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秦趙久戰長平,陣前紙上談兵

秦趙久戰長平,陣前紙上談兵

趙國都城邯鄲,朝堂。

趙王将戰報丢在地上,怒道:“又敗了一仗!!你們這群廢物,廉頗到底在那幹什麽,不主動出擊就算了,現在算怎麽回事!!”

藺相如心裏咯噔了一下,但他還是平靜的出列,不動聲色的說道:“這次秦國動用了舉國兵力進攻,也派出了白纥這樣作戰豐富的老将,即使這一仗敗了,但老臣相信,廉将軍定有辦法挽回局面。戰場上風雲變幻,勝敗乃兵家常事,大王萬萬不可急躁。”

“挽回局面?”趙王冷笑一聲,“當時孤還是相信,廉将軍寶刀未老,現在看來真是大意了。”

藺相如頓時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聽到趙王冰冷的聲音。

“長平之戰關乎趙國的命運,只許勝不許敗,既然廉将軍不能擔此大任,衆人覺得換帥,如何?”

朝堂衆人頓時嘩然,藺相如也是一愣,随後又了然于心。

他之前也聽到過京中的傳言,無非是廉頗将軍年紀大了,體力不支,不堪重任,若是換上年輕一些的将軍趙國早勝了雲雲。

但是他知道,這謠言一定是秦國故意散播的,無非是不想繼續和廉頗打下去。

藺相如趕緊跪拜道:“大王這萬萬不可,前線換帥很有可能軍心不穩,在這關鍵時期換帥,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再退一步講,大王可有人選?”

“人選?孤王自然是有,他也是将門之後,便是趙奢之子,趙括。”趙王問藺相如:“相國意下如何?”

“聽聞趙括熟讀兵書,年紀輕輕,便有幾分趙将軍當年的風采。”藺相如擡起頭看向趙王:“但趙括畢竟太過年輕,沒有作戰經驗,若大王讓其出征,可以将其擔任其他職位,讓其歷練一番,加以時日必成大器,大王再命其挂帥也不遲。”

“年紀輕輕?”趙王哈哈大笑,走到藺相如身邊,拍了怕他的肩膀,勾着唇角道:“那豈不是更好!此事不必再議。”

“廉頗将軍戎馬一生,年紀大了,命其回京頤養天年,所有軍中要務,一律交給趙括将軍,命其挂帥,即日出征。”

一切成定局,脫口而出的争辯,堵在藺相如的口中。

下朝後,他擡起頭看向陰霾的天空,一場大雨即将而至,他好像看到了在風雨漂泊中的趙國,奄奄一息,終将逝去。

趙國都城邯鄲,趙府。

“夫君,已經收拾妥當,明天一早出發,今日不去拜別母親嗎?”扶柳将手中的披風披在夫君身上,偎依在趙括的懷中。

趙括對她笑了笑,将披風攏了攏,拉着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身旁:“等我凱旋回來,再去拜見母親。”

“其實母親,也是為夫君好,”扶柳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母親常對她說夫君哪裏都好,就是心氣太高,可是她能看出來,母親非常在意夫君:“夫君心裏莫要怪罪母親。”

趙括嘆了一口氣:“我知道,我只是氣不過......”氣不過母親自始至終都認為自己比不上父親。

“那夫君一定要多保重自己,我與母親在京中等你回來。”扶柳緊緊的握着趙括的手,又交代道:“你一定要平安歸來。”

“那是自然,我還要活着回來,看我們的孩子呢。”趙括的眼睛像深深的潭水,伸手在扶柳的鼻尖上一滑,摸了摸她隆起的肚子:“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莫要讓我在戰場上記挂。”

