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牛皮信封

牛皮信封

徐哥滔滔不絕的,口水橫飛,巧舌如簧。

王宇其實并不喜歡這種街頭巷尾講書一樣的傳奇說法,總是有種隐隐的感覺,這老奸巨猾的老狐貍在暗暗把自己的罪責摘除出去。

但是又不得不承認,他确實被徐立德的一番真實性存疑、卻懸念拉滿的講述引得揪心撓肝,并一直想要聽下去,就在這一點上,徐哥确實贏了,他是一個很優秀的說書人。

正當徐立德要繼續講述關于後來他所知的事情時,一聲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了。

徐哥辦公室的門并沒關,一個有點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那裏。

粗高跟鞋、棕色條紋吊帶裙、燙的有點焦焦的頭發,是蔣蘭。

她看着師徒倆人,下意識的露出了平日裏那種讨好客人的笑容,又馬上收斂起。

蔣蘭的高跟鞋咚咚咚的一路敲過去,在徐哥耳邊輕附着說了幾句話,徐哥的表情發生了一些微小的變化。

他低頭沖着蔣蘭說了幾句話,點點頭,輕輕擺擺手示意她先出去。

蔣蘭又咚咚咚的離開了,王宇短暫的對上了一下她的眼神。

“警官們,我這今天有點急事要處理,沒空給你們講故事了,這樣,改日我肯定都一股腦兒告訴你們。”徐立德屈着手肘,把師徒二人往辦公室門口攏,雖然一臉客氣,但一副急着送客的表情。

兩人無奈,只得随之向門口走去,王宇像想起來什麽一樣,突然一下子停住,張口:“你最好別搞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我說的什麽你最清楚。”

徐立德愣了一下,随後立馬換回了那副無論什麽事都吃得很開的的那副嘴臉,陪着笑:“我這能有啥違法亂紀的,就是定了批洋酒,廠家着急找我過去結賬。”

他繼續說着:“我做這行這麽多年,一向遵紀守法的,小王警官放心,請看我的實際行動!”把王宇師徒倆送出門的時候還誇張的沖他倆敬了個蹩腳的禮。

王宇無奈的笑了笑,轉頭去找自行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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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時候他突然一陣頭暈,一些殘破的畫面又浮現在他的眼前。

水泥板、鴨舌帽男人、信封……對!信封!

眼前的場景和那天的記憶重疊起來,王宇突然感到有種溺水的感覺。

“師傅!”他像抓住了一根稻草一樣抓住了王振業的手臂,“師傅,咱們去那兒看一眼吧!”

王振業不解:“什麽?”

“我必須要确定一下。”王宇也沒多說什麽,就扯着師傅來到了歌舞廳門前那塊破敗的大水泥板旁邊。

“大水泥墩子?這有啥可确定的?”

王宇沒有說話,他按照腦海中那鴨舌帽那人所站的位置站定,深吸了一口氣,把手伸向了水泥板底部——

果然,一個牛皮紙信封,和他那天恍惚中看到的那個一模一樣。

王振業打開了腰間的強光手電:“這是什麽?”

王宇雙手捧着那信封:“我也不清楚。”他警惕看了看四周,用極小的聲音湊到王振業身邊:“師傅,我覺得有人在監視着咱們。”

“怎麽說?”王振業也極小聲的問。

“不清楚是出于什麽目的,咱們先回去看看這裏面是什麽。”王宇輕巧的上了自行車。

——

臺燈下,王宇戴上了手套,小心翼翼的拆開了那個信封。

裏面還有一個小紙包,裹的緊緊的,一層層的拆開後,一個小小的密封袋露了出來,裏面裝着一塊白色的碎片。

“這是什麽?”王宇把密封袋貼近燈光,仔細的觀察着。

這塊碎片兩厘米左右,整體呈乳白色,很光滑,有一側薄的很工整,上面有些深棕小斑點,旁邊是一層淡淡的棕褐色液體被擦拭過又晾幹的痕跡。

王宇感覺看着倒有點熟悉,但是一時想不起來是什麽了。

“師傅,他會不會是玩咱們呢?”王宇有點喪氣。

“不可能。那人冒着風險大費周章的送來,不管是敵是友,這肯定是很重要的東西。”王振業從徒弟手中接了過去,也仔細的觀察着。

他把那東西湊在眼前,目不轉睛的研究着。

那碎片的斷面十分工整,有很微小的氣孔,應該是摔碎的,這東西看起來像是……陶瓷碎片!

“快來,王宇,你看這像不像瓷片!”王振業像是發現了什麽驚天大秘密一樣,沖着王宇大喊了起來。

王宇又接了過來,看了一會兒後:“你說的對,師傅,這個很像是陶瓷片。”他用手隔着袋子撚了撚那片陶瓷較薄的地方,“我看這東西,很像是經過開刃工藝,有點像陶瓷刀。”

王振業激動地說:“對、對對!你說的對,就是陶瓷刀!”

“師傅,你說……十年前有陶瓷刀這東西嗎?”王宇斟酌許久,發問道。

王振業立馬回複:“當然有啦,這東西早就有的!……”

他跌坐在椅子上,居民區的地熱管井、粗糙的作案手法、倉促分屍失敗的屍體……

兩人又異口同聲地說:“這很有可能就是殺害高平的兇器!”

