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住宿
住宿
上午第三節課下，發了住宿表。
祝雨怯拿着住宿表，有些糾結。原本她并不打算住校，但是看到尹夜瀾在【住宿】下打了勾，還是将【走讀】底下的對號劃掉，改在旁邊的兩個字下畫對號。
蓋上筆蓋，祝雨怯碰了碰旁邊的尹夜瀾：“尹夜瀾，你要住宿嗎？”
這話問的很明知故問。尹夜瀾的臉木了一下，手指骨節輕叩桌面，示意她看那張紙。
祝雨怯趴在桌子上枕着自己的胳膊，仰頭看他，就聽見他說：“你看不見？”
“......”祝雨怯扯出一個笑：“嗯，看不見，麻煩尹夜瀾給我念一下了。”
尹夜瀾閉了閉眼，沒有說話。祝雨怯很有預感，尹夜瀾這個脾氣不好的馬上就要發火。
但下一秒，預感失效，脾氣不好要發火的尹夜瀾同學不但沒發火，還開口實現了她的願望：“我住宿。”
祝雨怯愣了一下，從胳膊上擡起頭看着他。
兩只手已經被枕的有些發麻。祝雨怯甩了甩手，又聽見尹夜瀾說：“這下，聽見了嗎？”
祝雨怯大幅度的點頭：“聽見了，震耳欲聾。”
住宿表交上去後，下一節課課間老代便進來，手裏捏着分寝表：“都安靜，我念一下分寝表，聽好了，分好宿舍長，下午來找我領宿舍鑰匙。”
說完她又叮囑：“一定要來！不然我看你們怎怎麽進宿舍......”
老代又念叨了一會，就開始念分寝表。一直到404宿舍，祝雨怯才聽到了她的名字。
“404宿舍，祝雨怯、棠知宛、高逢雁、許依彤、祁折、楊深齊。”
原本聽到前兩個名字，棠知宛還在高興。但當後面聽到楊深齊和祁折的名字，又立馬焉了聲音，跟沒有骨頭的軟體動物一樣癱在椅子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祝雨怯臉色也不太好。她幹脆別過頭看窗外，舒緩心情。
“408宿舍，尹夜瀾，林待回，段淨眠......”
“408？”祝雨怯聽到這個數字轉過頭，腦子轉了一下：“408是不是在404對面的宿舍？”
宿舍樓是全封閉模式，沒有像教學樓這樣的“回”字形走廊。
棠知宛還沒緩回來，眼神空洞，竟然還能抽空回她：“對啊，就在對面。”
“好啊！”祝雨怯一掃之前的絕望，晃了晃尹夜瀾的胳膊：“尹夜瀾，我們離得好近！”
尹夜瀾目前想不出來祝雨怯為什麽這麽開心：“......你很開心？”
祝雨怯橫眉：“就是開心，怎麽，你不允許？”
“......”尹夜瀾似乎很不想說話。但他沉默良久，還是答道：“允許。”
祝雨怯笑了笑，還想繼續說話，看餘光瞥到一個人影，忽然彈跳起來。
尹夜瀾正收拾桌子，被祝雨怯起來帶的風扇了一臉。他不解的擡頭，看到一個女生朝這邊走來，随後就是祝雨怯高興的聲音：“高逢雁！我們在一起！”
叫高逢雁的女生兩只手在胸口面前緊緊握了握：“嗯！在一起！”
祝雨怯看了一眼老代出門的背影，越過尹夜瀾走到高逢雁面前：“我們去小賣部！”
“去小賣部？”高逢雁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被祝雨怯拉着走了。
出了門，祝雨怯松了口氣，又從走廊窗戶探頭看了眼教室裏面，像觸電一樣縮了縮脖子。
她一系列的動作讓高逢雁有些看不懂：“祝雨怯，你在幹嘛？”
祝雨怯并沒有回答，而是拉着高逢雁從反方向走。一直到走到三班門口，祝雨怯才停了下來：“ 我們這次跟祁折在一起。”
高逢雁表情也嚴肅起來：“那我們都要小心點，不要被她偷了東西。”
祝雨怯剛轉來，就有很多人提醒她離祁折遠點。但是當時的祝雨怯心還很大，覺得一個人再壞能壞到哪裏去，于是當對方提出要跟她做同桌，祝雨怯猶豫了一下，還是看在沒人跟她坐的份上答應了。
從那開始，祝雨怯的東西就開始莫名其妙的不見。一開始是小東西，橡皮鉛筆，祝雨怯沒有在意過，只當自己不小心丢了。而發展到後來，MP3也不見後，祝雨怯開始重視起來。但是學校不允許帶MP3，就算是丢了她也有苦難說，只能就這樣不了了之。
想起來這件事，祝雨怯難吞這口氣：“肯定就是她拿的。班裏人除了她，我沒有想過哪個人會這麽壞！”