公元前二六零年,長平之戰已經打了有兩年之久。

這年的夏天,異常炎熱,苦守長平的趙國軍,終于等來了新的援軍,趙括帶領援軍來到長平,就在大軍喜出望外時,他也帶來了一個出乎意料的指令:換帥。

廉頗領旨後,沉默了很久。

這一場戰争持續之久,戰況激烈,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想,秦國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秦國,秦軍顯然已經被秦王打磨成了一支戰無不勝的鐵騎,這一場戰争關乎的不僅僅是趙國的存亡。

廉頗看着眼前這個即将接替他的主帥。

他是趙奢的兒子,他在邯鄲時,便聽說過他熟讀兵書,胸中有萬千種謀略。

雖然他從沒有見過這位年輕人,但是他卻見過他的母親趙老夫人。

趙老夫人曾經嘆息對他說:“我的孫子遠不及我的兒子,縱然熟讀兵法,但是卻沒有半分作戰經驗,他對于戰場來說,太年輕了。”

廉頗的手摩挲着腰間的佩劍,垂眸掩去眼中的無奈,在心中重重的嘆息一聲,聲音低啞:“你來時可曾見到你母親?”

趙括立馬就讀懂了他話裏的意思,嘴角露出一絲蔑笑,眼神瞬間鋒利,不避鋒芒的對着廉頗:“我來時,我的母親和藺相國勸誡大王,不要讓我接替您,說我遠不及您,您是前輩,晚輩自是不敢和您相提并論。”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他語風一轉,轉身走到主将的位置上,含笑坐上去:“世人都在傳,藺相國和廉将軍的佳話,但是即便是英雄,也會有老的一天,将軍已經戎馬一生,接下來的事,還是交給我們這些年輕人吧。”

廉頗沉默的看着他:“這非兒戲。”

趙括不以為意,挑着眉眼,仿佛勝者般,左手托着下巴:“晚輩也非同将軍開玩笑。”

廉頗知道,這一切已經成為定局,便又退了一步:“老夫與他們作戰,已經有兩年了,彼此都算了解,老夫已經部署了,只要主帥……”

“老将軍,可知道陛下為何臨陣換帥?這可是兵家的大忌。”趙括打斷廉頗的話,瞳孔不經意的收縮,眼底閃過鋒利的眸光:“大王卻做了,老将軍可知,這是為何?”

廉頗緊抿着嘴角,心裏卻默默責備趙王,好生糊塗啊。

趙括看到廉頗這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不禁失笑兩聲:“因為大王,對老将軍很失望啊......”

廉頗的身體一震,雙手緊緊握着配劍。

“作為将者,卻不指揮衆将士沖鋒陷陣,只會防禦,被動的接受着敵軍的進攻,難怪長平之戰打了兩年,都沒有結束!”

被提到這一痛處,廉頗臉龐漲紅,面目猙獰的擠在一起,積壓的怒氣一下子全爆發出來:“你這娃娃,哪裏懂得,若貿然進攻,陷入他們的包圍,糧草接應不上,到那時,軍心就會不穩,必然不戰而敗。”

“即便如此,傳入邯鄲的戰報,不也是趙國失利,老将軍又怎麽說?”

廉頗的臉色一僵,兩眼噴火,雙拳握得咯咯響,哼了一聲:“......勝敗乃兵家常事。”

“晚輩卻不這麽認為,”趙括雙目緊緊的廉頗,兩人的目光交接在一起,心中一咯噔,老将的威壓讓他徹底屈服,他垂下了眼眸,掩下心中的不安:“失利,便意味着指揮不當,與主帥的指揮,有着莫大的關聯,也就是與老将軍有着莫大的關系。”

“既然大王命晚輩來此,那便是大王信任晚輩,晚輩自然會全力以赴,不枉大王的托付。”

廉頗臉色劇變,胸膛劇烈的起伏,額頭沁出細小的汗珠,根本顧不得上下尊卑,上前一把抓住趙括的領口,面色猙獰:“你要做什麽?”

