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縱情天空 在我的床上睡着了

第44章 縱情天空 在我的床上睡着了

燕鴻翔絕不是随便說說。

和以往任何時候不同, 這一次,他發自肺腑地佩服江鷺時。

不誇張地說, 一直到江鷺時轉旋梯之前,燕鴻翔對他的印象只有拈花惹草。

沒錯,就是那種拖着孔雀尾巴到處勾三搭四的浪蕩形象。

昨天晚上,燕鴻翔在模拟機中心訓練,中間休息時,隔着厚厚的落地窗, 他一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在點綴着星光的流水旁,齊鳴鷗忽然抓住江鷺時的手。

???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

燕鴻翔下意識上前,直到硬生生被玻璃阻擋了去路, 他才意識到,遠水解不了近渴, 這不是他能管的。

好在齊鳴鷗沒有像他想的那樣對江鷺時動手動腳, 他只是把江鷺時的手放在琴弦上,好像是在……教江鷺時彈吉他。

彈吉他?

燕鴻翔沒有一點釋然,反而将眉頭皺得更深。

不是來培訓空乘的嗎, 怎麽改學音樂了?

還有江鷺時的反應。

他忘不了幫江鷺時戴胸針時情景, 他那樣抵觸,又那樣警惕, 要不是自己使了一點手段, 都不一定能得逞。

Advertisement

可是當齊鳴鷗抓着江鷺時的手時, 他似乎并沒有表現出應該有的排斥。

從下課到開會, 再到模拟機訓練,燕鴻翔忙得沒顧上吃飯,他順手從休息室抓了一包餅幹充饑, 這下完全沒心思吃了。

更可氣的還是今天早上。

大清早的,燕鴻翔站在公寓陽臺上遠眺,不期然撞見江鷺時和林謙鶴站在一起。

兩個人又蹦又跳,像在鍛煉身體,沒過一會兒,驚人的一幕發生了,林謙鶴竟然把手放在江鷺時胸上。

!!!

燕鴻翔以飛行員的視力保證,他沒有看錯。

林謙鶴确實把手放在江鷺時胸上!

好不容易被玩偶壓下的不悅“騰”地一下蹿起來。

燕鴻翔怒不可遏。

好你個江鷺時,衆目睽睽之下都這樣放肆,關起門的時候還不……

他差點就要沖過去興師問罪,又在兩人接下來的舉動中冷靜下來。

燕鴻翔的母親也是演員,平常也會在家裏練臺詞。

現在這個時間,又是叉着腰宛如豌豆射手的動作……

燕鴻翔漸漸明白過來,兩人并沒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茍且之事,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江鷺時是在和林謙鶴學表演。

想通這一切後,燕鴻翔更氣了。

搞什麽啊?

江鷺時又和齊鳴鷗學吉他,又和林謙鶴學表演,怎麽?就他們兩個有一技之長?

作為民航機長,他就沒有一丁點的可取之處嗎?

燕鴻翔不服氣,也想教江鷺時點什麽。

有了。

燕鴻翔很快想到,他可以教江鷺時練旋梯。

公司對空乘沒有這方面的要求,但在航校,不管是飛行技術專業,還是空中乘務專業、空中保衛專業,只要是在天上飛的,都要學習航空體育。

具體來說,就是練習旋梯、活滾和固滾,目的是有朝一日飛上藍天後,面對嚴苛的工作環境,仍能應對自如。

畢竟作為一名空勤,如果連眩暈都克服不了,還怎麽在關鍵時刻保障旅客安全?

為了讓江鷺時更好地适應兩個月後的首飛,燕鴻翔覺得很有必要對他展開針對性的訓練。

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機會。

想當年在航校學飛行,燕鴻翔在每個項目上都能輕松拿滿分。

那時候只要他在操場,随便小露一手就會引起一衆男女的圍觀,很多刻苦練習卻找不到法門的同學,都求着他能指點一二。

燕鴻翔幾乎能想象到,當自己在空中旋轉時,江鷺時會是怎樣的目瞪口呆。

結果恰恰相反,目瞪口呆的不是江鷺時,而是自己。

燕鴻翔實在想不明白,江鷺時怎麽會這個?還到了非常優秀的水平。

要知道當年一起學飛的同學中,很多人只是勉強合格,包括燕鴻翔在內,也是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後,才達到游刃有餘的程度。

只有江鷺時是個例外。

他不僅沒有經過任何訓練,還不需要旁人的幫助,一上來就能靠自己的力量轉過去。

這實在太不可思議。

難道是天生的嗎?

