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賣部
小賣部
晚自習下，該回宿舍了。
這兩周祝雨怯盡量避開祁折，和棠知宛在外面聊天，一直等到許依彤的消息道祁折睡下後才進了宿舍門。
二中熄燈的早，基本上十一點過十分就已經熄燈了。宿舍裏僅有的光亮是高逢雁的那盞小臺燈。
聽到聲響，高逢雁擡起頭，朝着她們點了點頭，示意那人睡了。
兩個人回了她的暗號。
“一直這樣不是辦法。”
衛生間裏，棠知宛沉默後，道：“她又不是老虎，再說了，那件事本來就是她做得不對。”
祝雨怯知道，棠知宛說的并不是祁折偷東西那一事。
她捧起水洗了把臉：“走一步看一步吧。”
“現在也只有這樣了。”棠知宛輕輕嘆了口氣，道了晚安後走出了衛生間。
再次出門，那盞小臺燈的光亮已經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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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放學，祝雨怯去小賣部買東西。
棠知宛和她分別之前叮囑她一定要買一個蚊香。雖然不知道小賣部會不會賣這種東西，祝雨怯還是答應了下來。
昌市夏天不算熱，更別說快要入秋，或許根本就沒有蚊子。祝雨怯一邊想着，一邊在小賣部逛，尋找蚊香。
“你快看，這是不是新出的專輯？”
“快點買快點買，等一會就會被那群瘋子搶光了！”
經過兩個小女生時，祝雨怯朝那邊撇了一眼，看到了他們手裏拿着的專輯。封面是一個男生抱着電吉他跪在地上，長發遮住了臉頰。
“聽說柏晝下周要去北京演唱！我們要是能去就好了......”
柏晝是前些年因為學校裏藝術節一首歌在昌市爆火的搖滾樂隊主唱，之後趁熱打鐵，又帶着樂隊創了幾首新歌，已經到了每個地區人盡皆知的地步。
祝雨怯有些感興趣，也湊上前去看。
兩個女生轉頭，一個女生眼睛亮晶晶的：“诶，你也是柏晝的粉絲嗎？”
祝雨怯愣了一下，擺擺手：“......不是不是，我就是來看看。”
女生有些失望，随後又調整好，開始拉她入坑：“柏晝唱的歌很好聽的！你要不要加入我們【白粥】粉絲團？”
祝雨怯：“這是什麽粉絲名......”
女生：“這不可愛嗎？”
祝雨怯艱難的吐出兩個字：“......可愛。”
“別聊了，快走快走，等會食堂沒飯了！”
看着那兩個女生離去，祝雨怯松了口氣：“總算走了......”
她最後看了一眼旁邊碟片包裝盒上的人，擡腳離去。
“蚊香到底在哪裏”這個問題纏繞了祝雨怯半天。她最終還是打算去問問老板到底有沒有這東西時，看到貨架的另一頭走過去一個人。
“哎？”
祝雨怯腳步一頓，随後快跑幾步走到前面的貨架盡頭，看到了朝着這邊走來的尹夜瀾。
對方也看到了他，快到扇風的腳步停了下來。
祝雨怯走過去：“尹夜瀾？你來幹什麽？”
尹夜瀾低頭看着她，緩緩答道：“來這裏不買東西，學習嗎？”
祝雨怯：“......”
兩個人一起站在一個貨架面前。祝雨怯掃着這個貨架上的東西，終于在一個角落看到了蚊香。她激動的推開身邊擋路的尹夜瀾，蹲在那裏拿了兩盤蚊香。
被推開的尹夜瀾往後退了一步，擰眉：“你在幹嘛？”
祝雨怯才想起來自己剛才過于激動把旁邊這人推了一把的事情，從地上站起來，有些心虛的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啊，尹同學。”
尹夜瀾垂下頭，繼續挑選東西：“嗯。”
“我錯了，我不該推你。”祝雨怯誤以為這人還在生氣，一手拉着蚊香一手輕輕拍了拍尹夜瀾：“要不這樣，你推我一把怎麽樣？”
尹夜瀾拿走一袋面包：“不需要。”
祝雨怯于是立正，站在一旁看着他買東西。
尹夜瀾被看的渾身不自在，垂下了要拿東西的手：......你沒拿完？“
祝雨怯：“拿完了啊，我在等你。”
尹夜瀾說出了今天第二個“不需要”：“我不需要。”
祝雨怯堅持：“你不需要我等你，但是我需要等你。”
“随你。”尹夜瀾不再理她，拿起一袋面包一袋牛奶，外加四本黑皮本。
