼得連官家都讓回家來休養?太醫看過了麽?”
“太醫讓我好生休養些日子便成。”對上于筱筱擔憂的目光,姜蒲寬慰她道,“夫人無需擔心,沒甚麽要緊的。”
于筱筱還想再說些什麽,但她知自家男人的性子,若是她要再多說些什麽,他怕是就要轉身走人了,便只能道:“那你這些日子便都在家好好休養,可別閑不住又往院子裏掄刀弄槍的。”
心裏就正好這般想的姜蒲有些不自在地別開頭,假裝明白地颔颔首,“嗯。”
“阿嫂你可不能相信阿兄。”将将回家來的姜芙此時自廳子門外探過頭來,“阿嫂你瞧阿兄連你的眼睛都不敢瞧,證明他肯定不會聽你的話的。”
姜蒲登時朝她瞪去。
姜芙非但不害怕,反是笑着跑進廳子來,站到于筱筱身後,調皮又淘氣地沖姜蒲努了努嘴。
姜蒲對姜芙這個小妹生氣是常事,可對于筱筱,他卻是從不曾紅過臉,便是連一句重話都不曾說過,許是出身書香門第的妻子在他眼裏嬌柔得如同花兒一般傷不得,又許是他感念這十餘載來姜家上下的事情幾乎都是于筱筱一人在操持的辛勞。
如今姜芙是拿捏準了他的這一點,在她阿兄面前,不管何事,她先朝阿嫂身後躲着準無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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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去哪兒回來了?”姜蒲可不想往後在家休養的日子日日被于筱筱盯着,當即将話朝姜芙身上拐,“一大清早的就不在房裏好好呆着,到哪兒去了!”
“阿嫂,阿兄這是拿我轉移你的心思呢。”姜芙毫不猶豫地拆穿姜蒲的小心思,“阿兄他肯定是怕你往後時時盯着他。”
說罷,她再次姜蒲努了努嘴,還皺了皺鼻,以致姜蒲氣得站起了身來,卻牽動到右腿上的舊傷,令他還未能站起身便又跌回圈椅裏。
“阿兄!”姜芙見狀,連忙自于筱筱身後跑出來,攙住姜蒲的胳膊,着急得眉心緊擰,“阿兄你怎麽樣?我才聽阿南說你腿上舊疾複發,阿兄你有沒有事兒?”
看到姜蒲方才跌坐入椅的一瞬間,姜芙不禁想到從前姜家滿門入獄後她好不容易才打聽得到他們在獄中情況時聽說姜蒲腿上舊傷複發卻無人前往醫治的事,想到姜家被處斬那日姜蒲的右腿已完全廢了的模樣,她便又紅了眼圈。
姜蒲本是要斥她當真愈發任性胡鬧,可一看她紅了眼圈的模樣,他瞬時便又心軟了,“我能有什麽事?我好得很,別聽下人們亂說,我腿上的傷都是些小問題,吃上幾副太醫局開的藥便沒事了。”
“當真?”姜芙一臉擔憂。
“這是自然。”姜蒲颔首。
“那阿兄可就要好好聽太醫的話,好好喝藥,好好休養,絕不能閑不住了便于院中自己操練起來。”姜芙認真地叮囑。
姜蒲可受不住家裏的兩個女人為了他這丁點的小傷難過又擔憂,只能答應,“成成,都聽你的。”
姜芙這才又笑起來,摟着姜蒲的胳膊轉過頭朝于筱筱眨眨眼,于筱筱則是抿着滿意的笑。
還是酥酥拿官人這個倔性子有法子。
姜蒲看着摟着自己胳膊笑得甜甜的姜芙,只覺自己好像是着了這小娘子的道兒。
罷了,就聽她們的吧,不過就這十餘日不活動筋骨而已,沒甚大不了的,也正好當做這十多年來他好好陪一陪家中親人的機會了。
“那這會兒你當說說你這一大早就上哪兒去了?”姜蒲有意繃着臉,就怕姜芙又是背着他去找蘇澤,“別想騙我說你沒出去,看你這鞋底的泥。”
姜芙方才一進門就聽說姜蒲腿傷複發,根本來不及回房換身衣裳便匆匆跑到他這兒來,這會兒聽到姜蒲指道她鞋底的泥,篆兒的心倏地就提了起來。
大郎君要是這會兒知曉娘子巴巴兒去找那個花匠的話,非得氣得禁足娘子一個月不可!
