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喉嚨像是被吸過水的棉花堵住般,無法發聲。

他想幹什麽!他想幹什麽!

某樣明晃晃的東西在我眼前一晃,我剛看清那玩意的瞬間,“咔嚓”一聲,手腕一涼,我被铐住了!“咔嚓!”又是一聲脆響,手铐的另一圈,律照川竟在铐自己腕上。他醉眼迷離地擡起手搖了搖,确定這對金屬圈不松脫之後,他直直向我倒了下來……

當時,我真的以為,我要完蛋了……

我閉上眼,在黑暗中等了片刻,最後,聽到的是均勻的呼吸聲。小心睜眼,見律照川倒在我右側,安然阖眼——他這是,睡着……了?

我張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重拍他的臉頰,他沒有反應。

他睡得沉穩,我卻是被吓破了膽。

我暗罵自己好沒用!

待氣息徹底平穩,我摸上腕上的冰涼,試圖把它像脫手镯一樣脫下來。但是那玩意是根據手腕粗細來調節的,我不小心使錯了勁,手铐反卡得更緊,鋸齒壓着皮肉,難以名狀的疼。我不敢再折騰,先悄悄地、悄悄地将身子挪下床。

雖為夏日,入夜依然涼,不知是不是在更陌生的環境裏,裸露在外的每寸肌膚,在涼意的關照下紛紛豎起汗毛,我小心将床上的毛毯拔過來披蓋在身上。

我打量四周。

律照川的房間很大,沒有任何隔斷,床、書桌、椅、沙發、茶幾各一,除此外無其他家居。如此空蕩,以至于任何細微響都會漾出回聲。它又如此飽滿,植物才是這個空間真正的主人,除了依牆而擺的幾盆張狂舒展植物外,最奪人眼球的是這個房間裏,有一整面被開辟成植物之居所,我從未見過如此壯觀的綠植牆,它像從偷切了叢林的裙邊,隐秘地藏在室內一角;又像是一扇可通往秘境的魔法門,只要撩開葉片,能穿過現實。只需仰望一眼,便心生敬畏。

屋子的最中央,生長着一株高大的琴葉榕,高枝繁葉茂如一座小亭……

突然,屋內最外緣的一盞燈滅了,緊接着是另一盞滅了,似是到了約定的時間,射燈們依次熄滅。燈完全熄滅後,房間并非暗而無光,而是透着一股特別的藍,我順着樹冠往上看,驚然發現屋頂是全透明的,如夢境一般,星與風如此貼近,我仰臉癡癡看着,恍惚中,身子似乎漂浮起來,我與星、與風齊肩飛騰。揮手撥開雲霧,游蕩往最遠的天那頭……

直到有人用力掐我的臉,我才從沉夢中驚醒。

睡意猶如霧霭退散,首入眼簾的是雙烏亮深眸,其主人正瞪着狹長冷眼審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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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竟然與律照川并肩躺在床上,我身上甚至還蓋着他的被子!

我倒吸這氣,從床上滾下,緊接着我磕到了腦袋,痛叫出聲。也因我動作粗魯,力量反作用在手铐上,鋸齒毫不留情嵌入肉中。這回,連律照川也跟着吃痛低吟出聲。

我揉眼,勘察他的神色。果然,他滿臉不耐,似在思考着什麽而隐着怒意不發。

“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終于,端坐高處的他率先發問。

“我、我忘記了……”我擡着右手,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趴于他的床沿。

我明明記得,昨天,我坐在地板上看星子,不知不覺我睡着了。可是,醒來時,我躺在床上,我什麽時候爬上去的?我真的忘記了……

他靜默。

我沉默。

然後,我又想到了一點,我擡起手:“這個,也不是我做的。”

聽罷我的話,他又沉默,隐着不快道:“就這樣?”

我:“……”

律照川的雙眸乍斂:“……你在打什麽主意?”

我能打什麽主意?我正要抗辯,突然明白他的意思。

我:“我再色膽包天也不敢動主意在少爺您身上啊!”

解釋尚未完成,耳邊傳來高秘書的一聲尖叫——“牧雪州,你怎麽回事!”我們回頭,見高秘書一臉震驚。

“我……高秘書,你別誤會。”

我匆忙解釋,手腕間的銀色手铐的脆響。高秘書目光移動到我們手腕上,她臉色霎時大變:“你們……”

“高秘書!”律照川的聲音讓高秘書暫歇,他托着額頭,露出痛苦的神情,是宿醉的痛,停了一會,他才繼續問道,“你說,她是誰?”

高秘書一頓,她放軟聲調:“我是說,雪州小姐畢竟是位女生……”

“牧雪州?”他喃喃重複,然後猛地盯住我,“你是牧雪州!”

