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體育課下課後,陳也跟着兩人一塊去學校小賣部買水喝,結果沒留意時間壓着上課鈴沖進教學樓。
倒黴的是一上來就碰到了正在查堂的老林。
林則宏看到三個人先是劈頭蓋臉一訓,最後讓張科和宋遇先進了教室。
“你,跟我來。”林則宏沒好氣地瞅了一眼陳也,又低頭看向他染紅紗布的手。
陳也跟着他一塊進了辦公室。
林則宏順手把旁邊的椅子放在面前,示意陳也坐下。
陳也拒絕:“我不用……”
“什麽不用!你給我坐下!難不成我還得擡着頭看你?”林則宏訓斥,語氣不容拒絕。
陳也見他來脾氣了,也只好老實坐下。
林則宏從抽屜裏翻出新的紗布和藥小心翼翼幫他換上,邊擦藥時邊輕輕吹着氣,似乎是怕弄疼他,把陳也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實他不怕疼的。
如果不是因為上學會吓到人,這個傷他不處理用清水沖沖都行。
完事後,林則宏收起藥,沉聲道:“這兩天好好準備一下,把手裏的事停一停,下周三學校有個作文比賽,我報了你的名字,争取拿第一。”
陳也不着調地說:“拿不了。”
林則宏不悅睨了他一眼:“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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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也:“你怎麽不讓我同桌去?”
說不定他得第一比自己更穩。
“他來得太晚,報名人數早就已經上交了。”
“哦。”
林則宏推了推眼鏡:“我上次給你說的幾本英語資料你買了嗎?”
“買了”
都看一半了……
“嗯,你就是英語不好,其他科都還行,這次期中好好考,我要看你的真實水平,以免你學習成績下降,快高三了,我知道你平時手裏存的有點錢,別亂花了,留着高三用,不許再曠課,聽見沒?”
“哦。”
“上課去吧。”
陳也回了教室,這節課是語文,他從書桌裏翻出語文書。
課本上都是潦草的字跡,像鬼畫符。
遲到二十多分鐘,課都上一半了。
陳也剛要拿起筆,旁邊神不知鬼不覺推來一個幹淨的本子,他順着視線看過去,是陸繁序的筆記本。
他的字工整漂亮,筆記記得也很詳細,目光上移,筆記本最上方有一串鉛筆小楷:中午謝謝你。
陳也看了一眼沒理會,接着抄筆記。
對方見狀收回本子,但沒一會又推了過來。
這次陳也看都沒看,直接拍桌跟陸繁序對視,冷聲道:“你想幹什麽——”
“陳也!還有那個新同學!”
講臺上猝然傳來老師的聲音,陳也眉頭緊鎖,看過去。
老師沉着臉把課本往桌上一甩,雙手環抱,冷聲道:“講什麽呢?要不你倆上來講?我聽你倆講,看看是不是能講出花兒來。”
陳也沉默。
跟個啞巴能講什麽。
吵架手語掄出火星子都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老師接着又說:“不能講就聽我講,來這麽晚還找事,你給我把帽子摘了站起來聽課,還有那個新同學也一樣。”
話末,陳也拿着筆和課本冷冷地掃了一眼陸繁序然後拿下帽子站起。
本來好好在座位上抄筆記,現在好了,站着抄。
他媽的!
陸繁序掃了一眼陳也手上的紗布,又轉眸看向他臉上紅腫的印子,然後默不作聲從兜裏拿出兩個創可貼遞給陳也。
陳也瞥了一眼。
淺藍色的創可貼
真難看……
他蹙眉:“滾!”
陸繁序指了指他臉上的巴掌印,然後在本子上寫:【貼一下會好點。】
陳也沒什麽耐心:“不貼,滾!”
【挺明顯的。】
“跟你有什麽關系?”
靠!
一個破啞巴還這麽多事。
【那你要不要?】
“不要,叫你滾,聽不見是不是?”
【帽子遮不住的,那麽大一個巴掌印在臉上……】
操了!
陳也一把奪下他手裏的創可貼胡亂貼在臉上,冷聲質問:“能不能安靜了?”
陸繁序笑笑:【不是我不安靜,是你非要看我寫了什麽,我又不會說話,你要是不想理我,直接閉眼就行了。】
陳也:“……”
真他媽地想攮死這人。
放學後,陳也随便整理了書,跟着下課鈴一塊出了教室。
剛走到校門口就響起手機鈴聲。
陳也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是張科罵罵咧咧的聲音。
“你是真能跑,一個多星期沒來學校,一放學就跑,後邊是有豺狼還是虎豹攆你啊?”
