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催促
催促
賀瑤回到病房後發現賀玦不知道什麽時候折返了回來,兩人一進一出打了個照面。
“哥,你不是剛剛走了嗎?”
“手機落下了,回來拿”,賀玦回她。
“你真是走的不是時候,回來的也不是時候,你都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賀瑤真是恨鐵不成鋼,接着把剛剛在電梯門口碰見郁冶,并且邀請他來參加自己的訂婚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賀玦聽。
“你說你走就走了,偏偏又回來了,完美錯過,太可惜了,早知道我多和他說幾句話拖延點時間,沒準你倆還能見上一面。”賀瑤實在是覺得可惜,她知道賀玦這些年裏一直沒有放下過。
“不可惜,之前已經見過了”,賀玦說。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這家夥一臉平靜,賀瑤還以為他哥這人就是死裝。
“什麽時候?你居然一點都沒透露!可以啊,老哥,你不抓緊機會發展發展。”
賀玦突然很好奇自己在賀瑤心裏到底是個什麽形象。
他隐去之前發生的一些事情,只說是在上次同學聚會上碰見郁冶的,然後問起賀瑤知不知道郁冶來醫院是做什麽。
賀瑤把郁冶的話複述了一遍:“他說有朋友在這家醫院上班,過來看看。”
朋友?郁冶出國這麽久哪還認識什麽國內的朋友?賀玦一下就聯想到了那個與郁冶同住的男人,所謂三人關系裏沒有露過面的那位,也有可能他就是來看病的,他想到了郁冶腺體上的那個疤痕。
“對了,過兩天我出院,別忘了那天晚上回爸媽那吃飯,他們特意叮囑我一定要喊你一起去。”
賀玦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麽,但在不經意間又流失掉了,他沒來得及細想就被賀瑤的話給打斷了。
“行,知道了,到時候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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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家有周末晚上聚餐的慣例,每個月至少要回去兩次,賀玦前幾周都借口工作忙躲過去了,看的出來他們不太高興,借賀瑤來表達不滿,這回是非去不可了。
周末晚上七點,賀玦按時到了父母那,剛好趕上開飯,老賀熄了火,趙女士正把最後一盤菜端出來,招呼着大家洗手吃飯。
賀瑤早就到了,她的準未婚妻葉蓁把人從醫院接出來就直接送到了這,留下來和賀父賀母吃了頓午飯,就先回去了。她窩在沙發上看着電視,在母親的百般催促下才挪到飯桌前。
賀玦從進門開始就沒說過兩句話,一直保持着低存在感,但也抵不住父母一到飯桌上就開始沒話找話,不用猜都知道他們肯定是要催婚。
果不其然,還沒吃幾口,趙女士就提了給他介紹相親對象的事,她說同事家有個侄女比賀玦小兩歲,Omega,在事業單位當文員,收入雖說沒太大的上升空間但工作穩定,性格也好,對方看了他的照片很滿意,有發展意向,讓賀玦抽個空和人家吃飯。
飯菜瞬間變得索然無味,賀玦夾了一塊牛腩放進碗裏,把筷子放下:“媽,我暫時沒這方面的打算,別浪費雙方的時間了,我不想去。”“你不去和人家見個面怎麽就知道浪費時間了,萬一看對眼了呢?賀玦,你也老大不小了,過完年就二十七了,馬上就三十,瑤瑤都訂婚了,你這裏連個影子都沒有,你是想氣死媽媽嗎?”趙女士對賀玦的态度很不滿意,細長的眉毛蹙了起來,形成生氣的弧度。
“媽,我說了不想去,我不喜歡Omega,你們別白費力氣了行不行。”
勇,這是真正的勇士,賀瑤在心裏默默給他哥豎了個大拇指,然後繼續悶頭吃飯沒敢參與進這場紛争。
“你就是要和我對着幹是吧,賀玦。當初讓你留在雲市上大學,你不願意,我叫你繼續讀博士做研究你也不願意,一聲不吭跑去搞創業,也沒做出什麽名堂,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就再也不聽我的話了。媽媽能害你嗎,我都是為了你好,就不能體諒體諒我嗎?這事沒得商量,我已經和同事說好了,就下周五吧,你必須去。”趙女士下了最後通牒。
“好了好了,先吃飯,孩子不懂事,你和他計較什麽。賀玦你也是,又不是說要求你馬上就結婚,就只是去吃頓飯,聽話,別讓你媽媽傷心。”
這個一直在沉默的男人終于發話了,永遠都這樣,一個唱紅臉一個白臉,保持着所謂的體面,反正錯的不會是他們。
賀玦沒有說話,吃完飯把自己的碗筷洗好就離開了父母家。
周五他依着父母的意思來到餐廳,見面就向那個女生說明自己沒有發展戀情的想法,他坦白了自己有喜歡Alpha,只是父母暫時不能接受,結了賬單,又再次表達自己的歉意。
女生性格确實很好,她表示理解,說自己只是看賀玦長的比較合眼緣才答應來吃飯的,其實也沒有戀愛的打算,同時也祝福賀玦早日得到父母的支持。
賀玦回到家,疲憊地躺在沙發上等待着父母苛責的電話,永遠都是那些話,被罵了一頓卻感到釋然。
他知道父母多年以來對自己積攢了不少怨氣,權力是會讓人上瘾的,他們一旦從孩子身上品嘗到權力的滋味,就絕對不能接受孩子做脫離他們掌控的事情,這是對父母權威的挑戰,是錯誤的、不被允許的。
控制欲實在是可怕,從他開始反抗的那一刻起,不管做出了多少成績,在父母眼裏都是一文不值的,因為不合他們的心意,不是按着他們的修剪生長發展的。即使這兩位在外是一對多麽體面的夫妻、多受人尊重的教師,回到家裏照樣會為了孩子的不受管教而歇斯底裏。
父母很愛他,賀玦知道,但這份愛讓他痛苦、讓他壓抑、讓他喘不過氣,他沒辦法接受這份打着“為你好”卻完全不顧孩子感受的愛,曾經最親近的人也成了最恨的人,誰也說服不了誰,于是不斷的相互指責,言語成了紮向雙方的利刃,被罵反而讓他感到痛快。
賀玦挂斷電話,從沙發上起身,點開那個熟悉的軟件,看了看郁冶的近況,感覺一切似乎也沒那麽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