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是小看你了”
第6章 第六章 “真是小看你了”
趙無瑕那日的話确實讓白知昙認真的思考了起來接下來的打算——
世人已經做實了她爹就是個通敵賣國的奸臣,她爹的樁樁罪狀都還壓在大理寺。
她如今是罪臣之女,戶籍還落在蕭子規手裏。
該如何為他爹翻案?
白知昙撐着下巴坐在亭子裏思考,清風吹過她的發絲,緋色的飄帶揚起,鮮活了少女的明媚。
不遠處的回廊,三皇子周賢眼帶笑意的看着這一幕,同身側的蕭子規道:“沒想到蕭大人也會金屋藏嬌?不過這姑娘好生眼熟,是哪家的千金?”
像是不經意的一問,眼睛卻緊緊盯着少女,一瞬不瞬。
手上合起的折扇輕叩虎口,這是他一貫審視的動作,蕭子規收回目光,淡淡道:“不是誰家的千金,嬷嬷鄉下收來的婢女罷了。”
“一個鄉下的婢女竟有如此不俗氣質,倒是難得,本宮倒是想去認識認識。”說罷,他展開折扇,快步朝白知昙走去。
蕭子規卻是猜到,周賢這是生了疑心。
白昭畢竟是朝廷命官,作為他的獨生女兒,又怎麽沒參加過春日宴之類的皇家宴會?
只要參加過此類宴席,就難免曾經見過周賢,亦或者被周賢見過。
他倒是不怕周賢認出白知昙,大梁也沒有哪條律法說,不可以豢養罪臣女眷,白知昙的身契在他這裏一日,她就一日是蕭府的人。
只是他一向是個不喜歡節外生枝的性子,并不想她的身份被過多的人知曉。
思索間,腳步已經跟上了周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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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來到了府中央的亭臺水榭。
少女不知在思考什麽,思考得專注,根本沒察覺到有人走近,眉心蹙起,一副苦惱的樣子。
她思來想去,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心想:除非她借屍還魂,換個身軀來個金蟬脫殼,借他人的身份,不然如何能行?
但這是個古穿,借屍還魂怪力亂神就要被分到奇幻頻道了。
因此只能作罷,不由得嘆了口氣。
身後傳來帶着笑意的公子音,“小姑娘,怎麽好端端的嘆氣?說出來與本宮聽聽。”
她扭頭,朱柿色的華服裝映入眼簾,緊接着向上是一張同聲音相稱的溫潤如玉的臉。
其人頭戴玉冠,腰間綴着镂空的金玉,袖口拿金線細細滾了一邊。
蕭子規猜錯了,其實她還真不認得周賢。
原因自然是她年紀太小,如今也才及笄,蕭子規卻忘了這最為關鍵的一點。
往日那種宴席邀請的都是二八之上的适齡貴女,她年紀不到,根本不在受邀之列,又怎麽會認得周賢。
但不認得歸不認得,她又不是沒腦子,擅長從細節中推敲真相,看着面前這人不俗的衣着。
再加上剛剛的自稱,白知昙瞬間就猜到了此人的身份,除了大梁朝的皇子,她想不出第二種可能。
立馬起身行禮,“拜見殿下。”
蕭子規挑了挑眉,目光冷冽的掃過白知昙。
白知昙低着頭,突然感覺脖子涼涼的,擡頭一看,這才發現周賢身後的蕭子規。
心裏切了一聲,淡定的移開視線。
聽到她稱呼的周賢笑了笑,合上折扇,誇道:“确實機靈,那你再猜猜我是幾皇子?”
白知昙腦袋飛速運轉,如今女帝當政,她僅有三子二女,長子為太子,太子平日常居東宮,不太可能來臣子的府邸,二子擅武,三歲可舉鼎,是個體格強健的大漢。
而面前這男子看起來文質彬彬,怎麽看也不想能舉鼎的大漢,那麽只剩下最後一位人選了。
白知昙低了頭,恭敬道:“奴婢拜見三皇子殿下。”
“果然聰慧。”
白知昙乖覺一笑,對上蕭子規面無表情的臉:“……”
立即斂了笑意。
“子規,你這婢女可否讓給本宮?”
