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斷舌女巫056 這冤家的路也未免太窄……

第56章 斷舌女巫056 這冤家的路也未免太窄……

“阿嚏!”雪茸打了個噴嚏, 又狠狠打了個寒顫,然後可憐巴巴道:“我風寒了?這一路這麽辛苦!我終于是累病了!”

梅爾皺起眉,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額頭, 接着不耐煩道:“別虛,沒發熱。你就是得罪的人太多了, 排着隊說你的壞話。”

“真的假的?”雪茸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确實沒發熱, 有些生氣道, “誰這麽沒品,居然說我的壞話!”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便又被眼前的美景轉移走了——除了眼前這遍地鮮花綠草彩房子的美麗鄉野,身後的景色同樣震撼人心。

剛剛他們進入的洞口,其實位于一座巨大高聳的山崖之間, 那高聳的山脈宛如城牆一般, 将那荒蠻與凄涼隔絕在這仙境之外,而山脈的頂端, 是一塊向村子探出的懸崖,懸崖崖尖下方, 竟倒吊着一棵巨大的樹。

“這樹怎麽會長在這種地方?”萊安驚訝道, “這是什麽品種?”

雪茸也在回頭看着那棵樹:“應該是橄榄樹,長得很不錯啊。”

這棵樹約莫有五米多高, 樹幹非常的粗壯,盤根錯節的樹根深深紮在頭頂的岩石之上, 牢固得像是早已經與那山崖融為了一體。巨大的樹冠蓬松又茂密, 像一顆懸挂起來的毛茸圓球,充滿了生命力。

但真正抓眼的,還是樹上挂着的一根根彩條。那些彩條應該是村民給這棵樹挂上的裝飾, 它們似乎有一定的重量,并不會因為風吹而随意擺動,甚至還微微壓彎了枝頭,應該不只是簡單的布條。

只可惜距離太遠,沒有人能看清那彩條究竟是什麽東西,只知道雖然風吹日曬讓色彩有些許斑駁,但一眼望去還是能看得出來它們原本靓麗的色彩。

“居然爬那麽高去給樹做裝飾!”沙維亞驚訝道,“也是夠拼的!”

雪茸眯了眯眼,舒爽地深吸了一口氣:“看樣子這兒的人很喜歡這種花裏胡哨的彩色嘛。”

彩色的樹飾、彩色的房子、彩色的花……這裏的一切都和這裏的天氣一樣,陽光明媚、色彩斑斓,讓人心情舒暢。

“總感覺生活在這種地方,還喜歡彩色的人,應該蠻開朗陽光、熱愛生活的才對……”萊安小聲嘀咕着,大約是想到了的車夫對當地居民的評價。

“那可不一定。”雪茸看向遠處,眉毛跳了跳,“也有表面上花枝招展、衣冠楚楚,內心一團稀爛的變态呢。”

順着他的目光,所有人看向不遠處,一個打扮浮誇、長相俊美、身材高挑的金發男子,正張開雙臂朝雪茸迎來。

“哦!我的甜心!我的寶貝!!我的天使!!!”男人全身上下的每寸皮膚都彰顯着他的興奮與激動,“你終于來了,我等你等了好久,收到你的信件之後我簡直就是度日如年,每分每秒都在期盼你我相聚的這一刻!!!”

這個男人想必就是他們要見的那位諾恩·坎貝爾先生,此時此刻,他朝雪茸忘情奔來的模樣,讓萊安不免想到了三哥在家裏養的那只花孔雀——平時高貴得根本不搭理人,看見三哥朋友養的那只母孔雀,就跟磕了藥似的,成天抖落着翅膀,樂颠颠地開屏。

看見男人朝自己加速奔來,雪茸無可奈何地倒抽了一口氣,一邊的梅爾也扶着額,搖起了頭。

随着一陣風吹來,那花孔雀大展開臂膀就要将雪茸擁進懷中,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根本沒人看清這其中的走位細節,梅爾便相當娴熟地閃到了雪茸身後,提着那人的後衣領就将他從諾恩的臂展範圍裏掄了出來。

