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縱情天空 你用嘴做菜嗎
第51章 縱情天空 你用嘴做菜嗎
江鷺時向前邁出半步, 轉頭面向其他嘉賓,一個一個地看去。
目光掃過辜白鴿, 辜白鴿朝他眨了眨眼,用意不言自明。
只要江鷺時有需要,他一定義不容辭。
江鷺時感激地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将目光移向齊鳴鷗,齊鳴鷗已然雀躍地伸出食指,暗暗指了指自己。
江鷺時抿唇一笑, 用垂在身側的手比了個心。
接着是林謙鶴。
他還是那樣沉穩自持,優雅矜貴又不動聲色,眼光一如既往深情如海,只是一個稍縱即逝的對視, 也會讓人情不自禁地深陷進去。
江鷺時匆匆一瞥便迅速逃開,轉而向下一個人看去。
燕鴻翔沒往這邊看。
他照舊一身桀骜, 還十分不屑地撇了撇嘴。
真煩, 那麽多人,非要選他,他還要當第一名, 誰要給那個人當奴隸。
可是有什麽辦法?
燕鴻翔轉過頭, 唇角的弧度呼之欲出,可有可無地向江鷺時那邊看了一眼。
那個人就是這麽離不開他, 玩個游戲都要拉上他當隊友, 好像沒了他就活不下去, 他也只能纡尊降貴, 陪那個人玩一玩喽。
江鷺時看了一圈,首先排除燕鴻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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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他合作過,那時候, 他是機長,江鷺時是組員,不管是誰,犯一點錯就會被他劈頭蓋臉痛罵。
最嚴重的一次,差點被他趕下飛機,直到現在,江鷺時還心有餘悸。
哪怕是在“重逢”的這些日子裏,燕鴻翔也無所不用其極。
一有機會就對他挑三揀四、嘲弄諷刺,他躲他還躲不及,怎麽會選他當隊友。
再說了,燕鴻翔出身優渥,十指不沾陽春水,江鷺時要的是能幫忙切菜、炒菜的隊友,不是油鹽醬醋都分不清的大少爺。
在江鷺時的腦海裏,燕鴻翔從彩色退為黑白,然後一刻不留,原地升天。
其他幾個人……
平心而論,江鷺時最想選的非辜白鴿莫屬。
咕咕哥為人随和,拿得起放得下,和他在一起,不說事半功倍,至少不會發生龃龉。
齊鳴鷗也可以,他家是開餐館的,手藝一定不會差。
至于林謙鶴……
不不不,他怎麽敢使喚影帝?
所以……
江鷺時有了主意。
他面向鏡頭,态度果決地舉手。
在場的嘉賓,觀看直播的網友,紛紛随着那只手把心提到嗓子眼。
燕鴻翔也不例外。
原來真到了這一刻,他也會緊張到無法呼吸,也會為了一點微不足道的意外,失去穩操勝券的自信。
一秒、兩秒……
短暫的停頓後,江鷺時高聲道:“我選燕總。”
“!!!”
這一聲實在出乎意料,嘉賓們、網友們,連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愣了許久,以至于話音落下,現場寂靜無聲,好半天才響起議論。
“江老師有種。”
“真沒想到會是這個走向。”
辜白鴿禮貌鼓掌,拍了兩下才發現只有自己在拍,于是尴尬地停了下來,讪讪一笑。
齊鳴鷗心直口快,拽着江鷺時的衣服,說:“你不要命了。”
燕鴻翔不樂意,反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還能把江鷺時吃了?
嫉妒!絕對是嫉妒!
在兩人唇槍舌劍的同時,林謙鶴垂下眼眸,擡手掐了掐鼻梁,遮去眼中顯而易見的失落。
為什麽?
林謙鶴想不通,燕鴻翔是怎麽對江鷺時的,大家有目共睹。
他以為江鷺時會首先排除燕鴻翔,絕不會給他靠近的機會,怎麽……
江鷺時也是在最後一刻才改了主意。
幾個人裏,他最不想和燕鴻翔合作,然而轉念一想,這可是不可多得的可以奴役燕鴻翔的機會。
即便燕鴻翔不願意,有攝像機在拍,他也不敢發火。
網友們又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樂子人”,高高在上的大少爺變身奴隸,大家也樂見其成。
既能給自己出氣,又有節目效果,何樂不為。
江鷺時已經想好了,對待燕鴻翔,半點不要客氣,就是要讓他嘗一嘗被針對的滋味。
“什麽叫土豆絲?每根都能穿過針眼的才叫土豆絲,把你的薯條拿走,重切!”
“用什麽食品夾,直接上手,真正的廚師都是不怕燙的!”
“電動打發蛋清?那還能保留食物原本的風味嗎?必須手動!”
“用溫度計測油溫?你長手是幹什麽的?不是有十根手指嗎?用一個怎麽了?”
