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炮灰養父 十五 二合一 院子裏亂……

第43章 炮灰養父 十五 二合一 院子裏亂……

院子裏亂成了一團。

事情鬧得越來越大, 還是聽到動靜趕來的鄰居們才扯開了兩家人。

哪怕已經分開了,兩家的人誰也不肯服輸,還沖着對方謾罵不休。後來許秀才帶着一家子揚長而去,才結束了這場鬧劇。

經歷了這一遭, 高石頭院子裏的氣氛特別差, 張氏一臉冷漠, 她找到兒子:“我都說了姓趙的沒安好心, 他原先是衙門裏的人, 不可能不知道什麽樣的話會得罪人, 他就是故意的,你如果還把人留着,絕對要倒大黴。”

高石頭不太相信親娘的話。

雖然爹是才回來的,但是娘也沒回來多久,于他而言, 這兩個都是陌生人, 都不太熟。

而從長輩對他的态度來看,母親給了五十兩銀子,還是被他脅迫才拿出來的。父親這邊的銀子,那是父親主動給的。

誰對他好,一目了然嘛。

退一步講,不管父親好不好, 拿給他的銀票是真的, 只憑着這一點,高石頭就做不到将親爹趕出去。

“爹, 你沒事吧?”

趙吉發很滿意兒子的态度,得意地瞅了一眼張氏:“你都幾十歲的人了,還沒學會怎麽跟孩子相處, 咱們做長輩的,不能給孩子添麻煩,能幫就幫一把,至于孩子的為人處世,人家幾個孩子的爹了,輪不到咱們來指手畫腳。”

高石頭覺得,這話真的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當然了,為了不讓親娘傷心,他面上沒有附和。

夜裏,趙吉發和孫子睡在了一床。

實話說,趙吉發家境不太富裕,尤其是後來沒了衙門的差事之後,妻子和他就分房住了,他睡的那個屋子小,後來有孫子擠進來,地方就更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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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再怎麽擠,也不如高木頭這個床小。

趙吉發幾乎一宿沒睡,第二天一大早就進了城,下午回來時,手裏提了不少熟食,還打了幾斤酒。

接下來幾天,他幾乎每日都要進城一趟,從來都不空手回。

他如此講理,別說高石頭了,就是平日裏格外挑剔的汪喜梅都很高興,若吃晚飯時公公沒回來,她還會刻意等一等。

轉眼過去了五六天,趙吉發每天早出晚歸,溫雲起幾乎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這個人來得不正常,溫雲起盯得有點緊。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趙吉發要對兒子做什麽,跟他沒有多大的關系。

這一日夜裏,溫雲起睡到半夜,忽然聽到村裏人有尖叫聲,還有孩子凄厲的哭喊聲。

與此同時,整個村子各間房子都接連亮了起來。

“出什麽事了?”

住在溫雲起對面的文四已經披衣起身,探頭往村裏瞧。

溫雲起往外奔:“我看看去,你歇着吧。”

文四并沒有歇着,跟着他一起出了門:“我也要看看那幾個不孝子出了什麽事。”

兩人整天沒少往高家院子瞧,能估算到兩家之間的距離。剛才聽了動靜傳來的方向,應該就是高家兄弟三人的院子裏。

兩人從村口往裏走,越走人越多。

确實是高家出了事。

高木頭的院子門大敞着。

此時村裏來的早的人已經将所有的房門打開,正把屋中的人往外擡。

溫雲起站了一會兒,才從看熱鬧的人口中拼湊出了前因後果。

原來是許夫人半夜裏起來上茅房,她不太熟悉這個院子,一直覺得這個院子很髒,很怕院子裏突然冒出蛇蟲咬人,而她每天夜裏都要方便,這是多年以來養成的習慣,想改都改不了。

有夜壺,但是許夫人不愛用,用了還要洗……這院子裏又沒個丫鬟伺候,于是她每天夜裏都要叫許秀才陪她一起去一趟茅房。

今夜和往常一樣,她一覺睡醒後就開始伸腳踹邊上的人,這一踹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腳感不對。

許秀才身子像個火爐似的,尤其是秋冬時節,摸着都很不一樣,挨着他會很暖和。但是許夫人那一腳踹出去,感覺腳底有點涼。

她睡得迷迷糊糊,覺察到不對後就伸手去推。這一推,摸到掌下的肌膚很硬,還冰涼冰涼的。

她瞬間一個機靈,困意消散,吓得整個人縮到了角落,她怕是自己感覺錯了,又張口喊人,喊了半天不見許秀才有反應,這才扯着嗓子叫兒子。

兒子沒反應,倒是傳來了兒媳婦的尖叫聲。

許夫人顧不得害怕,奔到兒子的房門前,才得知兒子已經斷了氣。

不光是父子倆沒了,高木頭也只剩下了一口氣。

高木頭面色青紫,出氣多,進氣少,一看就是中了毒。包括已經沒了的父子兩人,面上都還是青黑色。

有人下毒!

