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做客 怎麽那麽像見家長呢?
第68章 做客 怎麽那麽像見家長呢?
幾個小時前他還是揚言要保護于禛的Alpha, 唰的一下就被标記了。
雖然只是臨時标記,但突如其來的性別變換本身就足夠令人震驚,段夕暥還沒有緩過來。
“你剛才二次分化成了Omega,醫生說你現在的腺體轉化還沒完成, 信息素水平會持續不穩定一段時間。”
于禛的聲音隔着被子傳來, 模糊得有點遙遠, 段夕暥花了好幾分鐘才把這句話中的信息消化完全。
他真的變成了一個Omega。
手上被握住的力度緊了緊, 少年掌心的溫度令人安心。
“那……你呢?”段夕暥聲音悶悶的,喉嚨有點緊。
其實他知道于禛能夠标記他代表了什麽,但還是這麽問了一句。
兩個人同時二次分化, 這種事情, 未免也巧合過頭了吧。
于禛頓了下:“我是Alpha。”
段夕暥敏銳地關注到于禛的措辭, 他說的是他“是”Alpha,而不是他“變成”了Alpha。
似乎感應到了段夕暥的疑惑,于禛緊接着解釋道:“我之前患有AO性別認知障礙, 所以才一直沒有信息素。”
段夕暥眉心擰了起來。
AO性別認知障礙?又是一個很陌生的詞彙,但是從字面上理解,是指分不清自己是A還是O吧。
所以,于禛本來就是一個Alpha, 但是由于某種原因,讓他對自己的性別無法正确認知, 所以才會表現為一個“沒有信息素的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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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于禛自己也說不好是什麽原因。
AO性別認知障礙是一種由神經系統錯亂引發的腺體發育不良, 的确有一部分心理上的作用,但更多的還是由基因決定的。
至于為什麽突然痊愈了,醫生說,可能是由于外界信息素的強烈刺激引發的,也就是段夕暥發病時, 洶湧猛烈的信息素。
他們兩人的病例在整個醫學界都是屈指可數,合在一起同時發生,更是史無前例了,因此醫生也沒法第一時間給出确切的解釋。
病房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握着自己的手松開了,段夕暥趁于禛去開門,把被子往下拉了拉,正好看見門口的段父和黃女士。
“阿姨,叔叔,朝霖哥。”于禛禮貌地打了招呼。
黃女士心急如焚地哎喲一聲:“小于,你們倆沒事吧?小寶呢?”
于禛給段家一行人讓開道。
“他們兩人目前狀況穩定,沒什麽問題,不用擔心。”帶段家人進來的是兩人的主治醫生,一身白大褂,口罩上方眼睛微微彎起。
“腺體分化趨勢都是已經确定了的,進程也已經到了百分之八九十,正常情況下不會再有新的變化。不過他倆的病例十分罕見,後續還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可能還得麻煩你們多往醫院跑兩趟。”
“沒問題沒問題,辛苦徐醫生了。”黃女士連連應道,一向沉穩的段父神情也露出兩分激動。
黃女士又想到什麽:“對了徐醫生,既然我家孩子二次分化成了Omega,那他的信息素紊亂綜合征……”
“這個病目前還沒有Omega發病的案例。”徐醫生微微笑道,“不過具體情況,還要看後續的檢查結果。”
黃女士眼角泛起星星點點的水光,一時間喉嚨梗塞得說不出話來,低頭擦了下紅彤彤的鼻尖。
“好,多謝徐醫生了。”段父按了按黃女士的肩,“你先去看孩子,我和徐醫生到外面談談,別在這裏紮堆影響他們休息。”
段父拉着徐醫生出了門,段朝霖往裏望了一眼,猶豫了下,也跟着段父走了。
黃女士來到段夕暥的病床前坐下,握住了段夕暥的手,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女人的手和于禛手的觸感很不一樣,是媽媽獨有的溫度,溫暖得令人眼角泛酸。
于禛給黃女士倒了杯水,放在床頭櫃上。
“謝謝小于,你也快休息着。”
“好。”于禛應了聲,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有長輩在場,兩個少年的距離頓時拉開了,某種隐秘的情緒在兩人中間流動,卻瞞不過過來人的眼睛。
黃女士怎麽說也是有經驗的,一進病房就察覺到,兩個小孩彼此交融的信息素,盡管在藥物的控制下,已經變得很淡了。
但看着兩個小孩的模樣,她并沒有點破,微微嘆了口氣:“你們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
“那就好……小于,這次真的是多謝你了,你家裏人沒來嗎?”
