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假裝不認識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假裝不認識

到了春末, 氣溫陡然高了起來,最明顯的對比就是蚊蟲也多了起來。

每日上工的時候,都能看到同僚的臉上手上, 有被蚊蟲叮咬過的痕跡。

白知昙不動聲色地在常坐的案牍邊,點了一盤香。

案牍上, 除了香外,還有一碟精制的糕點。

時不時捏一塊, 就着茶水喝,不要太悠哉。

同僚們都是審時度勢的機靈鬼。

這段時間他們有意無意的排擠, 本想讓這小子受不了自己離開。

畢竟這小子是中書令的孫兒, 不愁吃不愁穿,犯得着受鳥氣只為賺個三瓜兩棗的?

卻沒想到,此人雖是中書令的孫子,卻沒有纨绔作風。

非但沒有被他們排擠到。

還自得其樂了起來。

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

這小子日後萬一成了他們的上級。

豈不是會和他們清算?

機靈鬼小陳, 搓搓手,笑盈盈地走向白知昙, “趙哥,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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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知昙放下手中的糕點,拿起茶杯, 吹了吹,撩起眼皮,不經意的看向來人。

“何事?”

小陳自顧自的坐下, 故作驚奇的摸了摸桌幾上的驅蚊香, “這點的是什麽, 怪好聞的。”

顯然就是沒話找話,借故搭話。

白知昙又如何會看不出?

畢竟都是同僚,還要在一起共事, 也沒有什麽大矛盾,她也看出了對方求和的心,于是順着話說:“我自制的驅蚊香,這裏還有一些香包,如果不嫌棄的話就拿去吧。”

“謝謝趙哥。”小陳雙眼一亮。

立馬虔誠地接過了香包。

猛猛地嗅了嗅,臉上露出放松的表情。

“這味道真好聞。”

小陳将香囊寶貝似的塞進懷裏,繼續道:“趙哥,你怎麽會想來這兒當個小吏?”

大概是在探口風,想知道像“他”這樣子的世家子弟,是真打算在中書省幹活,還是只走一走過場。

“哎,心之所向。”

哦,小陳看“他”眼神頓時不一樣了。

有好日子不過,只為心之所向,來這裏當小吏。

“您是這個。”他真心佩服的比了個大拇指。

不敢想象,要是他有個中書令爺爺的話,早就安安心心的當一個花天酒地的纨绔了,還出來折騰個什麽勁。

這次聊天過後,白知昙成功了跟大夥打成了一片。

她去找了任萱,說了如今的處境,“任萱,你要替我隐瞞,現在我是趙無瑕。”

任萱看着小姑娘頭發利落梳起,身着官服,一副與過去大相徑庭的少年模樣,唯獨那雙眼睛與曾經別無二致,緩緩地點了點頭

“我會替你隐瞞。”

此事不久,白知昙便以趙無瑕的身份接到了去鄞州治水修建堤壩的差事,上船的時候她才發現,蕭子規居然也在,緊張了一瞬。

如果說從前她對蕭子規是讨厭,現在簡直到了厭惡的地步,要不是他,澄空不會死。

可他看到她,卻仿佛不認得一般,只是淡淡的掠了一眼,徑直離開。

不知什麽原因,但似乎蕭子規并不打算與她糾纏。

白知昙微微皺了皺眉。

罷了,不管是什麽緣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如今這種情況并不合适和蕭子規撕扯。

白知昙也從未去過鄞州,也不怎麽經常乘船,上船沒多久就歇菜了。

想吐的感覺一陣陣的,時不時覺得喉嚨發緊,嘴裏發酸。

只能獨自坐在夾板邊上呆若木雞的吹風。

期間,新收的小弟小陳,時不時的都會上甲板來看看她,給她帶點止嘔的蜜餞。

“趙哥,吃點陳皮,治暈船。”

白知昙t幹嚼了兩片陳皮,果然沒那麽想吐了,就是頭依舊暈。

“謝謝啊。”白知昙有氣無力道。

海上風浪大,如今還未到“谷雨”,天氣依舊寒涼,何況還是在海上就更加濕冷了。

夾板上有風,吹着小陳縮着脖子,直搓手臂,不由得提議:“趙哥,你确定要到甲板上一直待着嗎?要不我們去船艙。”

白知昙看出小陳的窘迫,小聲道:“你去船艙吧,不用在這邊陪着我,我沒事,再吹一會兒我就進去。”

她只想在甲板上待久一會兒。

對于暈船的人來說,船艙那種密閉空間,簡直是噩夢。

白知昙都這樣說了,小陳只好抱着手臂先躲進了船艙。

正巧撞上了迎面而來的蕭子規。

見到蕭子規,小陳立馬狗腿的點頭,沒話找話,“蕭大人,您也來甲板吹風啊?”