高逢雁附和她：“後來我在她手裏看到了跟你一模一樣的MP3。”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高逢雁小聲道：“要不要跟老師說換一個人？”
祝雨怯嘆氣：“你以為我沒想過啊？當時去找老代換座位，她非說都是小事情不同意，一巴掌拍我脖子上讓我滾出去，這事你忘了嗎？”
高逢雁搖搖頭。
又是一陣沉默。
上課鈴打了。
祝雨怯拉着高逢雁跑起來：“別想了，下午再說吧。”
這節原本是心理課，但是聽林待回說，心理老師請了一學期的假，這一學期的心理課都是自習了。所以祝雨怯和高逢雁進門時，并沒有在講臺上看到老師。
祝雨怯收回目光，餘光忽然瞥見一個人影從講桌下站起來。她回頭一看，是林待回。林待回嘴邊畫着兩撇胡子，戴着不知道從誰臉上薅下來的眼鏡，倒是跟軍訓時露過面的心理課老師一個樣。班裏人被他逗得都笑起來，鬧到班長起來管理秩序。
祝雨怯回到了座位，剛翻出上節課的作業，前排又響起了動靜。先是踩桌椅的聲響，又是一陣笑聲。
“林哥，你小心點，別掉下去了！”
“什麽話，林哥那麽高超的技術，怎麽可能掉下去？頂多是摔下去！”
“......”
随後是棠知宛氣急的聲音：“林待回！你快下來！”
祝雨怯擡眼望去，下一秒笑了出來。
講桌旁邊放着“作案工具”----第一排同學的桌子，作案人搖搖晃晃的站在講桌上，叉着腰：“哈哈！今後這就是我林待回一個人的天下！”
有人給他行禮：“微臣拜見林哥！”
林待回“啧”了一聲：“你應該叫我皇上！”
那人道：“拜你就不錯了，別得寸進尺！”
祝雨怯撐着頭，另一只手搗了搗尹夜瀾：“尹夜瀾，你快看林待回，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一學期可就只有一次上講臺！”
尹夜瀾握着筆寫字的手一頓：“一學期一次？”
祝雨怯點了點頭：“他就是每一年的水印！”
“......”尹夜瀾也擡頭穿越七排人。祝雨怯轉頭看他，尹夜瀾面上一愣，有些無語。
看着他的反應，祝雨怯忍不住偷偷笑：“怎麽樣，雜技演員的表演，你還滿意嗎？”
還沒等到尹夜瀾的回應，前面傳來拍話筒的聲音，傳了一教室。
“咳咳！”
林待回被這聲音吓了一跳，灰溜溜關掉話筒，清了清嗓子：“那什麽，我們應該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
“你哪來的話筒？”有人問。
林待回攤手：“從老杜那借的啊。我可是紀律委員，我跟她說要管理班級，扯着嗓子喊太累了，所以借用一下，不過分吧？”
全班：“......”
尹夜瀾低下頭繼續寫作業。看到林待回放過了話筒準備下來，祝雨怯也低頭翻開本子。
拿起筆還沒寫幾個字，剛放過話筒的林待回拍了拍手：“這樣吧，給你們帶來一場舞蹈怎麽樣？”
臺下捧場的幾個男生鼓掌：“好！林哥快來！”
林待回借了別人的校服系在腰間：“給大家帶來一場搖滾舞！”
随後他在講桌上搖頭晃腦，時不時動一下胳膊，嘴裏還在喊：“呦呦呦BABY，請允許我留下淚滴！”
“或許你不在意花開知己！”
“但是請原諒我的遠離！”
“......”尹夜瀾似乎有些吵，停下了筆低頭看作業不說話。
祝雨怯正想讓棠知宛管管林待回，教室門忽然被人打開。
全班一瞬間靜默下來，只有林待回一個人因為閉着眼沒看見教室門開，沉浸在自己的藝術裏沒聽見聲音，在講桌上舞蹈。
棠知宛站在旁邊，重重咳嗽兩聲。
林待回睜開眼：“幹什麽？休想打擾我的搖滾夢......”
“需不需要給你借把吉他？”
祝雨怯看向門口。開門的人正是林待回口中“請假了一個學期”的心理老師。心理老師背着手，臉色陰沉。
林待回立馬從講桌上翻下來，雙手背在身後，低頭認錯：“對不起老師，我錯了。”
心理老師扶了扶眼鏡框：“還不趕緊下去！”
棠知宛先行一步離開，身後跟着林待回。
祝雨怯掃過每一個人的臉，除了尹夜瀾，都是在憋笑，包括她自己。她輕聲咳嗽幾聲，掩蓋自己想要出來的笑意。
心理老師背着手走進來：“等等你先別下，剛才那個男生，你給我出來！你不是愛跳舞嗎？這節課都給你跳！”
林待回：“......別了吧老師......”