“嗯,我一個人可以。”
于禛剛上救護車,就給段朝霖和于老頭發了消息,不過這個點,于老頭應該已經休息了。
黃女士忽然想起校慶彙演時和于老頭的交談,一時間有些感慨:“有阿姨在呢,不用擔心。”
看着女人溫柔的目光,于禛心底的某個角落被觸動了下,緊繃的情緒緩和了些。
其實每次和段家人呆在一起,他都是繃着一根弦的,盡管段家人都很友善,也很多次熱情地邀請他去作客,但對于段家人來說,他始終是一個外人。
有段家人在場的地方,段夕暥就不再獨屬于自己了。
“我也在。”段夕暥忽然吱了聲。
不等于禛有所反應,黃女士一樂,伸手給段夕暥拉了拉被子:“你自己還是個病號呢。”
段夕暥輕咳一聲,耳垂不自覺紅了起來:“我的意思是,我和于禛是病友。”
于禛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因為兩人病情特殊,醫生交代家長探視不能太久,黃女士跟兩人簡單說了幾句話,叮囑了一番好好休息,就離開了病房。
段夕暥想,之所以要把他和于禛單獨放在一起,可能是為了讓他倆産生什麽化學反應,促進腺體分化。
第二天一早,太陽剛冒出頭,于老頭就火急火燎地趕到了。
醫生給兩人再做了次檢查,确定兩人的情況已經基本穩定,通知兩家人可以出院了。
段家人把于禛和于老頭先送了回去。
臨別的路口,段家人邀請爺孫兩人第二天到家裏做客,看着段夕暥期待的眼神,于禛答應了。
回到家,于老頭拉着于禛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一直笑着的嘴就沒有合攏過。
“我就知道老天還是保佑我們小禛的,折騰了這麽些年,總算是好了。”笑着笑着,于老頭哽咽起來。
于老頭一個人帶着于禛過了這麽些年,早年強硬,後來随着年紀增長,逐漸慈和起來,不論何時,他從來沒有在于禛面前流露過脆弱的一面,但于禛知道,于老頭也有心裏不好過的時候。
所以于老頭每個月去掃墓,于禛不會跟着他一起去,因為那是于老頭難得能夠卸下擔子的時刻。
此時此刻,這個強硬了大半輩子的老頭突然眼泛淚光,倒讓于禛不知所措起來。
他抿了抿唇,學着段夕暥的樣子,輕輕拍了拍于老頭後背:“沒事了,都會好的。”
“當年何慶宏那崽子不要你,就是嫌你沒分化成Alpha,現在好了,看他後悔去。”于老頭眼底浮現出往事,大仇得報般哼了聲。
于禛眸色晦暗,垂下眼睫:“跟他沒有關系。”
“也是,誰稀罕他那來路不正的三瓜兩棗。”于老頭絮絮道,在于禛的攙扶下進了屋。
第二天上午,熟悉的黑色卡宴停在路口,車上只有段朝霖一個人,等在路口的也只有于禛一個人。
“于爺爺有事?”段朝霖往空無一人的巷子裏望了一眼。
“嗯,他去掃墓了。”于禛平靜道。
段朝霖沉默一瞬,他調查過于禛,自然也知道于禛患過AO性別認知障礙的病史,現在出現奇跡,不治而愈,的确是個值得跟家人分享的喜訊。
“夕暥的事情,多謝你了。”段朝霖眉眼溫和地一笑,發動汽車駛上主路。
“不用謝。”于禛說。
畢竟他也是受益人,不僅因緣巧合治好了AO性別認知障礙,還……
“你和夕暥在一起了?”段朝霖安靜了一會,突然開口,問得十分直白。
“是。”于禛也直接承認了。
昨天臨時标記了段夕暥,在救護車上聯系段家人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被質問的準備。
當然,他大可以推說是當時形勢緊急,不得已而為之,但他心裏清楚……标記段夕暥,的确是他主觀渴望做的事情。
于禛放在膝蓋上的手下意識緊握成拳。
他以為段朝霖會說點什麽,畢竟現在段夕暥二次分化成Omega,也不再受到信息素紊亂綜合征的威脅,以段家的背景,他完全能和更好的Alpha在一起。
然而段朝霖什麽也沒說。
一直到駛入段家所在的小區,馬上就要到了,段朝霖才溫聲道:“小寶從小被家裏人寵壞了,除了生病,其他方面從來沒受過委屈,希望你以後多擔待。”
于禛愣了下,心裏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既松了一口,又感到背後多了雙時刻審視的眼睛。
“我會的。”他鄭重道。
“謝謝。”車在一棟別墅前,緩緩停下,段朝霖轉頭對于禛微笑道:“到了,先下車吧,我去停車。”
于禛從車上下來,腳踩在地面上,有些恍惚,好在下一秒,段夕暥就出現在他眼前,沖他粲然一笑:“你來了。”
“怎麽還帶了東西。”段夕暥接過于禛手裏的禮袋。
“來不及準備,就買了些水果。”
段家這次請于禛來做客,主要是為了表達感激,按禮數,最好應該把宴請的地點定在酒樓,好體現對客人的重視,但考慮到兩個少年還需要好好休息,還是把地點定在了家裏。
今天上午段家人難得都在,黃女士早通知保姆阿姨來家裏準備午餐,一進門就聞見雞湯濃郁的香味。
于禛和段夕暥剛進門,客廳裏,段父放下手裏的報紙,起身說了句:“歡迎。”
“小于來啦,”黃女士滿臉笑容地迎出來,招呼于禛坐下,把切好的果盤擺在桌上,“你們先玩一會,很快就吃飯了。”
于禛跟着段夕暥在沙發上坐下,隔了不遠就是段父。
知名企業家段先生給于禛倒了杯水,語氣雖然慈和,氣場卻仍然不容忽視:“于同學今年多大了,是仁梓本地人嗎?”
“前段時間剛滿十八,是本地人。”于禛答道。
“家裏是做什麽的?”段父又問。
段夕暥吃水果的動作頓了下,看看自家老爸眼中暗藏的審視,再看看正襟危坐的于禛,嗅到一絲很奇怪的味道。
現在這個場景,怎麽那麽像見家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