下毒的人是誰?

所有人都不太清楚,不過,光是幾個男人出事,許夫人很快就找到了原因……晚飯都是一起吃的,男人們吃的飯菜家中的女人和孩子也吃了,唯有一樣女人們沒吃……那就是酒!

這酒是今天才打回來的。

高木頭沒空進城,請了人幫忙。

不過,這時候來不及找兇手,得先救人。

村裏有人套了馬車去城裏接大夫,好多人囑咐說要接擅長解毒的大夫。

等到馬車慌慌張張離開,地上的高木頭呼吸越來越重,有人上前掐人中,更有人跑去舀了糞水往他口中灌。

糞水的味兒……那真的是誰聞誰知道。

不說院子裏的人被熏得夠嗆,就是已經昏迷了的高木頭,一沾糞水,瞬間就像是脫水的魚一般開始掙紮,然後吐了個昏天暗地。

吐了就好。

也有人大着膽子就給許家父子灌糞水,奈何兩人已經斷了氣,肚子灌脹了,二人也沒什麽反t應。

高木頭吐完了,整個人奄奄一息。值得一提的是,何氏也喝了些酒,還沒喝糞水就開始吐……也多虧了她吐,不然,照樣要沒命。

這一宿,幾乎整個村子的人都沒睡。

快天亮時,大夫才趕到。

許家父子身子都僵硬了,大夫只看一眼,都沒上手去摸,轉頭就去看高木頭。

“是中毒,看這樣子,好像是耗子藥!”

大夫上下摸索一番,道:“耗子藥無解,真正有用的解毒丸也不是我們這種大夫能拿到的。即便我有,可能你們也買不起。那個……唯一的辦法就是多喝水,多催吐,我這邊再配一點解毒的藥材,接下來就看天意。”

高木頭聽到這裏,心都涼了。

這會兒他胸口很痛,五髒六腑也痛,手腳都是麻的,根本起不來身,也就是快天亮了才能勉強發出點聲音,此時他目光落到人群中一個中年漢子身上。

一家人早就猜到了酒有問題。

而他們喝的酒是昨天才讓人買回來的,買酒的就是那個中年漢子,村裏人稱劉五。

這劉五在城裏有一門親戚,他姨母家的表姐嫁到了城裏,也因為此,他只有春耕秋收的時候會在家裏幫着幹活,大多數的時間都在城裏打短工。

而他又不愛住城裏,幾乎每天來回。村裏人若是想買城裏的東西又不想跑一趟,都是喊他代勞。

劉五脾氣溫和,是個老好人,三天兩頭幫村裏人買東西,很少有一天空手……他從來都不會不耐煩,也不問衆人要酬勞。

這麽多年了,除非是東西買得不滿意他才會與人争執幾句,弄出人命,這還是第一回。

別看劉五經常進城,在村裏算是見過世面的那一撥人,眼瞅着出了人命,他心裏也很慌,對上高木頭的眼神,人還沒問呢,他已經先解釋了:“這個就是我在城裏的陳家酒樓打的,我們村裏的人都喝他們家的酒,你要的是最便宜的,他們家夥計愛少稱,我怕被你誤會,還特意找相熟的店家約了稱,又多跑了一趟讓他多添了些……咱們無冤無仇,我怎麽可能害你?還有,你爹是城裏來的秀才,前兩天我還想着把孩子送給他教……我沒想過害人,別說我們之間沒有恩怨,就算是有不合,那我也不敢殺人呀。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一天幹活養家都來不及,真沒空生這些惡毒心腸。”

劉五越想越慌張,說到後來,眼眶都含了淚。

有不少人覺得劉五是無辜的,但也沒有胡亂開口辯解。

這不是家長裏短的小事,而是夾雜了兩條人命。高木頭與何氏沒死……但大夫都說那毒無藥可救,能不能救回來,誰也不知道。

幾條人命可不是小事,誰敢擔保?

高木頭閉了閉眼:“報官!”

