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庶子變的嫡子 一 出現在溫雲起……
第46章 庶子變的嫡子 一 出現在溫雲起……
出現在溫雲起面前的高火生面頰無肉, 瘦得跟個骷髅似的,臉色發青,看着格外滲人。
此時的高火生面上帶着釋然的笑:“我一輩子與人為善,但凡別人需要幫忙被我碰上, 都是能幫則幫。那幾個白眼狼不想給我養老, 我其實無所謂, 最恨的是他們口口聲聲說孝順, 以後會好好對我……結果全是放屁, 說那麽好聽就是為了讓我死心塌地幫他們幹活。”
他情緒和緩, “謝謝你,讓我們夫妻死了之後還有那麽多人念着,其實我自己怎麽樣都無所謂,但我沒想到孩子她娘也不得善終……多謝你們!”
看着高火生漸漸消散,溫雲起想起來了文四, 兩人挺有緣分, 這一算,也結伴過了好幾十年。
*
溫雲起睜開眼睛時,發覺自己是跪着的,周圍一片安靜,只有打扇子的動靜。
膝蓋下是一片虎皮,皮毛松軟, 鼻息間有熏香, 那香甜得膩人,感覺人都要被腌入味兒了。
溫雲起不喜歡這麽濃郁的香氣, 忍住了沒有皺眉,眼角餘光悄悄打量周圍環境,面前是一套黃花梨木制成的桌椅, 雕工複雜,磨得發光,紅漆考究,從用料到做工都費了不少心思,一看就知價值不菲。
“去院子裏跪着,什麽時候想通了,什麽時候進門請罪!若是想不通,你就一直跪着吧!”
威嚴的女聲響在頭頂,聽聲音大概三十多歲,語氣冷冽,威嚴十足。
溫雲起已經看到了面前玫紅色繡牡丹花的鞋子,邊上明明還有兩個站着的伺候的女子,卻沒有幫着求情。
他慢吞吞起身,上首的主子忽然勃然大怒,手中的茶杯砸了過來:“我讓你出去!滾!”
杯子碎在溫雲起面前,滾燙的茶水濺到了溫雲起的膝蓋上。
“夫人,仔細手疼。”伺候的婦人滿臉擔憂,立刻忙碌起來。
溫雲t起退出屋子,冷風襲來,凍得他打了個寒顫,立刻有随從過來給他裹上披風,低聲勸說:“公子,您別和夫人對着幹啊,這麽冷的天,站在外頭都夠嗆,要是跪着,會凍壞身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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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色漸晚,外面下着鵝毛大雪,白茫茫一片。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跟着出來,伸手虛虛一指臺階之下:“跪那兒吧,夫人是公子的親娘,這天底下的娘都不會害自己的兒女,事關婚姻大事,公子最好是想清楚,別再惹夫人生氣了。”
屋子出來有抄手游廊,游廊之外是三步臺階,臺階底下是院落,頭上無頂,地上都有了積雪,跪在那處,等于跪在了雪地之中。
溫雲起沒有記憶,只看那位夫人和下人的态度,就猜得到原身的地位。
随從剛才還嘀嘀咕咕,看到婦人後,立刻裝作恭敬模樣,扶着溫雲起跪在了手指的那處。
原身趙裕豐,出身淮安府首富趙家,他還是趙家嫡長子的嫡長子,可以說生來就比這世上九成九的人要富裕了。
首富趙家祖上是做官的,從商也才兩三代人,底蘊很深,在這淮安府中,幾乎無人敢欺。趙家有喜,還能請得動衙門中幾位大人為座上賓。
趙裕豐三歲之前由母親養在後院,四歲不到,就被父親安排了文武師傅。
而趙裕豐也不負父母期待,無論文武,都學得像模像樣,趙家長輩沒有想讓他科舉入仕,十三歲起就開始接觸家中生意,十五歲時,名下已經有了四間鋪子。兩間是父親給的,另外兩間是他憑本事賺了銀子置辦的。
趙裕豐是趙家新一代中年紀最長的孩子,孫輩中所有的男丁都比他小,做足了趙家子的表率。
如果說有什麽讓長輩不滿之處,大概就是他不肯碰身邊的丫鬟,十一歲起,母親周氏就安排了通房。
趙裕豐不喜歡那兩個丫頭,還把人給攆出了自己的屋子,照舊用原先的随從伺候。
趙家大爺覺得兒子才十一歲,沒開竅也正常,其實他心裏隐隐覺着夫人安排丫鬟太早,只是他習慣了尊重夫人,兒子也沒碰那兩個女人,加上自己很忙,便懶得責備。
誰知趙裕豐這一拖延,直到十七歲了也不肯睡丫鬟。若不是他平時從不去花樓,身邊的兩個随從身子也幹幹淨淨,家中長輩絕對要懷疑他有斷袖之癖。
這期間,趙家大爺還找兒子談過。
趙裕豐确實沒有那些奇怪的癖好,只是單純的不想讓母親安排的兩個丫鬟,至于外頭的女子……矯揉造作自薦枕席的他不喜歡,那些正經姑娘他又怕唐突了人家。
确定兒子沒病,趙家大爺就放下了這件事,不過兒子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也不能耽誤了。他正相看呢,妻子周氏已經有了滿意的人選。
