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都市靈異文（紅白喜劇）14 壞狗……
第14章 都市靈異文（紅白喜劇）14 壞狗……
手腕上突如其來的拉扯力道, 讓宋青青一個身形不穩，直接摔在了沈哲的身上。
然而還沒等宋青青反應過來，她就整個人被掀翻, 陷在了柔軟的被子裏。
沈哲是個愛幹淨的性子, 深藍色的被單和床單都是清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以至于宋青青一時間感覺自己像是被他的氣息給籠罩着困住了。
他有力的雙手就撐在女孩的腦袋邊。
宋青青的餘光能夠瞥見沈哲勁瘦的手腕，也看到了他手腕內側的紋身。
平時沈哲都戴着一塊手表，恰好擋住了這點紋飾，宋青青只隐約看出來是一串字符，卻一時間想不出這個圖案代表的是什麽。
沈哲居高臨下地能夠清晰地看到宋青青側頭看自己手腕的動作, 就像是警惕的小型食草動物踏入了大型食肉動物領域的狀态，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周圍潛在的危險因素。
他看了一會，見宋青青還沒有回答自己問題的意思, 沈哲突然伸出了左手，滾燙的手指碰到了宋青青的頸側，把人吓得一抖, 不安地望着他。
沈哲手指的動作很快，宋青青幾乎沒怎麽反應過來，對方就已經了解開了她脖子上穿着玉戒指的紅繩, 然後拇指和食指捏着戒指拿了過來。
玉戒指上還殘存着宋青青身上的溫度, 入手并不是完全冰冷的，沈哲微微眯着眼睛觀察着這枚玉戒指。
上面纏繞着絲絲縷縷并不是非常明顯的紅色血線, 透着股陰寒不祥的氣息, 而沈哲處于生病的狀态，對這點濕冷的氣息感知就更加敏銳了。
這不是給活人戴的東西，沈哲幾乎一眼就能夠判斷出來。
剛剛他看的圈口大小也沒錯，自己的中指才能戴上這個戒指, 很明顯不是女性的。
但送戒指是什麽含義？而且還是男的送給女的，不言而喻。
尤其是目光一掃，就能夠看到宋青青一點點變紅的耳尖後，沈哲的目光變得晦暗不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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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青見沈哲一直面無表情地反複檢查着那枚溫宇熙送給她的玉戒指，腦中下意識地回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場景。
眉眼秾麗頹敗的鬼新娘垂首，含住了自己的指尖，冰冷的舌尖舔舐而過，很靈活地将壓在舌根下的玉戒指推送到了她的無名指根的位置。
即使到現在，宋青青也還記得指腹被寒冷的舌苔掃過的觸感，有點說不上來的癢，幾乎讓人忍不住咬緊了唇，連腳尖都蜷縮起來。
沈哲觀察得越仔細，宋青青就越擔心沈哲發現溫宇熙的存在。
因為劇情裏有隐晦地提到，案件調查結束後，那些作惡的陰魂，會被送到管理局的研究所接受磁場實驗。
在她看來，溫宇熙既不應該落個被強行超度落個魂飛魄散的爛尾結局，也不應該被送到研究所，而是應該消去執念和怨氣，進入輪回開啓新的人生。
心懷仇恨，以鬼的存在形式一直徘徊在這世間，并不符合這個世界的規則。
就像劇情裏小道長林寒川常說的，人鬼殊途，輪回因果。
在沈哲開口前，宋青青擡眸看向了他，輕輕地說：“是我一個好朋友送的。”
“好朋友？”
沈哲臉上沒什麽表情地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語。
“嗯。”
宋青青應了一聲。
沈哲一垂眼，就看到宋青青用很真摯的神情望着自己，只是那雙淺茶色的眼眸裏盛滿了緊張。
還以為他完全沒有發現她眼底的觀察之色，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神情變化。
沈哲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他也确實笑了，可能是生病的原因，身上的攻擊性全然消失了，這抹微笑也就很有迷惑性。
