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争執 “卧槽,月考答案?”

第3章 争執 “卧槽,月考答案?”

因為害怕自己的舉動被于禛誤解,段夕暥在他面前有點緊張,而人一旦緊張了,反而容易說錯話。

就比如此刻,段夕暥直想捂臉,不敢看于禛的表情。

雖然事實上,于禛沒有什麽表情,甚至比剛才還要平靜。

他好像看穿了段夕暥的小把戲似的,冷淡地收回目光。

“我的意思是我昨天沒來上學,随便哪一科的作業都沒做。”他不知道于禛能把“随便”這兩個字理解成什麽意思,連忙解釋。

于禛淡淡瞥了他一眼,片刻後,把放在桌邊的作業本往段夕暥的方向推了推。

“謝謝。”段夕暥如願拿到作業本,心裏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

他不知道在他來之前,于禛有沒有翻看過作業本,藏在紙頁間的惡意有沒有被發現,但現在沒有別的選擇,他只能垂死掙紮一下。

“還有事嗎?”于禛再次拿起了筆,語氣疏離。

段夕暥聽出了那層“沒事趕緊走”的意思,猶豫了片刻,還是問道:“那個,你昨天……沒事吧?”

他的視線落在于禛手背上的創口貼上。

于禛顯然不太樂意他再提起這件事情,周身的氣壓又低了一個度,埋頭刷題不理他了。

完蛋了,該不會那夥小混混真是原主找的吧。

段夕暥摸摸鼻子,識趣地轉身往自己的座位走去,心裏那塊剛落地的石頭頓時變得重逾千斤,壓得他胸口沉悶。

他實在想不通,原主怎麽這麽能搞事情,這叫他現在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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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不過,他都這麽欺負于禛了,于禛還願意借作業給他抄,也太能忍了,果然有大反派的潛質。

現在有多屈,以後就有多伸。

回到座位上,段夕暥稍稍平複了心情,把那幾個作業本翻來覆去地找了好幾遍,也沒找到吳鹄所說的月考答案。

他心裏頓時警鈴大作,該不會,于禛已經發現了那張紙條,然後給它拿出來了吧?

那可太完蛋了。

段夕暥很悲痛,很想哭,他簡直想沖到于禛旁邊抱住他的大腿陳訴冤情。

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來,他畢竟是個叛逆富二代。

于是他只能不動聲色地回頭瞥了于禛一眼,對方仍然在面無表情地做試卷。

熹微晨光照在少年清隽的側顏上,一派歲月靜好,段夕暥卻從中讀出了暴風雨前最後的平靜。

[D:你把月考答案放在于禛哪個作業本裏了?我怎麽沒找到?]

[D:十萬火急.jpg]

段夕暥給吳鹄發完這幾條消息,就把手機放在桌肚裏,時不時點亮屏幕看看對方有沒有回消息。

他的位置在教室中間靠後,這會教室裏又沒有其他同學的遮擋,這點小動作就毫無保留地落入了偶然擡頭揉揉脖子的于禛眼裏。

琥珀色的眸子裏劃過一絲異色。

他敏銳地察覺到,這位段小少爺有點不對勁。

準确的來說,昨天傍晚在電玩城,這位往常驕矜得連涼水都不喝的小少爺光着腳穿着病號服沖進來,并且幫他解圍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到了。

當時他沒多想,只是将其定性為這位小少爺又在搞什麽無聊的惡作劇,把心頭那點疑慮給壓了下去。

但今天,段夕暥的舉動實在是有些古怪。

一些無意小細節是最能夠反應一個人的變化的,譬如他剛才跟他講話的語氣,又譬如他把手機放在桌肚裏玩的小心姿态。

“啪。”教室裏的燈被全部打開了,昏暗蕩然無存,于禛收回視線。

班裏的學委出現在前門口,習慣性地掃視了一圈教室,在看到段夕暥的時候明顯驚訝了一瞬,而後推推眼鏡走了進來。

直到早自習快要結束,段夕暥才收到了吳鹄的回信。

[吳鹄:就你們班昨天收的數學作業本,我偷偷溜進辦公室放的,我放之前老師已經批完了,應該今天早上就會發。]

[吳鹄:看我這思路嚴謹吧,要是直接放到于禛位置上,他每天去得那麽早,肯定會發現,那就露餡了。自信.jpg]

[吳鹄: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剛出門問你家司機,說你六點多就去學校了。]

段夕暥:“……”

太嚴謹了,他簡直想誇一句天才。

[D:你每天這麽晚才起,怎麽會知道于禛到得早的?]