撲了個空的花孔雀跟自己抱了個滿懷,他臉上始終洋溢着滿含春光的笑意,直到看見了面無表情擋在雪茸身前梅爾。

諾恩定在原地,上下打量着梅爾,面上的笑容終于僵硬到徹底瓦解了,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胸前的領帶:“哦,怎麽多管閑事的小貓咪也來了?我還以為終于有機會和我親愛的天使過上二人世界了呢。”

諾恩牽起雪茸的手,眼看着他低頭要行吻手禮,雪茸面無表情地抽開手,對着他的腦門使盡全力,“啪”地一彈,來了個毫不留情的腦瓜嘣。

被正中眉心的諾恩“嗷嗚”慘叫了一聲,捂着腦門後退了好幾步,很快又充實起了熱情與自信:“親愛的,你對我還是這麽特別!這份獎勵就是你愛我的證據!!”

雪茸根本沒有搭理他,拄着手杖就往山下的村子走去。這還是萊安第一次雪茸有話都懶得說的時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家夥也确實是個“特別”的存在了。

一路上,諾恩都繞在雪茸身邊孔雀開屏,這家夥時不時就想伸手搭上雪茸的肩膀,但這平日裏連打蚊子都費勁的病秧子,此時竟展現出了極其駭人的準頭和力道,甚至連頭都不用回,就拿出手杖,“啪”、“啪”、“啪”一下接着一下地擊退了那人伸過來的爪子。

一截路走下來,諾恩的手已經被腫成了紅糖饅頭,但他仍然充滿着熱情,近不了雪茸的身,就在他的耳邊聲情并茂地朗誦着為他寫的大段大段的情詩——

“哦親愛的!你就是上帝送來我身邊的一抹春雪!純潔無瑕!但卻又如此的冰冷!此時的你需要我溫暖的懷抱,讓你融化成一捧春水……”

雪茸的後槽牙都快咬碎了,一個頓步轉身,擡起手中的手杖,直接把槍管子怼到諾恩的鼻子上,一字一頓地警告道:“閉、嘴!”

即便那人的槍口都快把鼻子壓變了形,諾恩依舊笑眯眯的,絲毫不見恐懼地攤開手:“寶貝,我知道你舍不得開槍,退一萬步你也知道,論武力你從來不是我的對手,就算加上你那只細長瘦弱的小貓也是一樣……”

細長瘦弱的小貓梅爾還沒來得及發火,雪茸就一把抓住了諾恩的領子,将人扔到萊安和沙維亞的面前:“不好意思,這次我還帶了兩個打手,不想被活埋的話就給我安靜點。”

諾恩眨了眨眼睛,這才注意到面前的兩個人:“哦?這兩位也是你的人?一個一臉正氣乳臭未幹的小鄉巴佬,還有一個……”

他又上下掃了掃萊安,這才睜大了眼睛:“哦!老天爺!這不是我東家的少爺嗎!我可真是失禮!”

眼看諾恩給自己行了個标準的紳士禮,萊安也趕緊點頭回禮,同時不免一陣頭疼——看來認識自己的人并不在少數,以後估計也要進行嚴格的喬裝打扮了。

見到萊安,這求偶期的花孔雀也終于平靜下來,整理好衣冠、拿捏起姿态,又一副人模狗樣來——至少看上去應該是能聽得進去人話了。

雪茸清了清嗓子,開門見山:“我在信裏問你的問題……”

“噓!!”諾恩伸手把食指抵在雪茸的唇前,被人一爪子毫不留情地拍開了,“不要問出來,不要問,別讓本地人聽見了……”

鑒于車夫提前打過了預防針,雪茸乖巧地閉上了嘴。

接着諾恩壓低了聲音,湊到他的耳邊說:“我來這裏就是為了燃料的事情,這裏有我們需要的東西……但是這裏只有結果,沒有解題過程,所以我每隔一段時間就得來這裏一次……”

