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落幕 下一秒，于禛握住了他的左手
第49章 落幕 下一秒，于禛握住了他的左手。……
一曲的時間并不長, 不過十幾分鐘就結束了，或許是腎上腺素的作用，全班同學的表現比昨天排練時還要好上一個水準。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指尖在一排琴鍵上劃過, 完美收官, 段夕暥松了一口氣, 掌聲雷動中, 他下意識擡頭和于禛對視了一眼，情不自禁地露出一個微笑。
他們的節目圓滿完成了。
節目結束之後不能立即下臺，還要謝幕, 他們班設計的謝幕動作是全體同學牽手鞠躬。
白襯衫們從梯臺上走下來, 在臺前排成一列, 段夕暥和于禛順勢站在靠邊的位置。
林淼淼發出鞠躬指令的時候，段夕暥的手心有點微微出汗，連右邊站的白襯衫是誰都沒注意。
下一秒, 于禛握住了他的左手。
兩只手握得很松，并不是十指交握的那種握法，于禛的掌心虛虛攏住他的魚際，大拇指搭在他的掌心, 若即若離。
少年的手觸感幹燥且溫軟，好像可樂遇上曼妥思, 相貼出泛起一陣細小酥麻的電流, 讓段夕暥有點恍惚。
鞠躬，起身，松手。
“嘶——快松手，你抓這麽重幹嘛。”右邊的同學呲牙咧嘴地壓低了聲音。
段夕暥猛然回神，這才發現自己右手十分用力地抓着那位白襯衫的手, 趕緊放開了，抱歉道：“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左手早在起身那一瞬間就空了，觸感卻還殘留着，像是隐隐有一條線從手心将他與身旁的少年牽連在一起。
轉身下臺，大部隊浩浩蕩蕩從禮堂外繞回自己班級的座位，一路上都在低聲交頭接耳，都在談論剛才演出時有多麽緊張。
離開了昏暗的舞臺，段夕暥這才看見走在他前面那位仁兄手背已經被他抓紅了，頓時心裏湧起一陣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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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剛才就那麽用力呢，偏偏他還一點都沒感覺到，丢了魂似的。
他走在隊伍最末尾，身後只跟着一個于禛，不急不緩地綴在他後面。
段夕暥放慢了步子，和大部隊拉開了距離，身後的于禛也跟着慢了下來。
“買水嗎？”身後傳來于禛的聲音。
段夕暥有點不敢回頭看于禛的表情。
他剛才一定看到自己抓着別人不放了，太丢臉了，這輩子都沒這麽丢臉過。
“買。”段夕暥應了一聲。
禮堂外就有自動販賣機，剛好在他們途經的路上。
段夕暥在電子屏幕上點了點，選了三瓶水，正要點确認的時候，手在離屏幕一厘米的地方頓住了。
“我沒帶手機。”段夕暥回頭看向于禛，撇了撇嘴。
于禛的目光在段夕暥臉上停留一瞬。
或許連段夕暥自己都沒意識到，這會他的臉有多紅，連眼眶都泛着緋色，在頭頂不算明亮的燈光映照下，那雙眼睛裏好像盛了一汪清泉，看起來委屈巴巴的，全然不複方才專注彈琴時的淩厲氣場。
這個人就是很奇怪，明明遠觀的時候看起來渾身都是刺，走近了瞧，卻發現那些長得像刺的東西實際上都是柔軟的絨毛。
于禛往前走了兩步，掃一眼屏幕，往自動販賣機裏投了一張紙幣，也不知道是從哪裏摸出來的。
做這些的時候，他就站在段夕暥身後很近的地方，手從段夕暥身側越過，微微俯身投幣時，段夕暥能感受到于禛的氣息撲灑在後頸，帶着海風般的清甜。
太近了。
比剛才并肩彈琴的時候還要近，比牽手謝幕的時候還要近。
“三瓶？”恍神間，于禛已經從出貨口将三瓶水拿了出來。
段夕暥忙解釋道：“還有一瓶是給剛才謝幕站在我右邊的同學的。”
“哦。”于禛眸色暗了暗，“你跟他很熟？”
“不是。”段夕暥有點難以啓齒，“……我剛才握得太緊，不小心把他的手抓紅了。”
于禛眸色更暗了，眼睫微微垂下，在眼睑上投下陰影：“是嗎，那麽用力。”
怎麽握他的時候好像一點力氣都沒有似的。
段夕暥覺得這會地上要是有個縫，他能尴尬得當場鑽進去。
知道就行了，還非得重複一句，這讓他怎麽回？
“就是，不小心。”
“所以你請他喝水？”
“對。”見于禛終于理解到了，段夕暥略微松了口氣，一口氣還沒松到底，又聽于禛開了口。
“我請你喝水了。”
所以呢？
段夕暥愣了下，一下子沒理解到于禛的意思，直到手背被什麽冰冰涼涼的東西貼住了。
“謝、謝謝？”段夕暥接過水，還是有點懵。
于禛沒再說什麽，“嗯”了聲，算是揭過話題，轉身往禮堂入口走去。
段夕暥跟了上去，看着于禛的背影，視線不由自主地往下滑，落到那只白皙纖長的手上，那手中正握着瓶水。
不是虛虛的握，而是掌心貼滿的握。
一點熱意從耳尖蔓延到耳廓，段夕暥拿起冰涼的水瓶貼到臉上，試圖給自己降溫。
所以剛才，于禛，是在暗示什麽嗎？
