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快跑吧,蕭子規要殺你……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你快跑吧,蕭子規要殺你……
“你放開我, 我快喘不上氣了。”白知昙氣若游絲,她沒被燒死,別一會兒讓蕭子規勒死了。
聞言, 蕭子規這才松開手,白知昙終于喘上氣了, 迷瞪着眼睛,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什麽濕潤的液體滴在眼皮上。
這是下雨了嗎?
蕭子規小心翼翼地解開白知昙的衣袖, 整條手臂到肩膀的部分傷痕累累,大大小小的傷口遍布。
将她抱起, 下巴擱在肩頭。
仔細撒上一層金創藥。
許是因為傷口太疼的緣故, 撒藥的時候,懷裏的少女不由得哼哼,嘴裏溢出細碎的呓語,“……疼。”
小小的一張臉皺成了一團, 像一朵失了色彩的海棠,原本總是倔強地瞪着他的眼眸也緊緊地閉着, 因為太疼,長卷的睫毛一顫一顫,隐隐挂着淚珠。
這一刻, 蕭子規忘卻了一切。
将少女的腦袋輕柔地靠在胸前,像對待一件易碎品,更加小心翼翼地撒了起來。
“好疼。”呓語的聲音大了些。
蕭子規心像被攥住, 說不出的難受。
還是疼嗎?
他停下, 吹了吹傷口, 白知昙蹙起的眉心這才微微松了些。
繼續撒,少女的眉心再次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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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
面無血色的少女,近在咫尺的眼睫, 綴着濕潤的晶瑩,順着眼角,緩緩劃過臉頰。
心猛地揪了一下,頓頓的痛。
眼睛也有些酸楚,片刻拍了拍她完好的另一側肌膚,讓她靠近自己。
啞着嗓音,不熟練的安慰道:“別怕。”
她睡了一天一夜,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整個手臂都被裹成木乃伊,稍微動一下就連帶着肩膀一陣巨痛,還是放着吧。
“姑娘,你醒了?”
柳嬷嬷走進來就發現白知昙睜着眼睛,盯着床慢,一瞬不瞬。聽到她的聲音,緩緩的扭頭,眼神示意。
柳嬷嬷立即明了,上前兩步,将她枕頭墊高,拖着她的腰讓她坐起來。
再給她喂水。
她喝水慢吞吞的,一口一口,更像是舔舐——
昨日的火場,她的喉嚨因為吸入大量煙塵的緣故,受損了。因此只能慢慢喝水。
喝了幾口,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擡頭就看到近在咫尺的蕭子規——
他似乎是跑着來的,衣衫也有些淩亂,微微喘着氣,雙眼通紅的望着她,似乎一夜沒睡好。
不過這和她又有什麽關系?
白知昙看了他一眼,繼續默默的低頭喝水。
喝了小半碗水,摸摸肚子,朝柳嬷嬷要吃的。
“有飯吃嗎?我餓。”
經過一晚的昏睡,少女臉上的血色恢複了一些,不過看起來依舊有些憔悴,像凋零的芍藥。
“有,有。”
柳嬷嬷打開食盒,将裏頭的食物一疊一疊的拿出來。
有溫熱養胃的小米粥、還有一碟切得薄薄的菜心,
白知昙吃得認真仔細,無視蕭子規的存在。
柳嬷嬷默默的退了出去。
一時間房間內只剩下了蕭子規和白知昙,但她并沒有和蕭子規說話的打算。
從前她也并不是很喜歡和蕭子規說話,每次都是蕭子規主動惹她,不得不反唇相譏幾句。
如今她身體不适,看着他就讨厭,但是懶得跟他多說一句。
她原本以為,蕭子規見她不說話,過一會就會無趣地走了,卻沒想到他像個晾衣杆子,杵在她床頭一動不動。
半炷香後,蕭子規先開口了。
音色有些沙啞,語氣有些嘲諷。
“你倒是一點都不後怕。”
看吧,她說什麽?她就猜到蕭子規是來看她熱鬧的,一聽說她醒來,就馬不停蹄的趕過來嘲諷她。
她才不會讓蕭子歸得償所願。
于是,她掏掏耳朵,聳了聳肩,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有什麽好怕的,最差不過一死,何況現在也沒事,白撿一條命。”
說罷,繼續認真的喝面前的粥。
她這般無所謂的态度,不知道怎麽惹怒了蕭子規。
下一瞬,她未喝完的小米粥以及菜心便被噼裏啪啦的掃了一地。
“……”
她也不惱,劫後餘生,也不太适合吃太多,剛剛那些量也差不多。
于是默默挪開床榻上的桌幾,自顧自蒙上頭就準備睡覺。
可蕭子規怎麽會遂她意,猛得拉下她身上覆蓋的被子。
白知昙直挺挺的躺在床榻上,扯着半床被子與他大眼瞪小眼。
背着光,看不出蕭子規喜神色,只覺得他眼尾紅紅的,眼睫濕漉漉的。
和往日的模樣大相徑庭。
這樣的蕭子規讓她覺得有點古怪,但又說不出來哪裏怪。
少女皺了皺眉,沒好氣道:“你幹嘛?”
蕭子規扯了扯嘴角,語氣僵硬,“別,以為尋死就能消債。”
白知昙漿糊一般的腦袋緩緩運轉。
半晌,終于理解了蕭子規說的意思。
哦,他以為自己是故意尋死?
所以特意來警告他?
