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69 到那時,師尊便殺了我

第69章 69 到那時,師尊便殺了我。

蔔椿見到顧玉時以為自己眼花了, 她謹慎的問:“……你還好嗎?”

顧玉扶住石梯的扶手,啞聲道:“賀良景怎麽樣了?”

“賀小友還暈着呢……”蔔椿猶豫道,“符遷晴……人跑了?”

顧玉閉上眼:“嗯。”

“你這衣服都被血染紅了, 是被她打傷的?”蔔椿喃喃,“連你都被傷成這樣, 難不成修仙界真要變天了。”

顧玉道:“是因為神識反噬。”

蔔椿疑惑道:“好端端的怎麽會被反噬?”顧玉将賀良景送到安全的地方後便說要去追符遷晴,她還疑惑以符遷晴的實力, 現在估計都跑遠了, 連方位都不知道又怎麽追。可顧玉既然已經和符遷晴打過照面——蔔椿驚訝的失了聲,“顧玉,你不會是用神識去搜查符遷晴方位吧?!”

“嗯。”顧玉呼吸重了重,皺眉捂住胸口,“……我去換身衣服, 這期間麻煩你看好賀良景。”

“自然, 自然……”蔔椿擔憂的看着他,“不過你确定不去找醫修治治嗎?我怎麽覺得你不止神識反噬這個傷呢。”

“待賀良景醒後再說吧。”顧玉松開扶手, 他聞得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定是要洗漱整理一番才能見賀良景的。他走後, 方才的扶手瞬間碎成石渣, 蔔椿見了咋舌:“……手勁真大。”她掏出記賬本,上面又添了一筆數額, “敗家,敗家啊, 長澤派怎麽養得起這師徒二人的。”

太陽落下山頭, 南疆派各弟子都回了住所休憩,窗外飛來一只飛蛾撲進火燭裏,賀良景緩緩睜開眼, 他試圖動了動手,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人握着,他轉眼看去,正是沉睡的顧玉。

在昏黃搖晃的燭光裏,顧玉的臉色略顯蒼白,他搬來了一張木椅,坐在賀良景床邊,一只手緊緊握着賀良景,頭朝他這邊歪着,長睫在眼下映出一片模糊陰影。

顧玉竟然就這般睡着了。

賀良景剛醒來的大腦卡殼似的愣愣看着沉睡的顧玉,又頭痛欲裂的晃晃腦袋,他記得自己找到符遷晴,本想問她東江和南疆的事情,再不濟套出一些魔界信息也好,可自己卻被激怒,之後的事情——

他從顧玉那裏抽回自己的手,走向窗邊,盯着在燭罩裏掙紮的飛蛾,半晌他攤開手心,沉聲道:“……過來。”

下一秒一把長槍從顧玉的乾坤袋中出現在他手裏,賀良景能感覺到這把槍的情緒并不高漲,他嘲諷的笑了聲,這樣的魔槍竟然也會存在器靈,并且歷經兩千年沉睡也沒有消散。

更諷刺的是,它真的認自己為主。

他垂眸嘆息:“回去吧。”這把槍似乎不想再回顧玉的乾坤袋裏,在他手心賴着沒動,賀良景挑眉,“想讓我說第二遍?”這回才算聽了話,在賀良景眼前消失了。

顧玉還沒有醒。

這很不正常,顧玉此時的模樣看起來整潔幹淨極了,不像是出去與人厮殺過的樣子,賀良景便沒有多想。可按常理來說,顧玉很少睡眠,即使進入睡眠,也很容易因為風吹草動而驚醒。

賀良景緊皺眉頭,走過去喊他:“師尊?”

顧玉聽見賀良景的聲音這才轉醒,他怔愣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賀良景,道:“……你醒了?”

他慌張又擔心的伸手探向賀良景的靈臺,發現确實沒有其他重傷才放下心:“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蔔椿喊來的醫師說并無大礙,但我總是放不下心……”

賀良景搖頭:“我沒事。符遷晴呢?”

“……對不起。”顧玉臉色變得難看,“我本能夠殺了她,但被她跑了。”

賀良景有些意外,如果顧玉認為自己能殺了某個人,那必然是十拿九穩的,這回失手倒是極其罕見:“她怎麽從你手裏逃走的?”

