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選擇
選擇
【林昭宇:選什麽都是一樣的。】
最後的結果差別不會太大,有些事情只是看起來有的選,其實實際上都是一樣的。
【趙雲帆:我現在離婉瑛比較近,我會先過去,你等我消息。】
【林昭宇:那我去找康怡,我有分寸,不會貿然行動的,婉瑛的位置我發給謝林洲了,他會一起去的。】
其實沒什麽好選的,不可能兩全的,自然是能選什麽就選什麽。
謝林洲本來就火大,收到位置就馬上開車趕過去了。
林昭宇也是開車,只是出門之前換了個手機,把手表也摘下了,今天,他不想把自己的行蹤暴露給他母親。
康怡在的地方是一棟爛尾樓,林婉瑛在的地方是居民樓。
林昭宇穿的一身黑,也是方便行動的裝扮,他身手還不錯,只是很久沒機會動手了。
老實說,在他看見圖騰的時候,基本上就能确定林婉瑛沒什麽危險。雖然那個人現在不知道瘋到什麽程度,但也是個人。
畢竟他當年差點死了,那個人說的很清楚,欠他一條命。
那麽選擇是什麽就很清楚了。
這是明示,他應該到這邊來。照片不是發給趙雲帆看的,即便趙雲帆不發過來,等到通知林家的時候,他一樣能看出來。
只是他不确定,這樣的發展算是他猜對了,還是算他正中對方下懷。
走到爛尾樓樓下,把手樓梯的人自覺讓開了位置,果然,這邊才是要他來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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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很高,幾乎沒有防護,他走了七層樓。
能聽到火堆燃燒噼裏啪啦的聲音。
這裏只有兩個人,背對背綁着,一個是康怡,一個是李思晚。
晚夏的風,已經不是涼爽了,有些寒冷。
林昭宇朝他們兩個走過去,他先解開康怡的眼罩,手腳也解開。
她還沒醒,他把她靠在椅子上,轉身走向另一邊。
李思晚是有意識的,很清醒。
林昭宇解開綁住她手的繩子,她就自己摘開了眼罩。
四目相對,李思晚有些驚愕:“怎麽是你?”
“我離你比較近,就過來了。”林昭宇沒什麽情緒波動,“你是剛被綁來的嗎,發給趙雲帆的照片上沒有你。”
他很難看不出來這件事情,李思晚的袖口裏藏了一把刀,直接抵在林昭宇的脖子上。
林昭宇只是擡起手,是投降的手勢,他還是蹲着,沒有動的打算。
李思晚嗎?
她是主謀嗎?
他擡頭,李思晚的瞳孔在晃動,有刻意壓抑的恐懼:“為什麽?為什麽?”
如果她是主謀,樓下只有一個人,她完全可以全身而退的,他又不會反抗,繼續僞裝受害者不好嗎?
耳朵的位置有光亮,看起來是藍牙耳機。
似乎有人說了什麽,李思晚瘋狂大笑,眼淚止不住往下流:“你承諾過,會讓我如願。”
藍牙耳機被狠狠摔在地上,手機自動開啓了免提,男聲響起:“你只要願意去死就行了,至于趙雲帆,不在我們的談判範圍裏。”
陌生的聲音,林昭宇被推了一把順勢坐在地上。
“講吧,講講你和韓軻曼的故事,讓林家的少爺聽清楚。”對方的聲音是威脅。
雖然根本不知道把柄是什麽。
林昭宇的腦子開始瘋狂轉動了,所以是真的選對了,這裏才是林家的秘密。
他的呼吸幾乎是停滞的。
“我……我和韓軻曼是一樣的人。”她艱難開口。
什麽意思?