她想要親上加親,讓趙裕豐娶她娘家的姑娘。
趙家大爺不太滿意這婚事……當年他娶妻,更多的是看重周氏本身的容貌和待人接物的本事,周家在這城裏只是一個有幾間鋪子的小商戶,富起來也就是這三十年的事,沒有任何底蘊。
當年這婚事能成,純粹是趙家大爺那時年輕,考慮事情不周到,加上周氏本身容貌才情都不錯,人也聰慧,幾次面見趙家長輩,都沒能讓長輩挑出毛病,這才結為了夫妻。
夫妻多年,周氏只生了一個兒子,當年生孩子時難産,大夫都說,如果再生,會有性命之憂。
就因為當年生産之事,周氏身子一直不太好。加上夫妻倆唯一的兒子趙裕豐算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給趙家大爺長了不少臉面,相對的,他也願意尊重妻子的想法。
只是,周家那個姑娘除了長得好,容貌和周氏相似之外,待人接物差遠了。
而這個時候,趙裕豐一次在陪客人時,被人給算計了,中藥後與一個姑娘圓了房。
外面的姑娘,即便身家清白,也完全可以拿銀子了事。偏偏那位姑娘也是被算計了的,她還出身富商譚家。
譚家在這個城內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只是比趙家差一些而已。
依着趙裕豐的意思,既然占了人家姑娘便宜,人家姑娘也不是刻意勾引,他就該站出來負責,恰巧他未娶,她未嫁,兩人都沒有婚約,結為夫妻正好。
可是周氏不答應,她已經和娘家說了要結親,如今出爾反爾,她以後回娘家沒臉見人。
至于譚家的四姑娘,完全可以納為貴妾。
可這不胡扯麽?
譚家富裕了幾百年,周家才幾個鋪子?
周家姑娘做妾還差不多。
當然了,周氏是趙裕豐的親娘,他不能這樣作踐周家的姑娘,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結親!
周氏不想要譚家姑娘做兒媳婦,為此大發脾氣,趙裕豐跪求她息怒,還被他打發到雪地裏跪了一宿,若不是趙大爺天亮時回來得知此事,趙裕豐還得跪。
母子之間鬧成這樣,趙大爺跑去請趙家主作主。
趙家主也認為不能慢待了譚家的姑娘,出面定下了趙譚兩家之間的婚事。
多虧定下了婚事,就在兩人被算計的那一晚,譚四姑娘已經身懷有孕。
周氏還把侄女周明雨叫了來,和成親後的趙裕豐夫妻一起住在後院。
姑侄二人都沒死心,周明雨經常找趙裕豐偶遇,周氏時不時就将二人放在一起說笑,趙裕豐煩不勝煩,對周明雨愈發抵觸,但凡是這個表妹出現的地方,他都絕不會去。
周明雨眼瞅着日久生情不成,甚至還下藥算計。
趙裕豐已經被人用這種藥算計過一次,怎麽可能在一個坑裏摔第二次?
幾次算計,趙裕豐幾次都機靈地躲開了。
周氏耐心告罄,竟然在兒媳婦臨盆時動手,一屍兩命。
趙裕豐當時察覺到不對,找到了穩婆要算賬,然後才得知,穩婆是得了周氏的吩咐。
趙裕豐滿臉不可置信,回頭看向母親,正想問個明白,周明雨已經沉不住氣了,當場發了瘋。
她才是周明雨的親生女兒!
而趙裕豐,不過是外頭抱回來的一個野種而已。
趙裕豐不能接受這些,周氏無奈,為了自己的女兒,親自送了一碗茶水給趙裕豐。他當時恍恍惚惚,但還記得防備,不肯去接,結果卻被幾個人一擁而上。
“公子,這青石板太硬,您受不受得住?”
随從的聲音傳來,“這院子裏的人也是,掃這麽幹淨做甚?”
如果這雪一直沒掃,墊在膝蓋底下,除了冷些,膝蓋不至于這麽痛。
趙裕豐願意對屋子裏的周氏恭恭敬敬,是因為他以為那是自己的母親,并且,所有人都知道周氏當年生他遭了大罪,他得比旁人更加孝順。
既然周氏不是親娘,溫雲起也不想跪着了,起身道:“娘,周家表妹在我心裏就跟自己的親妹妹一樣,我實在對她生不出男女之情。也希望娘能理解兒子,對親妹妹生出不倫感情,那和畜生無異,娘要求的事,兒子實在辦不到。”
語罷,轉身就走。
随從驚呆了。
他飛快起身攆上,想勸又不敢勸。
而身後,周氏在屋中聽到這話,又聽到主仆二人遠去的腳步聲,頓時氣急敗壞:“趙裕豐,你個不孝子,趕緊滾回來!”
溫雲起走得頭也不回。
随從膽戰心驚:“公子,夫人身子不好,您不怕她氣壞了身子麽?”
“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商量,婚事絕對不成。”溫雲起沉聲道:“譚家姑娘我娶定了!”
随從欲哭無淚。
溫雲起沒有回房,而是去了前面祖孫三人用的書房……周氏身為趙家的嫡長媳婦,整個府邸大部分地方她都可以來去自如,整個趙府,她不能踏足的地方,只有前院書房。
果然,周氏問及兒子的去處是前院書房時,頓時氣急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