沈哲就像是一個平時冷漠嚴肅，難得成熟體貼的哥哥一樣，詢問眼前少女的戀愛進展。
“男朋友嗎？”
帶着點沈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試探和暗沉。
宋青青：“啊？”
“不是的。”
她很茫然地搖了搖頭，有些難以理解沈哲這個問題。
怎麽可能啊，這戒指是溫宇熙給她的啊。
沈哲神情平靜地觀察了許久宋青青對自己這個問題的反應，她的臉上和眼底沒有半點撒謊該有的緊張和不安，準确描述的話，甚至有點懵。
也就是說，她可能都不太清楚送自己戒指的人，或者說這個超自然存在是男的還是女的。
沈哲驀地笑了一下。
他本來打算直接告訴宋青青，但現在看來，并沒有多大必要。
既然敢用這樣的身份接近她，就要做好一直裝下去的準備。
這本身就是欺騙，而且從一開始就會讓她産生固有的初印象，而初印象是很難被打破重塑的。
“這個東西不太正常，先放我這。”
話音落下，沈哲動作非常自然地就将玉戒指收了起來，宋青青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宋青青正準備要說什麽的時候，身形高大的沈哲卻像突然失力了一樣，倒在了她的身上。
“頭好暈。”
沈哲滾燙的吐息就在宋青青的耳垂邊萦繞着，他的嗓音很低啞，像午夜海岸邊摩挲過人掌心的沙粒，顆粒感分明。
聽得人頭皮都有些微微發麻。
宋青青聽得出來，沈哲好像真的很難受，但是她被他壓得也好難受。
尤其是沈哲身上好燙，貼着她太熱了，而且房間裏空調溫度開得并不是很低。
宋青青艱難地擡起手，推了推他：“沈哲，你好燙。”
“要吃退燒藥的。”
她忽然覺得生了病的沈哲好奇怪，但比起之前冷漠兇神惡煞的樣子要好很多。
壓着人的沈哲悶悶地笑了一聲，那笑聲悶在胸前，在微微震動，而宋青青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更奇怪了。
“我吃完藥你就回去？”
沈哲終于坐了起來，順手将人也給拉了起來，看着她，低聲問了一句。
宋青青認真地盯着像是一匹安靜下來的狼的沈哲。
沈哲長得很好看，黑色的碎發還有些濕漉漉的，線條淩厲的五官也跟着軟和了下來，他那雙平時有些兇的眼睛就注視着眼前的少女，很有欺騙性，最起碼宋青青就成功上當了。
宋青青唇輕抿，小聲道：“我不回去，我怕你半夜燒起來死在這沒人管。”
沈哲：“......”
他啧了一下。
這家夥可真會說話，可偏偏神情柔軟認真，看得出來确實是在關心人。
沈哲冷哼了一聲。
“我會打120，又不是癱了。”
宋青青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仔細地把藥從鋁片裏剝出來，聽了這話，搖了搖頭，“你才不會去醫院的，你只會硬扛過去。”
把藥都剝好拿紙巾放在手心裏後，宋青青另一只手端着一杯溫水遞到了沈哲面前。
“藍色的藥片是治扁桃體發炎的，白色的是退燒藥，你吃吧。”
及腰的長發因為剛剛沈哲一通亂來有些散亂，披在肩頭，因為沈哲站了起來，所以宋青青是坐在凳子上仰着頭看他的，望着他的眼神幹淨柔和，看起來很容易讓人心軟。
那雙純黑的眼睛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就好像她只看得見他一個人一樣。
沈哲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弄得有些莫名，接過藥片後，就着宋青青的手，靠杯子裏的水把藥一口氣吞了下去，藥片不小心碰到舌尖的時候散發出又酸又苦的味道，他皺起了眉。
看着沈哲把藥吃完之後，宋青青就有些手足無措了，她不知道留在這裏做什麽。
沈哲等着口中的藥味散去後，驀地想起了什麽：“你怎麽知道我是扁桃體發炎引起的發燒？”
“啊？”
見宋青青有點神游，沈哲蹲了下來和她平視，懶懶道：“我說，你怎麽知道我喉嚨疼？”
“因為你吞咽的時候，會皺眉，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而且你昨晚吃了辣的，聲音也很沙啞。”