高石頭就住在大哥的隔壁,隔壁出了這麽大的事,他自然是睡不着。哪怕親兄弟間不合,但因為兩人在一個屋檐下從小一起長大,就不能在對方出事的時候高高挂起。

此時的高石頭站在人前,就等着幫大哥的忙。面上一派鎮定,其實心裏很慌。他昨兒半夜起來,得知隔壁出了事後,下意識就想去找親爹……人命關天,能幫就幫一把。

這整個村裏,要論誰對城裏最熟悉,除了許家人之外,也只有他爹了。

結果,屋中只剩下兒子,親爹不翼而飛。

明明夜裏睡覺的時候高石頭親眼看見父親躺在了兒子的旁邊,如今這人不見了……絕對是出了事。

若是有人到院子裏來搶人,高石頭不可能不知道。既然一點動靜都沒有,那多半是父親自己走的。

這大晚上的,父親為何要走?

三更半夜離開,怎麽看都像是逃了。

這邊出了人命,他就不見了……高石頭真的希望這是巧合。

“報官!”何氏恢複了兩分精神,這會兒她感覺自己特別難受。真的,那滋味感覺比死還難受。

如果能用所有的積蓄換她恢複康健,她真的會毫不猶豫選擇交換。

高木頭閉上眼睛:“進城!”

找兇手都是其次,先找個高明的大夫治一治。他真的很不想死,但此時他心裏有不好的預感。

耗子藥這種東西,毒死人不是一兩次,高木頭很怕自己這一閉眼就再也醒不過來。

溫雲起左右看了看,問:“石頭,你爹呢?”

高石頭:“……”

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當然可以撒謊說父親還在屋子裏睡覺,但如果許秀才父子中毒的事情真和父親有關……撒謊這事很可能就會讓他變成父親的幫兇。

察覺到有人看過來,高石頭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一直沒過來,可能還睡着吧。爹,你找他做什麽?”

溫雲起擺擺手:“沒什麽,就是随口一問,這麽大的動靜都沒能把人吵起來,他怕是睡得比豬還熟!”

此時衆人的心情都很壓抑,聽到這話,都忍不住會心一笑。

倒不是說他們心情不沉重,而且他們和許秀才不熟……這不大認識的人死了,即便心裏難受,也不至于笑不出來。

門口就有馬車,只是馬車拉不了這麽多人。還有,沒有哪個馬車願意拉死人!

出了人命想要請大人幫忙查個水落石出,必須得把屍首拖過去。

高木頭奄奄一息,說不了太多的話。可問題是他與養父斷絕了關系,親爹又已經沒了,底下的孩子還小,與岳家又不親近……一時間,還真沒人能做他的主。

有人問到溫雲起面前,讓他拿個章程。

溫雲起當然不會管,好不容易才跟這個白眼狼撇清了關系,如今主動湊上去,下一次就撇不清了。更何況,他如今手頭捏着的銀子沒人知道,但是他村頭有一大片院子是事實。就高木頭這種無利不起早的,絕對會打蛇随棍上。

“不關我事,早就斷絕關系了的,我是被他們兄弟傷得夠夠的,我就是能拿主意,也不會出這個頭。你們自己看着辦。”

高木頭躺在地上,聽到養父的這番話,心裏特別難受。

還記得原先他們兄弟但凡誰生病,養父母都會特別着急,整宿整宿的不順。他是家裏的大哥,最清楚當年雙親為他們付出了多少。

此時他特別後悔,用盡全身力氣,半晌才憋出一個字:“爹!”

“叫爹了叫爹了。”有人扭頭看溫雲起的神情。

“人家喊的是親爹,跟我有什麽關系?”溫雲起往後退了一步,“誰再把這個白眼狼和我扯在一起,我要生氣了啊!再說,他要是老老實實跟我過日子,又怎麽可能中毒?”

衆人深以為然。

死的人是許家父子,很明顯,下毒的人是沖着許家人來的。

這麽一算,高木頭夫妻倆純粹是被牽連了。

要是不認這個親爹,夫妻倆也不會有這一樁災。

何氏娘家到底是站了出來,何父表示會多出銀子給拉死人的馬車。

沒有人願意沾染晦氣,但如果能拿到不少好處,情形又不一樣。

天亮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城裏走。

文四也在其中,衆人請求溫雲起出面管高木頭的事時,她沒有往前,反而還往後退,退到了人群之中。

只看她這個态度,就沒人問她要怎麽辦。

就在出村時,溫雲起再次問起了趙吉發。

高石頭是勉強的笑容都扯不出了,知道要進城,好多人都回家了一趟。難得進城,至少要穿一身體面的衣裳吧?還得帶上點錢,順便買點東西回來。

所以,高石頭再說親爹躺在床上沒起來,或者是說他不知道,那就說不過去了。

于是,出村時,所有人都知道趙吉發昨晚上離開了。

此時沒人把許家父子的死和姓趙的聯想在一起,但也有聰明的想到了此處,文四湊近了溫雲起:“你覺得是姓趙的?他圖什麽呀?”