随後，說着別了吧的同學竄到了臺上。
祝雨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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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走讀生陸陸續續離開，祝雨怯眼睜睜看着教室只剩下他們這些可憐的住宿生，有些悲傷：“為什麽住宿生要上晚自習......”
棠知宛轉頭：“就因為我們是住宿生嗎？這不公平！”
兩個人一同笑了起來。
笑了一會，祝雨怯停下來，看向身邊的空座位：“等會，尹夜瀾呢？”
她剛說完，尹夜瀾就從門口進來，手裏拿着練習冊。
等他坐定，祝雨怯眨眨眼：“問題去啦？”
尹夜瀾把練習冊攤開平放在桌面：“沒有，班裏太吵了，我出去寫。”
祝雨怯：“......”
她眼神複雜的盯着尹夜瀾半天，盯出來兩個字：“好學。”
班裏逐漸安靜下來，祝雨怯也開始解決作業。前排的棠知宛轉着大課間拿來的鑰匙：“祝雨怯，你可是宿舍長，要不要把那誰踢出去？”
祝雨怯搖搖頭：“事已至此，硬着頭皮過吧。”
對于她們兩個的啞謎，尹夜瀾疑惑了一下。
看到他的表情，祝雨怯為他解惑：“就是......”
她低下頭，用氣音說了兩個字：“祁，折。”
顯然尹夜瀾的腦中還沒有祁折這一號人：“她是誰？”
祝雨怯：“......”
她頓了一下：“你該不會，班裏只認下了我一個人吧？”
尹夜瀾搖搖頭：“還有今天早上在講桌上跳舞的那個人。”
早上在講桌上跳舞的人轉過了頭：“這也沒關系，起碼記住我了！”
祝雨怯忍住不翻白眼。
不久後，祝雨怯停下了筆。今天的作業不算多，所以她沒用多久就寫完了。再看身邊這人，還在寫課外練習冊。
下午的生物又測試了一回上學期的內容，尹夜瀾依舊第一。祝雨怯不禁感嘆：尹夜瀾這樣努力的人，就應該成功。
她被尹夜瀾激勵，正想多寫一頁，發現後面的內容自己一個字不會，于是又放棄了。
實在無聊，她扯了一張紙開始記錄尹夜瀾的動作。沒幾分鐘，半張紙就被用完。
尹夜瀾朝這邊看了一眼後便停下，祝雨怯也幹脆把這張紙拿給本人看：“尹夜瀾，你小動作好多！”
“......”尹夜瀾板着臉，拿過仔細看了看。
8：20：11，尹夜瀾寫到第五頁第六題了。好厲害。
8：20：13，尹夜瀾的眼睛眨了一下。他怎麽不多眨幾下？這樣我就能多記幾次了。
8：22：29，尹夜瀾寫到第五頁第七題了。大學霸寫題的速度就是快！
剩下的都是諸如此類。尹夜瀾看着後面甚至還附帶了自己想法的記錄紙，笑了一聲：“這是我小動作多？”
祝雨怯一本沒正經：“不多嗎？你四秒左右眨一次眼，我可沒有都寫上去都這麽多了！”
尹夜瀾：“......”
那張紙被送了回來。祝雨怯接過埋頭繼續寫。她一會就轉頭看他的動作讓尹夜瀾不習慣。他開口：“能不能......”
祝雨怯果斷：“不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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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尹夜瀾寫完五頁練習冊，轉頭發現祝雨怯記錄了兩張紙。
尹夜瀾：“？”
祝雨怯把兩張紙推給尹夜瀾：“一張你，一張我。”
尹夜瀾看向祝雨怯左手的紙。那張紙記錄的，是她自己。
9：32：27，在看尹夜瀾寫數學作業。寫到第八頁了，太厲害啦！
9：32：31，在看尹夜瀾眨眼睛。學霸眨眼睛都這麽慢，一定是計算好的！
9：45：59，尹夜瀾寫到第十頁了！他怎麽什麽都會？
尹夜瀾停了半天，說：“辛苦你盯着鐘連秒都記下來了。”
祝雨怯雙手撐着頭：“沒辦法，誰讓我喜歡看學霸寫作業。”
棠知宛轉過頭：“想看學霸寫作業還是想看尹夜瀾寫作業你自己清楚！”
祝雨怯：“棠知宛！”
她再轉過頭，發現了尹夜瀾嘴邊一瞬而過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