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宗主的巢穴
第28章 宗主的巢穴
江載月的想象力非常跳躍, 立刻跳到了另一個陰謀論的極端。
“仙人,他是不是想偷走你的法寶,偷渡到宗門外, 好研究怎麽對付你?”
“法寶?”
祝燭星輕輕重複了這兩個字。
“星沙不是法寶,它們只是我築巢用的沙子。”
江載月想起曾經雪白發光的銀沙吞噬了姬明乾法身的那一幕, 她大着膽子問道。
“一點用處都沒有嗎?可這些沙子不是吞下過法身的碎片嗎?”
“法身的, 碎片?”
發現祝仙人似乎真的不記得這件事,江載月只能把她被他救下的場景再度複述了一遍, 然後發自真心地感慨道。
“如果不是仙人出手,我就真得拼着看能不能和他同歸于盡了。”
祝燭星這才想起那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原本只是随興而起的一次出手, 沒想到在陰差陽錯之下,竟然救下了他的一位同族。
看着江載月雪白面容上明亮燦爛的笑容,雪白腕足頓了頓,忍不住輕輕摩挲着她溫暖柔軟的發絲。
祝燭星突然非常不願,不願去想, 如果那一天他沒有出手的場景。
“沒有人值得, 你與他同歸于盡。”
他溫柔緩慢的聲音中少見的,帶上了些鄭重認真的意味。
“如果以後有人欺辱你,我會幫你。”
祝仙人雖然幫過她很多次, 但還是第一次給出這麽實質的承諾。
江載月眨了眨眼, 絲毫不客套地抓住頭上的雪白腕足, 情感充沛地說道,“仙人,您的大恩大德……”
等等,當牛做馬的感謝之辭今天好像已經說了一次了,江載月把臨到嘴邊的話換了一種說辭, “……如果這輩子還不了,我下輩子也還會記得還你的。”
明明是畫大餅的套話,祝燭星不僅認真聽了,還嚴謹地給她挑了一個錯。
“世上沒有地府,沒有黃泉,也沒有來世。”
雪白腕足鄭重其事地按住了她的頭,“所以,你不要死。”
聽見祝燭星如此認真的回答,江載月少見的有種不知道用什麽話來回應他的感覺。
她只能強行結束話題道,“仙人你放心,我的求生意志可是很頑強的,不會那麽容易死掉的。對了,你還沒有說星沙是怎麽一回事呢?”
“星沙……”
祝燭星沉默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方才想起星沙微不足道的特性。
“它們喜歡吞噬蘊含靈性之物,除了這點,也沒有別的用處了。”
江載月不解問道,“那佘家人為什麽要偷星沙?難道他們以為星沙是什麽寶物?仙人,星沙是随處都可以撿到的嗎?”
祝燭星只能回答他唯一知道的最後一個問題。
“星沙都在我的巢穴裏,不會有人能夠随便碰到。”
江載月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了,“仙人,那佘家人是怎麽偷到它的?你在這期間都沒有發覺到什麽異常之處嗎?”
祝燭星沉吟了一會兒,不确定的給出了一個答案。
“巢穴裏有時候進來一些異魔邪物,他們偶爾折騰出一些響動,最後都會被星沙吞噬。我有時待在巢穴裏面,不會出來查看。”
江載月陷入了沉默:?
不是,喜歡吞噬蘊含靈性之物,是異魔邪物的物嗎?
這玩意兒完全不是法寶,已經可以被稱作大規模殺傷武器了吧?
“……仙人,所以偷你星沙的那個佘家人,現在不會已經被你的星沙消化了吧?”
祝燭星沉默着,竟然一時無法給出一個确定的回答。
江載月突然不想再追究寫下血書,偷盜星沙的那位佘家人的心理,念在死者為大的份上,她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好了。如果佘臨青想問,就讓他自己去追查這麽殘酷的真相吧。
“仙人,這星沙,您現在快點拿走吧。”
江載月都不敢回想自己當初是怎麽站在這玩意上,還能完好無損地活到現在的。
雪白腕足老實地拿回了自己的沙子,他突然問道。
“你現在要見宗主嗎?”
江載月斟酌着,謹慎問道。
“宗主現在方便見我嗎?他的神智有沒有恢複了一點?”
雪白腕足不确定地回答道,“他應該……恢複了一點神智……”
五條雪白腕足各舉着一只草編,認真問道,“你要送哪一個禮物給他?”
江載月:……這都是她準備給宗主的禮物,怎麽還帶單選的?
祝仙人能不能不要把他想要私吞的意圖表現得這麽明顯?
