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嗯 怪我心軟,不想讓它客死他鄉
第32章 嗯 怪我心軟,不想讓它客死他鄉
晚上時顧玉問他今日在比試臺受的傷怎麽樣了,賀良景正在吃宵夜,嘴裏含着東西模糊道:“啊?早被我掰正肥來了。”
“痛麽?”
“不痛啊。”
顧玉嘆了口氣,像老父親道:“明天小心,那個武當弟子于你而言不好對付,不行就及時認輸。”
賀良景舔了舔嘴唇:“師尊放心吧。”
翌日楊旭式在賽前特地找他,顧玉正在賀良景旁邊打坐,楊旭式見到顧玉愣了下,吭哧吭哧喘着氣道:“你,你跟我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賀良景俏皮笑道:“幹嘛不在我師尊面前說,難不成你要和我告白?”
楊旭式臉通紅的瞪他:“休得胡言!”
顧玉睜開眼瞟了瞟楊旭式,楊旭式猛虎似的人被這一眼看成了老鼠,他立正低頭,顧玉道:“找我徒弟什麽事?”
“……我,我……”他支支吾吾的,半晌忽然中氣十足的大喊一聲,“我會打敗你徒弟,劍聖之位也早晚是武當的!”
賀良景無奈道:“這話你昨日不是已經同我說過了麽?”
顧玉聞言嗤笑一聲,手擡起來只是輕輕的前後扇擺做了個敢客的手勢,楊旭式就像被看不見的拳頭砸飛出去,賀良景手指并攏橫放在額頭,眯眼看楊旭式飛出的軌道,最後瞧清楚他安全無礙落地才松了口氣:“師尊,你沒傷着他吧。賽前打傷對手犯規的。”
顧玉道:“沒使勁。”他頓了頓,“……如果這也能傷到只能怪他自己廢物。”
賀良景:……話不能這樣說。
再次見到楊旭式是在正式比賽開始前兩分鐘,雙方入場相互報上名號,賀良景拿出顧玉之前給他的劍,楊旭式睜大雙眼道:“這真的是天級寶劍。”昨日他看賀良景随手甩到地上,還以為自己判斷錯了,現在近距離觀察,才發現不是自己判斷錯誤,是賀良景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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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良景聞言驚訝的看了眼手裏的劍:“真的嗎?我怎麽感覺不出來呢?”
楊旭式嫉妒道:“定是劍聖給你的好東西太多,你壓根就沒拿過下等的法器,分不清好次……如今連我都還沒有天級寶劍。”
“有道理。但我覺得武器嘛,只能起到個錦上添花的作用,若修士自己不夠格,拿什麽都是白搭。”賀良景道,“再說武當派財大氣粗,你一個內門弟子還怕以後沒有天級武器麽?”
楊旭式點頭:“你說的沒錯。”他盯着賀良景道,“但我今天也不會因為你這番話而手軟!”
賀良景點頭:“你可千萬別手軟。”
贏了一場就要比下一場,贏了下一場還要比下下一場,到最後自己僅僅撈到個有實力的名頭。賀良景下定決心,這場得輸,再也等不了了。
趁別人比賽這段時間,他還能到雲夢到處逛逛——這才是他一直想來試修大會的最主要原因。
賀良景速戰速決,在開戰五分鐘後他的劍便被楊旭式打落在地。
他演技潦草的不可置信瞪大雙眼,仿佛楊旭式做了什麽罪大惡極之事,而楊旭式沒料到賀良景的劍竟然能脫手,一時間也怔住了,賀良景撿起地上的劍,舉手道:“楊旭式太強了,我自弗不如,就此認輸。”
裁判臉皺成一團,好像看了場假賽,舉起武當的旗幟:“……武當派楊旭式勝。”
此話方出,現場頓時一片嘩然,武當和長澤雖無仇,可顧玉的出現打斷了武當對劍聖的數代壟斷,換個角度來說,只要顧玉不死,那麽劍聖這個位置就輪不到別人來坐,而顧玉今年才百歲有餘,以他的修為只要不出意外,再活七八百年都有可能。
武當立派至今,雖能者無數,可惜門派內無一人飛升,至今能夠穩坐衆宗之首,靠的就是堪稱繼承的劍聖之位。
而賀良景作為顧玉的首位弟子,這次與武當一戰在他人眼裏可謂是年輕版劍聖争奪。
但賀良景竟然就這麽輕易的輸了,甚至相較今日之戰,昨日與雲夢的拳腳打鬥更富有觀賞性。
所有人的目光從賀良景不由得看向臺上長澤派的位置,如此丢門派光彩的事情,難道長澤派那幾位毫不在意?