[吳鹄:你忘了?高一的時候我們為了往他的水杯裏放Alph息素膠囊,每天早起蹲點。]

看到“Alph息素膠囊”這幾個字,段夕暥一怔,眼前有零碎的畫面閃過,似乎是原主的記憶片段被這個關鍵詞喚醒了。

顧名思義,Alph息素膠囊裏面包含了微量的人工合成Alph息素,這種合成信息素很溫和,不會引發激烈的反應,但足以讓Omega身體燥熱起來。

總而言之,是一種上不得臺面的情*趣用品。

可是當時于禛喝下那杯溶解Aalph息素膠囊的水後,一點反應都沒有。

因為他是一個腺體發育不良,連信息素都沒有的Omega。

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段夕暥和吳鹄的行為被定義為過了頭的玩笑,沒有受到嚴重的處分,但于禛是個沒有信息素的Omega的傳聞卻在仁梓一中傳開了。

原本于禛是一個受害者,原本他的缺陷值得大家同情,但是這樣不算好的傳聞被大家私下議論久了之後,氣氛日漸微妙起來。

段夕暥沉默了,他忽然一點也不想再僞裝成原主的人設了。

實在是太惡毒了。

上輩子,他也是一個身體有殘缺的人,他很清楚這種滋味。

更何況,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人一直惡意欺淩。

段夕暥驀地回想起昨天傍晚,在空曠的電玩城裏,少年孤立無援的模樣。

但少年的姿态偏偏冷淡又決絕,很難讓人把他與被惡意包圍的弱勢者聯想起來。

段夕暥感到心口悶悶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D:以後不要這樣了。]

吳鹄沒看明白他的意思,難得回了句字數少的:[啊?]

[D:我的意思是,以後我們不要再欺負于禛了。]

發完這句話,下課鈴剛好落下最後一聲,段夕暥沒等吳鹄的回複,收起了手機。

老師叫了下課,前腳剛走出教室,學委後腳就竄上了講臺,趁着大家還沒開始散漫的課間狀态替老師傳話。

“數學老師說上次作業的題型很典型,必須要掌握,沒做對的訂正之後謄抄到錯題本上,下次她要重點檢查。我現在把作業本發下來。”

數學作業本!

捕捉到這幾個關鍵詞,段夕暥把什麽都抛在腦後了。

于禛的作業本就在前幾個,學委順着過道走下去一下就發到了,正當他要把作業本遞到于禛手上時,突然出現的另一只手搶先一步抓住了作業本。

學委被突然沖過來的段夕暥吓了一跳:“你幹嘛?”

“那個,我昨天的數學作業也落下了,想借鑒一下于禛同學的作業。”

段夕暥熱衷于欺淩于禛的事情不是個秘密,班上的同學們或多或少都清楚,這倆人什麽時候關系好到可以借作業抄的程度了?

恐怕不是單純的“借”吧。

學委問詢地看向于禛,只見他什麽都沒說,平靜地收回了手,于是學委也不好說什麽,把作業本交到了段夕暥手裏。

段夕暥正要松一口氣,手裏的作業本卻又被斜插進來的第四只手給截胡了!

學·圍觀群衆·委:……這個作業本是有什麽獨特的魅力嗎?

“诶,于哥,您這會有空嗎?小弟我又來找你答疑解惑了。”

來人是競賽班的一個學霸Omega,叫陸啓飛,是于禛在學校裏唯一的朋友。

陸啓飛似笑非笑地看了段夕暥一眼,同時狀似不經意地把段夕暥往旁邊擠了擠。

段夕暥:……你的不經意實在是太刻意了。

于禛對圍繞他作業本産生的暗潮洶湧視若無睹,問陸啓飛:“什麽題?”

“巧了,就是這個作業本上的題!”明明是在跟于禛說話,陸啓飛卻一直盯着段夕暥,這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

段夕暥慌了一瞬,就被陸啓飛手上突然一個用力,把作業本扯了過去。

陸啓飛捏着的是作業本的裝訂線那一側,作業本從段夕暥手中滑落的一瞬間,書頁嘩嘩往下翻,夾在其中的一張對折過的A4紙被抖落了出來。

段夕暥飛快地伸出手去抓,那紙卻不知死活地突然轉向,飄飄悠悠撞在了于禛前桌的腳下。

這一刻,時間被拉得無比漫長。

原本嘈雜的教室不知什麽時候被按下了靜音鍵。

在段夕暥心驚膽戰的注視,和周圍人好奇的目光當中,前桌茫然地彎腰,兩個指頭按在了紙頁的一角。

“唰。”紙頁和地板間摩擦發出了清脆而短促的一聲,段夕暥的心狠狠沉了下去。

完蛋了。

“仁梓一中四月月考答案……絕密。”

仿佛水滴入油鍋,整個教室瞬間沸騰了。

“卧槽,月考答案?”

“真的假的?哪裏來的?”

“诶——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拿着作業本的陸啓飛懵了,表情呆滞。

眼看着答案有要往四周流動的趨勢,學委的作業本也不發了,連忙撲過去攔截。

段夕暥下意識看向于禛,恰好對上那平靜的雙琥珀色眸子,哽住了喉嚨。

太平靜了。

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鬧劇裏,唯一保持平靜的,竟然是當事人,就好像他才是置身事外看戲的人。

在這樣的平靜的襯托下,旁人那些劇烈的情緒都顯得如此滑稽。

段夕暥還沒回過神來,教室後門突然傳來一聲暴喝,瞬間壓制住了混亂的局面。

“怎麽回事!”是教導主任。

所有人瞬間噤聲。

“吵成什麽樣子了,啊?”

教導主任是個聲色俱厲的中年男人,他手裏拿着根戒尺,在後門門板上狠狠一敲,所有人的肝都顫了一顫:“預備鈴響了多久了?你們班聽不見嗎!”

接着,教導主任嚴厲的目光在教室裏掃描一圈,鎖定在那張被高舉着的A4紙上。

“什麽東西,拿來給我看看!”

真的完蛋了。

段夕暥的心陡然涼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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