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 第59章
◇ 第59章
但又不同于當時那個陳也。
現在的陳也性子斂了很多,脾氣也好了很多,至少對人對事也稍微耐心些了。
他有在慢慢變好,變成最好的自己。
變成本該變成的樣子。
不管這期間是因為誰而改變。
只要結果是好的就足夠了。
陸繁序默默将照片保存好。
不緊不慢地擡頭看向兩人:“怎麽?東西都清理完了?”
張科笑的見牙不見眼:“那是,也不看是誰出馬,東西我全打包好了,就怕你們等會搬不走。”
“搬的走,有他在。”陸繁序說着,看了一眼陳也:“放心。”
陳也冷哼:“是,我力氣大。”
張科聳肩:“我說你們就是閑的,都畢業了還要那些書幹什麽,你看那些人,都等着收拾好書,等會站在陽臺上撕書呢。”他重重苦哀了一聲:“三年,三年啊!這三年你知道我是怎麽過的嗎?”
陳也嫌棄的推開他:“逃課遲到頂嘴罰站度過的。”
“不!”張科突然語氣凝重:“你不知道我這三年過的有多辛苦,好不容易畢業了,我現在看見那些書,那些資料,恨不得直接生吞了,這輩子不想再回顧一次。”
陸繁序悠悠道:“或許以後會懷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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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科輕描淡寫說:“那是以後的事情,而我現在的任務就是把情緒值拉倒滿分,好好瘋一下,要是以後想起來也至于覺得遺憾。”
陸繁序看了一眼陳也,輕笑,沒理他。
雖然張科說的在理,不過他和陳也還是不打算參與撕書。
無論是書還是筆記,都是辛辛苦苦熬了無數個日夜,一筆一劃記下來的。
盡管用不上,也不舍得撕掉。
或許在現在看來是毫無用處,不過在許多年之後,它們一定彌足珍貴。
穿梭在校園的小道裏,陸繁序拿着相機拍了許多地方。
包括男朋友跟他的“小跟班”
來到這短暫的一年半,他無暇去看學校的風景,時間緊迫,學業繁忙,直到現在才有空回顧,但是一切都太晚了,只能匆忙定格寥寥幾張畫面。
曾經數不清的夜晚,清晨,在去往教學樓的路上或者是放學回家的樓梯道,都有太多他和陳也共同的影子。
他就像個回憶裏的拾荒者,試圖撿起以往那些零零散散的碎片……
“陸繁序,還記得那嗎?”張科突然指着一處空地說:“你跟舟兒打架,還是我跟宋遇勸的架。”
陸繁序看了一眼樹底下,那是高二剛來沒多久他跟陳也打架的地方,時隔兩年,陳也對他從讨厭,不耐煩,再到喜歡,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算攻略成功。
他擡手對着那空地就是一道快門鍵,淡淡回道:“記得”,他記得,并且永遠都不會忘。
怎麽說那也是他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跟別人打架,還打輸了。
其實原本也沒想打架,但不知道為什麽就突然打起來了。
當時腦子都是懵的,現在回想覺得特別的莫名其妙。
腦子犯抽吧。
陳也擰眉瞅張科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
張科不以為意,撇嘴怪腔怪調地說:“啧,現在就哪壺不開提哪壺了,當時怎麽不說呢?要放在現在,你這就是家暴,家暴你知道不?”
“滾滾滾。”陳也說:“你什麽時候見我打過他?”
“是,你們感情好,跟我有啥關系?”
“那你還提?”
“樂意咋滴?”
趁着兩人說鬧的功夫,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破舊的教學樓後面。
陸繁序拿着相機對準一樓鋼琴室的窗口就是一道快門,玻璃映着夕陽,還有那叢更加茂盛的綠植。
“好久沒來了。”
陳也摸了摸窗上的玻璃,回頭看向陸繁序:“要進去看下嗎?”
陸繁序放下相機:“好。”
幾分鐘後,三人進入教學樓。
裏面依舊沒燈,全憑着感覺找方向。
和前兩次一樣。
張科跟在他們後面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話說,要不要我給你們拍一張照片?你們還沒有合照吧?”