他倆肉眼可見的興奮了起來。

王宇捏着自封袋,一動不動的盯着陶瓷刀碎片上面微小的褐色斑痕。

“喂?是顧芸同志嗎?我們有個急需檢測的樣本,請問可以幫忙處理一下嗎……”王振業全然忘記了時間,已經打起了電話。

電話線那邊的顧芸也有點無奈:“王師傅,你看看幾點了?我們早都下班了,這樣行不行,你明早把檢材送過來,我安排立即給你們弄行不行?”

“這個非常重要!希望能盡快檢測!”王振業堅持着,“你們沒有值班的同事嗎?也不是多難的事,做個痕跡提取,再進行比對,死者身份我們都大致确定了……”

顧芸哭笑不得:“說得簡單,這可不是小工程呀,再說為了保證檢測報告的準确度和專業性,也是要向上面報備的。”

“嗯嗯、嗯,知道的,但是這事吧……”可是見王振業依舊死咬着不放,顧芸只得妥協了。

“今天小趙在單位值班呢,我一會給他通個電話,讓他先做這個檢測吧,他以前也做過這種,有經驗,應該沒問題。”她停頓了一下,“不過你們要盯着他留下一半的提取液,不然我沒法交代的。”

“唉,保衛科的人咋都這麽倔呢。”顧芸挂了電話,王振業千恩萬謝的。

他放下電話,轉身沖着王宇比了個大大的耶:“搞定啦!”

“不愧是我師傅!”王宇沖過來,給了王振業一個大大的熊抱。

王振業使勁的拍了拍王宇的背,激動地說:“太好了,終于有眉目了!”,他從座位上拿起了自己的挎包和自行車鑰匙,“走!去買兩打牛肉餡餅!墊墊肚子,師傅請客!”

“好嘞!”王宇仔細的把那個裝有陶瓷刀碎片的自封袋裝進背包側面的小口袋裏,拉上拉鏈,然後迅速整理出來要帶的東西,就拉上王振業要出門。

“就這點兒出息!一提到吃的一蹦三尺高。”王振業忍不住笑了。

王宇假裝生氣,撇了撇嘴:“那還不是怕您老人家餓壞了,時候也不早,不快點過去,劉姐關門了您哭都沒地兒哭去!”

“得了,臭小子!快走吧!”兩人說說又笑笑,騎上了車子,疾馳而過。

某處,一雙不知名的眼睛盯緊了他們,臉上出現了一個難以捉摸的微笑。

——

“劉姐劉姐!我們來啦!還好你沒關門兒!”王宇半只腳剛踏進餡餅店,就大聲的沖後廚喊了起來。

劉姐從後廚探了頭出來:“正準備關門,你爺倆來的真巧了!要幾個餡餅?汽水要不要?”

王宇看向了師傅,王振業說:“來六個餡餅!都要牛肉的,先一人上倆我倆吃着,剩兩個一會再下鍋,打包帶走。”他又轉向王宇,“炝拌菜汽水自己去拿,我不喝了。”

“哦了!”王宇準備轉頭去夾炝拌菜,沒想到他剛邁出兩步,突然轉頭。

“吓我一跳,你小子幹啥啊。”王振業被他這一回頭吓了一跳。

王宇有點奇怪的說:“為啥點六個餡餅啊?咱倆平常就吃倆就夠了,當夜宵?”

“給趙越帶的,大半夜的逼人家加班不得帶個晚飯啊。”王振業一下把王宇推走。

“趙越?……今天是他值夜班啊……”王宇喃喃道,心裏沒來由的悵然若失。

爺倆很快吃完了,王振業結了賬,王宇拎上兩張剛烙好打包的牛肉餡餅,和劉姐道了謝,兩人就飛速的向林城檢測中心騎。

他倆到了檢測中心的大門口時,車筐裏的餡餅還冒着熱氣,滾燙的。

自從那天後王宇一直沒有和趙越見面,這回有些尴尬,特別是師傅也在旁邊,他只能硬着頭皮的簡單寒暄了一句,并把餡餅遞了過去。

“先放那吧。”趙越低着眼皮,沒用正眼看他,淡淡的問:“檢測材料在哪?我先去取樣吧。”

這種冷淡的反應引得王宇想的更多了,又不好直接問,他心裏癢癢的。

他在包裏掏出了那個小小的自封袋:“給。”

趙越也和師徒倆人之前的動作一模一樣,把那個小袋子湊到了眼前,想看出上面的門道。

他推了推銀絲邊眼鏡,還是開口問了:“這是什麽東西?這麽小?”

“陶瓷刀,上面有陳年的血跡殘留。”王宇立即回答道。

“好,你們在這等我吧。”趙越扔下這一句話,就轉頭走了。

師徒兩人坐在椅子上,有些無所事事。

這時,他們面前的實驗室亮起了燈,趙越穿回了白大褂、戴上了醫用手套,開始在顯微鏡下一絲不茍地進行痕跡确認。

王宇看的有些呆了。

趙越很少在他面前戴眼鏡的,但是他一直覺得趙越戴眼鏡的樣子很帥,特別有那種挺罕見的……學生氣,尤其是鏡片後面那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還有纖長的睫毛……他看的出神,腦子裏忍不住的浮想翩翩,他憑空想象着那天晚上,趙越在解開襯衣扣子之前,做了一個雙手摘下眼鏡的動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過了約莫有一個小時,趙越懸着手從實驗室出來了。

“我反複檢查過了,這片陶瓷刀上沒有指紋,應該已經被清理過了。”

王宇王振業都對此并不感到意外,趙越又接着說:“上面殘留的血液,我和你們說的那個人進行了初步比對。”

“結果顯示,上面的血跡并不屬于高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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