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趙好無緣鹹陽外,李由闫樂形陌路

趙好無緣鹹陽外,李由闫樂形陌路

張良繼續對着小趙好補刀道:“藥快涼了,趙小姐還是趕緊喝吧,涼藥更苦。”

聽完張良的話,小趙好已經變成了嚎啕大哭,那種在房外都能聽到的那種。

闫樂看到這一幕,自然也知道阿好大哭的原因了,但是他不能由着阿好的性子,什麽事情他都可以退一步,但是事關阿好的身體,他一步都不會讓。

闫樂端起藥碗,遞到阿好的面前,哄着說道:“你這病,可不能再拖了,聽話,把藥喝了,等你身體好了,我帶你出城玩。”

小趙好哭的抽抽搭搭,她想和闫樂一起出城,可是她也不想繼續喝這碗藥了。

她端着藥碗,目光在闫樂的身上停留了一會,滿頭大汗,風塵仆仆,想必是從師父那裏匆匆趕來的,滿臉的濃郁的擔憂之色。

目光又轉到張良身上,已經喝完藥的他,正在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那柔和的目光仿佛在告訴她,你可以的,你一定能喝完的。

小趙好深吸一口氣,終于抱起藥碗,咕咚咕咚的喝完了。

“既然趙小姐已經用完藥,在下就先告退了。”張良接過小趙好手中的藥碗,轉頭對她繼續說道:“趙小姐,你好好休息,下一頓吃藥的時候,再來打擾趙小姐。”

小趙好耷拉着腦袋,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張良的話。

張良和張先生退出房間後,闫樂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阿好,你感覺怎麽樣了?”

小趙好揚起笑臉,笑道:“我......有些沒有力氣,渾身酸酸軟軟的......”

“闫樂自責的握緊了雙拳:“以後不許獨自一個人出去了,你知不知道,這麽日子來,我......”

還未說完,就将頭瞥到了一側。

“對不起,阿兄......”小趙好想上前拉住闫樂的手,“我向阿兄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我再也不要朋友了,他們都不是我的朋友,我只要阿兄和阿爹就夠了......”

闫樂擡起頭,看着對自己發誓的小趙好,有些難過的說道:“這一次,阿兄沒有辦法幫你報仇,傷你,辱你的那些人......不是普通人.......”

小趙好沒有聽出闫樂話裏更深的意思,只安慰道:“我當然知道啊,騙我的是“由哥”的妹妹......”

闫樂眸光一暗:“你可知道你口中的“由哥”是誰嗎?”

小趙好搖搖頭,她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啊,好奇的問道:“是誰?”

闫樂沉聲道:“他就是李斯大人的公子。”

小趙好雙目圓瞪,驚得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難怪這位“由哥”這樣讨厭自己,随他的阿爹啊,那位李大人最讨厭的人就是自己的阿爹啊!她這是城門着火,殃及池魚啊!

說話間,趙高從外面走進來,看到醒過來的小趙好,提在心裏的那口氣終于放了下來。

他走上前,摸了摸小趙好的額頭,已經不燙了。

如果小趙好的額頭依舊如前些日子那樣滾燙,大概他已經急瘋了,他不敢想象如果小趙好有個三長兩短,他該如何活下去。

趙高摸着小趙好的發頂,笑着道:“謝天謝地,能醒過來,真是太好了......以後不能這樣不知深淺,你這一病,都快吓死阿爹了,知不知道?”

趙高将小趙好抱在懷中,深深的感受着她的每一次呼吸,仿佛在确認這個孩子真的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而不是毫無知覺的躺在那裏。

小趙好似乎也感受到了趙高的那股不安,輕柔的安慰道:“阿爹,阿好回來了,剛剛阿好還乖乖的将藥全喝了......張先生說,只要乖乖喝藥,病就會好的,阿好不會這樣離開阿爹的......”