付錢的時候，祝雨怯先行結束，手提着袋子，瞪着眼睛看尹夜瀾把那堆東西放在櫃臺，有些不解：“尹夜瀾，你拿一堆本子幹嘛？”
尹夜瀾一邊掏手機付錢一邊蹦出三個字：“寫作業。”
祝雨怯對于他敷衍的答案表示十分不滿，轉頭卻看到朝這邊走來的葉道喜，吓得拉起尹也瀾就跑：葉嘻嘻來了！“
尹夜瀾正好付完錢提過老板遞過來的袋子，就被祝雨怯拽着在小賣部後面的草叢躲起來。店裏面來不及跑的學生裝作買學習用具，來得及跑的全都四散跑開。
“真是的，讓我們買點東西怎麽了，非要抓這麽嚴......”祝雨怯一邊喘氣一邊小聲嘟囔。
一邊的尹夜瀾臉色不太好：“你不覺得這很傻嗎？”
祝雨怯靠在一邊的牆上小聲喘氣：“你想被葉嘻嘻抓住直說，我這是在幫你。”
尹夜瀾沒有說話。
緩過來後，祝雨怯往前走了幾步：“怎麽沒聽到葉嘻嘻聲音？我去打探一下，你好好待着。”
她從草叢上探出頭，透過小賣部的窗戶看向裏面的葉道喜。對方正走到一個學生面前，開始訓人：“都說了不讓你們來小賣部！怎麽都不聽話？”
那個學生低着頭：“葉主任，我們真的只是來買本子的，不信您看啊。”
他把手中的東西舉起來，有轉頭示意身後的同伴也舉手展示自己的東西。兩個人目光真誠：“葉主任，您看。”
葉道喜還是有些懷疑：“怎麽別人都不來買就你們來買？”
祝雨怯看到學生屁股兜裏快要掉出來的零食袋，心道這兩人完了。
下一秒，零食袋掉了下來，發出了聲音。
葉道喜重重咳嗽兩聲：“這就是你們的來買本子？”
學生見瞞不過去，苦着臉：“葉主任，我們被老師留下來了，現在去食堂根本搶不到飯，就來這裏買些東西填飽肚子而已......”
葉道喜微微擡了擡下巴：“你們兩......”
兩個學生低頭等待發配。
“......跟我去吃飯。”
學生有些難以置信：“葉主任，您說什麽？”
“我說，跟我去吃飯！”葉道喜冷着聲音：“不許吃垃圾食品！”
祝雨怯看着那兩個學生高興的跟上去，回到尹夜瀾身邊：“我好感慨。”
尹夜瀾手插着兜：“感慨什麽？”
“第一，感慨葉主任真的太好了。”祝雨怯伸出一根手指，随後是第二根：“第二，尹夜瀾你竟然還在這裏等我，我感慨你竟然沒有走！”
尹夜瀾實話實說：“打算走的，校門關了。”
祝雨怯：“......”
她放下手，回頭看着已經被伸縮門擋住的校門口，有些無語。
“這下我們怎麽進去？”
祝雨怯手放在下巴上，緊皺着眉頭想了想：“尹夜瀾，你想不想跟我一起撒謊？”
尹夜瀾反問她：“不然還有第二種選擇？”
祝雨怯：“？”
她斜眼看了他半天，最後說：“......算了，我不想讓好學生撒謊。”
“我還有第二種辦法。”
她拉着尹夜瀾走到校門口不遠的樹樁子旁：“等着吧，沒一會葉嘻嘻就會回來了。”
尹夜瀾：“這就是你的第二種辦法，在這幹等着？”
祝雨怯撇撇嘴：“不然呢？你還想翻牆？”
尹夜瀾猶豫了一下，說：“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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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一直等到了一點四十分，才看到葉道喜的身影。祝雨怯從樹樁子上站起身，拍了拍校裙上的土，拉着尹夜瀾走到校門。
“你們兩個，哪裏冒出來的？”
葉道喜看着兩個人，鏡片後的雙眼滿是審問。
祝雨怯走上前：“葉主任，我們兩個來的比較早，校門還沒開，就只能在這裏等着了。”
“以後別來這麽早。”葉道喜或許是懶得再繼續問下去，擡腳走到門房處示意保安開門：“規定兩點十分後到校，非要來這麽早，愛學習怎麽不考個清華北大？”
祝雨怯點頭：“是是是，主任說的對，以後不會來這麽早了。”
随後她轉頭朝着尹夜瀾招招手，對口型：“過來。”
不遠處的尹夜瀾聽話的跟到了她身後。
兩個人進了教學樓，尹夜瀾說：“你還是在撒謊。”
祝雨怯抱着胳膊：“不一樣，那個方案是你也要附和我跟着我撒謊，這個不用。”
尹夜瀾眯了眯眼睛。
兩點四十上課，這個點還可以去宿舍睡三十分鐘。但是二人都嫌麻煩，所以都回到了教室。