“怎麽了?”陳也漫不經心回。
張科被他這毫不在意的态度激得來脾氣:“你說怎麽了?我等會出校門口要沒看見你,我今晚就跑你家門口蹲你。”
陳也氣笑了,怎麽個個都想去他家:“你跟老林串通好了?有事沒事往我家跑,不行我就找幾個人在門口守着給你倆收門票費得了。”
“也不是不行,我現在就下去,你敢跑試試。”
陳也懶得跟他多說一句,直接挂掉電話。
天冷晚上就暗得早,等張科下來時天已經昏了。
他一把撈起陳也的脖子往外頭走,明明個頭沒陳也高,還非要勾肩搭背,看上去莫名喜感。
“你這誰給你貼的,醜死了。”
張科嫌棄地看着那兩個顏色獨特的創可貼,然後一把拽掉,從書包裏掏出倆正常的給他換上:“不會是老林吧?他品味這麽特別?”
陳也意味深長地一笑。
到底沒說那人是誰。
“太沒眼光了,這種顏色影響你的氣質。”
陳也漫不經心地問:“我什麽氣質?
“混世魔王的氣質啊!你看你這創可貼一換,感覺整個人周身氣質都變了,看着像……剛打完架回來的校霸!野的一批。”
陳也冷笑兩聲沒接話。
這要是哪天班裏誰傷了,估計都能被他說成是自己打的。
跟着人流走到學校路口,分道時,張科突然叫住陳也:“晚上有啥安排沒,沒安排上我家去。”
“嗯。”
張科斜睖他一眼:“幹啥?”
“搞錢。”
“你他媽。”張科氣笑了:“一天鑽錢眼兒了啊?上我家去,我最近換了臺新電腦,給你安好了軟件,速度絕了,一點兒不耽誤你搞錢。”
陳也想了想,還是打算拒絕,但張科卻沒給他機會,搶先開口:“诶???別拒絕,我已經跟我媽說了晚上你來,她這會都開始做飯了。”
“……”
陳也沉默。
最後還是拗不過張科,跟着他回去了。
離吃飯的時間還早,陳也在張科的房間裏處理上午本來想處理的兩個音頻,新電腦很好用,裏面基本上沒什麽東西,都是一些常用他的軟件。
因為受傷,平常半個多小時完成的工作今天硬是弄了一個多小時。
張科坐在他旁邊打游戲。
注意到他關電腦了才把手機遞到他面前:“等會來兩把嗎?”
陳也接過手機:“不打。”
這段時間都沒怎麽上課,落下的課程太多了,再不補回來估計期中要歇菜了。
老林指不定怎麽念叨他。
“那你幹什麽?睡覺啊?”
“看課,平板放哪兒了?”
張科環顧了一圈四周,沒看到,他将目光轉回游戲屏幕,随口說:“可能在客廳吧,你問我媽去。”
“哦”
陳也走出房間,正好看到白簌在陽臺上生疏地洗螃蟹。
她的手很白,一看就是不怎麽幹活的人,下手抓螃蟹的時候動作生硬,小心翼翼又膽怯。
螃蟹一動,她的手也跟着快速縮回。
陳也唇角不自覺上揚,好像從小時候就是這樣,無論他喜歡吃什麽白姨總會試着學習做給他吃。
那會他們還是鄰居,兩家挨得近,陳正林和王景絮隔三差五的就吵架,一吵架就不做飯,陳正林出去打牌,要不然就是去外面找相好,好幾天不回家。
王景絮則是一頭插進工作裏,書房的門一關就是一晚上,他餓得不行,也不敢敲門,只能去隔壁張科家。
張科的媽媽會給他煮面,加一個雞蛋。
再後來但凡是陳正林和王景絮說事聲音大一點,張科都會讓他媽媽準備好自己的飯,盡管在這之後沒多久他們都搬走了,張科也會隔三差五地叫他去吃飯。
以前他最喜歡看張科的媽媽做飯,每次一做飯他就忍不住湊上前,不管說什麽,問什麽,她總是很有耐心,很溫柔地回答自己。
說實話,那時候陳也還會在心裏幻想着,如果有一天他能跟張科換個媽媽該有多好,但轉念又想,這樣一來張科豈不是很可憐?
還是算了吧。
聽到有動靜白簌看了過來,見是陳也,她笑道:“小野啊,你幫姨把廚房火關一下呗。”
“好。”
陳也回過神,走到廚房關火。
關完火後又去了陽臺。
面前的盆裏螃蟹個頭一個比一個大,争先恐後地要爬出去,但最後都會被白簌一刷子敲回盆裏,陳也蹲下,粘起一只抓着看,螃蟹八條腿張牙舞爪地揮動着,抗拒人類的觸碰。
白簌提醒他:“小心別讓它夾着手了,這玩意夾人可厲害了。”
“嗯。”陳也故意似的非要摸摸螃蟹的小腿。
他以前不是沒見過螃蟹,但那些不是隔着遠就是在飯桌上,煮得都發黃,一點也不可愛,吃起來倒是挺香。
而這種活生生拿在手裏的,感覺不一樣。
特別是螃蟹的兩個眼睛。
“喜歡?”白簌見他對螃蟹有興趣的樣子,忽地笑出聲:“喜歡你拿倆回去養着玩,養活了給你生堆小娃娃,養死了晚上加餐。”
陳也捏着螃蟹拿遠了一些:“沒養過。”
“沒養過就試試,你叔平時愛釣魚,屋裏有缸,等會讓張科給你拿一個,帶回去。”
陳也說:“還是算了吧。”
他養螃蟹估計都能養死,而且這裏的天氣根本養不成。
太冷了,放陽臺擱置一晚第二天就能凍上。
白簌搖頭:“別拿着了,髒,有細菌,你這手要好好保護,下回打球可不能這麽大意了,知道不?”