“很久很久以前,韓軻曼是我的買家,她從人販子手裏買走了我。”李思晚沒有持刀的手握在刀刃上。
似乎只有疼痛和鮮血才能迫使她講出來不堪回首的往事。
韓軻曼是買家,她買了很多年輕漂亮的小孩子去做見不得人的生意。她那個時候有兩個身份,一個是團夥的老大,專做見不得人的生意。
一個是林家小少爺林成棟的太太,體弱多病,孕育有雙胞胎,夫妻和睦。
林成棟是天真又不谙世事的小少爺,可愛又可騙。韓軻曼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自由轉換着身份,如魚得水。
她太自由了,以為自己成功而又不受管制,成為了自己和他人命運的主宰。
十五年前,他們一家四口去國外旅游,誤入了家族鬥争的地盤,在那裏,她其實遇到了她的生意“夥伴”。
他們搶走了她的兒子,就是直接的搶,作為一種警告。
她太恐懼了,所以她随手抱住了一個小男孩,假裝自己是精神失常,蒙騙自己的丈夫全家,連自己都騙。
回國之後,韓軻曼幾乎是斷尾求生一般放棄了自己的“生意”,又恰好,十八的李思晚已經有了忠實的追随者,所以,很顯然,她們直接完成了某種意義上權力的傳承和交接。
韓軻曼喪子失心,成為了療養院的常駐病人。
李思晚從受害者變成了加害人,搭着從前的線,瘋狂擴張生意。
樹大招風,李思晚為了自保,選中了趙雲帆作為自己洗白的跳板,就像韓軻曼緊緊抓住林成棟這棵大樹一樣,她也想緊緊抓住趙雲帆這棵救命稻草。
只不過,沒那麽順利。
趙雲帆确實好騙,也有真心,也能做到對往事毫不在意。
可是還是不一樣。
趙繼海是犧牲的烈士,他的交際圈子裏百分之八十都是公安機關,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黎崇這樣的人精。
她不敢選,所以選了另一個一定不會和這些人産生交集的選擇,那就是趙雲帆的生父,趙尋海。
一個自以為是的蠢貨。
在蠢貨的眼皮子底下仍然可以養精蓄銳,即便有些麻煩事也還有一個會愧疚的趙雲帆兜底。
幾乎完美的選擇。
她的故事從第一句話到最後一句話,都讓林昭宇說不出話。
他直接開口:“那你現在為什麽自亂陣腳。”
契機是什麽?
平穩的生活不是很穩定嗎?
沒有人懷疑她們兩個。
李思晚的手已經鮮血淋漓:“你不知道嗎?韓軻曼的兒子回來了。”
她整個人開始顫抖。
恐懼,疼痛。
異常的恐懼。
“晸宇嗎?”先說出名字,再詢問确認,“她還有別的兒子嗎?”
李思晚沒想到林昭宇那麽冷靜,不過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家裏有一個替代品了,誰知道不是下一個替代品呢?
樓下守着的那個人走上了,看了一眼時間開口:“林先生,請帶着康小姐離開吧。”
林昭宇看着他:“我能問幾個問題嗎?”
“那取決于李小姐願不願意回答你。”
中規中矩的回答。
“不是問他。”他伸手,用力掰開李思晚的手指,把刀抽出來。
鮮血淋漓。
他拿着刀,彎腰扣下來椅子下面的手機,然後站起來,越過她們兩個。
把刀對着看守的人。
“如果我不來這邊,會怎麽樣?”林昭宇也背着光,等着手機對面的回答。
那邊的人輕輕笑了一聲:“都一樣。”
“什麽意思?”
“其實去哪都不重要,你不管去哪邊都可以聽到這個故事,只不過側重點略有不同。”
“那趙雲帆呢?”
“那就看他的運氣了。”電話那邊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繼續道,“不過,你有創傷後遺症嗎?”