好吧,最後一個也就是吓唬一下。
除了肉////體上的折磨,還要從精神上給予最強烈的打擊。
“拆骨都不會?你怎麽那麽笨?”
“這就是你做的菜?狗聞一下都搖頭,嘗上一口立馬決定回去吃S。”
“噗……”
一想到燕鴻翔被罵得體無完膚,還要強顏歡笑裝出不在意的樣子,江鷺時就禁不住想笑。
忍了這麽久,終于要揚眉吐氣。
嘉賓們各就各位,導演一聲令下,所有人向臨時搭建的倉庫跑去。
按照規則,從挑選食材、鍋具開始,必須在四十五分鐘內完成一道主菜。
倉庫裏,果蔬調料琳琅滿目,烹饪工具排列整齊,完全能滿足一個人對美食的所有想象。
江鷺時看也不看,抓到東西就往燕鴻翔懷裏塞。
炒鍋、砂鍋、奶鍋、油炸鍋、燒烤架……
大蔥、小蔥、中蔥(劃掉)、西紅柿、洋蔥……
雞腿、鴨腿、牛腿、火雞腿、鳕魚腿(劃掉)……
菠蘿、蘋果、橙子……
以及各種調味料。
燕鴻翔手提肩扛,兜裏還被揣上兩頭大蒜,能裝的地方都裝了,仍舊拿不過來,來來回回跑了好幾次,還被江鷺時嫌棄跑得太慢。
可是他明明記得,導演的要求是做一道主菜,這是要做滿漢全席嗎?
他懷疑江鷺時在整他,手裏這些東西就是證據。
再好的體力也經不起這樣折騰,燕鴻翔問:“不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要做什麽菜?”
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完全不搭邊。
江鷺時正在挑西瓜,挨個敲過一遍,抱起一個遞給燕鴻翔,說:“紅燒燕子,行了嗎?”
“……”
回到竈臺,江鷺時繼續布置任務。
“菠蘿切塊,蝦剝殼去蝦線,黃瓜切塊,培根切丁,西紅柿去皮切丁,洋蔥切絲,香腸切片,鳕魚切塊用黑胡椒腌一下,大蔥切段、小蔥切丁,大蒜切末……”
一開始,燕鴻翔以為江鷺時要做菠蘿牛肉粒。
後來,他以為他要做菠蘿炒飯。
等西紅柿出來時,燕鴻翔徹底迷茫了。
他偏偏還不能問,問就是“你一個奴隸,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話那麽多幹什麽,你用嘴做菜嗎”。
好好好。
他倒要看看江鷺時能做出什麽絕世大餐。
江鷺時用一段貫口布置完任務,又開始挑剔細節。
“先切菠蘿再切蒜,要不然菠蘿上有蒜味,刀也要換,別偷懶……”
從小到大,鮮少有人在燕鴻翔面前頤指氣使,江鷺時是第一個。
燕鴻翔提着菜刀,愣了兩秒後,忍氣吞聲地說了句:“行。”
誰讓江鷺時在四個人裏選擇了他,他當然不能讓江鷺時失望。
可是菠蘿可真難削啊。
去了皮還要一個一個地摳眼。
切好後,燕鴻翔把菠蘿放進盤子,随便擦了一下汗,抓緊時間處理其他食材。
不一會兒,按照江鷺時所說的步驟,一個菠蘿沙拉做好了。
燕鴻翔不解:“你是不是沒聽題?導演要主菜,沙拉是主菜嗎?”
幸好有他在,不然就要被人當傻子。
江鷺時抱起玻璃碗,吃了一口菠蘿,說:“誰說我要把沙拉當主菜,我就是自己想吃,還有西瓜,也切一下,別沾上蒜……”
“……”
燕鴻翔終于确定,他就是被耍了。
江鷺時沒有吃獨食的習慣。
況且別的組只有一個人,自己這邊卻有兩個人,真要兩個人一起做,對其他人也不公平。
他讓燕鴻翔好好做菜,“一會兒回來檢查。”
自己則游走在別人的竈臺前,熱情地請大家吃沙拉。
第一個是辜白鴿。
江鷺時眼睜睜地看着他把芬達倒進鍋裏,據說要給雞翅調個色。
第二個是齊鳴鷗。
看樣子是要做番茄炒蛋,但不知道為什麽先放番茄,後放雞蛋。
只有林謙鶴還算正常。
他要做的是香煎鵝肝,不過據他所說,這是他第一次做鵝肝。
林謙鶴不算會做飯,也就勉強能做個泡面煎蛋。
但這次既是比賽,又是給旅客的限定餐,不好做得太簡單。
所幸他記性不錯。
在他拍攝的第一部電影中,有一段參加飯局的戲,戲裏的主廚講了鵝肝的料理過程,那一段臺詞,他到現在還記得,正好可以拿來試一試。
鵝肝泡入牛奶,再加入黑胡椒和香葉。
在準備芒果時,林謙鶴說:“你……”
目光若有似無地在燕鴻翔身上一轉,不得已将“你”換成“你們”,林謙鶴問:“你們要做什麽菜?”
