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喝醉

喝醉

14

三人齊刷刷地看着林野,等待他繼續往下說。

他将三杯色彩各異的酒放置在三人面前。

“這杯是随緣一號。”

林野指着祝與安眼前這杯深藍色雞尾酒,上方飄着幾片薄荷,透過玻璃杯還依稀可見裏面的氣泡,是加了蘇打水。

“我很喜歡這個顏色,謝謝。”祝與安禮貌地道謝,握住杯子往自己身前移了移。

但林野伸手阻止了她的動作,他随意地打了一個響指,從杯底開始往上燃火花。

離得最近的祝與安發出一聲尖叫。

賀霂沒被火給吓到,被她的尖叫聲吓了一跳,下意識伸手把夏予護在身後。

夏予沒見過這種會燃燒的酒,笑着說:“還挺特別的。”

林野倚在吧臺上,在夏予和賀霂的注視中不緊不慢地說:“你要迎來機遇了,像這杯酒一樣,看起來和白開水一樣淡,但其實暗藏玄機,在你不經意的時候會給你一個驚喜。”

祝與安心說,分明是只有驚。

她面臨着失業在家,以及與家裏斷絕關系的兩難處境。顯然,她在三十五歲這年迎來了人生低谷,以後再怎麽樣也不會糟到哪裏去,如果解釋成未來處處是機遇的話,倒也說得通。

片刻後,祝與安捧杯釋然一笑:“借你吉言。”

接下來輪到坐在中間的夏予了,她面前的是一杯橙藍漸變的酒,杯口還冒着豐富的泡沫,很有夏天的感覺。她一臉期待林野會說什麽。

“你愛情事業随緣着随緣着都會有的,五五開吧。”林野說道。

“等冬天來的時候,你就知道啦。”他又無厘頭地說了這句話。

夏予沒有聽懂林野故作高深的話,只當是老板推銷酒的方式。

她小口地喝了口酒杯裏的酒,或許是上下兩層的用料不同,她喝出一種暖暖的、又帶着水蜜桃氣泡水的味道。

“好喝,這個随緣的味道和我挺投緣。”夏予捧場似的誇了一句。

“那我呢?”

賀霂眼前的酒是粉色的,沒有夏予和祝與安那樣花裏胡哨的外觀,看起來就像是超市裏随時可以買到的濃縮石榴汁被裝在了一個好看的玻璃容器裏。

“最近你有點走桃花運哦!”林野哈哈大笑,“但看你這羊毛,從小到大桃花運應該是沒有斷過吧。”

賀霂:......

這話他不知道該怎麽接,只能點點頭,再發出幾聲幹笑。

“老板,你兼職算命嗎?”賀霂調侃地問。他知道一般酒吧的老板都比較能言善道,但這種上來就給人看面相的倒是少見。

林野露出一個神秘的笑,把右手伸進吧臺下方抽屜裏一摸,掏出一副塔羅牌,放在三人面前。

他指尖點了點牌面,說道:“要不要來算一算?”

“不過這是另外的價錢。”

夏予和祝與安連連擺手,表示不用了。

林野無奈地把塔羅牌收起來,搖了搖頭走到吧臺另一端的客人身前,回頭時的眼神仿佛在說你們真不識貨。

“他奇奇怪怪的。”祝與安喝了口酒,用只有他們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

夏予點點頭,覺得他說得有點對,但似乎又什麽都沒說。

不知道是猜的還是真的有算命的本事。

夏予用手肘戳了戳賀霂,問:“你比我們在這待得久,你知道他什麽來頭嗎?”

賀霂搖了搖頭,他在縣裏亂逛的時候碰到過幾次林野,只知道他以前是個文藝工作者,在這開了兩年酒吧,其餘的就不知道了。

“你們覺得他說得準嗎?”賀霂問。

“還行,他們這種不都是有話術的嗎?”夏予回答道。

夏予大學時期的舍友就在網上兼職幫人算塔羅牌,據她所說大部分人簡單學一學都能解塔羅,只會皮毛的占大多數,比如她舍友,邊解塔羅還需要邊看攻略,再加上會一點心理學,能說對個七七八八。

祝與安擡頭,附和夏予:“對,我也覺得。”

“賀老師你最近有情況?讓我看看是哪裏的桃花!”祝與安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問。

夏予只覺得左右兩邊都有一道灼熱的目光在盯着自己,明明是這兩個人對話,但莫名其妙實現好像彙聚到了她身上。

“算了算了,咱們來坦白局,聊聊初戀怎麽樣?”祝與安覺得兩人現在都是木頭,想幫一幫他們。

但實際上賀霂才不是木頭,他精着呢,單純是怕把人吓跑了。

夏予被盯得頭皮發麻,于是率先開口道:“不好意思沒有初戀。”

祝與安不可置信地捏住夏予的臉,搖了搖頭:“小年輕怎麽不懂享受青春呢?”

簡直就是浪費了這副漂亮的小臉蛋!

“你知道我們學校有多卷嗎?我但凡談戀愛我就考不上北大了,但凡談戀愛我就沒法拿獎學金了,但凡談戀愛我就保不上研了!當別人口中的高材生都是要犧牲娛樂生活的好嗎!”夏予伸手拍開在自己身上亂摸的祝與安的手,不服氣地辯駁,擡起酒杯就喝了一大口。

“也是,怪辛苦的!”随後,祝與安把視線轉到賀霂身上,問,“那你個‘藝術家’總不至于也母胎單身吧?”