陳也沒告訴白簌他的手傷怎麽來的,怕她擔心,就說是打籃球打的。
就算這樣,白簌還是又心疼又埋怨地說了他一個多小時。
“知道了。”陳也應了一聲,放下螃蟹起身擦了擦手,拿起桌上的平板學習。
他嫌張科在屋裏打游戲聲音太吵,索性就在客廳裏看課。
晚飯過後白簌和張科強烈要求他留宿,陳也以晚上有事為由離開了。
說是這麽說,他晚上也确實是有事。
前天家裏的熱水器壞了叫人來修,結果因為當時沒有現金讓人家空手而歸,現在還得趕緊去取點現金把錢還給人家才行。
北方的冬夜冷得人直打哆嗦。
陳也回家拿銀行卡順便換了件厚外套,下樓時正好碰到上樓的陸繁序,他提着東西擡頭看過來。
四目相對誰都沒說話。
不得不說這個人是真的白,是那種白到泛光的冷白,叫他小白臉也沒叫錯……
陸繁序瞥了一眼陳也臉上換掉的創可貼,而後收回目光給他讓路。
樓道很窄,兩人站一塊差不多就占滿了,陳也順着道下樓。
出了樓梯口,陸繁序站在走廊上看着那道身影匆匆地消失在巷口中,許久,才拿出鑰匙開門。
室外很冷,但是屋裏暖和。
方殊葶正在洗碗,陸繁序把手裏的洗潔精遞到她面前,躊躇片刻,開口:“媽,我想出去一趟。”
少年的嗓音嘶啞難聽幾近失聲,基本上只能聽到氣出的聲音,如果不細聽,根本聽不出來他在說什麽。
方殊葶洗碗的手一頓:“這都快十點了,你出去幹什麽?”
陸繁序垂眸:“有點事……”
方殊葶讷讷哦了一聲,雖然不知道他出去幹什麽,但也沒拒絕:“那你記得早點回來,不許再說話了,你看你說話都要用力,別再把嗓子喊壞了。”
陸繁序點點頭,打了個手語【我會早點回來的。】
“嗯,去吧。”
——
還完錢後臨到家門口陳也忽然不想上樓了,這一帶路燈沒幾個好的,他随便挑了個角落的椅子坐下,從口袋裏掏出煙。
陳也盯着只剩最後一根煙的煙盒發愣了好久。
最近的煙瘾似乎變大了,是不是該節制點了。
但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麽正經理由去戒煙。
算了。
他點燃煙深吸,然後長舒一口氣。
看了看周圍,視線不經意間落在籃球場上的白色身影,很眼熟,是陸繁序,他蹲在籃架邊,不知道在幹什麽,沒一會就見他起身,手裏抱着個東西。
像是察覺到什麽,陸繁序倏地側頭看了過來。
陳也遠遠地跟他對視幾秒後,輕描淡寫地移開眼。
許久,還沒等他再看過去,一道陰影悄然落下。
陳也轉頭,陸繁序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他掀眸掃了面前人一眼,拿掉嘴裏的煙,腔調松懶:“幹什麽?”
