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說你老婆丢了?”……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你說你老婆丢了?”……
鄞州知府看到蕭子規将人扶了起來, 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笑。
小陳瞪大眼睛,想和白知昙蛐蛐,冷不丁對上聽雨那種“你如果想死, 大可胡說八道”的冰冷目光,瞬間噤了聲。
八卦還是要命, 他還是分得清孰輕孰重的。
“進去說。”
戲曲并沒有聽成。
蓬頭垢面的苦主,哭着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來。
鄞州知府在一旁聽着甚是欣慰。
老李這哪裏找的人啊?演的如此的逼真。
他都要被帶動了。
“你是說你的新婚妻子半月前失蹤, 至今未能尋到?”
“正是。”
“你沒去報官嗎?”
“報了,可……”
眉目清秀的男子觑看了一旁的知府大人。
他不是沒有報過官, 慧娘失蹤的第一日, 他就去報了官,卻連知府的一面都沒有見到,就被投入了大牢随意治了罪,打了個半死不活, 昨日才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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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日是冒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危險,才膽敢攔住了這位從京城來修堤壩的大官, 若他願意幫自己尋找慧娘的下落,自己就算死也甘願。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求求蕭大人救救我的娘子,草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若是大人願意救草民的娘子,叫草民做什麽都成啊。”
還挺會演的。
鄞州知府,一臉欣慰。
卻見老李慌慌張張的小跑進來。
他并未察覺到老李的神色怪異, 反倒是嘉獎有加的, 拍的拍他的肩膀, 小聲道:“這回你可是大功一件,哪裏找來的人,故事編得好, 演技也強。”
老李滿頭大汗,解釋道:“大人,這不是我找的人。”
鄞州知府一下子就收起了笑容,驚得站了起來。
更是不由喊出了聲,“什麽?”
衆人側目。
蕭子規尤為。
“許大人,你是不是該給一個解釋?”
鄞州知府慌了,笑的很尴尬,“什麽,什麽解釋?蕭大人在說什麽玩笑話。”
“此人的妻子半月前便失蹤了,為何一直不尋。”
“這……”
鄞州知府心想,這種小事他怎麽會管?
不就是人口失蹤嗎?
大梁全國上下每天都有人在失蹤,他如何管得過來?
他說自己是漁民,那一切就明了。
難怪他穿的破破爛爛,不是苦情做戲,是窮的。
誰知道他妻子是失蹤,還是不想跟他過苦日子跟情夫跑了。
鄞州百姓除非實在是沒一門手藝,無法維持生活,任誰都不會去當漁民。
不說三天兩頭出海打魚,時常有生命危險,一不小心遇到海上風浪,連船帶人都沒了。
再說魚蝦這類東西須得肚子裏有油水的時候吃才好吃,本身若是窮的都揭不開鍋,再吃海鮮,只會味同嚼蠟。
鄞州百姓大多不富裕,能在吃了個飽肚肚裏還有油水的情況下,還來買海鮮的,少之又少。
漁民打來的海鮮只能賣給酒肆。
因為前往酒肆消費的達官貴人稀少的緣故,酒肆采買海鮮也有限,這玩意又不經放,保存不得,兩三天便臭了。
因此在市場上也不怎麽受歡迎。
酒肆更願意現買現賣。
提前半日采買便足夠了。
先前他招待蕭子規的那間酒肆便是整個鄞州唯一的一家供應海鮮的酒肆。
但這些話,他可不會同蕭子規全盤托出。
畢竟他是鄞州的父母官,為民辦事,本就是他的職責範疇。
蕭子規是聖上派來的京官,若是去聖上前參他一本,他頭上這頂烏紗帽,恐怕危。
何況,今年鄞州雨季導致的洪災,以及圍繞此出現的反朝廷的童謠之事,已經讓聖上對他有所不滿。
數罪并行,他不僅會丢了烏紗帽。
可能連這條小命都不保。
于是他忙道:“這肯定是下面的人瞞報啊,下官也是被蒙在鼓裏啊。”
一句話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老李也在旁邊點頭,“對對對,知府大人日理萬機,總是以百姓的事為先,定是底下的人瞞報。”
蕭子規眯眼,“是嘛?”