空無一人的教室，不知道坐在靠窗的哪個人窗戶沒關，窗簾被吹出窗外，帶進來一陣風。
祝雨怯放下手裏的袋子，跑到第三排把窗戶拉小了點。
“我去問程喻琳了。”尹夜瀾冷不丁來了這麽一句。
“什麽？”祝雨怯愣了一下：“問什麽？”
“她說只是看不慣我們。”說完，尹夜瀾冷笑道：“知道問不出什麽還要去問，我也真是蠢。”
祝雨怯才想起來他說的是哪門子事，擺了擺手：“不是你蠢，是我讓你問的。既然她說看不慣我們，也......沒辦法。”
這件事就此了結。
手機有了動靜。祝雨怯就地就坐，打開手機看消息。
是棠知宛的一串“哈哈哈”。
祝雨怯打字：怎麽了？
【氣氣氣氣氣死我了】：你快去看林待回的朋友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祝雨怯依言劃到林待回的朋友圈，看到了最新一條。
【當樹葉不落下的時候，或許我可以......】
再往下劃，是棠知宛的評論。
【氣氣氣氣氣死我了】：清潔工快點掃地去吧。
【立得灰】回複【氣氣氣氣氣死我了】：？
祝雨怯一邊樂一邊打字，點擊了發送。
【在下小雨】：你要當秋風嗎？
【立得灰】回複【在下小雨】：？
林待回幹脆轉為私信：你什麽意思？
祝雨怯不管：你要掃落葉嗎？
林待回：？
【立得灰】：你到底什麽意思？
【在下小雨】：秋風掃落葉！
【立得灰】：......
祝雨怯無聲笑完，收起手機回頭一看，尹夜瀾已經坐在了座位上，在他買的本子上貼姓名貼。
祝雨怯也來到了座位上，把自己的椅子往尹夜瀾那邊搬了搬，随後坐了下去：“尹夜瀾，你買這麽多本子幹什麽？”
尹夜瀾頭也不擡：“杜老師有要求。”
“有要求？我怎麽不知道？”祝雨怯打開手機，在班群裏翻了半天，看到了昨天的消息。老代的消息實在太多，把老杜發的要求刷了上去。
【杜老師】：通知一下大家，我們語文要買兩個厚黑皮本哦，一個用來寫随筆，一個用來寫作業！一定一定要買厚本子哦，一個學習要寫的東西太多啦！
隔了一會，老杜又發：下午就要帶來哦，語文課我們要開始布置随筆了。兩個厚黑皮本，厚本子，厚本子，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關了手機，祝雨怯抹了一把臉：“老代的消息那麽多，這誰能看到！班裏肯定不超過三個人買了！”
尹夜瀾又貼了一個姓名貼：“下午他們來都會是帶着本子的。”
祝雨怯：“......”
她有些焦急，正想着要不要再下樓央求保安大叔開門買本子，就透過窗戶看到了校門外正在關門的老板，更加絕望：“這下小賣部也關了，我上哪裏弄厚本子去......”
旁邊的尹夜瀾推過來兩個黑皮本和一袋面包，是他剛才買的。
正處絕境的祝雨怯還在傷感：“我怎麽這麽倒黴，今天差點被葉嘻嘻抓住，中午沒吃飯，還沒看到通知......”
“停。”尹夜瀾說。
祝雨怯停下來，這才注意到桌面上的黑皮本和面包：“......诶？”
“但是你沒被抓住，現在也有了面包和本子。”尹夜瀾很耐心的一個一個回她的“倒黴事例”：“還倒黴麽？”
祝雨怯感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尹夜瀾！你簡直就是我的大恩人！”
尹夜瀾再次被她帶起來的風糊了一臉，擡手用指尖把扇到臉龐的碎發移過去，道：“只是不想看你繼續倒黴。”
“我這就把錢轉給你！”祝雨怯再次坐到椅子上掏出手機：“面包和兩個本子......等等。”
尹夜瀾看向她：“？”
“面包給我了，你吃什麽？”祝雨怯問他。
尹夜瀾微微動容，随後又板起個臉：“我暫且不倒黴。”
祝雨怯：“......”
明明豆腐心，非要刀子嘴。
“那我把錢轉你，多少錢？”剛在心裏嘟囔過人家，祝雨怯又說。
尹夜瀾又一次拒絕：“就當是你今天帶我進校門的謝禮。”
祝雨怯“诶”了一聲：“那不行，我哪能占你便宜。”
“我替你寫作業怎麽樣？”
她想了半天，最後想出來這樣一個回禮。
尹夜瀾淡淡道：“不用，你不會。”
祝雨怯：“”
祝雨怯：“......”
她面無表情的看着尹夜瀾，直到對方也面無表情的盯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