謝玄易感受到數束目光粘在他們身上,不由得連人帶椅子的往後挪了個位,汗顏道:“可跟我這做掌門的沒關系,衆所周知這是四長老顧玉的徒弟。”二長老見狀也依葫蘆畫瓢退後,只有顧玉雷打不動的穩當坐在原地。
顧玉見賀良景在下面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淡淡道:“試修大會而已,重在參與。”他對賀良景道,“愣着幹什麽,還不回來?”
賀良景怕楊旭式這個死腦筋事後發覺出他糊弄人,定又要留他再認真一戰,于是趕忙沖出人群跑回顧玉身邊,為了隔絕下方觀衆的目光,他蹲下來,好讓圍欄擋住自己,擡頭對顧玉喜悅道:“師尊,終于比完啦!”
顧玉無奈搖頭,卻用手指點點他的額頭,淺笑說:“這下你可真是憑自己出名了。”
賀良景了然笑道:“當個聲名遠揚的花瓶不也很不錯?聽聞雲夢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趁試修大會還在繼續,我這幾天可以到處游玩了。”
一直沒說話的謝玄易插嘴道:“顧玉,你可別想着和賀良景一起,被別人看到長澤派的四長老不繼續看剩下兩個弟子的比賽,卻和輸了的大弟子一起游玩雲夢——六長老手裏的書籍指不定又要多出好幾本呢。”
賀良景認為掌門說的非常有道理,一拍手道:“掌門說的對,可不能再有那種書了。師尊你別擔心,我一定不去危險的地方!”他掏出一張畫的歪七扭八的地圖,“今早我和一個雲夢的姐姐聊天,她給我說了些好玩的地方,我已經做好攻略了!”
前有謝玄易找不痛快,後有賀良景圍堵,顧玉再怎麽樣也只能死魚翻騰無濟于事的妥協:“……你記得離那個女人遠些,如有危險立馬傳訊于我。”
“自然,自然。”他眨眨眼,“我是最最惜命的。”
顧玉還是不放心,再次叮囑道:“不要靠近她,也不要可憐她,更不要相信任何她與你說的話。知道麽?”
賀良景愣了愣,道:“……知道了。”
人是一種極其叛逆的物種,當你給他一個不起眼的盒子,如果你說:“愛開不開,随你的便。”他或許會因為這個盒子的平凡,而很快的遺忘它在某個角落。而你如果操心的勸誡:“切記遠離它,千萬不要打開。”那麽千萬不要打開這六個字将會盤旋在他的腦海久久不散,直到某一天,他忍受不了此等魔咒,懼怕卻又好奇的打開了盒子。
賀良景的願望是快樂的過完他的一生,他想某一日帶着自己愛的人踏遍大江南北,看過人世間種種,最終同葬在某處青山上,就這樣平庸的活平庸的死。
當然,賀良景認為如果自己沒有那麽旺盛的好奇心的話,這個願望還是很容易實現。
他離開了比試的場地,來到了雲夢著名景點夢蝶谷,清幽的山谷中随處可見透着盈盈藍光的夢蝶,聽聞夢蝶夜晚如果飛到人的床頭,會記錄并吃掉他的夢境,但夢蝶十分挑食,它只食噩夢,不食好夢。
夢蝶谷并不是只有賀良景一人,還有其他的雲夢弟子也在,賀良景詢問一位看起來正在偷懶的雲夢弟子,問道:“姐姐,我聽說夢蝶它只吃人的噩夢是嗎?”
那位雲夢弟子看他長得好看,又知最近試修大會舉行,本着來者是客的心态,耐心道:“對的,夢蝶所食噩夢可以被雲夢秘術所窺,不過沒人會感興趣別人做的噩夢——好吧偶爾也會看看,但你也看見了,夢蝶那麽多,壓根看不過來。”
賀良景好奇道:“夢蝶是只有雲夢有嗎?”
