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天網恢恢(上)

天網恢恢(上)

兩人就這樣抗衡着,耿浩趁男人不注意,猛的發力把男人推倒在地上,正準備掏槍的時候,男人也不甘示弱,一把把他按住。

一方是猛虎、一方是毒蛇,顯然兩人都不是吃素的,在地上瘋狂的扭打纏鬥起來。

對面的男人在力量上明顯占了上風,他死死的把耿浩壓在身下,把匕首往下刺,耿浩用盡力氣抵抗着,匕首逐漸逼近耿浩的眉心。

但是在耐力上,男人确實不如耿浩,他沒一會就變得氣喘籲籲,耿浩趁機抽出一只手,眼疾手快,在腰間抽出了槍。

他瞄準了那男人的太陽穴,果斷地扣動了扳機。

“砰——”一切都結束了。

血液噴濺而出,消失在西餐廳紅色的地毯上。那男人手中的匕首從空中落了下來,擦過了耿浩的眼皮,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傷口。

“幹!還好離眼眶子遠,不然為這麽個爛菜葉搭上只眼睛,真是丢大臉了!”耿浩心想着,同時把男人從自己身上推開,扯了條餐巾抹了抹自己臉上的血。他迅速整理了兩個手提箱,貼在窗戶側面往外小心的看了看,确認無人後,靈活的一下竄上了窗子,準備直接逃走。

耿浩剛攀上窗子,準備跳下去,從餐廳後門溜走的時候

“不許動!——”前方傳來了幾個人大喊的聲音,極具威懾力。

他往前看,不遠處一排排黑壓壓的槍口死死逼着他。

耿浩提着兩個箱子,上不得下不得,他懊惱的咬緊牙關,埋怨自己居然疏于防範。他看着附近埋伏的便衣警察們,冷笑一聲:“呵,老子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今兒居然栽在你們這幫片兒警手裏!”

“少廢話,東西放下,舉起雙手,慢慢走過來。”為首的領導沖着耿浩說,聲音渾厚,字正腔圓,很有穿透力。

“我勸你別動歪心思,不然我們就直接開槍了!”另一個年輕些的聲音喊道。

耿浩嘆了半口氣,緩緩地把兩手一撒,兩個箱子砰的落在地上,其中一個的鎖扣應聲撞碎了,露出一地綠油油的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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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順勢從西餐廳的窗戶上跳了下來,曲着手肘舉起了雙手,一步一步的向着那幫警察的方向靠近。

大名鼎鼎的‘毒蛇’居然如此順從的投了降,保衛科的衆人都松了口氣,也放松了警惕。

耿浩站定在他們埋伏地點的正前方,依舊舉着雙手,他擡頭望向了頭頂的天空,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從過去什麽也帶不來,向未來,也沒有什麽能帶走。

這種看淡一切的姿态很令人信服,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出于畏懼或某種複雜心理,已經徹底放棄了抵抗。

科長側了下頭,一個冷靜的眼神,下了指令:“老王、老秦,你們制住他,把手铐給他戴上,身上槍支收了。”

正當王振業和同事靠近的過程中,耿浩突然一個深蹲,十分利落的拔出了手槍,一下打碎了對面的窗子,還動作敏捷的在地上翻滾了兩圈,防止被某位受驚警察的手槍流彈誤傷,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玻璃碎片四散,渣子稀裏嘩啦的落在那些埋伏的警察們身上,他們都下意識的躲避。

只有王振業迅速反應到了情況的危急。

“浩子!別一錯再錯了!”王振業聲嘶力竭的吶喊。

在耿浩脫離他們控制區域邊緣的時刻,王振業奮不顧身的往前一撲,撞到了耿浩的右肩上,趁耿浩失去平衡的瞬間,一巴掌打掉了他手裏的槍,又一下子掃到遠處。

耿浩發狂似的大吼,把暴怒盡數發洩在身上禁锢住他的王振業身上,沙包大的拳頭狂風驟雨般落在王振業的頭頂和肩上,并用膝蓋猛擊王振業的腹部,試圖掙脫他的控制。

可是王振業緊抱住他的手沒有放開過,一直像木桶上的鐵環一樣緊緊箍着耿浩的腰,不給他一絲一毫逃脫的機會。

保衛科的同事們立馬上前,把兩人拉開,并收走了地上耿浩的槍。

“啪嗒——”手铐一上,塵埃落定。

王振業的眼角在剛才打鬥的時候,擦在地上破了一塊皮,臉上遭受拳打腳踢後的水腫和淤青一塊疊一塊,整張臉全破相了。

腎上腺素爆發過後,他能聽見自己血管砰砰的跳動着,一股一股的血液上湧。

但是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眼睜睜看着‘毒蛇’的腕上铐上了一彎銀色的铐子,多日來的努力,順利解決了這塊毒瘤,王振業終于松了一口氣。