諾恩湊過去跟雪茸耳語的時候,萊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他生怕那人趁機就對着雪茸的臉頰嘬上一口,但對話結束之後,這人卻什麽都沒做便抽出身來——看樣子比自己想象中要紳士。

但一恢複安全距離,這家夥又開始了:“哦,不過親愛的,如果你願意讓我吻一吻你的腳踝,或者再狠狠踩我幾腳,或許我也可以……”

“啪”,一聲悶響,雪茸直接将手裏的行李箱拍到了他的臉上。

看見這人開始冒起鼻血,雪茸便知道為數不多可以正常交流的時機又到了:“什麽結果?你來這裏是做什麽的?”

諾恩仰頭擦着鼻血,可是剛準備開口,他的話鋒就來了個急剎車:“诶呀,你們大老遠地過來,我得帶你們好好熟悉一下環境呀!”

不遠處,一個穿着紅紫撞色長袍的老者,帶着兩個同樣身着豔麗的年輕人,朝他們走來。

“這位是村長,泰斯特先生。”諾恩介紹道,“這位是雪茸,我的天使甜心,我的摯愛。”

雪茸面無表情地擡手糾正:“只是熟人。”

諾恩:“靈魂摯友!!”

雪茸:“普通同學。”

諾恩:“美好同窗!!”

雪茸:“認識而已。”

諾恩不敢再說了,再争下去,他們就完全不認識了。

穿着大紅大紫的村長笑了笑,非常禮貌地和一行人挨個兒握手:“村子裏很少來外人,但坎貝爾先生是我們的好朋友、老相識,所以他的朋友也是我們的朋友。”

言外之意,确實是看在諾恩的面子上才招待他們的,諾恩立刻滿眼期待地朝雪茸邀功,雪茸看了他幾秒鐘,終于露出一個人畜無害地甜美笑容:“真的很謝謝你,我親愛的朋友。”

剎那間,諾恩的眼裏都快飙出眼淚來。

能屈能伸、獎懲分明、拿得起放得下,也難怪這麽多年過去,諾恩還是這麽心甘情願地為雪茸鞍前馬後。

不知為何,見到這番景象,萊安忽然覺得雪茸非常适合做一個馴犬師——他可比那些只知道抽鞭子的家夥,更懂怎麽讓人馴服。

村長親自來接見,一方面是表示對客人的重視,一方面也很難說是不是在親自觀察他們。一群人慎之又慎,不敢随意開口。

村長:“各位來這裏的用意是?”

諾恩接過話茬:“和我一樣,他是我的同學,也是我的同行,我們都是為工作奔波的,離開前我也會替他付相應的報酬。”

雪茸悄悄給他比了個大拇指,那花孔雀差點兒又控制不住直接開屏了。

在村長的帶領下,一群人開始熟悉這座村子。

這座村子不算太大,身後的山坡上算是村民的集體牧場,平日裏放放牛羊,種種蔬菜,就能保證基本的飲食了。

走到了山腳下,就是村民們的聚落,大家自己用看來都木材建了小屋,又用花草研磨的染料将屋子粉刷成了彩色,不同顏色的小房子點在草地上,就像是一朵朵從地底冒出的彩色蘑菇。

“色彩使人心情愉悅,是愛和自由的化身。”村長看着眼前一叢叢的彩色房子,非常欣慰,“所有人都該喜歡彩色。”

雪茸一直在等村長介紹那棵懸崖上的倒吊樹,可他甚至介紹了村裏的胡蘿蔔培育田,也沒有說到那棵一看就顯眼得奇怪的橄榄樹。

好幾次話問到了嘴邊,又想起車夫和諾恩的警告,雪茸生生将自己的好奇咽回了肚裏——那感覺比吞刀片還要痛苦。

村子的面積雖然不大,但自然資源相當齊全。從植物到動物,從食物資源到水資源,一切都恰到好處地形成了自給自足的閉環。

除了環境優美、氣候宜人,這裏的人們生活也非常的自由自在。田野上,随處可見穿着彩色衣裳的孩子嬉戲玩鬧,小路邊,時不時傳來女孩兒甜美自由的歌唱。人們三兩成群,有的做着農活,有的幹着家務,悠閑又忙碌,但是人人臉上都寫滿了自由和快樂。