顧玉冷聲道:“有人暗中協助,使我入了幻境。”

賀良景奇怪道:“按理說師尊這般修為,是不可能被幻境所迷惑的。即使幻化的是我的模樣。”

顧玉道:“……本應如此,可那幻境與我曾經所聞的幻境似乎有些不同。”

賀良景想到什麽,問:“師尊是不是看到了一只烏鴉?”

顧玉愣了愣:“對。”

賀良景嘆氣:“果然如此。東江時盛澄對我所用的幻境也是一只烏鴉所化,看來師尊與我遇到的是同一只。”

顧玉蹙眉:“我殺了那只烏鴉,而它身上有種很熟悉的靈力……就像天空中出現的那只手。”

賀良景笑道:“看來是魔界域主贈給符遷晴的東西,也無怪乎這幻境能迷惑住師尊。”他頓了頓,“至于有人暗中相助——”

顧玉道:“我聽到一陣突兀的笛聲。”

符遷晴除了盛澄,難道在人界還有其他接應?賀良景摸摸下巴,思忖半晌:“廂秋?還是秦望川?……我需要問蔔掌門一些事。”

顧玉點頭:“好。”

“南疆派目前應該安全了,符遷晴既然是逃走的,必然不可能全身而退。如果她受了重傷,會去哪裏療傷呢……”賀良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她在南疆的任務應該完成了,下一步又是哪裏?”

他擡頭:“師尊,你覺得……”他止住了話頭,表情忽然嚴肅起來,沉聲道,“顧玉,你怎麽回事?”

顧玉只感覺丹田那處被撕裂一般的痛,這樣的疼痛讓他在面對賀良景突如其來的質問時,不得不退後幾步扶住身後的椅子,他疼的額頭滴落幾顆冷汗:“……我……怎麽了嗎?”

賀良景沉默的抓住他的手腕,遞給顧玉自己看:“你的皮膚在滲出血珠。”

顧玉解釋道:“蔔椿派來的醫師看過了,說靜養幾日就好了,所以我……”他明明也吃了鐘連寅備給他的各種丹藥,自己也在控制傷勢繼續擴大,他怎麽能在賀良景面前虛弱成這樣。

賀良景不解道:“為何不在我醒來時同我說自己受傷了?”

“我以為可以控制——”

“事實是你沒有控制住。”

顧玉愣了愣,抿抿唇:“抱歉。”他輕聲道,“沒有替你抓住符遷晴,反倒讓她從我眼前逃走……我也很抱歉。”

賀良景反倒有心思笑了下:“你難道認為,我會覺得符遷晴會現在就死在南疆嗎?”

顧玉與他對視:“……為什麽?”

“輪實力,符遷晴自然不是師尊的對手。但符遷晴來人界,是給魔界域主辦事,而魔界域主又怎麽可能不給符遷晴一些保命的東西?”

賀良景搖搖頭:“她敢留在南疆不走等我們過來,定是有全身而退的方法。”

顧玉還想說什麽,賀良景卻道:“這兩天師尊先好好休息吧,我會和蔔掌門說清楚的。”他笑了下,“你也不想走在半路突然又流血吧?看起來怪吓人的。”

顧玉咬了咬唇,沉默半晌,似乎不願只待在房裏養傷。可賀良景說的有理,自己若又控制不住,在外露出這等傷勢和模樣,讓賀良景也遭受異樣眼光……

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賀良景強硬的将顧玉推上床,摁住顧玉要起身的動作,對他笑道:“師尊若是傷養不好,之後的北荒冰原,便不要随我同去了。”

顧玉難得震驚道:“你為何要去北荒冰原?”

“掌門說,我前世的記憶就被封存在北荒冰原裏。”賀良景低頭看向顧玉,他的眼中含笑,瞳孔卻在窗戶外吹來的晚風裏逐漸顯出猩紅的顏色,“既然符遷晴想讓我回想起前世的事,那我便如她所願。”

“假若我記起一切後,如她所願選擇背叛人界——”賀良景握住顧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髒處,他定定的看着顧玉,告訴他,“到那時,師尊便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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