趙高點點頭:“聽話就好,來,先好好躺着,莫要累着。”

小趙好乖乖的躺在床上,趙高給她蓋好被角,摸着她露在外面的小腦袋:“再睡一會兒。”

雖然小趙好已經昏迷了兩天,可能是那晚湯藥起了作用,她感覺到眼皮越來越沉,慢慢的她有睡了過去。

見到小趙好又睡着了,趙高又将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放進被中,看了一眼一直立在一邊默不出聲的闫樂,對他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走出房間。

趙高立在庭院中,仰面看向遠方,眼前浮現出下朝後,他遇見李斯的場景。

這件事,只要李斯願意賠禮道歉,這件事他也不是不能容忍,可是,李斯似乎從未想過這件事,兩人擦肩而過,他清楚的看到李斯嘴角的那抹恥笑。

中車令又如何,受王的恩寵又如何,在他們這些人眼中,他都是那個內侍,最上不得臺面的那個人,況且還是個更加來歷不明的孩子。

當李斯趾高氣昂的從他的面前走過,當李斯将趙好的自尊踩在腳底時,趙高也笑了,那是一抹無比陰冷的冷笑。

趙高淡聲道:“闫樂,這件事......到此為止,不可再與李家再起沖突。”

闫樂道:“大人......”

趙高止住他的話:“還有,等阿好的身體好了後,她就不要再跟着你出門了。”

闫樂神色一慌,忙道:“大人......”

趙高忽然轉身,鋒利的看向闫樂:“出了這個府門,你能護住她嗎?”

闫樂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能夠為自己辯解的話,這就是殘酷的事實,他沒有。

“等你哪天能用你手中的劍了,可以和我對峙的時候,”趙高拍了拍闫樂的肩膀:“我希望那一天不會太遠,你也不要讓我等太長的時間。”

闫樂垂眸:“我答應阿好,等她好了,帶她一起出城.......”

趙高眉頭一皺:“這件事就罷了,再說,城外有什麽好看的,她以為哪裏都像鹹陽城那樣這般繁華。”

闫樂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的看向小趙好房間,眼中是不舍,是難堪,是無奈......最後都化成了藏在心中的一聲嘆息。

鹹陽城,李府。

“父親,我還是想去一趟中車令府,這件事畢竟是連顯的錯......”李由見到下朝歸來的李斯,趕緊上前行禮說道。

李斯擺擺手:“不用。”

李由觑着父親李斯的神色,頓了頓道:“父親,我知道父親一向看不起中車府令,但是他能夠從一個內侍做到中車府令,跟随過兩代大王.......”

“那又如何?”李斯不屑的說道:“趙高不過仗着他那張巧言令色的嘴,又有何治國的本事,如今,大王想一統六國,靠的可不是嘴皮子。”

“再說了,那個來歷不明的孩子......”李斯多了一絲狠毒:“說不定是韓國或趙國的餘孽呢......”

李由一愣,吃驚的問道:“父親是怎麽知道的?”

李斯端起一杯茶,哼了一聲,繼續說道:“那年,大王剛剛滅了韓國,那孩子就出現在秦國,難道不是太過巧合了嗎?”

對于李斯毫無根據的推斷,不禁緊皺眉頭,忙道:“可這樣的話,為何中車府令會收留這個孩子?這樣難道不是太危險了?萬一,有人告發......”

“是啊,他為何要這麽大不韪收留韓國的後裔,怎麽會有人相信呢?”李斯繼續說道:“所以,這個孩子是來自趙國的,他趙國,不就是趙國人嗎?”

李由瞬間就理解了李斯話裏的意思:“父親的意思是,那是趙國人,故意讓人認為是韓國人,若是有一天,有人向大王告發,中車府令就會以沒有動機為自己開脫。”

“趙國餘孽而已,不過是淋了一場雨,便是連顯一劍殺了又何妨?!”李斯冷酷的說道:“你登門致歉,到時候打的就是我李家的臉面了。”

李由卻不贊同李斯的說法:“無論是哪一國的人,她首先是個活生生的人......再說,如今,大王已經滅了韓國和趙國,他們現在都是秦國人......”

李斯卻語氣冰冷的拔高聲音:“大王自然是當他們是自己人,可那些餘孽呢?感恩戴德了嗎?哪一天不是在謀劃着複國?”

李由自然知道對大王的一次次刺殺:“父親,她只是同連顯一般大的孩子,我們不要往這些争鬥.......”

李斯将手中的杯子狠狠的一摔:“李由,你敢!”

這場不歡而散的交談,最後李由還是沒有當面對小趙好表達歉意,因為小趙好再也沒有同闫樂一起來,而闫樂自那以後就同他形同陌路。

李由曾經堵過闫樂一次,打算與闫樂說清楚,若有機會當面同趙好道歉,但闫樂涼薄的臉色給了他重重一擊,闫樂那雙幽深不見底的眸子讓他背後一涼。

這件事成了李由心上的一個結,無人可解,也無法可解。

數年後,李由不禁想起如果他當初一意孤行,他與闫樂,與趙好,與趙家會不會走不到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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