聞言陸繁序和陳也雙雙對視。
才意識到他們好像真的沒有合照過。
他可以私底下給陳也拍很多照片,但就是說不出一句想跟他拍照的話。
陳也不喜歡拍照,這點陸繁序從始至終都知道。
可陳也不知道陸繁序的隐藏相冊裏有多少是關于他的照片,全是陸繁序偷偷拍來的。
太多太多,多到數不清。
這樣一看,其實有沒有合照也并不重要。
陸繁序垂眸,撇開眼:“我們天天在一起,不需要合照。”
他的回答讓陳也詫異了一陣,但只有幾秒,陳也就接着他的話說:“沒錯,我們天天在一起。”
張科鄙視的輕哼一聲:“行,你們決定就好了,要是等畢業以後再來拍,可就難咯。”
“嗯。”調試好相機,陸繁序對着那架不知道經手多少人的舊鋼琴快速按下快門鍵……
學校逛完一大圈,班級群裏老林發來通知。
讓所有學生回教室。
結果三人緊趕慢趕跑到班級,最後還是遲到了。
林則宏看着門口站的筆直的三人,頓了一會,開口說:“進。”
在後來的許多年裏,陳也才知道,老林說他在最後一次班會那天原本準備了将近兩個小時的話想對他的學生說,但最後千言萬語,只說了半個小時。
接着末尾那句畢業快樂。
高中結束。
走廊上,林則宏拿着課本走進辦公室,還沒等進去,一道聲音在身後響起。
“老林。”
林則宏聞聲回頭一看,是班上幾個比較眼熟的學生正站成一排。
以陳也為首,後來是張科,宋遇,白歲歲,陸繁序和陳勝禹。
“怎麽放學不回家?都這麽晚了?”他問。
張科笑着說:“再晚晚不過夜自習,天不還沒黑呢嘛?”
即将分別之際,幾人瞬間鼻子一酸。
再晚晚不過夜自習後的放學。
确實,現在天還亮的很。
“沒夜自習了,畢業了,以後你們都好好的,混得好與不好都無所謂,有時間就回來看看。”林則宏低頭推了推眼鏡,醞釀一口氣,移開目光。
陳也并不喜歡這種煽情的時刻,情緒帶動,人連說出的話都太過于肉麻,但是轉念一想要是不在臨走前來看看老林,總覺得心裏缺了點什麽。
畢竟人這一輩子難免要說幾句肉麻的話。
如果分別是有次數的,那就先用掉一次吧。
“嗯,我們都會回來的,老師”白歲歲說,她是隊裏唯一的女孩子,雖然平時看着兇,可這種時候憋不住是第一個先哭出來的,她低着頭小聲抽泣:“您也要保重。”
“會的。”林則宏紅着鼻子說,說完,不放心地看了陳也一眼:“我知道你成績好,無論去哪你都會有自己最好的選擇,你的人生只能由你自己決定,不要因為其他感情而牽絆,擋住了路,迷了眼,知道嗎?”
陳也抿抿唇,輕嗯一聲:“知道了。”
林則宏緩了緩,又看向張科:“你是最出乎我意料的——”
話一出,張科立馬紅了眼:“老林,別覺得奇怪,舟兒成績好,我跟着他。”
“好好好,都好好的,以後有困難要互幫互助。”林則宏一連說了三個好,又輕聲對陳勝禹道:“你啊,也要改改你的脾氣了,做事不要太沖動,話思考三分再出口,聽到沒?”
陳勝禹哭的一塌糊塗,他抹了眼淚,委屈的說了聲聽到了。
林則宏始終不放心每個學生。
“行,沒事就趕緊回家吧。”最後他再看一眼陸繁序,陸繁序也看着他,到底沒說什麽,随後林則宏轉而望向宋遇:“我聽你媽媽說你要複讀,下學期好好加油,争取趕上他們的腳步,雖然可能不是我帶你,不過你有事情也可以找我。”
宋遇輕嗯一聲,點頭:“謝謝老師。”
林則宏沒再應,轉頭正要開門進辦公室,突然後面三人猛地沖上前一把抱住他。
白歲歲,張科,陳勝禹哭的泣不成聲,幾人抱成一團嗚咽:“林老師,謝謝您。”
林則宏聽見他們哭自己心裏也不好受,憋着一口氣說不出話,怕說出來就忍不住哽咽,只能紅着眼一個勁點頭,拍拍他們的肩膀以示安慰,半晌之後,林則宏擡手幫白歲歲擦了眼淚,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好了好了,不哭了。”
白歲歲哭紅了臉點點頭。
原地只留下宋遇,陳也和陸繁序。
別人陳也不知道,至少在他入學至今,老林是他遇到過最好,最負責任的老師。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想再看一下老林。
誰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是否還會有再見面的機會。
但重點是當下,不後悔就行。
一直到三人哭夠了,松開老林。
陳也才上前給了林則宏一個輕輕的擁抱,他小聲說了句“走了,老林。”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頭。
出了樓梯口,紛紛白紙如同漫天飛雪揚揚灑灑飄落,地面已經白了。
所有高考生肆意發洩着自己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甚至有不少人直接躺在紙堆上打鬧。
廣播裏放着那首課間常放的《奔跑》
張科激動的率先拉着宋遇沖了出去。
白歲歲陳勝禹緊跟其後。
陳也看了看他們,又轉身看向身旁的陸繁序,他單手提着一摞被打包好的書,騰出的手伸向陸繁序小聲問:“陸同學,今晚跟我一起回家嗎?”
陸繁序低下頭看向面前的手,又擡頭看向陳也,最後緊緊牽住對方的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