“茄汁鳕魚。”
江鷺時也不會什麽時髦的料理,印象裏,飛機餐裏有這個,評價也很不錯,尤其受小寶寶歡迎。
做飯的事交給燕鴻翔,江鷺時說:“吃個菠蘿吧?”
“好。”
林謙鶴正在切芒果,一時騰不開手。
江鷺時也覺得反複洗手太麻煩。
朝夕相處幾天,他已不像一開始那樣拘謹,于是自作主張挑了一塊香甜多汁的菠蘿,喂至林謙鶴嘴邊。
不需要任何話語,連一個示意的眼神都顯得多餘。
林謙鶴很自然地張嘴、咬下……
從喂到吃,整個過程默契且娴熟,在其他人看來,仿佛已經演練過無數遍。
能被江鷺時選中,必然是最好的,林謙鶴卻食不知味,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紮在嗓子上的絲絲刺痛,如同泛濫的懊惱,肆意招搖。
林謙鶴不是一個會主動争取的人,作為演員,他習慣了被人挑選,也學會了平靜接受所有結果。
但這一次,即便木已成舟,林謙鶴仍舊難以放下。
如果在剛剛選人的環節裏,他能主動一點,他們是不是就不用像現在這樣隔着竈臺相對而立。
喉結上下滑動,小小的菠蘿繼續它張牙舞爪的威力,弄得林謙鶴聲音沙啞,他說:“吃個芒果?”
“好。”
不用林謙鶴動手,江鷺時自己用叉子紮了一個芒果。
手擡到一半,芒果從叉子滑落,江鷺時只來得及“啊”了一聲。
幸好林謙鶴反應夠快,伸手接住了。
江鷺時張開嘴,像等待投喂的小狗,搖着尾巴說:“別浪費。”
林謙鶴抿着唇笑,把芒果喂到他嘴裏。
“怎麽樣?”
“甜。”
“咳咳……”不遠處,目睹這一切的燕鴻翔重重咳嗽一聲。
江鷺時正陶醉在芒果的滋味裏,完全沒有顧及。
菠蘿喂了,芒果也吃了,他應該離開的,卻意外地挪不開腳步。
與其說是被鵝肝勾住了味蕾,不如說是被林謙鶴做飯的樣子勾住了眼睛。
江鷺時腹诽,這家夥私下偷偷練過吧。
還說什麽第一次做飯,第一次做飯也能做得這麽好?
江鷺時像欣賞電影似的,看着林謙鶴不疾不徐地往鍋裏放了一塊黃油,等黃油完全融化,再放入腌制過的鵝肝。
随着刺啦一聲響,鵝肝逐漸變為金黃,油脂的香味撲面而來。
江鷺時很沒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上一次吃鵝肝還是當空少時。
前四年,他在後艙厮混,菜單是萬年不變的雞肉飯和牛肉面。
後來晉升兩艙,也曾為旅客提供過鵝肝。
說來好笑,作為空乘,怎麽擺盤,配什麽酒,他也能說得頭頭是道,其實壓根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麽味道。
真正吃到鵝肝還是在新加坡的酒店。
那應該是所有駐外酒店裏檔次最高,食宿最好的。
贈送的自助早餐豐富到令人咂舌,三文魚、龍蝦、鵝肝通通不限量。
可惜江鷺時只飛過一次,這樣的好班太多人盯着,不是和乘務調度有硬關系,很難輪得上。
不知什麽時候,林謙鶴已然将視線從鵝肝轉去江鷺時臉上,他看出他的躍躍欲試,私心裏也有意挽留。
難怪他福至心靈地拿了兩塊鵝肝,原來有一塊要喂給小饞貓。
頰邊梨渦深陷,林謙鶴安撫道:“別急,馬上就可以吃了。”
“……”江鷺時有一瞬的羞赧。
有這麽明顯嗎?
他也沒說要吃。
既然這麽熱情,那就多等一會兒吧。
林謙鶴慢條斯理地煎鵝肝,幾個動作下來,随意卷至肘部的襯衫袖子倏地滑落。
江鷺時別的不行,在服務業做過,眼力見還是有的。
他放下沙拉,快速轉到竈臺後面,說:“我幫你。”
從竈臺外到竈臺裏,從相對而視到并肩而立,一直在暗中觀察的燕鴻翔忍了無數次,再也忍不了了。
有沒有搞錯?
誰和誰是一組,江鷺時怎麽一去不返?
燕鴻翔坐不住了,他必須想辦法把人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