“是的,不過夢蝶是兩千多年前突然出現在雲夢的。”
“突然?”賀良景不解道,“為什麽這麽說?”
雲夢弟子道:“我們門派所記錄的歷史是這樣寫的,初時僅有一只,某日這只最初的夢蝶飄進了那時雲夢掌門的房間,掌門從沒在人間見過這種生物,覺得稀奇,探查後發現它無害,又覺得它長得養眼,便找了個好地方養着,那處好地方就是如今的夢蝶谷。”
“那只有一只,怎麽繁殖啊?”
雲夢弟子笑了笑:“噩夢吃多了,夢蝶自己便會分裂出新生兒,好在它們壽命并不長,所以倒也沒有引起數量恐慌。而且你也知道,夢蝶是我們雲夢一大象征,很多術法都與它有關。”
賀良景手指接住一只夢蝶,道:“那夢蝶死後會變成什麽呢?”
“變成一片晶塵,這些晶塵對我們雲夢而言又有其他用途,涉及門派隐秘,恕不能告知啦。”雲夢弟子似乎想到了什麽,道,“對了,那位掌門對最初的夢蝶做了标記,在發現它即将壽盡時用特殊術法将它制成了标本。”
賀良景撓撓臉:“啊?為什麽啊?”
“因為那位掌門說夢蝶上有一抹陌生的靈力,那抹法力或許是所設靈力之人記錄的一段音像,又或者是一段文字。夢蝶能承載的靈力又能有多少呢?可這麽點微末的靈力,那位掌門窮盡一生都沒有解讀出來。”
賀良景道:“那夢蝶的标本呢?”
雲夢弟子指了個方向:“在夢蝶谷的最深處,那位掌門将它留在了那裏,任何人都可以去嘗試解開它。不過兩千餘年,誰也不曾成功過。”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以賀良景的性子怎麽可能不去,他向這位雲夢弟子道了謝,馬不停蹄的就往夢蝶谷深處趕。
越往裏處光線便越暗,如同黑夜的深谷中夢蝶所發出的幽光便越亮,它們圍着賀良景飛舞,而在山谷的盡頭,陽光從山的罅隙間宛若利箭乍破而出,筆直又散漫的照在那汪碧玉般的湖面,折射的光紋恰好打在山牆所挂着的夢蝶标本上,原本死氣沉沉的物件因這浮光顯得生氣蓬勃。
也許因為太遠太深,這裏除了賀良景再沒有外人,他入神的看着那只已經死亡的夢蝶,這個标本卻明顯與他在外面看到的不一樣,
這只夢蝶,即使已經被挂在牆上被做成标本,可賀良景能看見它藍色的翅膀中約摸透着紅色。這很難說清,賀良景想,但事實就是這樣,它的翅膀并不是純粹的藍,可能是這只夢蝶的夢裏人殺了人,死亡流出了血。
他隔着一層薄如蟬翼的隔罩觸碰它,而就在下一秒,它翅膀裏隐約的血紅越來越盛,直到賀良景以為它要時隔兩千多年實施一次詐屍時,他聽到了這只夢蝶在說話。
他不可置信的微微睜大眼睛,以為自己幻聽了,這個聲音他總覺得熟悉,卻又有些陌生,讓他不敢确定是誰。
“這只夢蝶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藏進我馬尾那束頭發裏的,總之我竟然毫不知情的帶它出來了。”
“人間的很多環境它似乎不太适應,其實放平時我是不在乎它死活的,畢竟我們那兒太多了,可惜來了人界,物以稀為貴,我看着它也算睹物思鄉,雖然我目前也沒有很想回去,畢竟我還沒玩夠。”
“于是我看了又看,發現你們雲夢所處的地脈最适宜它生長,便溜進你們這——我好心沒破壞你們的護山大陣,花費一番心思偷偷進來的。這小東西就先放在你們雲夢這養着,畢竟帶回去很麻煩,到那時估計都有一群夢蝶了。哎,怪我太心善,舍不得它客死他鄉,便宜你們這群人了,它用處多着呢。”
他聽見夢蝶繼續道:“畢竟魔界長得好看又有用的東西不多,它就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