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死鴨子吃醋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死鴨子吃醋
船終于抵達鄞州碼頭。下船的時候白知昙覺得陸地都在起伏, 她暈船暈的太厲害了,昨晚一夜都沒怎麽睡覺。
走路搖搖晃晃,看起來随時可能跌倒。
直到懷裏被塞了個橘子, 這才“活”了過來。
小陳倒是美滋滋。
抱着橘子,眉開眼笑, “這次差事不錯,又吃又有喝, 趙哥你說是吧。”
白知昙耳朵嗡嗡聽不清,半死不活的嗯了聲, 嘴巴泛苦, 感覺自己要死了。
突然,嘴裏被塞了瓣冰涼涼的橘子。
橘皮特有的清香,緩解了白知昙暈船帶來的不适,橘瓣多汁, 汁水在嘴裏迸發,酸酸甜甜, 中和了嘴裏的苦味。
瞬間,那種令人感到不适的幹嘔感便消失了。
腳下的地不再踩起來軟綿綿的。
她好像終于活過來了。
小陳眼睛彎彎,“甜吧, 趙哥。”
“不錯。”話落,懷裏又被塞了個橘子。
白知昙這才發現,從他們登上碼頭後, 就有當地官員帶着地方鄉紳迎接他們。
手上的這個橘子, 是此地獨有的品種, 又叫做福橘,由鄉紳随侍的婢女分發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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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一個福橘,白知昙覺得自己又生龍活虎了。
小陳又遞過來一個, 讨好道:“趙哥,我這裏還有。”
他剛剛問人要了五個福橘,全藏兜裏,就等他趙哥吃完再掏出來借花獻佛。
不得不說小陳這人精,審時度勢,靈活多變。
會看眼色,做狗腿也是一流的。
白知昙受用的接過橘子,哥倆好的拍拍他。
一副大哥欣賞小弟的表情。
忽然,不知哪裏吹來的一陣寒風,吹得她脖頸涼涼,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白知昙古怪的摸了摸脖子。
奇怪,這鄞州的倒春寒比京都的還厲害。
明明衣領拉的這麽高了,還感覺脖子涼飕飕的。
這涼飕飕的自然不是寒風而是蕭子規的眼神,他從頭到尾都在關注着白知昙和小陳——
小陳對白知昙獻殷勤,白知昙似乎還很受用,整個人放松了下來,絲毫沒有甲板上與他對峙的劍拔弩張。
他明顯察覺到白知昙對他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恨意,并不僅僅是因為趙無瑕。
她似乎擔心自己會殺她?
對上他也總是抱着魚死網破的決心。
魚死網破?呵。
這認知讓他煩躁的收回眼。
罷了,不看了。
正要轉頭卻看到那兩人突然拉拉扯扯了起來。
蕭子規臉黑的能滴下墨。
大庭廣衆的他們在幹嘛?
小陳正沉浸在拍他趙哥馬屁不亦樂乎的氛圍中。
看到白知昙摸脖子,伸長脖子去看,“趙哥脖子癢?我給你撓。”
說着殷勤的拿衣擺抹抹手,就要幫白知昙撓脖子。
把白知昙吓得立馬後仰,“诶诶,這就不必了。”
“沒事,我不麻煩。”小陳熱情非常。
突然前方傳來一聲響,打斷了小陳的動作。
裝橘子的籮筐不知怎麽倒了,橘子咕嚕嚕的滾了一地。
“哎呀我的橘子。”婢女們手忙腳亂。
“趙哥我先去幫人撿橘子嗷。”
“嗯嗯,快去吧。”
得了他趙哥的準許,熱情的小陳立即上前幫漂亮的婢女撿橘子。
捂着脖子的白知昙肉眼可見的松了口氣。
剛剛把她冷汗都吓出來了。
不經意對上近處蕭子規的眼,撇了撇嘴。
她不知道的是,那滾了一地的橘子不是意外,而是蕭子規故意踢翻橘筐所致。
要問為什麽,蕭子規自己也不清楚,就是看那兩人拉拉扯扯,心裏不舒服。
他的一舉一動身邊的聽雨看得一清二楚。
但看得清楚不代表看得明白。
聽雨不是柳嬷嬷,對這些兒女情長看不透。
如果柳嬷嬷在場,估計馬上就會意味深長的嘆息一聲。
難怪柳嬷嬷說聽雨像蕭子規,什麽樣的上司養什麽樣的屬下,一樣的木頭。
……
鄞州知府在碼頭上駐足已久,看到蕭子規這位京中大臣到來,滿臉堆笑,陪同的鄉紳又是派婢女送橘子,又是安排了酒樓給他們一行人接風洗塵。
沾了蕭子規的光,白知昙也得以吃到鄞州的美味佳肴。
她并不和蕭子規坐在一桌,而是和小陳這一些同僚坐在一起,哦,忘了說還有聽雨,聽雨見到這幅打扮的她,也并未流露出半分驚訝,仿佛與她初相識。
其實白知昙并不讨厭聽雨,聽雨在她肚子餓的時候還給她送過烤雞,她一向不是個喜t歡連坐遷怒的人。
雖然蕭子規是個混蛋,但是聽雨不是。
還有柳嬷嬷也談不上。
白知昙在心裏默默的給蕭子規身邊的人分了個三六九等。
小二上菜麻利,沒一會兒就端來了一鍋香氣撲鼻的紅菇炖雞,整只雞,皮黃黃嫩嫩的,窩在深色的砂鍋裏,因為加的紅菇的緣故,雞湯呈現漂亮的淡紅色。
雞肉炖的軟爛,筷子一戳就破。
雞湯炖的鮮美,一口下去那鮮味直通天靈蓋,好吃的簡直要把舌頭都給吞了!
