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完結 “還挺突然的，沒打起來就結束了……
第72章 完結 “還挺突然的，沒打起來就結束了……
那晚車上的對話像個微不足道的插曲, 很快便被抛諸腦後。
後面幾天，段夕暥明顯感覺到于禛變得越來越忙，每天早出晚歸，連和他吃頓飯的時間都擠不出來。
盡管忙得抽不開身, 但好在事情按照計劃穩步推進。
段夕暥知道于禛忙的事情對他來說很重要, 因此也不打擾, 默默支持着他, 逐漸習慣了每天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練琴，抽空回家陪陪黃女士，直到這天早上。
段夕暥醒來後, 下意識伸手往旁邊探了探, 果不其然探了一手空。
他回了會神, 想起來今天正是何氏和啓航合作的新聞發布會的日子，于禛計劃中最關鍵的時刻，他也準備去現場看看。
憑着身體慣性洗漱完畢, 段夕暥總算清醒了，頂着一頭亂發下樓，意外看見于禛竟然還沒走，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醒了, 來吃飯。”于禛眉眼瞬間變得柔和。
空氣裏彌漫着一股煎蛋微微焦糊的味道，段夕暥落座, 看着于禛把氣味的源頭從平底鍋轉移到他的盤子裏。
“你自己做的？”段夕暥問。
“嗯。”于禛淡定地往煎蛋上擠了一坨番茄醬, 清甜的香味蓋過了那一絲糊味。
段夕暥憋住笑，假裝沒看懂于禛的用意，用叉子戳起煎蛋吃了口：“不錯，好奇妙的搭配。”
于禛幾不可察地松了口氣，擡手揉了揉段夕暥的頭, 柔聲道：“慢慢吃，我先走了。”
“好。”段夕暥應了聲，一面吃早餐，一面看着于禛整理着裝，眨了眨眼：“我一會能去嗎？”
于禛頓了下：“可以，我跟吳鹄打聲招呼，你跟啓航的人一起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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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兩人對外是分手的關系，這次的新聞發布會又和段氏無關，按理來說段夕暥出現在發布會上是不合适的，但既然段夕暥提出了，于禛就不會拒絕。
“好，加油小于總。”段夕暥笑着咽下了最後一口煎蛋。
于禛扯了張紙，俯身替段夕暥擦去嘴角的一點番茄醬，眼底滿是縱容：“一會見。”
大門關上，番茄醬煎蛋的氣味被隔絕在內，于禛收斂了神色，擡手看了眼表，金屬表盤上青年冰冷而堅毅的下颌一閃而過。
“喂，你到哪了？”電話裏，吳鹄吸溜着面條，聲音含混。
“馬上到會場，你一會接上段夕暥一起過來。”
“Yes，sir，保證護送到位。”
窗外的建築物漸漸停止移動，車門還未拉開，閃光燈已經充斥視線。
于禛目不斜視地在保安的護送下進入會場，助理早已在門口等候，迎了上來：“小于總，這是發言的資料。”
擡手接過的一瞬間，于禛看見助理朝自己微微颔首，一切準備就緒。
“辛苦了。”
半個小時後，重要人物全部到齊，新聞發布會正式開始。
萬衆矚目的發言臺上，何慶宏和代表啓航的吳鹄坐在主位，于禛作為這次項目的負責人，坐在何慶宏下首。
何慶宏今天肉眼可見的高興，氣色紅潤，兩條粗眉像是要飛起來一樣，面帶微笑地聽于禛發言。
他的目光在各方媒體架着的長槍短炮上環顧一圈，心中無不得意。
今天的發布會一辦，他可就是真的跻身仁梓企業家top行列了，不，在數字科技這方面，他已經是當之無愧的領先人物，有了啓航的合作，超過段家簡直是分分鐘的事情，他何慶宏将取代段家成為仁梓當之無愧的新一代名流。
遙想當年，他還得舔着臉靠賣兒子讨好段家，還碰一鼻子灰，如今可算是翻身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後有的是他們哭着求他的時候。
正做着春秋大業的美夢，忽然，何慶宏目光一頓，盯着剛從會場門口進來的兩個記者，有一瞬恍惚。
不知怎的，其中一個人看起來有點眼熟，那種感覺稍縱即逝，沒等何慶宏把它抓住，目标已經消失在了人群中。
不過是兩個記者而已，應該是他太敏感了。
這點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并沒有被何慶宏放在心上，然而，在他看不見的角落裏，那個有點眼熟的“記者”和正發言的于禛對視一眼，狡黠地笑了下，舉了舉印着春苗日報logo的工作牌。
段夕暥舉起相機，焦距自動調整，取景框裏青年的面貌逐漸清晰，定格在了擡眼的一瞬。
“咔擦——”
前排奮戰的一名帶着口罩的攝影師剛按下快門，感受到背後有人拍了拍他，心領神會地放下相機，搶過一旁記者的話筒。
“小于總，聽說啓航原本的合作對象不是何氏，而是曹氏，但在短短一夜之間曹氏便主動放棄了合作機會，讓給了何氏，請問這其中是否有不可告人的隐情呢？”
與此同時，隐藏在媒體當中的許多人收到訊號，紛紛圖窮匕見，問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鑽，一時間，場內氣氛劍拔弩張。
“曹氏集團小公子前日遭遇綁架淩虐，是否是何氏的手筆？”