陸繁序低頭看着懷裏的小東西,陳也跟着順勢瞥去,那是一只黑色的小貓,很小小,大概只有幾個月,光線較暗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也能隐隐感覺到它在發抖,特別是自己看過去的時候,小貓害怕地往陸繁序懷裏鑽,喵喵地叫個不停。
“髒不髒?哪個垃圾桶撿的?”陳也嫌棄地蹙眉。
陸繁序走到陳也身邊坐下,小心把貓放在腿上,小貓不安分地還是要往他懷裏鑽,陸繁序沒阻止,輕輕撫了撫小貓,然後對着陳也做了個手語:【它不髒,有人把它丢在那裏,天很冷,會凍死的。】
“哦”
陳也不在意的往一邊挪了挪跟陸繁序拉開距離,中間隔出來的位置再坐下仨人都不成問題。
【它沒有地方去。】
陳也丢掉沒抽完的煙,不在意的說:“沒地方去就扔了吧。”
陸繁序動作頓了頓,問陳也:【你能不能——】
他的手語還沒做完,陳也直接打斷他:“不能。”
【我還沒說是什麽呢。】
“什麽都不能。”陳也說着就要起身。
陸繁序驀地快速伸手拉住他。
那一瞬間他明顯感覺到陳也的手在輕顫,陸繁序低下頭,雖然看不清,但是指尖傳來的濕濕涼意,應該是血。
陳也的傷口裂了。
“你他媽有病是不是……”
注意到陸繁序的視線,陳也聲音停頓,不耐煩地甩開他,剛要轉身就看見陸繁序做了個【土豆】的手語,又指了指貓。
陳也的罵聲戛然而止。
土豆……
還真是好多年都沒見到這個手語了。
陸繁序見他停下又繼續解釋:【能不能把他放在你家,一晚上就好,我家不能養貓,我媽怕貓,我明天就把他帶走。】
“不行。”陳也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絕。
【為什麽?】
“煩你跟你的貓。”
陸繁序垂下頭,沒再說話,然後抱着貓跟陳也一塊上了樓。
才進屋沒多久陳也就聽到隔壁傳來的尖叫,是陸繁序媽媽的聲音,他們家吵吵鬧鬧不知道在幹什麽,喧鬧持續了一陣,依舊沒有要停的意思。
陳也拿起桌上的垃圾正要下樓。
結果一開門就看見陸繁序抱着貓站在門口,他家大門緊鎖,只有頭頂上一盞不算太亮的燈,照着他和他的貓。
很突兀,又莫名讓人移不開眼。
聽到動靜,陸繁序回頭沖他一笑。
陳也:“……”
這人還真是——
衛生間裏傳來洗漱的聲音,陳也坐在電腦前戴着耳機聽前兩天剛錄制完的配音,手機屏幕忽然亮起,他目光看過去。
張K:“舟兒,作業寫了沒,借我抄抄。”
陳也看了看自己一個字沒動的作業,回了句:沒有。
張K:都這麽晚了你還沒寫作業,是不打算寫了嗎?
Chen:不會。
對方明顯不信。
張K:吹吧,你不會,鬼信。
陳也看着信息沒回話,張科又發了一條。
張K:後天我媽生日,你明天放學陪我去選個禮物呗。
看着文字,陳也頓了頓,好像突然想到什麽,他打開手機日歷,一眼掃過去,十月二十八號,星期六,上面備注:阿姨生日。
大概是這陣子太忙,居然都忘了這事。
Chen:行。
張K:得,早點睡,都快十二點了。
Chen:嗯。
放下手機沒多久,陸繁序打開衛生間的門抱着被毛巾裹緊的土豆走了出來,陳也指了指衣櫃,說:“裏面有吹風機。”
陸繁序點頭,打開衣櫃,陳也的衣服不多,裏面冬季和夏季的衣服疊放整齊,包括一些其他小物件。
他抽走吹風機坐在床邊細心地幫土豆吹幹毛發,貓是純黑的,黑到只能看見兩個黃澄澄的眼睛,它懶懶地趴在陸繁序腿上,一點也不害怕,甚至還有些享受。
陸繁序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揉着黑色的毛,很舒服,短暫的黑白調視覺沖擊過後,陳也才恍過神回頭把音頻發了一份給工作室,然後伸手關電腦。
他走到衛生間把門帶上,屋子裏散着沐浴露的香氣。
土豆洗完澡後精神很多,陸繁序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三根火腿腸,那火腿腸很小,只有中指那麽大一點。
他一點點掰開喂土豆,土豆蹭了蹭他掌心。
中間陳也洗了個澡,再出來時,陸繁序正在跟土豆玩。
見陳也穿着睡衣出來,他才起身說:【謝謝,我要回去了,麻煩你看下土豆。】
“嗯。”
陸繁序轉身之際,又回頭叮囑了一聲:【還有,你的手,最好重新包紮一下。】
陳也低頭看了看自己紅腫的手,沒什麽表情地又“嗯”了一聲,然後把人送走。
他同意暫時收留這只黑不溜秋的貓,直到陸繁序幫它找到新主人為止,但前提是要陸繁序把貓洗幹淨,每天負責貓的吃喝拉撒。
且時間只有半個月,半個月之後,不管陸繁序找沒找到,他都不收留。
躺在床上,陳也開着夜燈看書,土豆在椅子上乖乖趴着,怕它冷,陸繁序臨走時還多給它墊了幾件衣服,當然,衣服是他從自己身上扒下來的,包括給貓洗澡的毛巾都是他自己現買的。
陳也只提供衛生間和吹風機。
他覺得做到這個份上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至少看在他們是鄰居,又是同桌的份上……
睡到半夜,陳也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脖子邊輕輕掃着,他睡得極不安穩,也可能跟做了噩夢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