剛才的驚險情勢過後,王振業渾身只剩下氣力耗盡的虛乏感,疲憊的感覺這時刻才襲來,他任由自己癱坐在路邊。

幾個同事押送被上了手铐的耿浩上了警車,

“老王!你沒事吧?”警車附近人頭攢動,一個個忙碌的身影,那個方向傳來遠遠的關心。

王振業有些無力,沖他們擺了擺手。

警車急促、尖銳的聲音響起,飛快地啓動,留下一股尾氣黑煙。

王振業感到臉上微微發涼,擡頭一看,是今年的初雪。

開始時如同細小的發光鹽粒,不一會功夫就如同鵝毛柳絮,翩然降臨,周圍的一切都化作了一個純白的夢境。

漫天飛舞的大雪很快埋住了一地的碎玻璃,也掩蓋了地上的血泊。

——

“所以,那個耿浩後來怎麽樣了?”王宇反跨坐着,手搭在椅背上。

“本來已經确認了他的殺人罪,可是審訊的時候他死不承認,我們把他押送到看守所以後,再去搜尋證據的時候,現場已經被清理過了,大概是盧剛手下的人動了手腳。”

“而且上面還一直施壓,還沒一個月,案子就草草了了,就只判了個無期徒刑。”王振業擡起頭,把煙霧吐的很高。

王宇憤懑的捶了一下椅背:“這太氣人了!”

王振業不語,又繼續低頭抽着煙。

——

此時的趙越坐在辦公桌前,依舊苦苦思索着。

關于耿浩、也關于王宇,所有的事物都變成了一團解不開的毛線團,他的腦子經歷着二十三年來從未有過的混亂。

這時,辦公室的門響了。

他的目光移動到門前,有點意外但又覺得不出所料,是王宇。

王宇和辦公室的其他正準備午休的同事們打了個招呼後,徑直的走到了趙越桌前。

“出去走走?”王宇雙手搭在他的辦公桌邊沿,饒有興味的掃了一眼趙越桌上的那些資料:“你在看耿浩的資料?”

趙越點點頭,并不願在辦公室多說,一把把那摞文件塞進櫃子裏,合上了櫃門,然後拉着王宇走出了單位辦公樓。

他倆在鑒定中心外的大馬路上慢慢的走着,王宇把師傅剛講給他的,抓捕耿浩的經過講給了趙越。

“他竟然是這樣被捕的。”趙越聽罷,感到有些意外。

王宇:“嗯,還好師傅反應的快,假如出一點差錯,以他的狡猾程度,估計又趁機逃脫,躲去外地了。”

“他這次出現,肯定不簡單。”趙越思忖半天,緩緩開口:“假如只是單純的逃獄,他根本不會出現在林城,還制造一起那麽低劣的搶劫案件引起注意……這背後,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安排。”

一陣絞盡腦汁的沉默。

“我大概知道該怎麽對付他了!”趙越突然一拍大腿,十分激動地說。

王宇立馬盯住他的眼睛:“怎麽說?”

“你想,這個耿浩,逃獄後第一時間回到了林城,這裏有他要找的人。”

王宇立馬接上:“盧剛?”

“肯定是,而且,一定是發生了大事,耿浩才會不惜生命危險,逃獄出來。”

趙越堅定的看着王宇:“想要找到耿浩,盧剛就是切入點。”

兩人立馬回到辦公樓的機房,上了內部戶籍網絡,發現盧剛這人此時并不在林城,而是在耿浩回林城之前,就去了隔壁春城,從出入林城的身份信息來查詢,至今未歸。

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假如不是為了來找盧剛,耿浩又有什麽理由,一定要掙脫萬難突然回到林城?

王宇百思不得其解,趙越也同樣一頭霧水。

這時,趙越的同事鄭法醫進了機房:“趙越?找你半天了,下午有個解剖,春城剛送來的,挺着急的,得立馬做準備。”

鄭法醫似乎還想加強一下重要性,又補充了一句:“涉及案件,要做證據留存的。”

“好的鄭哥,知道了。”趙越退出了系統,關閉了電腦,準備直接跟着鄭哥過去。

王宇對‘涉及案件’這一句十分敏感,他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嘴:“鄭哥,這是啥案件?能透露一下不?”

鄭哥好像也不十分清楚,他撓了撓頭,說:“我就聽說了一部分……好像是有個人酒後打死人了,家屬申請解剖做起訴證據的。”

“哦對了,那人在林城還挺有名的呢,□□,據說背景大着呢。”鄭哥拉上趙越:“快走,這場解剖前領導還要開個會,再唠就不趕趟了。”

趙越就急忙忙的跟着鄭法醫去開會了,機房裏只剩王宇一個人。

他的腦中迅速把剛才的信息碎片重組了一下。

林城□□…怕不就是盧剛?再不就是他手下的人,脫離了只手遮天的林城,在隔壁春城酒後殺人……

他的第六感覺得,耿浩回來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的,但是具體的細節還無從推理。

盧剛居然親自動手殺人?這是為了尋仇?意外?還是另外有所圖謀?

雖然還不清楚耿浩此行實際的目的,但是根據今天得知的信息,一個計劃的雛形逐漸在王宇的腦子裏慢慢形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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