“晚輩做什麽,如何做,晚輩心裏清楚,不勞老将軍記挂了。”趙括對他行了一禮,他冷冷的看向廉頗,目光中是掩飾不住的鄙夷,“倒是老将軍,回到邯鄲後,要想想如何對大王解釋了。”

廉頗戎馬一生,看着眼前的少年,終是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最後廉頗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看這位終将斷送趙國河山的罪人一眼,搖搖頭走出了營帳。

廉頗回京後,趙括正式接替了主帥,趙括上任後,立刻改變了廉頗的守禦作戰的方案,采取主動出擊,進攻秦軍。

秦國,鹹陽城。

秦王看着前線送來的密報,看到廉頗換将,臉上浮現意料之中的笑意,他連連拍了三下案桌,哈哈哈的仰天大笑起來,他眼前仿佛已經看到了長平之戰的勝利,大筆一揮,下了一道密令:

自今日起,白起調為上将軍,王纥擔任尉官副将。

長平。

廉頗離開後,趙括立刻向秦軍發動進攻,而這一切正入白起的下懷。

白起兵分兩路,一路秦軍突襲趙軍後方,截斷趙軍退路,另一路騎兵,插入趙軍和營壘之間,将趙軍主力部隊,分隔成兩支孤立的部隊,将趙國軍隊圍困在山中。

圍困兩月之久,彈盡糧絕,趙軍士兵為了生存,砍殺同伴,猶如陷入囚籠的困獸,板上魚肉,任人宰割。

趙括臉色蒼白,頭發淩亂,右臂受傷,眼中再也沒有往日的少年意氣,猛地重重砸向自己的胸口,這才明白廉頗說的都是對的,是他太過自大,陷入如今的困境。

現在懊悔早已晚矣,如今之計,只有放手一搏,若能突圍成功,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次日,趙括下達了最後一次突圍的命令,為了能夠活着出去,活着回到趙國的土地上,趙軍毫無章法的和秦軍厮打在一起。

就在趙括快要突圍的那一刻,白起在遠處拉起了弓箭,他微眯起眼睛,目光堅定:“趙奢,就算你贏了我又如何,笑到最後的還不是我。”

白起冷冷将箭射出,箭一出,仿佛一道利刃,直奔趙括的胸口:“即使你沒有死在我的手上,你的兒子,也會亡于我的箭下,你的國家,也會亡于我的君王。”

趙括一死,趙軍沒了主将,群龍無首,仿佛一盤散沙,為了博一絲生機,決定投降秦軍,換取生存的機會。

秦軍大帳內。

白起坐在主将的位置上,一襲铠甲,勃然英姿,眼眸漆黑不見底,如一潭深水,無處喘息,彈了彈身上的塵土,聽到趙軍全軍投降的消息,挑着眉頭看向下面的将士:“你們覺得呢?”

“末将以為,這一仗,我們也損失了不少軍士,雖然現在我們已經勝了,但是,畢竟趙軍還有四十餘萬,若是魚死網破,我方還要費一番。”

“若我們能善待俘軍,其餘幾國,也會明白秦國的寬容仁慈。”

白起起身,來到沙盤前,将秦軍的戰旗插到六國的都城,聲音幽幽的傳來:“秦國不需要手下敗将,他們又有什麽資格,早晚有一天,秦國的鐵騎會踏遍這萬裏河山,讓他們匍匐在我們面前。”

“将軍說的,可那是四十萬......”

白起走回到主将的位置上,拿起放在案桌上的佩劍,低垂着眼睛,手裏擦着自己的那把鋒利的寶劍:“趙國士兵反複無常,如果不殺掉他們,恐怕會再生事端。”

“傳我旨意,全部坑殺。”

不久,兵敗消息傳至趙國邯鄲,趙王怒而趙家危。

在邯鄲關道上,設着一道道關卡,看守的将領挨個盤查離京的女人,其中一個年紀略小的士兵小聲說道:“哥,這都三天了,這女人,怕是離開邯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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