燕鴻翔再一次覺得,江鷺時根本不應該去娛樂圈,他就應該屬于天空。

燕鴻翔很想把他抓回來,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江鷺時走遠。

情急之下,他說出了那句肺腑之言。

“你很厲害。”

簡單的四個字,一下絆住江鷺時的腳步。

他沒有林謙鶴那樣過目不忘的能力,因此不得不耗費一些時間,檢閱完這幾天的經歷,又将遙遠到快要不屬于他的記憶逐一篩過,最後,江鷺時終于确定,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燕鴻翔說出誇獎他的話。

還真是難得啊。

可惜燕鴻翔不知道,厲害的不是自己,而是燕鴻翔。

那時候結束培訓開始帶飛,第一班就飛吐了。

下飛機後,師父向他傳授經驗,想要快速解決暈機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去體育館旁的器械上練一練。

師父說完,又着重強調一句:“一定要注意安全。”

江鷺時以為師父在誇大其詞,去了才發現,所謂的器械居然這麽可怕。

他硬着頭皮上去,稍稍晃一下就全身緊繃,至于頭朝下,他連想都不敢想。

江鷺時放棄了。

他從器械下來,意外引來一聲嘲笑。

燕鴻翔在體育館打球,出來時剛好看到這一幕。

他笑江鷺時膽小:“有什麽好怕的?”

燕鴻翔天性張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顯擺長處的機會。

“拿着!”他把手上的外套扔給江鷺時,三步并作兩步上了旋梯。

江鷺時還沒看清哪個腿在前,哪個腿在後,燕鴻翔已經轉了起來。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把旋梯轉得和電風扇似的,一下子就把江鷺時鎮住了。

當時的燕鴻翔沒穿制服,江鷺時又剛進公司不久,哪怕在開班儀式上遠遠見過一面,他也沒能把眼前主動搭讪的男人和大名鼎鼎的公司少東對上號。

他只是從他輕松自如的模樣中猜測,這人多半是飛行員吧。

那時的他,對有關飛行的一切充滿好奇,望向燕鴻翔的眼神不自覺地多了幾分崇敬。

真好啊,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和活的飛行員說話。

“看清楚了嗎?”燕鴻翔從旋梯上下來。

江鷺時點頭,又搖了搖頭。

他以為燕鴻翔示範一遍就走了,他們非親非故的,實在沒必要在他身上耗費時間。

然而出乎意料,燕鴻翔讓他把衣服甩到旁邊的欄杆上,冷聲吩咐:“還不過來?”

“哦。”

江鷺時正愁要怎麽練習,有人指導再好不過,只是過程算不上愉快。

燕鴻翔一會兒嫌他不會用力,一會兒嫌他速度太慢,一會兒又嫌他不聽指令。

氣急了還會破口大罵:“不是說了頭必須和身體保持一條直線嗎?撞到怎麽辦!你聽不懂嗎?”

反正就是很難讓他滿意。

沒想到時過境遷,他竟然從燕鴻翔嘴裏聽到了誇獎。

一剎的震驚漸漸遠去,江鷺時沒有欣喜,也少了波瀾。

“謝謝。”非常客套地說完一句,江鷺時轉過身,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燕鴻翔可能叫過他,也可能沒有。

在悄悄彌漫的夜色中,江鷺時走得極快,一路上,他目不斜視,沒和任何人打過招呼,自始至終緊抿嘴唇,用力到下颌發白。

回到宿舍,江鷺時一個箭步沖進洗手間,彎下腰,靜默兩秒。

“嘔……”

吐過後,江鷺時難受得閉上眼睛。

他剛下旋梯就暈得厲害,穩了一會兒,還是惡心想吐。

他不想在燕鴻翔面前出醜,所以忍到現在。

嗚嗚嗚……

他怎麽忘了,随着時光倒流,現在的身體并不是經過訓練的那一個。

看來燕鴻翔說得沒錯,他确實要抽時間練一練,別到時候真的上機後,又吐得七葷八素。

江鷺時撐在洗手臺上胡思亂想,忽然間,挺拔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前,林謙鶴踱步過來,表情關切:“你還好吧?”

江鷺時吓了一跳:“你、你在啊?”

出門前,林謙鶴被節目組叫去采訪,回來後,江鷺時也沒注意房間裏的變化,還以為他要很晚才能回來。

林謙鶴上前一步,像是要摸他的額頭。

江鷺時只在意另一件事:“別過來。”

他用身體擋着,手忙腳亂地把一片狼藉收拾幹淨。

林謙鶴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身體不舒服?”

“沒……”

江鷺時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總不能承認自己不自量力吧。

正在這時,有人敲門:“江江!開門啊!江江!”