這時候不是也得硬着頭皮說是啊。
鄞州知府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額頭汗水直冒。
“……蕭大人,如今修繕堤壩要緊,此事是下官的失職,下官立即派人去辦。”
當着蕭子規的面,他用修繕堤壩做的擋箭牌,并連聲應和,說是自己的疏漏,吩咐下去,幫人尋妻。
見蕭子規并未繼續問責,鄞州知府終于松了口氣。
看來他頭頂的這頂烏紗帽和他的小命暫時保住了。
那尋妻的漁民叫做洪垚,聽到蕭子規要幫他尋妻,登時千恩萬謝。
既要尋妻,便要将可能的線索一一盤查。
就此次案件,鄞州知府升了個堂。
堂下洪垚,将來龍去脈重新仔細的複述了一遍。
據洪垚給出的線索,他的妻子,是在半月前一次外出買菜的時候失蹤的。
買菜那日,他的妻子的神色與平常無異,身穿夏布襖裙,頭上包着白底藍花巾。
笑吟吟和他說,“昨兒,嬸娘送來了一塊五花肉,我去集市買幾塊嫩豆腐,兩根大蔥,中午做肉沫豆腐吃。”
他從辰時等到酉時,夕陽漸落,也不見他的妻子回來,瞬間慌了神,四處找尋遍尋不見。
找遍了每一處可能的地方,問遍了每一個熟人,沒有一個人見到他妻子。
他去集市上賣豆腐的孫大娘家問。
孫大娘告訴他,今早他的妻子根本沒有來買豆t腐。
洪垚瞬間血液冰冷,意識到自己的妻子很有可能在早上的時候就已經遭遇的不測。
“你妻子平日裏有什麽要好的友人嗎?”
鄞州知府問。
洪垚搖搖頭,“慧娘,她是外鄉人,聽不太懂本地方言,因此并沒有什麽要好的友人。”
“你說你同妻子一月前剛成婚?你妻子是哪兒的?”
“小人的妻子是亳州人士。”
“亳州?此處離亳州千裏之遠,你們是如何結緣?”
隔得如此遠,很難不讓人對此産生疑惑。
尤其是此人還是漁民,鄞州漁民極其排外,很少娶外來女子,況且還是千裏之外的亳州,風土人情與靠南方的鄞州相去甚遠。他們又是如何相識的?
洪垚答道:“慧娘家兄弟姊妹衆多,實在養不起她,早早就把她賣給戲班子了,後來她跟着戲班子全國巡演,來到鄞州,我倆一見傾心,于是,我就花了全部的家當給她贖了身。”
哦,原來又是這種救風塵的戲碼。
鄞州知府心下了然——
救風塵,娘家在千裏之外,語言不通,本地更沒有友人,如他所料,此人妻子很有可能是自己離開的。
興許如今人已經在亳州了,也未可說。
看來堂下這癡情的小子是被诓騙了。
什麽一見傾心?
恐怕就是為了诓他給自己贖身,之後趁機逃跑吧。
除了他之外,同樣這般想的還有白知昙 。
退堂後,白知昙攔住了此人,猶豫半晌還是将心中所想說了出口,“我沒有其他的意思,但或許你的妻子并不是失蹤,而是自己離開了。”
“不可能!”洪垚篤定否定。
“我知道你現在難以接受,可,你們的相遇……”
洪垚打斷道:“這位官爺,我知曉你不信,在聽到我與慧娘的相遇後,你有所懷疑是很正常的,孫大娘也這麽說,說我是被慧娘騙了,但,但她的戶籍,路引還在,她怎麽會是自己離開的。”
“若是慧娘真的自己離開,我會成全她,可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指向慧娘是失蹤,我一定要找到她,她現在還不知在哪一處受苦。”
洪垚眼裏閃着堅定的光,“我一定會尋到慧娘的!”
這神色讓白知昙不由得動容。
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身後不遠處蕭子規看着這一幕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