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視角
視角
韓軻曼的精神狀态确實很差。
尤其是看見林婉瑛之後,她嘴裏一直碎碎念,說着,你想找我索命,不可能。
林婉瑛陪着林成棟包紮,林婉瑛不知道媽媽透過自己看到的到底是誰,她只是空中不住自己眼皮亂跳,不安的感覺越發重了。
查詢監控,還是蘭伯特,只不過在花園裏監控死角,蘭伯特蹲在韓軻曼面前,能看出來有摘下口罩的動作。
口罩摘下之後,她被吓地直接從輪椅上站起來,後退的時候被絆倒,整個人摔在草地上。
蘭伯特搖頭站起來,戴上口罩,很快離開了。
韓軻曼愣了很久,反應過來,整個人都崩潰了。
這就是全部過程了。
她身邊離不開人,林婉瑛也沒有給自己父親講最近發生了什麽。
他們的人生選擇是早就做好的,父親選了母親,她選了大哥和二哥,縱使都是一家人,感情上也不是一視同仁的。
已然如此了,就別給父親添麻煩了。
“婉瑛,怎麽了?”林成棟開口,喚她回神。
林婉瑛搖頭:“沒什麽,媽媽狀态不好,我就不過去了。”
“……也行”他們很久沒見面了,也沒怎麽說話,“最近在做什麽,現在是暑假了吧。”
“訓練,偶爾出去玩,最近還有談戀愛。”她簡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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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成棟點頭:“你男朋友……”
“兩個哥哥都認識,人還不錯。”她不想直接介紹趙雲帆。
她不想說出這個名字,這個名字伴随着很多事情,伴随着多費口舌。
父親也不會追問,談戀愛,結婚,又或者其他的事情,家裏自有人會處理的。
林成棟送她出去,但注意力已經不在她身上了:“晤宇也認可的話,應該是個不錯的人,好好的。”
“我知道,爸爸去照顧媽媽吧,我走了。”她點頭。
毫不意外地結束了談話。
林婉瑛上車,林家的司機載她:“婉瑛,回去嗎?”
“去上海,現在就去。”她要追上蘭伯特問清楚。
猜測,推理,判斷,沒那麽多的精力,直接找人問最快了。
【婉瑛:哥,我來上海了,今天去你那住。】
【哥:密碼沒變,那我明天回去,你自己安排吧。】
林昭宇一向不會拒絕。
路程不算短,她的心跳逐漸趨向平穩,也開始思考。
她往前看,透過後視鏡看到了自己的半張臉,她發現自己冷臉看着鏡子。
調整位置,只露出一雙眼睛。
莫名奇怪的感覺。
不過有一種更奇怪的感覺在她心裏升起。
蘭伯特……
答案揭曉之前的時間總是過得漫長,第二天下午四點,林婉瑛就開始出發前往畫展的舉辦地。
兩個半小時的路程,目的地址是一個獨立場館,空曠,人煙稀少。
她來早了。
甚至也沒帶邀請函。
工作人員是金發碧眼的外國人,似乎認識她,完全沒有查看她邀請函的意思,只是給她戴上一個手環。
算是入場證明。
她往裏走,裏面似乎根本就沒人,偌大的場館,只在大廳中心放了一幅巨大的畫作,被白布蒙着。
場館裏只開了中心的聚光燈,暖色調,昏暗不清楚。
“林小姐,請揭幕吧,這是蘭伯特先生為您一個人準備的畫展。”工作人員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畫作旁邊。
懷疑一瞬間升騰。
工作人員把位置讓開。
林婉瑛往前走,扯開蓋住畫作的白布。
油畫,能看出來是最近幾天剛剛完成的畫作。
畫面中心有四個主角。
亮色的區域是一個父親抱着一個小女孩,暗色的區域是一個母親抱着一個小男孩。
畫布的四周是紅色黑色調和的背景色。
光線随着着畫布動作的變化,她處于本能伸手想擋住些什麽。
伸出手,腳步踉跄,她離畫似乎越來越遠。
她夠不着畫裏的人。
只感受到空洞和絕望。
被抱起的小女孩,頭發上綁着紅色的絲帶,西式的油畫,中式年畫娃娃的特征。
這畫裏,這個小女孩是她。
小時候,林家的小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逢年過節老人家們都喜歡這兩個白白胖胖的小寶貝,喜慶又可愛。
“晸宇……”她呢喃。
她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這樣,站在林晸宇的的視角上看到這個場面。
林婉瑛,林晸宇。
從出生就寫在一起的名字。
現在有一個已經寫在林家祠堂的牌位上。
絕望,痛苦,無法呼吸。
她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少年時期待,有一天睜開眼,弟弟就回到自己身邊。
長大了就不期待了,因為根本不敢相信,弟弟要吃多少苦才能再次回到她身邊。
不再期待見面,甚至希望他早早離開這個人間,開始新的一生。
她的視線開始四處尋找,她不能确認到底是什麽情況。
只覺得有些細節連起來了。
那雙眼睛,和自己是一模一樣的。
區別只是,她不能以旁觀者的角度看自己,她也不能完全沒有情緒的波動。
她看別人,也很少這樣平靜。
所以她忽略了,其他人也忽略了。
能看出來相似性的人,她不會用那樣的眼神對待,能被她那樣對待的人,看不出他們倆的相似性。
她的視線還在不斷尋找。
晸宇。
林晸宇。
她真正的弟弟。
時隔十五年的再次見面。
但是她找不到。
她感覺自己的視線逐漸模糊,眼淚不住地往下流,崩潰的情緒讓她忽略了手腕的刺痛。
逐漸失去對身體的控制。
逐漸失去意識。
情緒巨大波動,最後還是只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工作人員撥打電話,對方很快接起來:“趙太太,林小姐已經在我們手上了。”
李思晚幾乎是沒有朋友的,十年不到的婚姻生涯裏全都伴随着非議。
她到劇團,來找康怡。
康怡對她,不算喜歡,也不讨厭。
頭巾和墨鏡的配置,康怡的第一反應也是她挨打了。
于是出于善意,走向了她:“趙太太,找我有什麽事嗎?”