眼前的女孩坐姿看起來很聽話，卻伸出了白皙柔軟的手指，小心地撫弄過了沈哲的喉結，這撫摸的動作有股說不上來的感覺，可那雙望着人的眼睛卻格外認真，毫無撩撥之意，讓人愈發覺得心尖發癢。
沈哲卻直接怔住了。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喉結居然這麽敏感，在她柔軟的指腹觸及時，下意識地吞咽了一下，喉間不知是因為發炎，還是因為別的，莫名地湧上一股灼燒感。
喉結滾動，隔着皮膚劃過指尖的感覺很奇怪。
宋青青還沒來得及縮回手，就被沈哲給捉住了，完全貼在了他的喉間，像是按住了他的致命處。
沈哲挑眉，說話的嗓音有點啞：“觀察得這麽仔細？”
女孩膚色透白，因為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沈哲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臉上的小絨毛，像是快要成熟了的桃子，随手一捏就會滲出清甜的桃汁。
“嗯，會很疼嗎？”
宋青青點了點頭，不然她要怎麽給他找藥吃。
感覺到掌心下喉結滑動的很緩慢，宋青青以為他很疼，所以吞咽的動作也很慢。
這點鈍痛感對于沈哲而言，其實沒什麽，只是她用柔軟的嗓音問他的時候，總感覺心髒都像是被一只手掌給緩慢收攏了起來。
“也還行，你按着就不疼了，要不你再咬一口？以痛止痛比較快。”
沈哲按下心間的異樣，以往常那樣逗人游刃有餘的姿态随口說了一句，還揚起了下颌露出了脖子。
卻沒想到她當了真，跟小動物一樣湊到他頸側，柔軟的唇微張貼在了他喉間，雪白的貝齒輕輕抵住了沈哲的喉結，但沒敢用力，怕真的咬破了皮。
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後，又安撫地用舌尖舔了一下，像警惕的兔子探出舌尖喝水。
沈哲被她這猝不及防的一舔給弄得直接悶哼了一聲，頭皮都有些發麻。
“嘶......”
偏偏她還什麽都沒意識到，好奇地擡眸望着他。
“這樣真的有用嗎？”
她好像真的不知道這樣的舉動有多危險，沈哲眸光悄無聲息地暗了下去，他啞聲誘哄對方。
“咬得太輕了，你多咬幾口。”
說着，他擡起骨節分明的手繞到了女孩的腦後，手指穿過了她烏黑柔順的發絲，觸到了溫熱的頭皮，力道很輕但不容拒絕地讓宋青青靠近了自己的頸側。
因為她坐在小凳子上，靠過來的姿勢有些別扭，沈哲索性用另一只手托着她，将人直接抱到了腿上坐着。
宋青青全然沒意識到沈哲的目的，以為這樣真的有用，很聽話地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小口地在他頸側輕咬。
力道不重，咬得沈哲手背和手臂上的青色脈絡疊起，像是在控制按着宋青青的力道，他微微往後仰首，喉間發出了一聲沙啞的喟嘆。
他低沉的嗓音十分壓抑克制：“咬重點。”
粗粝的指腹摩挲過她雪白的後頸，像是在安撫小貓的情緒。
宋青青又努力地咬了兩下之後放棄了。
“牙酸咬不動了？”
“嗯。”
沈哲低低地笑了起來，“我看看？”
話音落下，他伸出手捏住了女孩的臉，唇微微張了開來，修長的手指隐沒後抵在了她雪白的牙齒間，宋青青覺得這樣有些奇怪，下意識地想要咬住他的手指，卻被抵住了沒合上。
沈哲的手指離開了，還不忘将指尖在她唇上擦淨，他垂下眼，掩去了眸中的暗色。
他大概是真的燒糊塗了，才會做出這樣不符合常理的行為。
退燒藥裏可能是有安眠成分，睡意後知後覺地上湧，沈哲握住了宋青青的手腕，将人直接帶上了床，低下頭說話時，滾燙的吐息傾灑于她的頸後。
“我困了，先睡會，等會起來給你做晚飯。”
沈哲今天穿的是一件領口寬松的短袖，躺下的時候領口滑下就露出了線條明晰的鎖骨。
宋青青的頭靠在沈哲的胸前，右手的手腕還被他握着，她自以為動作幅度很小地抽了抽手，沒抽出來，卻沒想到他真的像個年長的哥哥一樣，用本來搭在她腰側的左手警告意味地拍了她一下，教訓小孩似的。
被打了的宋青青一下子臉都漲紅了，耳尖紅得要滴血，她擡起左手抵在沈哲的胸前，想要将人推遠點，卻被按得更近了。
教訓完人的沈哲帶着倦意的嗓音染上了幾分不悅：“老實睡覺，別動來動去。”