在祝與安眼中,村裏就有不少小姑娘愛來找賀霂拍照,他也好脾氣地答應,每次遇到他都熱情地上來打招呼,賀霂的表現怎麽看都是個游刃有餘的情場高手。

賀霂不自然地咳嗽一聲,轉過頭自顧自地喝酒,默認了母胎單身的說法。

“不是吧!”祝與安發出一聲驚呼,上下打量起賀霂,“你們藝術學校那麽多俊男美女,你居然沒有動過心?”

“我百度百科裏的那些作品可都不是在夢裏拍的。”天知道他明明是學攝影的,在學校不僅要滿課上專業課,課餘時間要去拍戲,寒暑假要被塞進集團裏“坐牢”,是真的一點時間都沒有。

從小到大的精英教育可沒有一點水分。

祝與安憋着笑,沒想到賀霂平時看起來一副情史豐富的浪蕩子模樣,實際上比高中生還清純。

“好吧,你們都是大忙人,只有我個閑人,高中就春心萌動了,可惜他考不上大學,高三畢業那個暑假就分手了,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二胎都有了。”祝與安握着酒杯,回憶起過去,不過很快就被打斷。

“哈喽。”一個陌生女孩突然站到夏予和賀霂中間,朝着賀霂說,“能不能加個微信?”

女孩臉上紅撲撲的,不遠處她的一桌朋友正起哄着往這看。

“不好意思。”賀霂伸出手婉拒對方遞過來的手機。

女孩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沒有扭捏,說了句不好意思打擾了,便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看來你學生時代拒絕了不少姑娘,才讓你保持母胎單身至今。”祝與安看破。

賀霂還沒說話,夏予便先出聲道:“對,就是!太殘忍了!”

賀霂和祝與安二人齊齊看向夏予,她一副面色正常的樣子,但方才說話的語氣和往常有些許不同,帶了很多重音。

再往被她放在桌上的酒杯上看,已經見底了。

低度數酒精也經不起一口悶,尤其是像夏予這樣平時很少喝酒的人,會特別容易上頭。

夏予用力眨了眨眼,伸手揉了揉眼,可不管怎麽睜大眼,眼前還是有很多重影。

“與安,怎麽有兩個你?誰往我酒裏放了沒熟的菌子?”她說話既篤定又冷靜,如果此刻不是正坐在一家酒吧內的話,祝與安也會懷疑自己多了個分身。

祝與安伸手拉住夏予的手臂,擔心她從高腳凳上跌下來。

“不然我們先回去吧?”賀霂看了眼手機,還差幾分鐘到八點,外面天已經黑透了。

夏予一激靈地挺直腰,如果不是祝與安一直拉着她,她真要一頭栽下去了。

“這才幾點,不回去不回去!”有點耍賴的意味在。

“好好好,那你先坐好。”祝與安哄道,根據她喝醉酒的經驗來看,過不了多久,夏予就要睡過去了,到時候再把她帶回去就好,築雲客棧離這并不遠,更何況還有賀霂這壯丁能幫忙。

“看來以後不能放她一個人在外面喝酒。”祝與安看向賀霂。

“嗯,我會好好看着她的。”賀霂不知道是以什麽立場說的這話。

沒等多久,夏予果然如她預料般靜靜地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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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夏予頭痛欲裂地睜開眼,她身上還穿着昨天那套衣服,她眯着眼在刺眼的陽光中揉了揉頭。

昨晚的一幕幕重新在腦海中浮現。

“她也太不能喝了。”

她意識模糊地趴在賀霂背上,耳邊傳來祝與安的聲音,她想反駁,但以始終張不開嘴而失敗告終,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幾聲嘟囔。

“你看,她在反駁你。”

夏予聞言滿意地咂吧嘴,心想,還是賀霂懂她。

她意識到自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被輕輕地放在柔軟的床上。

“她可夠懶的,房間幾天沒收拾了。”又是祝與安在背後說她壞話,她意識裏在咬牙切齒,但現實裏卻無能為力。

“我去給她拿毛巾擦臉,你看着她。”祝與安的腳步聲越走越遠。

好吧,看在她這麽貼心的份上原諒她了。夏予心想。

她試圖挪動四肢,意外發現她可以動了,甚至眼皮都能睜開了。

夏予一睜眼,就看到和自己貼着鼻尖的賀霂。

她好像正環着對方的脖子。嘴唇上有點熱熱的,她輕輕咬了下,想知道是什麽東西,但好像嘗到了血腥味。

但逐漸地,她意識又開始模糊...

回憶結束,回到現在的時間線。

夏予拍着自己的腦袋,只覺得她沒臉見賀霂了,如果有可能的話,她想換個星球生活。

她磨磨蹭蹭洗漱好,在自己門口左右徘徊了十幾分鐘不敢出去。

等她鼓起勇氣打開門,門外正站着一個端着托盤的人,她擡頭看。

是賀霂,下巴上貼着創可貼。

夏予用了畢生演技,才沒讓自己顯得很慌張:“早啊!”

賀霂面上也沒有透露出什麽情緒,用和往常一樣的口吻對夏予說:“先喝點蜂蜜水再吃三明治,可以緩解一下頭痛。”

夏予接過對方手中的托盤,略帶生疏地說:“謝謝啊。”

“诶?”祝與安穿着運動服,從樓梯走上來,見賀霂還站在夏予房間門口,不解地問,“你怎麽還站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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