李思晚不說話,只是往人少的地方走,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隐。
她跟着她,走到偏僻的角落,明明沒有其他人,明明只是呼吸,卻也失去了意思,往前倒。
李思晚扶住了她。
夜幕降臨,夜生活開始了,聚會逐漸熱鬧起來。
正在聚會的林正宇收到了一封信,照片裏是林婉瑛,被綁在椅子上,背景不明。
一瞬間慌亂,但他誰也沒通知。
只是默默退出了聚會。
謝林洲正在跟着葉明承,出席商務酒會。
這次,那個走在臺前的外資負責人跟在另一個人的背後。
謝林洲看見他的第一眼,險些把身邊的香槟塔推翻。
Vincent Fries(文森特·弗裏斯)。
老熟人了。
他現在知道,為什麽要有個代理人來談生意了。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氣,才沒讓自己發作。
他一直忍到文森特落單,才堵住他:“你為什麽在這?”
“做事。”文森特沒有回避。
“不要再來打擾昭宇的生活了,你們就不能像死了一樣嗎?”謝林洲打不過他,只是每每想起留學往事,都覺得他們應該保持距離,“你告訴我,那個人是不是也來了?”
“那是他們之間的事情,不是你我能幹涉的,謝先生,我沒有節外生枝的意思,也請您保持冷靜。”他把路讓開,示意謝林洲離開。
謝林洲攥緊了拳頭:“你們是瘋了嗎?”
“林先生目前并不知情,我們也沒打算讓林先生參與,希望謝先生也保持沉默,當然了,我們也并不介意林先生來找人。”他的态度很明确。
文森特并不介意把林昭宇卷進來。
但是謝林洲明顯很介意。
文森特看他沒動,補充道:“現在是法制社會,做事之前,我們會考慮代價的。”
謝林洲冷笑,氣的嘴角抽動。
意思是,只要代價付得起,還是會做嗎?
他現在很确定,他們根本不是來談生意的,也沒有談生意的計劃,別有目的。
謝林洲已經完全沒底了,他現在不确定對方的意圖,也不确定林昭宇的想法。
這裏沒有人會把刀刃架在他的脖子上,也沒有違禁的器械像日用品一樣出現。
他不敢賭,過去那些事情只是沒人提,又不是過去了。
焦躁,不安,還有恐懼。
一陣惡寒。
“不過,你也無法替他做選擇。”文森特見他沒有離開的打算,決定繞過他,自己先行離開了。
謝林洲終究不是局內人,他撥通了林昭宇的電話,電話接通,他最終還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林昭宇耐心等他說話,漫長的沉默。
【陌生號碼:趙雲帆命運的岔路口又一次來到了你這邊,這次,你選什麽呢?】
随着消息而來的,是兩張照片。
一張是被綁住手腳蒙住眼睛的康怡,一張是昏迷躺在床上林婉瑛,附上兩個地址。
相差十萬八千裏。
趙雲帆選擇了通知自己的上線,看似沉寂的專業部門很快組織起來。
【陌生號碼:不同的選擇伴随着不同的真相,你想知道十年前的真相,還是想知道林家兄妹背後的秘密呢?】
給了他選擇,卻沒有告訴他,選項和選項的內容是如何對應的。
頭痛。
他猶豫了半分鐘,把消息全部轉發給了林昭宇。
這件事情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林昭宇作為林婉瑛的家長應該知情。
至于康家,自然會有熟識的長輩以合适的方式通知到。
林昭宇的電話還在通話中,他看了一眼收到的消息,他看見的東西和趙雲帆看見的不太一樣。
林婉瑛的圖片裏,床頭櫃上放着一個徽章。
家族的徽章,他認識這個圖騰。
【林昭宇:你怎麽看?】
【趙雲帆:我看?我看什麽?我完全看不懂。】
“他們家的人來了嗎?”林昭宇開口,電話另一頭的謝林洲還是沉默。
林昭宇繼續道:“我已經知道了,婉瑛被他們帶走了。”
“什麽?”謝林洲真的感覺馬上就要被氣死了,“說不找你,然後綁架了婉瑛?”
“他們沒找我,他們找了趙雲帆。”林昭宇實話實說,“不過,我也想去看看,逃不掉的,很多事情已經攪和到一起了。”
“你們全都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