說話間，他還擡起了修長有力的腿把她亂蹬的腿給禁锢住。
這下宋青青是真的動彈不得了。
這番掙紮下來，累得她微微氣喘，眼角都帶着濕氣。
宋青青緩了一會，才重新平靜下來，小聲說道：“沈哲，你攥着我的手腕不舒服。”
沈哲慵懶地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她的右手，細瘦白皙的手腕上還戴着一條水藍色帶小蝴蝶的發繩，他的拇指摩挲了兩下那個小蝴蝶裝飾，然後松開了手繞過她的頸側，讓宋青青的頭枕在了他的手臂上。
“這樣行了嗎？”
耳朵就貼在他的手臂上，他微微用力的時候，耳尖甚至能感受到肌肉的線條。
但這樣躺着比剛才好一些，房間的空調低溫合着沈哲發燒時滾燙的溫度剛剛好。
宋青青輕輕地應了一聲，沒再動了。
沈哲閉上了雙眼，沉沉地睡了過去。
窩在他懷中的女孩悄悄擡起雙眼，看着睡着了的他。
閉眼睡着時的沈哲看起來毫無防備，眼睫阖上，通身的淩厲氣息都消散了個幹淨，明明平時的沈哲就像是警戒着敵人進入他領地的食肉動物。
宋青青緩緩合上了雙眼，她隐約感覺得出來，沈哲好像不像之前那麽排斥她了，對她的底線也在一再降低......
不知道是不是被沈哲通身的氣息包裹着很有安全感，還是他的困意感染了她，宋青青也感覺有點困，意識漸漸模糊地睡着了。
然後她就又做夢了。
依舊是那個濃白霧氣纏繞的古鎮，依舊是那個裝潢喜慶的房間，紅色簾帳遮掩後的光線朦胧昏暗。
宋青青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窩在一個“人”的懷裏，卻不是沈哲。
因為這個懷抱并不溫暖，而是陌生而熟悉的陰冷。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冰冷的呼吸萦繞在她的脖子後側，他的唇沒有吻到熟悉的紅繩。
蒼白的指尖擡起，然後緩緩停在了女孩的頸側。
陰冷的溫度貼近了她，身後的它很耐心地溫聲詢問，不緊不慢的，卻一句發問緊接着一句，不給人放松的餘地，讓人頭皮發麻。
“青青，戒指不見了，去哪裏了？”
“被人拿走了嗎？”
“誰拿走的？”
溫和清冽的嗓音，卻染上了陰森森的寒意，像是想要将拿走戒指的小偷給直接弄死。
宋青青猛地驚醒睜開了雙眼，驚醒的她下意識地就要擡手推開抱着自己的人，卻在意識到是溫暖的沈哲後慢慢停下了動作，她急促小口地呼吸着，眸中盡是不安。
夢裏的記憶很模糊，她想不起來夢裏質問她的人是誰，只記得它一直在問她丢了什麽東西。
房間裏很安靜，只能聽到她自己的呼吸聲，和沈哲均勻平靜的呼吸，還有空調緩慢運轉的聲響。
外面好像下着雨，雨水落下的白噪音又讓人困了。
這回她睡着沒有再做夢了。
下雨天很适合睡覺，這一睡宋青青睡得比沈哲還沉，大概是因為前段時間在香雲古鎮的精神一直緊繃着，這回松懈下來就睡熟了。
沈哲醒過來的時候，宋青青還沒醒。
她還維持着面對着沈哲側躺的姿勢，黑色長發如同瀑布一般鋪灑開，纖長濃密的睫毛垂着，瑩白的臉頰可能是睡熟了的緣故，透着溫潤的粉意。
睡着的樣子看着挺乖的，不過即使是窩在別人的懷裏，仍然保持着弓起背蜷縮的姿勢。
沈哲忽然想起了局裏心理學家的分析，一般這麽睡着的人沒什麽安全感，潛意識地戒備警惕着周圍的一切。
他看了很久，最後用另一只手動作很輕地托住她的腦袋，然後抽離開自己的手臂，起身離開了房間。
雨聲漸漸小了，宋青青醒來的時候，沈哲已經不在房間，不知道去了哪裏。
她動作緩慢地爬了起來，抱着沾滿了沈哲身上清淡味道的被子呆呆地在床上坐了一會，看着窗外昏暗的天色出神，然後下了床。
她感覺自己應該是睡太久了，都有點頭重腳輕的，太陽穴都有點疼。
宋青青走出房間，看到了在廚房裏的沈哲的背影。
沈哲好像在做飯，還系着圍裙，剛好勾出了他勁瘦有力的腰，背影也很寬闊。
正在把西紅柿炒雞蛋從鍋裏盛到盤子裏的沈哲停住了動作，因為有一只手拉住了他圍裙的帶子。
宋青青把自己感覺有點重的頭靠在了沈哲的背上。
“你不發燒了嗎？”
沈哲把手裏的盤子放下轉過了身，彎腰低下了頭，明明自己都感覺得出退燒了，卻還是說道：“我感覺不出來，你摸摸？”
好像狼變成狗在撒嬌......
