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20
2024.5.20
日期2024.5.20 星期一 天氣：晴轉多雲
這是這個月的第三篇日記。沒想到一個月寫了這麽多，以後掃描一下，印成冊子，可以當傳家寶。哈哈。
今天是小滿，還是520。
上周H一直不太高興，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問瓜瓜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我去問了問樓上的武阿姨。不知道為什麽，我有一種直覺，武阿姨可能是這裏唯一知道內情的人。不光是因為看上去年齡最大，大概也是因為她看H的目光總有一種慈祥的，看小輩的感覺。老花鏡後面的眯眯眼，看着H時總是彎着的。
武阿姨倒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跟我說H有親人曾經在這個時候去世，每年的這幾天她心情總是很低落。
親人去世啊。
确實是沒有什麽辦法的吧。
她的親人大概和她一樣，是個妖怪？妖怪也會死嗎？
我原以為和妖怪有關的都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應該是一個沒有生老病死，沒什麽疾病困難的世界。但現在想想，化成了人形，也會擁有和人一樣的心吧。
人心是肉長的，妖怪的呢？看她低沉的樣子，應該也是一樣的。
既然知道了這種事情，雖然說妖怪沒了應該也不能複生，但也總想着做點什麽。
想讓人開心，最好的應該是投其所好。她平時喜歡什麽呢？她早上喜歡喝很大一杯水，喜歡坐在凳子上一點一點地梳頭發,平時吃飯最喜歡吃沙拉，吃完以後走着去上班。聽瓜瓜說，她上課有點嚴厲，啧，完全想象不出來她嚴厲的樣子。這麽說可能有點奇怪，但有時候真的覺得，她在把我小孩子看。比如喜歡捏我的臉，拍我的頭，本來也沒在意的，只是有一天她突然在我的衣服上貼了一朵小紅花，後來被同事揶揄了兩句，才驚覺不太對勁。
下班時會挑點自己想吃的菜帶回家，晚上喜歡光着腳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偶爾會擡頭看一眼電視在演什麽。看到什麽有意思的東西還會給我轉發一遍，有的時候在沙發上笑得東倒西歪會摔到我身上。睡覺前又是一大杯水。
會不會，她其實是一只美人魚。或者什麽水裏的神秘生物，所以才每天都要喝那麽多水？
每天喝兩大杯水，平時休息日一天也不少喝，總是抱着水杯去上班。力氣很大，喜歡吃素，離不開水的美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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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存在這樣的魚嗎？對了，她平時好像确實不怎麽愛吃魚。難道是同類會惺惺相惜嗎？
我抱着試試看的想法，先在網上下單了一堆工藝品的貝殼。擺一個什麽到還是沒有想好，但先買回來。
本來也沒有想着瞞着她，但也确實沒想到到貨的第二天就被她看到了。膠棒和粘了一半的貝殼還有正在一邊做手工一邊找感覺的我。
人贓俱獲。
我還沒想好到底要做什麽，看綠色花紋的比較多，就打算先做一棵老家的槐樹找找感覺。剛剛找出了花紋是棕色的貝殼，打算做樹幹。
她說自己是渴了，出來找水喝。肯定是謊話，但是我也沒有拆穿她，因為我騙她今天晚上單位有急事，現在這話不攻自破。我也知道她為什麽進來：她一直對門窗有種執念，忙的時候還好，一閑下來就會趴在窗戶上看。在家裏這種情況最為最嚴重，已經發展到會像這樣貼在門上聽裏面的聲音以至于無意間把門撞開。就像現在這樣。
但是比起她的蹩腳借口，我的隐瞞大概更罪孽深重。
所以我尴尬地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她卻好像沒事人一樣湊過來看，還用眼神問我能不能摸，摸完後心滿意足地走了。也沒忘丢下了讓我最難過一句話“好厲害啊，我還沒見過貝殼呢。”
沒見過大海=不是什麽海裏妖怪=不會特別喜歡我買的貝殼=這個禮物投其所好地相當失敗。
我心灰意冷地把東西收了起來，至少暫時完全失去了繼續做的欲望。
進了卧室，床頭燈還亮着，她坐在枕頭上，我有點擔心她是不是做噩夢了。她問我打算用那些貝殼拼什麽。
吸取了之前的教訓，我選擇實話實說：“我還沒想好。只是随便拼一拼。”看着她在夜燈下似乎很認真地在思考的樣子，我突然福至心靈：“你有什麽喜歡的東西嗎？我可以給你拼一個，還有很多貝殼。”
“真的嗎，”她眼睛總是很圓很亮，“我想要一棵樹。”
“什麽樣的樹？”我坐到她身邊。
“可不可以拼一棵，呃，桃樹？”
“桃樹的話。可以把粉色的貝殼磨碎，灑在樹枝上做桃花。”原來她喜歡桃樹。“還有什麽嗎？”
她神色好像突然別扭了一點“啊，那還想要一棵槐樹。”她的臉有點紅，我看到了。
“桃樹高一點，槐樹矮一點。兩棵樹在一起。”她兩只手比劃着，燈光下的影子一高一低。
去世的長輩是桃花樹，她自己是一棵槐樹嗎？
果然只靠自己胡猜亂想是沒有用的啊。
“好，”我靠在床頭的軟墊上，“槐樹就放白色的花，可以嗎？”
一顆槐樹啊。
“今天太晚了，別拼了，明天我和你一起拼好不好？”她拍了拍我的臉。
妖怪果然和人類還是很不一樣的。桃樹的後輩是槐樹。但是她的手還是很暖和，很柔軟。既不像樹枝，也不像藤蔓。真好。
她果然很喜歡這份禮物。擺在了她那邊的床頭櫃，每天睡覺之前都要摸摸。還好我提前塗過一層養護油。
她一邊拼還問過我，有沒有見過大海。我告訴她，我是在海邊讀的大學，她好像有點羨慕，等到假期帶她去海邊看看，順路去看看學校怎麽樣？
先這麽定下來吧。學校的食堂不怎麽樣，如果真去的話，還是得去門口的小吃街。下一個最近的假期是端午節，她會喜歡鹹粽子嗎？不對，她吃過甜粽子嗎？沒吃過也沒關系，可以都買一起嘗一嘗，我都挺喜歡的。我覺得她應該會更喜歡鹹的。
端午節她會有空吧？提前問一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