無語了,就算要尋死,她也不會傻到選擇自焚好的吧!
多疼啊!
她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我沒尋死,這走水是意外。”
說罷,趁着蕭子規愣神的功夫,從對方手裏抽回半截被子,準備繼續安眠。
蕭子規卻跟腳下生根般杵在她床頭不走了,他的存在感實在太強,閉上眼睛依舊能夠感受到。
白知昙被他搞的實在睡不着,不得不睜開眼,“你老盯着我幹嘛?”
蕭子規不說話。
少女實在怕了他,無奈的舉起三根手指頭發誓,“我真沒有想尋死,你怎麽就不信了。”
說完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臉古怪的看向蕭子規,“你不是一向很恨我嗎?怎麽現在一副擔心我死的樣子?”
少女眼裏滿是狐疑。
“你該不會……”
蕭子規厲聲打斷,“我巴不得t你死,但不是現在,你的罪還沒贖清。”
“好了,我知道了。”
白知昙怏怏的。
她就知道她自己想多了。
她怎麽會覺得蕭子規有可能是在關心她?
他巴不得她死才對。
如果舍不得,也是因為他們之間仇恨未消。
他還沒蹉跎她夠。
“你們白家還有旁支。”蕭子規又道。狀似不經意,少女卻聽得緊張起來。
她想起了劉嬸,王叔。
想起了王叔說的“多虧了一位姓蕭的大人,讓我們在此生息”。
她就說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原來他“好心”的照顧白家旁支,就是為了威脅她。
“你想幹嘛?”被褥裏的白知昙指關節捏着嘎吱響。
呈現戒備狀态的白知昙臉色不再如昨夜一般蒼白,而是白裏透紅呈現了健康的顏色。
蕭子規突然快意的一笑,“只是提醒。”
随後轉身離開。
有病!
白知昙在心裏罵道。
蕭子規走後沒多久,任萱就來看她了,眼睛裏滿滿都是心疼。
白知昙安慰道:“別難過,我沒事,一點點皮肉傷,很快就長好了。”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天,才進入正題。
任萱問她,“你為何會突然去南郊?”
還被困在其中。
若是無人引導,怎麽會好端端的去那裏?
白知昙道:“有人給我遞了個消息,說有我爹不是奸臣的證據。”
所以她是被騙去的?
“你爹。”
“任萱,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我爹他真的不是會犯下通敵賣國大罪的奸臣,他膽子很小的,連只雞都不敢殺,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
她一口氣說了許多。
語氣有些激動,說到後面嘆了一聲氣,“算了,我也只是同你說一說,你別為難。”
任萱擡眸,“不是的,我在聽。”
她眼神認真,“我相信你說的。”
任萱的語氣也很認真,聽得出來并不是在哄她。
“你要幫你爹翻案,此事需要從長計議。”
她居然真的相信她。
白知昙眼眶一酸,站在任萱的立場,她爹就是害死她雙親的罪人。而她居然相信她?
這讓她如何不眼睛發酸。
任萱端起放在床頭的藥,吹了吹,喂到她嘴邊。
“藥放涼了,先把藥喝了,把身體養好,才能從長計議。”
“嗯。”
白知昙乖乖喝藥,過了兩天,基本又生龍活虎了。
因嘴饞城西的桂花糕,又出門了。
正在買糕點的時候,被身後人一拉,以為是壞人的她,下意識給了個肘擊。
身後傳來一陣抽氣聲,“是我……”聲音弱弱,有氣無力。
她猛一回頭,卻見倒黴的趙無瑕,面容扭曲的捂着肚子,彎得像一只蝦米。
白知昙吓了一跳,“澄空,你跟鬼一樣站在我後面幹嘛?”
趙無瑕緩緩起身,正了正戴歪的發冠,正色道:“自然是有事。”
說完他左右非常警惕的看了一眼,見四周下沒有可疑之人,這才拉着白知昙一路小跑到隐蔽處,鬼鬼祟祟的掏出了一塊路引,以及一大包銀票,塞給白知昙。
“這是我變賣了家當湊的,都在這裏,還有路引,你先拿着。”
白知昙不接,頭頂好幾個問號。
“你幹嘛?”
幹嘛好端端的給她這些東西啊?
是讓她逃走嗎?可是沒有身契的話,她就算逃在天涯海角又有何用,難道要一輩子做黑戶嗎?那該如何幫白昭翻案?
趙無瑕語氣嚴肅,“蕭子規要殺你,這裏不能待了,身契我們也不要了。”
“誰同你說的?”白知昙大驚。
“南郊走水的事,你以為是巧合嗎?就那麽巧,門鎖就落下了?為什麽蕭子規能第一時間發現你?”
趙無瑕三連問把白知昙問懵了,別看趙無暇平日一副缺根筋的樣子,關鍵時刻,看問題的角度也與他人不同。
“還有,聯絡你的布條是用半塊城防圖寫的,除了蕭子規誰能拿到半塊城防圖。”
白知昙陷入沉默。
趙無瑕道:“他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既然是他,他為何要如此煞費苦心的救我?”
直接讓她葬身火海不就得了。
趙無瑕搖搖頭。
“ 這我不知道,此人心思缜密,誰知道他在想什麽?”
“……”
蕭子規确實總是做些奇怪的事情,讓人摸不着頭腦,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本來她還想拿到身契光明正大的走在日光下,再幫白昭翻案,現在看來想必不行了。
身契不要了,再待下去連命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