聽到聲音,林謙鶴的眉頭皺得更深,江鷺時很明顯地嘆了口氣。

四目交錯,心照不宣的笑容在兩人之間漾開。

林謙鶴退開一點,江鷺時過去開門。

“江江!”齊鳴鷗撲上來,小虎牙若隐若現。

他不由分說地抓上江鷺時的手臂,好像生怕他跑了:“走,去練歌。”

“呃……”江鷺時快速思考可以推脫的借口。

與此同時,站在不遠處的林謙鶴清了清嗓子。

“不好意思,今天可能不行。”

他用眼神勾住江鷺時的另一只手臂,不着痕跡地往自己這邊拽了一把,輕易不讓齊鳴鷗把人帶走。

至于理由,林謙鶴略微向江鷺時那邊看了一眼,不疾不徐:“鷺鷺要抓緊時間看劇本。”

“???”

作為當事人,江鷺時比齊鳴鷗還要詫異,仿佛第一次聽說似的一臉疑惑。

看劇本?

怎麽又是這個理由。

昨天不是用過了嗎?

江鷺時暗暗着急,萬一齊鳴鷗又像昨天那樣摻和進來怎麽辦?

還是說……

林謙鶴并不介意齊鳴鷗和他們一起看劇本?

江鷺時摸不透他的想法,更不敢随便接話。

所幸林謙鶴接着說了下去,他目光筆直地看過來,語氣熟稔得不像臨時起意:“你不是答應演男三嗎?”

“???”江鷺時更加疑惑了,這又從何說起?

在林謙鶴篤定的眼神中,江鷺時硬着頭皮說:“哦,對對對。”

他轉向齊鳴鷗,大言不慚地給自己加戲:“我新接了個活兒,過兩天要試戲,必須盡快熟悉劇本,所以……”

“這樣啊……”齊鳴鷗不免遺憾。

江鷺時要看劇本,他一個歌手,對演戲一竅不通,确實不好打擾。

再說了,即便不混影視圈,齊鳴鷗也有所耳聞。

很多劇組為了保密,連給演員的劇本都只有一半,更不會随便給不相幹的人看。

其實昨天說要看劇本,也只是開個玩笑,誰讓林謙鶴突然跳出來和他搶人。

但是,如果是為了工作……

他願意放手。

齊鳴鷗按下不舍,期待着江鷺時能夢想成真。

他把修好的吉他遞給江鷺時,說:“這個送你。”

“這……”

齊鳴鷗眨了眨眼:“收下吧,算我的回禮。”

“好吧,謝謝。”

看着齊鳴鷗離開的背影,江鷺時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怎麽辦,他好像騙了齊鳴鷗。

參加節目後,他似乎在網上有了一些聲量,然而說起來有些丢人,那都是用脫衣服換來的。

就他這樣的糊咖,哪兒來的角色,又怎麽會有試戲?

齊鳴鷗好傻,居然沒有提出質疑。

江鷺時抱着吉他,越想越覺得鼻酸,齊鳴鷗也真是的,幹嘛非要揪着他唱歌……

他環顧一周,給吉他找了一個還算妥帖的地方,然後坐在書桌前,順手拿過一本培訓手冊。

照例還是機上急救的部分。

也只有在看業務知識的時候,他才能不那麽多愁善感。

從骨折固定,到傷員搬運,江鷺時慢慢沉下心,另一個人卻坐不住了。

他從齊鳴鷗那裏把人搶回來,不是為了讓他坐在那麽遠的地方看培訓材料的。

林謙鶴扶了扶眼鏡,重重咳嗽一聲:“咳咳……”

江鷺時回頭,遞來一個疑惑的眼神。

林謙鶴幽幽道:“不是說好了要看劇本嗎?”

“啊?那不是……”

林謙鶴意識到問題所在,食指敲着額頭,似笑非笑:“你以為我在騙齊鳴鷗?我是認真的。”

這件事說來也巧,原定演男三的演員對頭套過敏,已經辭演了。

“我向導演推薦了你。”

“真的?”江鷺時忽地站起來,差點把椅子帶倒。

他有戲拍了?

還是電影?

還和林謙鶴一起?