“湯恩村三面環山,你們來的那個洞口,是村子和外界唯一的出口。”村長說,“村子相對來說是與外界隔絕的,但大家在這裏非常自由快樂,所以并沒有人想要離開這裏。”

雪茸:“三面?”

“對。”村長笑道,“還有一面朝海。”

說話間,幾個人穿過那七彩的房子,面前一片豁然開朗,一陣鹹濕的風吹來,海潮聲沙沙撲面。

直到這時衆人才發現,整個村子都建在一片斷崖之上,再往前一步,就是萬丈的懸崖和無垠的大海。

身前是汪洋大海,身後是春暖花開,在這樣美好斑斓、五彩缤紛的村落裏自給自足,很難想象這樣的生活該有多麽明朗快樂。

這裏的人,真的會像車夫說的那樣“邪門兒”嗎?

聽到這裏,諾恩再次牽起雪茸的手:“親愛的,我真誠地邀請你住進我的小屋,村長特意為我安排了視野最佳的海景房,我已經迫不及待和你分享這份浪漫了……”

話還沒說完,只聽“咚”的一聲,一旁的萊安毫無征兆地閉上眼,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沙維亞被吓得一邊吱哇亂叫,一邊飚起眼淚撈人起來:“萊安!!你咋了!!你不能死啊!!”

這時雪茸才一拍腦袋:“他恐高,快把他擡回去!”

接着他皮笑肉不笑地推開了諾恩的手:“不好意思,這個情況顯然不方便。”

那一瞬間,諾恩恨不得把自己東家的小兒子生吞活剝,扔進海裏喂魚,但恨歸恨,他還是咬牙切齒地陪着雪茸一行人,把萊安擡到了村裏的醫務室內。

醫務室離海景房很遠,在接近村口的山腳下。

說是醫務室,房間裏也就只有一張大床,除此之外,牆上挂着幾把錘子,一把鋸子,一些很粗糙的針線,壁櫃裏放着一些連标簽都沒貼的藥水。

早該料到這種封閉原始的村落不會有什麽好的醫療條件,但看到這情況,大家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祈禱着不要在這裏出什麽意外才好。

聽到來了人,一旁側屋的門便被應聲推開,一個看起來比起醫生更像屠夫的男人,從門後氣勢洶洶地走來。

他沒有多少一句話,直接卷着袖子、提着錘子,大步大步朝病床上的萊安走去,似乎在奔向一頭待宰的小豬。

沙維亞吓了一跳,腦子裏都腦補出他那錘子敲開萊安腦袋的畫面了,慌忙伸手阻攔道:“呃呃呃哦哦,我這位朋友只是睡着了,什麽都不用處理,睡一覺就好了……”

看着屠夫醫生存疑的眼神,雪茸也點頭:“是的,他經常這樣。”

得到了村長的命令之後,屠夫醫生點點頭,又退了下去,衆人齊齊松了口氣,短短兩句話的功夫就吓得一身冷汗。

……好像确實能感覺到有點兒不對勁了。

這村長閑得可以,一直坐在醫務室裏守着一群人,大家有話不敢亂說,憋得渾身難受。

好在沒過多久,一個年輕人跑來報信,村長才笑眯眯起身:“村裏又來客人了,我稍稍失陪一下……今天可真是熱鬧啊。”

又來客人?除了自己還有誰會閑得蛋疼,特意跑來這麽遠的地方?

雪茸好奇探出腦袋,望向不遠處的山坡上,那個唯一與外界相連的洞口。

下一秒,他便瞪大了雙眼,火速縮回了身子——

聞玉白??這冤家的路也未免太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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