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邱雲寧跟白撿五百兩一樣,興致沖沖來找江翊。

人還沒找到,就見公主府的管事先來找他。

“世子,長公主殿下找您回府商量要事。”

邱雲寧皺眉,母親八百年不主動找他,這次怎麽有什麽事,這麽着急。

不對,事出反常必有妖。

狐疑的看向管事:“母親找我什麽事?”

管事被問住,演技拙略地撓頭,知道瞞不住他,支支吾吾:“奴才也不甚了解,大概是鄭國公到了府上,好像是讨論同您——”

那管事還沒說完話,邱雲寧拔腿就跑。

方才還準備吃江翊的瓜,沒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平川侯沒有應下同鄭國公女兒的婚事。

現在難不成要把自己當成後備人選。

不行絕對不行。

他邱雲寧雖然一直未能遇上心上人,可也不是恨嫁恨娶。

現在不跑,被抓回去,再跑就難了。

另一邊穆姝喝的爛醉,頭昏腦脹,感覺腳底下像踩着棉花。

Advertisement

一頭倒在床榻上,昏睡過去。

她許久沒喝過酒,今下酒意上頭,難得一覺睡到天明。

剛睜開眼,就見着阿瑤冷臉坐在床榻旁邊。

穆姝又悄悄地閉上眼睛。

就算是掩耳盜鈴,她還是不出聲為好。

免得阿瑤怒火上來,又得挨紮。

又昏昏沉沉的眯了一會,想叫佟正來,

來的卻是盧曼。

“佟正呢?”

盧曼支支吾吾:“啊……不知道啊。”

穆姝皺眉看她。

盧曼一看就不是個擅長撒謊的人。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好吧,我說。”被這麽一看,心裏就直接洩了氣,“佟小哥不讓我說,就是他好像去救那個雷武去了。”

“雷武?”

“聽說他在地下錢莊賭博,輸了錢,還不上,心裏氣不過,出手把哪裏的人打傷了,現在被扣住,說不來人,就直接報官,聽說雷武媳婦挺着大肚子,都被那些錢莊的人劫持過去,然後佟小哥得到消息,就也去了。”

盧曼長長舒一口氣,她果然還是不适合撒謊,心裏忒憋屈。

穆姝聽完一巴掌拍在桌上,“胡鬧!”

說罷起身拽起一旁的大氅就往外走。

坐着馬車來到錢莊門口。

這裏原本是郭掌櫃的産業,不過他前段時間不見蹤影,便都是手底下的人在經營運作。

之前跟在司潛來過這裏,三教九流的人彙集于此,行情很亂。

穆姝帶人進場,命人叫來賭場管事,說明贖人的情況。

管事看着司潛的人,自然心知肚明。

将人領到後院。

發現兩個被五花大綁,鼻青臉腫的兩人,旁邊椅子上坐着一個挺着大肚子,哭紅眼睛的女子。

兩個人聽到救兵來了,擡眸一看,便看到站在門口的穆姝。

都狼狽地低下了頭。

錢莊管事見穆姝來了,趕忙換了副嘴臉。

“阿瑾公子,你看這麽一點小事,怎麽把您引來了。”

穆姝面無表情:“郭掌櫃不在,看來你們錢莊成了沒規矩了?難不成這錢莊日後不在商會了?”

要錢還錢沒錯,不過把人不管不顧的綁起來,胖揍一頓,那就另當別論。

管事臉上賠着笑:“公子說笑了,京城商會,那個做生意的敢出來單幹。”

穆姝看着不成器的雷武,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就算是誰也占不到理。

可把挺着大肚子的婦人抓來,算哪門子規矩。

穆姝臉色冷麽,朝身邊的管家管家使了個眼色。

管家心領神會,将帶來的銀票展在管事面前。

管事看着銀票,目的達成,轉頭看向身邊的手下。

“給兩位小爺松綁。”

穆姝走到孕婦身邊,伸手将她攙扶起來,天氣寒冷,浮腫的手已經凍得泛紫。

脫掉身上大氅,披在女子身上。

命令管家,送她回家修養。

按規矩還清了債款和利息後,穆姝眼神平靜,轉身往外走。

走到外面正好碰上個人。

看着穆姝,招手笑着打招呼。

“阿瑾公子,好巧啊,你也來此處玩。”

穆姝擡眸,發現是那日酒宴上的鹽巡禦史大人的三公子,向謙。

“原來是三公子。”

向謙搖頭,眼底笑意溫和:“別叫我三公子,叫我雲亭吧。”

穆姝看着面前的向謙,說話總是笑意盈盈的,卻給人一種游刃有餘的神秘感。

向禦史的公子裏面有名的還是大兒子,向康。

未像父親那樣如朝為官,而是從軍入伍。

英勇善戰,年少成名。

對于這個老三倒是聽說的很少。

“雲亭兄也來此處閑逛。”

向謙搖頭:“不瞞阿瑾,這裏已經被我買下來。”

穆姝眼底閃過深意:“雲亭兄也做生意。”

向謙點頭:“家中父兄都在朝中,向謙也不是那塊材料,只能到處攬些活,來替補家用。”

穆姝看着向謙,感覺他在信口胡謅的感覺。

鹽巡禦史家的公子都要出來創業,貼補家用,聽起來都叫人覺得荒唐。

兩個人正說着話,見雷武和佟正鼻青臉腫的從裏面走出來。

雷武的腿更是一瘸一拐的坡腳。

向謙看着兩個人的樣子,便明白了穆姝這是要處理家務事。

不好再打擾,兩人客套寒暄兩句。

穆姝便帶着人上了馬車。

向謙看着穆姝馬車的背影。

嘴角笑容收斂,冷眸轉向錢莊的管事。

管事之前是聽說有位權貴買下錢莊,沒想到今日竟然親自來。

向謙邁步走到院子裏。

看着面前跪在的管事還有方才打人的侍衛。

聽清楚來龍去脈,眼眸淡漠。

“錢莊不是胡作非為的地方,追債可以,棒棍夾擊成為信條,日後誰還敢來此花錢找樂子。

找出來誰這麽沒規矩,直接抓過來挑斷手筋,撕了身契,發配給人呀子賣了。”

管事聞言臉色大變,趕忙跪在地板上磕頭。

“公子我們也是按照規——”

向謙嘴角勾起冷笑,彎腰靠近。

“現在這地下錢莊,誰是規矩?”