算了，他還是別多想了。
走進禮堂，因為他和于禛買水耽誤了幾分鐘，倒數第二個節目已經進行到一半了。
段夕暥把水遞給剛才誤傷的同學，在靠邊的位置坐下，沒能安安靜靜看幾分鐘節目，林淼淼又招呼着大家準備登臺進行最後的集體謝幕了。
“難忘今宵，難忘今宵……無論天涯與海角……共祝願祖國好，祖國好……”
在經典曲目的旋律中，參加校慶彙演的同學全部上了臺，舞臺上頓時被穿着五花八門的演出服的同學擠滿了。
不過還好，集體謝幕不要求牽手。
人一多，就總有人會站錯位置，造成一點小擁堵，段夕暥就是在這個時候上臺的。
右前方似乎出現了一點小混亂，突然往後面擠過來，段夕暥沒處躲，只好也跟着往後退了一步，後背頓時和身後的人貼到了一起，一股熟悉的海風氣息将他擁住。
段夕暥不用回頭也知道撞上了誰，心率又是一陣奇怪的紊亂。
還不如牽手呢。
好在前方的擁堵很快便解決了，他們順利站到了預先安排的地方。
“……在成立xx年的誕辰，讓我們懷着最熱烈的憧憬，祝願仁梓一中來路燦爛光明！”最前方的沈菡月和搭檔手裏的提詞卡已經翻到了底。
歡欣喜慶的氣氛中，舞臺最前方的帷幕逐漸關閉，樂聲也逐漸變小，做成了漸行漸遠的效果。
熱鬧落幕，段夕暥心中莫名感覺到一陣空落落的。
這是他第一次參加學校大型活動，這會站在昏暗的舞臺上，回想起前段時間的準備，盡管有許多插曲，那些日複一日練琴的日子也讓他生出許多感慨。
只是感慨，說不上來感慨的到底是什麽。
不過很快，等老陳的“記一次校慶表演經歷”命題作文布置下來的時候，他就會知道了。
參演人員謝幕之後又回到了後臺，等觀衆們都離場了，他們才成群結伴地回到教學樓。
演出開始前段夕暥把手機放在教室裏沒帶走，這會才看到家裏人給他發了幾條消息。
【媽媽：小寶今天很棒!!（微笑.jpg)我先回去了，你們晚上應該要慶祝一下吧（微笑.jpg）（微笑.jpg）】
【爸：不錯，有你爸當年的風範】
【哥哥：（圖片.jpg）小寶，你和于禛臺風很搭，有興趣試試當模特嗎？】
三個人，三條消息，都是小窗發送的，明明他們家有事一般都在群裏說。
段夕暥剛産生疑惑，置頂的“黃女士幸福之家”有動靜了：黃女士在群裏發了一段長達十三分鐘的視頻，段父和段朝霖緊跟着冒了泡。
【哥哥：剛從公司出來，小寶彈得真好】
【爸：怎麽這麽長，不想看】
段夕暥：……
這倆人怎麽回事，明明看小窗的語氣，都是到現場看了他的表演的，在群裏還要僞裝不在場。
段夕暥雖然看出了端倪，但也沒拆穿，配合着一條條回了消息，回到段朝霖的私信時，他點開對方發送的圖片。
圖片應該是從相機裏導出來的，有幾十MB，加載符號轉了兩圈才把原圖吐出來，照片上，穿着疑似情侶裝的兩個少年坐在鋼琴後，四目相對，在舞臺燈光的渲染下，他們看向彼此的目光相當缱绻。
段夕暥呼吸都放輕了，手機往自己這邊側了側，像是怕被誰看見。
他想起來了，這是因為當時彈到高潮，兩個人的手背不小心碰到了，這才下意識對視了一眼。
沒想到居然被拍下來了，還這麽……
段夕暥咬了咬下唇，抑制住臉上又要翻湧而起的熱浪，遲疑片刻，點了保存。
【D：什麽模特？】
對面沒回，段夕暥暫且把這茬放到一邊，收起手機。
因為要組織觀衆，今晚的彙演正式開始時間比昨天的彩排晚一點，衆人回到教室這會已經是最後一節課了，自習課，沒有老師。
彙演雖然已經結束，大家的熱情卻都還沒有消退，這會還都在熱烈地讨論着。
林淼淼走上臺，讓大家安靜。
“這次表演我們全班集體參與，也算是個有意義的團建活動，很多同學想聚餐慶祝一下，但是今天時間太晚了，我們提議把這次聚餐挪到周末，大家有沒有意見？”
林淼淼作為老師的傳令官，之所以能夠得到班上所有同學的擁戴，正是因為她不僅按老師要求管理班級事務，還會考慮同學意願，辦的事情既符合要求，也讓同學們滿意。
她這麽一提議，大家紛紛贊同，愛接話的體育委員還附和着聚餐結束一定要去KTV，今晚校慶彙演還沒唱夠呢。
林淼淼拍板後，大家的聊天話題頓時從校慶彙演轉移到了聚餐上，開始轟轟烈烈地讨論起聚餐吃什麽，去哪家KTV等等問題。
不等讨論出結果，下課鈴聲響了，天大地大，放學最大，大家三五成群地離開了教室，邊走邊接着聊。
腳步聲和談話聲漸漸遠去，教室裏只剩下了段夕暥和于禛兩個人。
段夕暥往書包裏裝着書，餘光一直落在身旁的于禛身上。
對方身上的禮服還沒換下，這會坐在教室裏，被周圍環境一襯托，有種說不上來的突兀感，但是挺好看的。
段夕暥猶豫良久，還是問道：“一起吃夜宵嗎？慶祝一下演出順利。”
“吃什麽？”于禛問。
“吃……”不等段夕暥報出個菜名，門外突然“噗嗒”一聲，闖進來個人，同時響起吳鹄阻攔的聲音。
顯然他的阻攔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已經闖進來的陸啓飛站在門口推了推眼鏡：“我也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