倒是姜芙非但丁點不着急,反是輕快道:“我找到能替我那株瑞香治病的人了,我帶它去做診治去呀。”
“讓姜順去将人請到府上來就成,何須你大清早的親自跑這一趟?”姜蒲将信将疑。
若非看她穿得一身素淨并未做太多打扮的模樣,姜蒲絕不信她所言。
他這小妹有貪睡賴床的習慣,他是再清楚不過的。
“那株瑞香是阿娘的遺物,酥酥有多喜愛它阿兄又不是不知道。”姜芙面不改色地解釋,“若是叫姜順去将人請來的話,不知又要耽擱掉多少時間,姜順笨手笨腳的,我可不放心讓他帶着瑞香去做診治。”
“還是我自己去的好,阿兄你說是也不是?”
姜蒲覺得她說得在理,這才微微颔首,不再有猜疑。
篆兒則是為姜芙松口氣的同時于心中碎碎念道:娘子前邊還不許她說姜順笨手笨腳的呢!
“那花匠可診出來那株瑞香是生了何病了?”對于已故母親留下的瑞香,姜蒲也很是上心。
“本來是用不了多長時間便能診出來的。”姜芙邊說邊皺起小臉,“可是忽然來了兩個無賴小厮,沈郎君便讓我先行回府,待明日他再将瑞香送回來。”
于筱筱的心思細膩,姜芙這話一說完,她便覺察出了不對勁來,當即便情急地問:“酥酥可是遭人欺負了?”
而聽得于筱筱如是問,姜蒲便也聽出來姜芙話中之意,盯着姜芙亦是急道:“那兩個無賴小厮欺負你了!?”
姜芙終是委委屈屈地點點頭:“他們對我出言不遜,還欲對我拉扯,幸得沈郎君阻攔得及時。”
“豈有此理!”姜蒲聽罷,霎時拍案而起,怒得滿面漲紅,連腿上的疼痛都忘了,“誰人府上的小厮竟敢如此放肆!”
姜芙擔心他腿上的舊疾,趕緊攙牢他的胳膊。
于筱筱此時也緊蹙起眉,非但沒有勸阻姜蒲莫這般大的火氣,反是沉了臉,亦問姜芙道:“酥酥可知那是誰人府上的小厮?”
姜芙之于于筱筱,不僅僅是小姑,更是女兒,姜蒲容不得姜芙受半點欺負,于筱筱更是容不得她受丁點委屈。
“酥酥有聽他們提及平陽侯,想是平陽侯府的人。”姜芙邊道邊轉頭看向篆兒,“篆兒也聽到了的。”
說完,她朝篆兒眨了眨眼。
于是,篆兒在姜蒲與于筱筱齊齊朝她看過來的目光中硬着頭皮點點頭,“是的,奴婢也聽到了。”
娘子這是做什麽?她明明沒有聽到他們誰人提到平陽侯或是平陽侯府!
“豈有此理!”姜蒲怒得眸中現出血絲來,仿若上陣殺敵那般渾身氣血上湧,“來人!備馬車!我今回非去平陽侯府一趟不可!”
那膽敢欺辱酥酥的混賬,他非将他們打得皮開肉綻不可!
姜蒲怒氣沖沖地說完,撇開身側的姜芙便要往外走。
姜芙趕忙拉住他,滿眼擔憂:“阿兄腿上的傷還疼着呢,待明日好些了再去也不遲的。”
“這點皮毛小傷算得上甚麽?”姜蒲眼下是一刻也坐不住,“我今日不去懲治了那兩個膽敢欺辱酥酥的混賬我便不叫姜蒲!”
姜芙着急得直朝于筱筱看去,以期她能勸住姜蒲。
她是想阿兄替她懲治了那兩個欺負沈溯的小厮,可她不想因此加重阿兄腿上的傷呀!
誰知于筱筱非但仍舊沒有要勸姜蒲的打算,而是叮囑他道:“官人務必替酥酥将這份委屈從平陽侯府讨回來才是。”
若非她一個婦人家不便出面,她定也要親自往平陽侯府走這一趟!
姜蒲點頭,正要拿開姜芙的手,只聽姜芙急道:“那我同阿兄一塊兒去,不然我不放心阿兄腿上的傷,而且我不去的話,阿兄怎知是誰人欺負于我了?要是他們都不承認呢?”
“便讓酥酥同官人一道去。”于筱筱覺得姜芙說得在理,便替姜蒲應了下來,“否則平陽侯府當說我們襄南侯府無中生有。”
姜蒲最終攜着姜芙一道上了馬車,滿腔怒火地朝平陽侯府方向去。
姜芙觀他面色如常,想是他前邊服的藥生了藥效,腿上舊傷應當不再如前邊那會兒疼得厲害,這才放下心來。
她就知道阿兄與阿嫂聽到她受委屈後絕不會坐視不理的,尤其是阿兄,定會幫她出氣的!
哼!她要讓平陽侯府的人再不敢欺負沈溯!
作者有話說:
沈溯!你媳婦兒拉上全家人幫你出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