蕭子規嗯了一聲,打量起面前的男子。

此人似乎和白知昙關系很好。

他穿着和白知昙一樣的公服,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臉上總是挂着笑。

雖然年紀不大,也能看得出是個審時度勢的人精。

這樣的人,他見得多。

在公門裏待上兩年的小官吏基本都是這幅模樣。

往日無感,可不知為何,現下看到這笑容卻覺得刺目非常。

那日他是看着白知昙離開的。

如若不然,柳嬷嬷斷不能輕而易舉的将馬兒從馬廄裏牽出。

她去了中書省頂替了趙無瑕身份這事,他也第一時間知曉了,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一直到此次再見。

蕭子規視線落在面前這人的腰際,那裏挂着一個針腳別扭的香囊,繡工一如既往地粗糙,卻叫他不舒服了起來。

也許是他視線逗留得太久。

小陳以為蕭子規看上他的香囊,立馬雙手承上,“蕭大人是在看這個嗎?”

蕭子規不接,明知故問,“這香囊倒是醜的特別,哪兒來的?”

小陳如實道:“趙哥給我的,醜是醜了些,但實在好用,別上這個,晚上睡覺一只蚊蟲都沒,大人您若不嫌棄可拿去。”

“不必。”蕭子規冷聲拒絕。

幽遠的看向甲板處,擺了擺手,“你進去。”

頓了頓又補充道:“甲板風大,沒事幹別出來。”

“噢噢。”小陳心說,這蕭大人還挺體恤下屬的,怕他着涼。

海上的天氣也是陰晴不定的。

上一刻,明明還是晴空萬裏的。

下一瞬就噼裏啪啦的下起雨來。

衆人紛紛躲雨,可白知昙因為暈船的緣故,走起路來,雙腿直打擺,差一點跌倒。

忽然一只強有力的手臂伸出,扶住她,帶着她往沒有雨的地方躲去,避免了她在原地被淋成落湯雞。

濕頭發一縷一縷的粘在臉上。

濕衣服貼在她的身上,曲線畢露。

她努力扒開濕噠噠的頭發,擡眸,準備向來人道謝,卻在看清來人時,噤了聲。

怎麽是蕭子規?

白知昙抿着唇,下意識後退兩步。

現在其他人都去躲雨了,只有他們兩人。

白知昙心再度懸起。

若是他真的想對她做什麽,輕而易舉。

想到趙無瑕,她眼裏的仇恨,無法掩飾。

手緩緩摸着腰間匕首處。

此時此刻,面對蕭子規的她,就像一只蓄勢待發的小獸。

只要蕭子規對她有所動作,她絕對會立刻會撲上去,咬他個鮮血淋漓。

可蕭子規并沒有其他的動作。

只是不鹹不淡的看着她一眼,敏銳地捕捉到她心中所想,“怎麽?想殺我?”

白知昙沒有回答,冷冷的看着他。

看來是猜對了。

蕭子規冷笑一聲,嘲諷道:“你想好了,你現在頂着誰的身份?”

她現在頂的是趙無瑕的身份。

白知昙神色不變,手心卻緊張的出了汗。

像一只緊張又炸毛的貓。

全身還水淋淋的。

白知昙做好了與他魚死網破的準備,可他只是嗤笑一聲,轉身進了另一側船艙。

剎那間,白知昙繃緊的神經松了下來。

幾乎難以置信。

他,就這麽放過她了?

白知昙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填好了炸藥的炸彈,在準備爆發的時候,啞炮了。

四周風雨潇潇。

冰冷的濕意讓她暈呼呼的腦袋清醒了過來。

濕噠噠的衣服貼在身上,将女性的玲珑勾勒地清晰。

當務之急,先将身上這身濕衣衫給換下來再說。

不然一會兒等雨停了,叫其他人發現她女扮男裝,那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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