周賢難得對小姑娘生了興趣。
白知昙卻是心裏一咯噔。
要我?
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她可不要進宮,從宮裏出來的難度可比從蕭府出來難多了!
蕭子規眼風略過白知昙,回絕道:“此女粗鄙不堪,恐怕無福消受。”
“誒,子規你這話就說的過了,小姑娘明明長的很有靈氣嘛,又聰明,怎麽就粗鄙不堪無福消受了?”
眼看再不開口,她就要跟着三皇子走了,這可是剛出龍潭又進虎穴的節奏啊。
白知昙連忙開口,“多謝三皇子的擡愛,但奴婢不想離開蕭府。”
“為何?”
“哪個。”白知昙故作扭捏,一副少女芳心懵懂的模樣。
周賢瞬間明了,意味深長的看了蕭子規一眼,“原來不僅襄王有意,神女也有心,既然如此,本宮就不棒打鴛鴦了。”
蕭子規緘默不語。
白知昙假裝羞紅了臉。
……
送走周賢後,蕭子規立馬沉着臉,将白知昙拉入房中,力氣之大,白知昙纖細的手腕被捏出了圈紅痕,但她還不忘瞪他,像頭馴服不了的小狼。
蕭子規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道:“你好大的膽子,我确實不該小看你。”
白知昙以為他說今日出現在三皇子面前之事,冷笑道:“我又不知道今日你府上有貴客,不然你以後有貴客提前通知我一下,我躲起來就是了嘛。”
卻聽蕭子規繼續道:“我說的不是今日你意圖勾引三皇子這事。”
什麽勾引三皇子啊,她連動都沒動好嗎?
長得漂亮怪她喽。
她腹诽,蕭子規涼涼的聲音響起,“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傷了北狄來的使者。”
原來說的是這事。
呵呵,她只想冷笑,“我只是自保而已。”
“你一個奸臣之女,需要自保什麽?又有什麽可自保的?”
“怎麽?”她雙手搭在蕭子規的肩頭,呵氣如蘭,“原來蕭大人這樣呀?早知我那日就該勾上那北狄人,順便也比較比較你倆誰的技術強,哦,不對,應該是誰的技術差。哈哈。”
她話說的直白,語氣裏嘲笑的意思太明顯。
讓蕭子規臉又黑了幾分,每一次,他想羞辱面前這女子時,總會被她恬不知恥的言論弄的黑臉。她似乎沒有一般閨秀的羞恥心,甚至會在他懲罰他的時候,挺着腰調戲他,簡直超出了他的認知。
宴會那日,他确實是故意帶她去的,她長得如此姿色,像一顆璀璨的明珠,被宴會上的北狄使者看上幾乎是他意料之中的。
蕭子規想要借此懲罰她前一晚的嘴硬——
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替她的奸臣父親辯解,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碰他的逆鱗。
任萱追出去的一幕也盡收他眼底,蕭子規知道有任萱在,白知昙不會出事,她只需要吃一點教訓。
沒想到她竟讓北狄使者吃了教訓,脖子上讓利器割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一刻鐘前,北狄使者正當着衆人的面帶走了他家的“婢女”,如今這般模樣,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不免引發猜忌,又不能殺掉,兩國相交,斬來使是大忌,甚至将提前斷絕了北狄與大梁明面的友好邦交。
無法,只能給他下了苗疆的失魂散,叫使者忘了那段記憶,再仔細加以照顧。
捅了如此大的簍子的罪魁禍t首,卻仍有閑心想着勾三搭四。怎麽不讓蕭子規覺得,他這是小看了她?
“你的膽子比我料想的大。”
“是呀,你很欣賞我呀。”
白知昙朝他僥幸的擡着下巴,就在她以為蕭子規氣不過準備和她來一場深入交流時,沒想到,蕭子規仿佛吃錯了藥,很罕見的放過了她。
他怎麽都沒說,只是拉下她的手臂,毫不留念的走了出去。
屋內的白知昙眨巴眨巴眼?
大聲嘀咕,“難道是前幾天透支過度,虛了?也不咋地嘛,啧啧啧。”
門外傳來蕭子規咬牙切齒的聲音,“我聽得到。”
“哦。”
那又怎麽樣?
她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