江鷺時激動得手舞足蹈,好想原地表演一個孔雀開屏,外加白鶴亮翅和猴子偷桃。

他何德何能,能有這樣的機會。

林謙鶴一邊勝券在握似的向旁邊讓出一個位置,一邊給江鷺時打了預防針:“推薦是推薦,但最後用不用,還要看試戲的結果。”

這一點,沒有人能例外。

“我明白。”

江鷺時沒有抱怨,只有感激。

要知道在過去的三年裏,連擠進劇組試戲的機會都寥寥無幾。

能去見識一下也是好的。

這下不用林謙鶴催促,也管不了什麽親密不親密,江鷺時幹脆利落地扔掉手冊,手腳并用爬上床,擠在林謙鶴旁邊,捧着劇本仔細研讀起來。

難得林謙鶴信任他,他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林謙鶴早就不知道看了多少遍,裝模作樣地看上幾行,漸漸把注意力放在別處。

江鷺時換了衣服,比呼吸還要柔軟的衣料推至手肘之上。

當他擡起手臂準備翻頁時,林謙鶴意外發現一塊碰撞出的紅斑,針眼似的毛孔沁出青紫,看上去十分觸目驚心。

林謙鶴嗓音稍沉,夾雜着輕易不會顯露的慌張:“你胳膊怎麽了?”

江鷺時擰着胳膊看了一眼,“哦”了一聲,說:“剛剛在旋梯上撞的。”

之前也是這樣,轉起來後控制不住身體,胳膊、小腿,到處都是淤青,不過也沒什麽,過幾天就好了。

林謙鶴沒那麽容易放下,他幾乎本能地反問:“疼嗎?”

“不疼。”江鷺時笑了笑,眼睛沒從劇本上離開,“你不說我都沒發現。”

林謙鶴倏地把劇本收走,抓着江鷺時的胳膊檢查一番,确定沒有別的傷痕,又問:“旋梯是什麽?”

怎麽形容呢?

江鷺時輕描淡寫:“就是個能轉的秋千。”

林謙鶴不信,如果真像江鷺時說得那樣簡單,怎麽會弄得一身青紫。

他偷偷用手機查詢,在看到旋梯的圖片後只是感嘆這東西和秋千毫不沾邊,等看到練習視頻後才被它的殘酷驚出一身冷汗。

林謙鶴一下子明白了。

難怪江鷺時一回來就沖進洗手間嘔吐。

他為什麽要練這個?

有沒有練其他的?

以後還要練嗎?

林謙鶴很想問清楚,可惜江鷺時起得太早,抱着劇本看了一個多小時,漸漸的抵不過困意,歪在另一邊睡着了。

他偏過頭,視線掃過被燈光勾勒出朦胧暖意的額頭、鼻尖和唇瓣,最後停留在厚厚的劇本上。

林謙鶴試着将劇本抽出,江鷺時忽然有了意識,反手将劇本抓得更緊。

他被他孩子氣的行為逗笑,露出一邊臉上的梨渦。

林謙鶴伸出食指,若有似無地掃過江鷺時的鼻尖,低聲警告:“以後別做這麽危險的事。”

不能問他,倒是可以問一問別人。

江鷺時怎麽會想到去轉旋梯,除非有人帶他,或者說……逼迫。

至于這個人是誰,林謙鶴不作他想。

他下了床,帶上門,走到隔壁敲了兩下,在得到回應後,喊出燕鴻翔的名字。

燕鴻翔似乎要睡了,沒了西裝的包裹,也就少了一些氣勢。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林謙鶴就被他身上的睡衣吸引,黑色豎條紋,和自己身上的、江鷺時身上的一模一樣。

林謙鶴很難不多想,詢問的語氣透着玩味:“這麽巧。”

燕鴻翔的嘴角浮起一絲笑,坦蕩得像在挑釁:“沒什麽巧的,專門買的。”

“我以為燕總不喜歡拾人牙慧。”

燕鴻翔早有準備,四兩撥千斤地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這叫有團魂。”

“既然要強調團魂,就不應該只帶鷺鷺一個人去練那個什麽……旋梯,你說對嗎?”

燕鴻翔臉色微變,因為一個刺耳的稱呼,也因為林謙鶴的立場。

他是江鷺時什麽人?

憑什麽來向他興師問罪?

但他确實沒辦法解釋為什麽只帶江鷺時一個人,因此避重就輕:“你想的話,我也……”

林謙鶴生硬打斷:“他受傷了。”

“你說什麽?”

受傷了?

燕鴻翔瞬間丢掉一身的裝腔作勢,疾步向隔壁走去,卻被林謙鶴結結實實地擋住去路。

走廊寬度有限,燕鴻翔繞了兩次沒有繞開,他終于忍無可忍:“你幹什麽?”

江鷺時作為大家的同學,他去看一看,有什麽問題嗎?

林謙鶴貼心提醒燕鴻翔的不合時宜:“他睡着了,在我的床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