沒頭沒尾的話題轉移,電話挂斷。
看守的人箭步沖上來,一掌打掉他手裏的匕首,另一只手接住,毫不猶豫夾在他的脖子上,同一個位置。
李思晚的血在他的脖子上,和他自己的血混在一起,婚禮逐漸開始變得沉重。
李思晚呆滞地往懸空的位置走,在她一腳邁出去之前,有槍聲響起,在他眼前,她的頭顱被貫穿。
林昭宇的呼吸半停滞,他感覺天旋地轉,自己的意識也逐漸模糊,他感覺自己無法呼吸,一瞬間就被回憶起來了全部,無法呼吸,只能出于求生的本能按住自己的脖子。
整個人都倒在地上,逐漸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能力,只能聽見自己逐漸衰弱的呼吸聲。
身後的人也掏出手槍,第二聲槍響,一切回歸了平靜。
很快就有武裝沖上來,不過林昭宇已經完全失去意識了。
另一邊的趙雲帆和謝林洲都到了,他們按照定位的房子走到居民樓,趙雲帆在門口思考幾分鐘。
他不确定這個門能不能直接推開。
謝林洲一把拉開他,一腳飛踢,居民樓有些年頭了,門連着門框搖搖欲墜,砸在牆上會彈。
謝林洲直接推門走進去,大喊:“婉瑛,你在哪?”
趙雲帆感覺頭痛,他真的覺得很不好。
這才是最大的亂子。
謝林洲又踢開唯一一個關着的房間門,林婉瑛安安靜靜躺着,這也沒有別人。
他單膝跪在床上,拉動她,确定對方沒反應之後連着被子一起抱起來就往外走。
趙雲帆完全沒反應過來他為什麽這麽生氣。
“趙雲帆,你有病吧?”謝林洲的火氣某種程度上達到了頂峰。
他踏出房間門,趙雲帆還在環視房間裏的場景,試圖尋找線索。
“你先走吧。”他只是這樣說。
謝林洲不解:“你有病吧。”
趙雲帆搖頭:“你還沒搞清楚對方的意圖,這樣貿然……”
“貿然?”謝林洲質問,“你把位置發給昭宇難道不是有預謀的嗎?”
兩個人知道的內情各不相同。在此時此刻下班想要互相理解是不可能的。
趙雲帆沉默。
謝林洲不想繼續追問。
難道你認為無關緊要的事情,就是真的無關緊要嘛。
他不想質問這句話。
他把趙雲帆撞開,抱着林婉瑛快步下樓。
他的車旁邊,站着一個人。
文森特。
他在等人。
謝林洲看見他了:“怎麽,終于後悔當初沒弄死我了嗎?”
“謝先生想多了。”文森特讓路,貼心地打開車門。
謝林洲冷笑:“不如你們做得多。”
文森特微笑回答:“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退後,把位置讓出來:“林先生有很嚴重的創傷後遺症,這點謝先生知道嗎?”
謝林洲把林婉瑛安置在後座,從這句話開始,他就确定,對方不是沖着林婉瑛來的。
他關上車門,走到文森特面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沒有遇見你們,別說創傷後遺症了,他根本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他還是冷笑:“如果你不打算把話說清楚,我們就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文森特笑着後退一步:“謝先生可以去問林先生,他會告訴你整個故事的一大部分,至于林先生和林小姐想知道的那一部分,也會有人告訴你們的。”
謝林洲沒時間打啞謎,只想先把人送去醫院。
剛開出小區,就被攔下來。
曲折,但也算是陰差陽錯進了被管控起來的醫院。
康信守着康怡,林晤宇守着林昭宇。
趙雲帆提前交代過,過來陪同的基本上都是失去意識的人願意通知的。
謝林洲把林婉瑛交出去,自己則坐在醫院走廊的長廊裏。
還好,都是平安的。
至少目前看起來是這樣的。
他算是被卷進去但又目前唯一清醒的人。謝林洲不知道另一邊發生了什麽事情,問詢不多,他只覺得很累。
前塵往事牽扯頗多,他也不知道從哪開始說,林晤宇選擇保持沉默,等林昭宇醒了自己決定,他也只能這樣。
只不過今天對他來說,太順利了,順利到他都忘記了,還有一個趙雲帆。
焦慮,不安,非常之焦慮,非常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