“聽說您早年也曾對未成功合作的公司下黑手報複，這是何氏短短幾年內規模不斷擴大的秘訣嗎？”
聞言，啓航代表吳鹄同志拍桌而起，周身氣勢迸發，冷笑一聲：“什麽，何氏竟然還有這樣的劣跡，要是啓航堅持不合作，該不會我也要遭到報複吧何董？”
“怎麽會呢吳總，您可不要聽信謠言。”衆人的诘問之下，何慶宏臉上的微笑尴尬的不上不下，站起身安撫吳鹄，壓下心中怒意，扭頭對于禛低聲道：“怎麽回事，這都是哪裏找來的媒體？誰負責的，快控制一下。”
于禛十指虛握，壓在發言稿上，神色淡然：“我負責的。”
何慶宏眉頭一皺，腦子裏有一秒鐘空白，随機驚覺，顫抖地指向自己欽封的好兒子：“你——”
于禛笑了下，将發言稿推到何慶宏面前。
這份發言稿不再是何慶宏審核過的那份，上面的文字陌生到令人失語。
雪白A4紙上羅列的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何慶宏曾經親手犯下的罪惡。
“你怎麽會有這些！”何慶宏目眦欲裂，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後連忙噤聲，脖子都憋紅了，“不……不……”
他忽然想到什麽，頭顱猛地彈起，看向會場最後方，一襲紅裙的妻子帶着長高了二十厘米依然圓滾滾的兒子站在後門口，妻子目光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帶着兒子匆匆離開了。
她本來今天嫌晦氣不想來，但于禛給她多加了十萬，讓她務必到場，誰能跟錢過不去呢，畢竟何慶宏倒了之後，她母子倆還要生活。
至于何慶宏，那個老渣男，最好吃槍子兒，永訣後患，免得她提心吊膽怕他因為自己的背叛而上門報複。
此時此刻，何慶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大屏幕上滾動播放着他的罪行，會場外響起了警笛聲，他攥着那張A4紙，緩緩轉過頭，看着于禛，笑得癫狂。
“藏得夠深，小子，你以為你贏了？”
“我告訴你，你媽早就死了，你還想贏，坑老子，哈哈哈哈哈……”
他試圖從于禛眼裏找到怨恨和快意，然而他什麽也沒看見，于禛只是神色平靜地站了起來，随着他的移動，何慶宏的視線從俯視變成了仰視。
“于禛，你夠狠。”何慶宏滿目猩紅，将A4紙捏做一團用力扔到于禛身上，咬牙道：“你給我等着。”
警察破門而入，一擁而上，将何慶宏控制起來。
出乎意料的，何慶宏沒有反抗，只是一味地死死盯着這一切的策劃人，每一條皺紋都憤怒到顫抖。
于禛沒有聽清何慶宏最後的叫罵，或許是因為連軸轉了好幾天，耳朵和眼睛都因為充血而感知模糊。
“我恐怕等不到你了，去和我媽說吧。”于禛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徹底看不清也聽不見了。
色塊随着衆人的離去而逐漸流失，直到警車的笛音消失，他才逐漸找回了感知。
段夕暥扶着他坐下，偌大的會場裏只剩下幾個人。
“好點了嗎？”段夕暥往他嘴裏塞了個什麽東西，甜甜的，“薄荷糖。”
“吳鹄他們先回去料理後事了，你要去看看嗎？”
于禛搖了搖頭，剩下的事情用不上他到場。
段夕暥把相機遞到他面前：“你剛才跟何慶宏對峙的時候可帥了，你看，我要洗出來裱起來。”
聞言，于禛無力地牽了牽嘴角：“裱點好的。”
嘴上這樣說着，他還是順着段夕暥的目光看去，小小的相機屏幕上，他抿着唇，沒什麽表情，甚至稱得上平靜，和他預想中很不一樣。
很奇怪，很多年後，他沒有再像少年時那樣梗着脖子，何慶宏也不再暴怒動手，原本以為會撕到兩敗俱傷的情景竟然沒有出現，就這麽結束了。
突然嗎？
“還挺突然的，沒打起來就結束了。”段夕暥嘆了口氣，沒能把何慶宏打一頓讓他頗覺遺憾。
于禛被他逗得有點想笑，試了下，沒笑出來，只好抱住段夕暥的腿，把臉埋在他肚子上，深吸了一口氣。
這動作讓段夕暥想到受驚的小貓，神情柔軟了兩分，十指探入于禛發絲，安撫地順着懷裏這只“小貓”的毛。
沒事了，沒事了……
*
發布會事件結束後不久，何氏集團被查封，原董事長何慶宏因偷稅漏稅、故意殺人等罪行判處槍刑，立即執行。
而何氏集團曾經的繼承人小于總，搖身一變成了啓航科技公司總裁兼段氏集團小公子的未婚夫，
槍決那天下了雨，何慶宏倒在水泊中那一刻，眼前浮現起了多年前的一個傍晚，他和原配帶着年幼的于禛在游樂園裏踩水，一家三口笑得很開心。
滾燙的水花四濺，血色漫過天際……
濃烈的色彩被雨水一層層沖刷，最後變成鐵鏽般的淺褐，段夕暥和于禛冒着雨給于母獻了束花，在路邊踩幹淨腳底的泥土才上了車，離開墓園。
“我媽發消息說哥哥帶了個人回來，叫我們快回去。”他們今天要回段家吃飯。
于禛開着車，随口問道：“朋友？”
段夕暥捧着手機，眼睛亮亮的，笑得意味深長：“什麽朋友能往家裏帶，都登堂入室了，肯定是嫂子。”
于禛頓了下，還是沒忍住：“那我呢？”
“什麽？”
“我什麽時候才能登堂入室。”
“哦，”段夕暥眨了眨眼，裝傻，“你不都到我家吃過那麽多次飯了嗎？”
于禛失語，恰逢紅燈，他突然探身在段夕暥嘴上咬了一口。
“你幹嘛。”段夕暥作勢要咬回來。
于禛看了他一眼，忍着笑意發動車：“走了。”
想咬回來，什麽時候讓他登堂入室了再說吧。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