“是啊。”我讷讷回複。

“少爺,你怎麽了,她是半月前來……”高秘書頓住了,顯然她也想起了,律照川見我那日,我過敏嚴重,完全不是正常樣貌。

我也愣住了。

如果,律照川不知道我是牧雪州,那,他剛剛以為我是誰?

【006】抗衡

我輕搖手腕,示意律照川解铐,他卻對我的需求視而不見。

他擡手,指縫間垂落項鏈,一道銀光在我眼前一閃而過。我垂頭看前胸,再摸脖子——空的!緊接着,我朝他的手心撲去:“把項鏈還我!”

他敏捷地高舉起手。

“你的?”此刻的他,居然在眉眼間聚斂起凜然的氣勢,“你有憑證嗎?”

我的鏈墜是一顆圓滾滾胖乎乎的銀色五角星。

因邊緣嚴實光滑,幾乎沒有人能想到,它是可以打開的。它其實是個制作精良的相片盒。打開它,會看到圓圓的橡膠圈裏頭嵌有兩面彩照。左面是我,我手肘撐在桌前,做“三角塔眼”笑得很開心。右面是位少年,姿勢與我相同。

透着這“眼”看世界,世界會變得更美些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動作遮住了我半邊臉。

爸爸告訴我,我曾擁有許多“奇珍異寶”,它們珍藏于一個獨屬我的小紅皮箱子裏,其中有個南瓜形狀的八音盒,掀開南瓜蓋,正中央有座紅頂小屋,上滿發條後,灰姑娘、胖教母、水晶鞋、南瓜馬車會随着“叮叮咚咚”的樂聲從房子相繼旋出!類似這般精巧的物件,我有好幾件,每件都比這相片盒精美稀奇!可惜,因搬家不慎,小紅皮箱遺失。如今的我也只能從爸爸的描述中,想象那個掀開就能驚豔四方的寶箱。

這條項鏈因非我最愛,未收入寶箱反而留下來了,它也是我唯一留下的老物件。

“在星星的頭部,也就是與鏈子相接的地方有個小眼,那是個機關。找個曲別針掰直,針尖伸入小眼用力戳一下,暗栓就會彈出來,拔掉暗栓,星星就會自動分成兩瓣,裏頭有我的照片!照片可以證明我是項鏈的主人!”我深吸了口氣,不情不願地告訴律照川開啓相片盒的正确方法。

律照川聽我說完,并沒有依從我的說法去驗證虛實,而是一味捏緊鏈墜,沉默的、生氣的瞪着我。

我向他伸出了手:“請讓項鏈物歸原主。”

“你是誰?”

他眼底緩緩蒸騰起怒意,似乎還有,恨意……

“我是牧雪州……呃……”我有氣無力地回話,面對已被重複問了無數遍的問題,我已經徹底煩了膩了。沒想到,我話音剛落,脖子就被律照川掐住了,仿若火圈套脖,我的呼吸變拉得很長很長……

那個似乎從冰窟裏撈出來的聲音咄咄而來:“你再說一遍,你是誰?”

藏匿無數神經和動脈的脖子,都不需要他用力,只要輕輕捏着,我就感到一陣難忍的疼痛。我僵直身子,目光釘在他臉上不敢挪開,艱難而小心的再次念出自己的名字。而随着我的回答,律照川停在我脖子上的五指猛烈收緊,我的呼吸瞬間被阻斷。他身上缭繞着諸多濃烈的情緒,也如燎原火焰一般,在我身上烈烈焚燒起來。某種溫熱湧上我的眼底,我像離水的魚,無助地張着口,并感到一陣反胃。

一瞬間,我想到了結束……

驀地,律照川松了手,新鮮的空氣重新沖入腹腔,我屈伏床上,狂咳不休,心與肺相互撕扯,我嘗到喉嚨裏沖上來的薄薄的血腥味。

“好,很好!”

律照川并未就此罷休,他張開五指深插入我頭發中央,用力拖拽,似要揭除我的面具般,往下撕扯着長發。他将我的臉拽到他面前,他伏低身子盯着我,那目光銳如刀,似乎是要将我斬成萬段,他說:“錢就這麽好嗎?居然讓你如此瘋狂,不惜铤而走險玩偷梁換柱的把戲,可惜,有我在,你休想拿到律家的一個子兒!”

空氣沉悶如攪不動的水泥,有雙手狠狠拍打着心髒。

我當然知曉,這些時日那些周游在我身上的鄙視混雜羨慕的目光是何涵義。

我明知她們心中所想,卻無從申辯。

我緊咬下唇,讷讷低語:“無論如何,我要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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