溫雲起揚眉:“我知道白三爺的人找到了趙吉發,所以姓趙的才到了村裏。”

文四訝然:“你早知道?”

“我知道姓趙的來者不善,猜到他多半是來給高石頭找麻煩,但我也不知道他會殺人。天天進城,我還以為他是進城大吃大喝呢。”溫雲起沒有撒謊,他确實不知趙吉發會下殺手。

文四沒有多問,坐了回去。

外人眼中,他們是互相扶持了一輩子的夫妻,如今所有的兒女都變成了白眼狼,晚年只能靠對方。

所以,兩人同進同出,外人只會誇他們感情好。

而後面的馬車裏,張氏和兒子相對而坐。

值得一提的是,汪喜梅沒有來這一趟。她不放心把家裏的孩子交給外人看着,更何況,她如t今還有個小的喂奶。

因此,去城裏的只剩下了母子兩人。

張氏臉色黑沉沉的。

高石頭心情沉重,此時他才發現,自己對父親根本就不了解。

他真的很害怕隔壁的人命案子跟自己扯上關系,哪怕他們父子這麽多年一點都不熟,如果真是親爹動的手,他就脫不了幹系。要是說不清楚,會有牢獄之災,說不定還要丢命。

想到這些,高石頭心裏是越來越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就想打聽一下。

“娘,你覺得我爹是個什麽樣的人?”

張氏也猜到了姓趙的可能是兇手,所以臉色才特別難看,聽到兒子的問話,她冷哼了一聲:“反正不是個好東西。”

這不是高石頭想要的答複:“我的意思是,你覺得他敢不敢……敢不敢殺人?”

張氏長長吐出一口氣:“你要聽實話嗎?”

聞言,高石頭的心霎時揪了起來:“他敢,是不是?”

張氏白他一眼:“我早就跟你說過,他不是個好人。你和他來往,肯定要倒大黴!”

高石頭都要哭了:“我是他的親兒子啊,他還給了我一百兩銀子,不該害我才對。”

張氏再次吐了一口氣:“我也有跟你說過,姓趙的拿不出這麽多錢,你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現在後悔,遲了!”

高石頭确實聽母親說過這話,也确實沒把這話放在心上。財不露白,這世上願意告知別人自己到底攢了多少銀子的人,一百個人裏選不出來一個。

在他看來,親爹原先是衙門裏的人,但凡披了一身官皮,想要攢錢是很容易的事。這衙門裏的人藏的銀子肯定不能讓外人知道啊,母親不知道很正常。

他甚至以為父親攢的這些銀子連趙家的人都不知道,之所以給他,就是為了彌補……他一個鄉下人,和城裏的人也扯不上關系。銀子給了他,他哪怕是花了,也沒人會想到這銀子是趙吉發給的。

如今回過頭來想,高石頭才發現,自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娘,如果真是他下的毒,我怎麽辦?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張氏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面。

“娘對不住你,我懷疑他會跑這一趟幹這些損人不利己的事,都是受了……受了……”

說到這裏,她哽咽到說不出話。

高石頭福至心靈:“是姓白的讓他來害我?”

張氏就是這麽想的,除此之外,她再想不到其他的理由。畢竟,趙吉發再不喜歡自己的兒子,在兒子不給他添亂的情形下,最多就是一輩子互不相認,沒必要特意跑到鄉下來害兒子。

高石頭見母親不說話,心知她是默認了,忍不住吼道:“我和姓白的就見過一次,又沒有得罪過他,他為什麽要這麽幹?圖什麽?”

平白無故害人性命,那是要償命的。

憑着償命的風險給他添堵,兩人無冤無仇的,不劃算啊。尤其白三爺那麽富裕,手頭握有一輩子的花用不完的銀子…… 至少,高石頭就絕對不會這麽幹。

張氏見兒子崩潰大吼,哭道:“他這是遷怒,石頭,你要怪就怪我吧。”

高石頭心裏堵得厲害,連話都說不出來,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我就想知道,當年你和姓趙的在一起,到底是你勾引的他,還是他強迫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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