宋青青感覺自己好像都能看到沈哲身後的尾巴，她像只蝸牛一樣慢地擡起了手，把柔嫩的掌心貼在對方的額頭上，和她的體溫差不多，應該是退燒了。
吃完飯後，沈哲說送她回去就準備去局裏了。
宋青青吞下飯之後，慢吞吞地說不用了。
因為她好像已經知道從古鎮出來悄悄跟在她身邊的存在是誰了，不是路上的孤魂野鬼，也不是那個溪澗裏的水鬼少年，而是溫宇熙。
而且若有若無的感知和剛才做的那個混亂的夢告訴她，溫宇熙或許......并不是所謂的女主。
她雖然遲鈍，但對于有些東西的感知異常敏銳。
快一步一步挪到公寓樓底下的時候，宋青青一擡頭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溫宇熙，她停在了原地沒再敢往前走。
果然是他。
說實話，宋青青想扭頭就走，可是她不敢，她怕溫宇熙發瘋現在就把她給一把掐死了。
沉沒成本真害人......
好不容易沒讓小夥伴們死在香雲古鎮裏，她不是很想提前就任務失敗。
路燈昏黃的燈光灑在白衣少年的身上，唇紅齒白的模樣，連輪廓都被朦胧的光線變得柔和了，看起來仿佛沒有任何危險性。
宋青青心如死灰，尤其是看到溫宇熙身後那棟公寓樓窗戶旁時不時閃過的鬼影後。
她算是明白了，就算原劇情裏自己不是被溫宇熙身上的陰氣和鬼氣給弄虛的，大概也會被這棟公寓樓裏的厲鬼給盯上。
有溫宇熙在，那些東西反而不敢靠近她作祟。
溫宇熙眉眼彎彎地朝面色蒼白的少女笑了起來。
“青青，我們回家吧。”
不，她一點都不想回家。
宋青青承認了，她就是怕鬼，就算要完成任務，要救小夥伴，她也還是怕鬼。
宋青青欲言又止。
她很想問溫宇熙為什麽要騙自己，明明他根本就不是什麽鬼新娘。
宋青青突然感覺到肩上一沉，她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去，然後就對上了一顆面目全非的頭顱，可能是一個車禍身亡女性的腦袋，正露出慘白帶着血水的牙齒朝她笑着，含糊地說着什麽好吃的字眼。
眼看那血水就要滴到自己身上了，宋青青臉色瞬間煞白。
這個鬼的笑容可比溫宇熙人畜無害的笑容恐怖多了，兩邊都是厲鬼，選哪個鬼更有安全保障毋庸置疑。
她想都沒想，就往前狂奔，直接鑽進了溫宇熙冰冷刺骨的懷抱裏，說話都有些說不完整，還帶上了點顫抖的哭腔。
“我......怕冷。”
不是怕鬼，而是怕冷，口是心非，明明就是怕他。
但事實證明，這一招無論是對沈哲還是對溫宇熙，都十分的受用，那通身凍人恐怖的鬼氣倏然就收斂了個幹淨。
擁着溫暖的身體，溫宇熙很滿意，擡首掀起眼皮不冷不淡地看了一眼不遠處那些躍躍欲試的厲鬼，眼神中的危險和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那些鬼即使不甘心，也只能畏懼着他的存在而後放棄。
蒼白而骨節分明的手掌輕撫過少女纖瘦的脊背，耐心地安撫她的情緒。
可這鬼卻比她還委屈，溫宇熙埋在女孩溫暖的頸窩裏，柔聲問她：“青青不想和我回家嗎？”