但念在他今天像個田螺大佬一樣幫了她那麽多忙,還幫她清理好了房子的份上,江載月只能體貼地選了一個最精致的草編。
“這個。”
雪白腕足依依不舍地把草編小鳥遞給了她,方才溫聲道,“我現在帶你去見他。”
再次來到先前一望無際的血紅岩漿海洋的時候,江載月發現這裏仿佛經過了滄海桑田的變遷。
原本熾熱的岩漿海洋,冷卻為了一片漆黑遼闊,雜草不生的荒地。
江載月剛落地,就有種腳仿佛踩進了一片過于綿密松軟的沙坑中,難以使力的感覺。
她左右一掃,看不見宗主的身影,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找人方法。
“宗主,宗主,你在……”
然而最後一個字沒說出口,一道鬼魅似的人影就伫立在了她的面前。
男人的面容蒼白,冷冽如冰霜,黑色瞳眸近看的時候也沒有透出絲毫波動。
他出衆異常的容貌之下,透着一種讓人越看越膽戰心驚,連血液都忍不住維持凝固的驚悚非人感覺。
江載月忽視着連身體每一個細胞都想要遠離的恐懼感,拿出自己的草編小鳥,笑意盈盈道。
“宗主,這是我第二次來看您。我叫江載月,我這次來帶上了親手做的見面禮,可能有點簡陋,您願意收下嗎?”
江載月自動将眼前人異常完美的面容替換成失智老人,見宗主沒有開口,她放慢着動作,輕輕将草編小鳥放到了他的手上。
男人低頭,不知從哪裏生出的黑色腕足陡然抓住那玩具,往自己嘴裏一送。
江載月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阻止,就看見宗主已經面無表情地把她送的禮物吞了下去。
她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透明觸手和手并用地想摳開他的口。
“吐出來!給我吐出來!宗主,這不是能吃的東西!”
萬一她随手采的葉子有什麽問題,雖然說宗主中招的可能性很低,但他萬一之後恢複正常,回想起她無動于衷地看着他吃草……
江載月突然有點擔心起了自己的生命安全。
然而她已經用上了十足的力氣,別說被她掰開口,男人的臉皮似乎都沒被磨紅一點。
而更可怕的是,仿佛誤解了她這個動作的意思,宗主低頭看了看她,陡然舉起的黑色腕足不知從哪裏卷來了一捆枯草,也塞到了她的嘴邊。
“我不吃,你給我放下!”
江載月終于維持不住表面的冷靜,透明觸手簡直如同狂風驟雨般打着他的身體。
宗主茫然,他似乎陷入了思考中,最後蔓延到遠處的黑色腕足又給她拖來了一頭怪物。
江載月看着從焦黑如一顆巨大煤球的怪物身體上,被切下來送到她嘴邊的一片肉,她皺着一張臉,感覺不吃一口這茬好像就過不了了,最後只能抱着他總不能毒死我的心态,自暴自棄地咬了一口。
……怎麽說……
味道有點像烤得過于焦硬的豬肉脯,倒也不算難以下咽。
雖然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從她給宗主送禮,發展到宗主給她投食這一步,但一回生二回熟,江載月已經學會了用良好的心态接受這一切。
被投喂了兩三次之後,她有了格外明顯的飽腹感。
“夠了夠了,我已經吃飽了。宗主,我們下次再見吧。”
感覺現在宗主沒有恢複足夠的清醒,她似乎也刷不到他什麽好感,江載月已經起了打道回府之心。
然而正當她擡起頭,準備讓祝仙人把她帶回去的時候,江載月突然感覺身體一重,她低下頭,發現原本給她遞肉的黑色腕足,陡然裹住了她的腳腕。
男人冷漠地擡眼,身下的無數條黑色腕足如同遮天蔽日的烏雲般朝天穹壓去。
他一手攬住少女的腰身,如同察覺到活物靠近,躲到障礙物之後的獵食者,跳入了自己的巢穴中。
…………
江載月此刻的感覺很奇怪。
被宗主莫名其妙帶進沙坑底下後,她沒有感覺到過于強烈的窒息和憋悶感,反而有種奇異的懸浮着,仿佛躲進了一個中空的潛水倉裏,被宗主帶着一路往深海下潛的感覺。
他到底又在搞什麽幺蛾子?
有了這次與上一次的經歷,江載月能感覺到宗主的本質,應該不算是個惡人,他這次出乎意料把她帶走的舉動,或許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最主要是感覺扣精神值對這位大佬的威脅不大,江載月也放棄了掙紮,準備看看這人到底想帶她去哪裏,要讓她幹什麽。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越往下潛,周圍的漆黑沙海反而出現了一些光亮。
沿着那片碎鑽似的光亮她被帶到了一處空曠的,如同地下宮殿的巢穴之中。
漆黑的巢穴仿佛被無數細碎的亮燈點綴而成,又像是綴滿繁星的夜空,散發着炫目的耀眼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