除了雞湯,還有地方特色的酒糟肉、荷葉餅、清炖淡水瓜、鹽焗皮皮蝦,各種海鮮。
每樣都好吃,吃到她停不下來,變故就是在這時候發生的,居然從護欄轉出一個人影,從腰間抽出軟劍,刺向蕭子規所在的方向,嘴裏叫喊着:“狗官拿命來!”
變故來得突然,現場一陣騷亂。
男的女女喊得喊,跑得跑。
白知昙“嚯”的一聲,躲到了桌子底下。
她還是這麽近距離的看到刺殺現場,這一波顯然是沖着鄞州知府來的,那知府早在刺客出場的時候就已經吓軟了雙腿。
臉色蒼白,擺着雙手哆嗦着,“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年輕人別沖動。”
刺客目的就是刺殺他,怎麽會聽他說?
刺客顯然是練過的,沒一會兒酒把鄞州知府身邊圍着的幾個侍衛打趴下了。
而後紅着眼,大吼一聲,刺向鄞州知府,“哐當——”劍被挑落。
白知昙只看到一陣殘影,眼花缭亂的招式過後,刺客被聽雨輕輕松松拿下。
反手剪着,跪在地上,嘴裏依舊罵着“狗官”,這刺客錯就錯在單槍匹馬,但凡有三五個同夥,也不至于這麽輕易被拿下。
不過,就聽雨的武力值,拿下三五個同夥,也只是多費些功夫。
總之,一句話,團隊很重要,但遇到強勁的對手,團隊也沒什麽用。
刺客回頭,咬着牙根,瞅着聽雨道:“這位好漢,你有這幫武力,為何要幫着這狗官?你這是為虎作伥!”
聽雨按住他的肩膀,兇了一句,“老實點。”
鄞州知府見刺客被伏,重新挺直腰板,完全沒有方才貪生怕死的慫樣,捋了捋半尺長的胡須,笑眯眯的蹲下與拿刺客平齊。
從頭到尾,蕭子規都一副背着手氣定神閑的樣子。
“年輕人,都和你說了,別沖動。”鄞州知府語氣和善,“為什麽要刺殺本官啊?是不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啊?和本官說一說呗。”
“呸。”讓人啐了口唾沫。
笑吟吟的鄞州知府黑了臉,抹一把臉,起身,“來人,把這刺客投入大牢!”
娘的,居然敢啐本官。
要不是要在這京城來的知樞密院士面前留個好印象,他早就叫人将這刺客當場斬殺了,何必要作出一副心胸寬廣的父母官樣子,蹲在地上和刺客“話家常”?
結果讓這賤民呸了一口唾沫。
這能不讓他惱怒嗎?
刺客被拖走前還在罵,“人在做天在看,狗官你會遭報應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蒼天有眼……”
“你說,這刺客哈哈……”他假笑着同蕭子規攀談,“實在是讓蕭大人見笑了。”
蕭子規道:“無妨。”
而後目光轉向桌子下的白知昙,語氣平平道:“倒是本官的人讓你見笑了。”
白知昙後知後覺的從桌子下貓着腰鑽出來,毫無一點兒不好意思。
面對危險時,躲進認為安全的地方。
這不是人之常情嗎?
她沒覺得有什麽丢臉的。
又不是她一個人躲在桌子底下,咯,小陳躲得比她還快還勤。
就算丢臉,也不是她一個人丢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