向謙眼眸冷淡疏離,轉頭後面的侍衛。

“凡是參與之人統統找出來,漏掉一個,全都給老子滾蛋。”

向謙聲音依舊柔和平靜,眼底卻帶着淩厲。

管事覺得耳邊傳來轟鳴聲,這次真是撞在槍口上。

凡事新官上任三把火,這把火恐怕燒造他身上。

院子裏鴉雀無聲,再沒人敢出來說一句話。

他今天沒想到穆姝會來,也沒想到這位新來的老板親自來。

回到端王府,雷武和佟正跪在地板上,一言不發。

穆姝沒說話,回了內室,身上帶着寒氣,指尖泛涼,好久才熱乎上來。

氣氛太過平靜,叫人有點不安。

天色漸漸暗下來。

穆姝沒有出來。

盧曼看着院子裏面跪着的兩個人,眉頭微皺。

佟正嘴角現在還泛青,她真覺得佟正是個大傻子,自己都沒錢,還跑過去救人。

直到天空漸漸飄起雪花。

阿瑤端着藥湯進屋,剛到走廊就看見兩個跪在雪地裏的人。

嘆了口氣,走進內室。

輕輕推開房門,屋子裏昏暗無光,暖意中帶着濃濃的草藥味道。

阿瑤将碗放在一旁桌上,坐到床榻旁:“我記得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郭喚将軍脾氣柔和,你脾氣暴躁,軍中遇到什麽事,原來你是最鐵血無私的人,怎麽現在長大了,倒軟了脾氣,光知道自己生悶氣。”

穆姝翻身,冰冷的手握住阿瑤的手,不說話。

阿瑤伸手拍了拍她的背,看着她這樣,心裏不是滋味。

在穆姝面前,不能提郭喚和當年的家人,真的一說就止不住的心痛。

阿瑤臉上含笑,看着穆姝還想當初的那個小姑娘一樣,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夜色越來越深,穆姝披着大氅,從屋裏出來。

看着兩個已經跪的臉色發白的人,眼底表情複雜。

佟正聽到動靜,趕忙推了推身前的雷武。

雷武跪的腿腳發麻,還是強忍着挺直腰板。

“起來吧,別跪着。”

雷武率先開口:“公子,這件事錯在雷武,你要打要罰,我絕沒有半句埋怨,只求您不要将我趕走,雷武想跟着公子!”

穆姝邁步伸手将雷武扶起來。

轉頭看向後面的佟正。

“你也起來。”

佟正緊抿唇瓣,低頭聽話,支撐地面,晃晃悠悠的站起身。

此時外面飄雪已經從小轉大,鵝毛似的,落在各處。

穆姝看着雷武:“你妻子有孕在身,如今跟着你受了驚吓,你不該如此莽撞。”

雷武聽到妻子,立馬羞愧地地下了頭。

七尺男兒聲音帶着哽咽:“都是我混蛋!”

穆姝沉沉嘆口氣;“日後該怎麽做,你要心裏有數。”

“是。”

雷武情緒激動,馬上又要跪下,不過被侍衛扶起來。

他妻子還在家等着消息,穆姝叫人将他送回家。

剩下站在原地的佟正。

穆姝淡淡說了一句:“下去休息吧。”

佟正以為要挨訓,沒想到穆姝态度這麽平淡,這比責罰他還叫人難受。

“主子……”

“……”

“我錯了,該罰。”

對雷武來說,相安無事是皆大歡喜。

可是對于佟正來說,不一樣。

他和雷武不一樣,他是穆姝親自救回來的,有救命之恩。

穆姝對他來說就是主子。

她們中間沒有隔着什麽,反而是孤苦京城裏,特殊的親人。

若沒有穆姝,他恐怕早就死在亂葬崗。

雷武有所衡量,但是他,沒有。

為了穆姝,他可以豁出性命。

佟正索性退回原地,脫掉身上的衣袍。

光着膀子跪在地上。

“你起來。”

佟正搖頭:“這件事是我魯莽,該罰,主子您不必再說,我是您的人,就該受罰。”

佟正脾氣犟,紋絲不動,跪在原地。

穆姝覺得腦子有點昏沉,還是強撐着精神:“你這是威脅我。”

“沒有,主子我不是這個意思……”

佟正不想穆姝得了整治不力的名聲,今天他跪着受罰,根本算不了什麽。

穆姝修長的手,将他的衣服披到他身上。

“既然沒有,就趕緊起來。”

佟正見穆姝臉色蒼白,只能乖乖聽話站起身來。

粗壯勁瘦的胳膊在寒風中被吹的泛紫。

臉上表情更是悔恨交加。

穆姝看着佟正:“你錯在何處?”

佟正打起精神:“不該擅離職守,不該意氣用事,不該連累主子陷入被動。”

“你應該明白,不能輕舉妄動的道理,日後做事要三思後行,若是脫不開身,只會叫人抓住把柄。”

穆姝聲音淡漠疏離,雪花落在肩頭,輕若落花。

“這兩天你就好好想想,不必跟着我。”

佟正看着穆姝,心底湧起一股恐慌,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

“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