語氣還委委屈屈的，像是先被人抛棄的流浪狗，而且還用那雙無辜的眼睛可憐兮兮地望着女孩。
很顯然，溫宇熙也知道心軟的宋青青最吃他這一套，無論是在香雲古鎮，還是在溫村的後山。
宋青青看着眉眼都耷拉下來的溫宇熙，抿緊了唇，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輕聲答道：“沒有。”
想起昨天晚上他的行為，宋青青勾住了他冰冷修長的手指，小聲補了一句：“你不吓我，我就跟你回家，好不好？”
溫宇熙腦中只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跟他回家。
面容清秀的鬼深深地看了宋青青一眼，那一眼意味不明，漆黑的眼瞳深不見底，而後他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
“好呀。”
可下一秒，眉眼帶笑的少年就問出了一個讓人脊背發涼的問題，他眼中帶着明晃晃的探究，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現，而是純粹的好奇。
“可是青青，戒指不見了，是不小心丢了嗎？”
說出不小心三個字的時候，舌尖輕抵齒間，居然生出了幾分缱绻纏繞的意味。
溫宇熙擡起手，冰冷的手掌動作和力道都十分溫柔地掌控住了宋青青脆弱的脖頸，那上面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戴。
宋青青本就蒼白的臉色頓時又白了幾分。
她下意識地感覺自己不能說是沈哲拿走的，因為以溫宇熙的能力，直接殺了沈哲都有可能。
她抿唇不語，後知後覺地猜測出，或許那枚玉戒指是溫宇熙的随葬品，所以他能夠不靠附在自己身上就離開香雲古鎮，跟着她一起出來。
但實際上，能困住溫宇熙的只有那些都已經被他清理幹淨的趙莊宗祠裏的陰魂。
宋青青輕輕地應了一聲。
像是默認了溫宇熙不小心丢了的說法，卻也沒有直接撒謊。
然而下一秒，宋青青就看到了白衣少年慢條斯地從袖中抽出了一條紅繩，正是她親手穿了紅繩的玉戒指。
宋青青：“......”
她耳邊都在嗡嗡作響，頭皮發麻。
溫宇熙笑着和她說：“沒關系，我幫青青撿回來了，是被一只很壞的狗給叼走的，下次不要再丢了。”
從哪裏撿回來？宋青青心裏知道戒指是被沈哲拿走收起來的，那就只能是從沈哲那拿回來的了。
溫宇熙在罵沈哲是狗。
身量高挑的溫宇熙俯身垂首，十分耐心地将紅繩繞過女孩的脖子，冰涼的玉戒指觸碰到了溫暖的皮膚，冷得她打了個寒顫，頸側還傳來紅繩緩慢劃過的摩擦感。
就像是被溫宇熙陰冷的氣息一圈圈纏繞然後慢慢收緊，不容許人掙脫。
“戴好了。”
溫宇熙的聲音很溫柔，有種暴風雨前的寧靜感，讓人從頭到腳都冷得厲害。
宋青青轉過身伸出手，摟住了他的腰，用細柔的聲音輕輕對他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哥哥他......”
她說話時，特意用了反省委屈的語氣，好像是真的覺得是自己的錯，讓人聽着心都揪了起來。
明明是沈哲拿走的，她卻把錯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很聰明。
溫宇熙沒說話，垂下眼看她，一雙墨黑的眼睛裏不知在想什麽。
良久，溫宇熙薄唇輕啓，輕聲和她說話。
“青青，你擡起頭來。”
趴在他懷裏的宋青青很聽話地擡起頭，緊張地望着他，眸中是氤氲的水汽，羽睫不安輕顫，上面還沾着碎玉珠子般的淚。
溫宇熙低下頭，冰涼的唇瓣吻過她水汽潮濕的眼尾，濕冷的舌尖将她要掉不掉的淚珠全部給舔舐幹淨。
然後他委屈地同宋青青辯解：“青青，我沒傷人。我雖然死了那麽久不懂事，但是也知道他是青青的哥哥，我進不去他家，只能等到他出門了把戒指拿回來。”
“可是青青，我不喜歡他。他總是兇你，不像我，只會對你好。”
溫宇熙捉起宋青青的手，戳在了自己的心口處，眉頭輕蹙，看起來很受傷，他很是熟稔地擺出了練習好的脆弱姿态。
他緩緩搖頭，“我不喜歡你和我說對不起，哪怕是以後青青你殺了我，要我魂飛魄散不入輪回，我也不要你跟我道歉。”
“你要殺我，那肯定是我錯了，你沒錯。”
宋青青都被他這番逆天言論給弄得大腦宕機了，仰頭望着他。
溫宇熙笑了一聲，“青青，我們回家？”
宋青青愣愣地被他拉着手，帶着進了公寓樓，上了電梯，最後進了家門，她才反應過來。
小房子裏好像變了很多，又好像沒變。
陽臺處的窗簾被束着收起，茶幾桌上放着的書從大到小地疊放好，就連垃圾桶都沒有一點垃圾，大理石地板更是拖得光可鑒人。
餐廳的飯桌上還擺着做好的飯菜，三菜一湯，菜色都很有食欲，甚至還帶着點熱氣。
宋青青愣了一下，走過去看了眼，又回過頭對上了溫宇熙乖巧等誇的笑容。
“你做的？”
溫宇熙抿唇笑了起來，看起來純然無害，“嗯，我在等你回來吃飯。”
可是她在沈哲那已經吃飽了，宋青青臉上浮現了點為難之色。
溫宇熙似乎看出了宋青青在想什麽，很善解人意且懂事地說：“你已經吃過了嗎？要是吃飽了不要勉強自己，沒關系的。”
“只是.......”溫宇熙勉強地笑了笑，笑容柔弱堅強，“青青嘗嘗我做的好不好？”
對着這樣一張臉，這樣可憐的乞求，本就容易心軟的宋青青哪裏說得出拒絕的話，坐下來拿起筷子嘗了兩口，眼睛微微亮了起來。
味道很不錯，連湯都熬得剛剛好。
溫宇熙似是無意地提起問了句：“青青，怎麽樣？有比你哥哥做的好吃嗎？”
宋青青認真地點了點頭，“好吃！”
不過沈哲和他做的，各有各的好吃，沈哲做的口味重一些，偏鹹鮮口，而溫宇熙做的口味要清淡很多。
好看的少年聽了這話，頓時眯着眼睛笑了起來，掩去了眸中的得意和張揚。
但宋青青吃了兩口就停了下來，溫宇熙看着她的目光幾乎無法忽視。
“你不能吃嗎？”
溫宇熙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搖了搖頭。
“我吃了的話，你就不能吃了。”
鬼吃過的東西，活人怎麽能吃。
宋青青不太明白，“我也吃不下了，你一起吃吧。”
可是，他好像是鬼，能吃到這些飯菜嗎？
溫宇熙看見了她欲言又止的神情，笑道：“我吃的話，倒是有一種方法。”
冰冷的手握住了宋青青的手，教着她将筷子直直地插在了飯菜中，有點像在上供。
然後宋青青就看到飯菜冒出了白色的煙氣，溫宇熙薄唇微啓，那白氣便被緩緩吸入了他的口中，他臉上露出了餍足的神情，鬼氣森森。
這一幕詭異而神奇，宋青青都愣住了。
溫宇熙重新坐下，托着臉朝她溫柔地笑，說出來的話卻有點讓人毛骨悚然。
“所以老一輩的人常常教導小孩不要把筷子插在飯裏。畢竟，說不準就會有鬼陪着這孩子一起吃飯。”
說實話，和溫宇熙住在一起還是有些奇怪，洗漱完的宋青青躺在床上，穿着白色壽衣的溫宇熙就坐在她床邊注視着她。
目光的存在感極強，哪怕是宋青青閉上眼都能感覺到，再加上下午在沈哲那睡了那麽久，她根本就睡不着，于是悄悄睜開眼想看溫宇熙還在不在她房間。
正巧就對上了他那雙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
宋青青索性不睡了，從被子裏伸出手握住了他冰冷的手指，她實在是有些想不通，她本來以為溫宇熙是女主，可現在看來，女主分明另有他人。
“溫宇熙你到底是......”
“怎麽死的？”
溫宇熙平靜地接上了女孩的話，他朝她一笑，眸光晦暗不明。
“青青你很想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