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盧曼從京郊進城後,便直抵民巷街坊處的酒樓。

酒樓裏混亂嘈雜,哄堂叫好聲。

一樓正中有一塊巨大的原型木臺。

木臺上面有身着紗裙,搖曳身姿的舞女。

一旁打鼓聲聲雷動,不似尋常舞曲般婉轉優雅,而是铿锵有力,如同入陣曲一般。

堂下圍滿了人。

早有消息稱安河三宴之一的殷冬青在此地住宿,傳聞今夜還要在木臺上唱一曲呢。

殷冬青不僅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更是才華洋溢,自幼遍讀經書,曾在大儒門下學習。

後來家境中落,無奈入了煙花行當。

相較于安河三宴的其他兩位,顯得多了些書卷氣。

許多人慕名而來。

盧曼繞開人群直接上了二樓。

二樓守備森嚴。

見來了人,伸手一把攔住。

“你幹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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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曼不看了侍衛一眼,伸手撥開擋在面前的手臂。

那護衛直接把她推到一邊,伸手指着盧曼的鼻子。

“讓你滾,沒聽見——”

盧曼出手幹淨利落,一個過肩摔,将一個比自己高出一頭的男人摔倒在地。

周圍侍衛紛紛上前。

裏面的人聽到動靜。

靠近走廊的房間走出一個身穿勁裝短打,梳着高馬尾的褐衣少年。

剛想問是怎麽回事。

看到樓道裏的盧曼,先是驚訝,随後喜笑顏開。

眼底滿是欣喜,上前:“師姐!你怎麽回來了?”

少年散退周圍的侍衛,熱絡走到盧曼身邊。

盧曼揉了揉手腕,臉上有點不高興。

“鄧樂,樓主在哪?”

鄧樂看盧曼氣勢沖沖,感覺她情緒不對,不解朝着三樓露臺上指了指。

“樓主應該陪着殷姑娘在樓上化妝呢,這裏酒樓的老板是樓主的好朋友,殷姑娘才賣樓主這個面子——”

鄧樂話還沒說完,就見盧曼邁着步子,往樓上走。

不出鄧樂所言,果然謝忱果然跟着殷冬青在陽臺上,對坐飲酒。

室外點着炭火,雖有寒風,但卻不是很冷。

盧曼走過去,一巴掌拍在兩人中間的桌子上。

謝忱被這麽拍一下子,手上的酒杯差點拿不穩。

定睛一看,面前的乖徒兒正表情凝重的看向自己。

輕咳兩聲,将手上撒了一半的酒杯,放在桌上。

“你這孩子,怒氣沖沖的幹什麽?”

盧曼看着謝忱。

“我倒是想問你跟司潛要幹什麽!”

“我……”

謝忱一時間有點蒙圈,努力回想自己最近也沒幹什麽心虛的事啊。

“你們知不知道阿瑾想幹什麽!”

謝忱皺眉:“你這是什麽話,她想幹什麽,跟我有什麽關系?”

盧曼胸口起伏,當初看到馬大姐的屍體,憑借着她的經驗,已經猜的大差不差。

“你和司潛放任她這麽做,會害死她的。”

謝枕臉色也不好看,轉頭看向一旁的殷冬青。

殷冬青一身月白錦絲袍,肩上披着墨色暖甲,雕銀絲鶴朝飛的暗紋。

墨色秀發上輕挽一只潤白玉簪,露出雪白晶瑩的脖頸,不落凡塵。

長眉墨色,朱唇含光,清清冷冷,微風撫過發絲,叫人動人心魄。

美的純粹淡然,如同一朵高貴潔白的玉蘭,沉穩得體。

殷冬青認得盧曼,自然也知道她的脾氣。

朝着兩個人笑笑,聲音清冷:“也該到換戲服的時候了,二位慢聊。”

說着轉身離開,将露臺讓給她們兩個。

謝忱臉色沉下來。

“你說你這孩子,越來越沒規矩了。”

殷冬青走了,盧曼也沒了顧及,直接坐到一邊,胸口起伏:“阿瑾要查的不是簡單的商道,而是要找出來誰是通敵的罪人,對嗎?”

謝忱挑眉,看來自己這個倒黴徒弟,這段時間在外面學了不少東西。

“看來有長進嘛。”

盧曼得到證實,這才是她擔心的,通敵之罪,是要掉腦袋的,那些人不會放過阿瑾的。

“敵人在明,阿瑾在暗,這樣完全是把她當成活靶子!”

謝忱推開桌上酒杯,随意靠在椅背上。

“所以,你覺得這些是我和司潛的意思?讓她沖鋒陷陣,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那還有誰,難不成是阿瑾自己不想活了?”

“哈哈哈哈哈,呀的,剛誇兩句,又現原形了。”謝忱被盧曼逗笑:“你還是不了解她。”

“什麽意思?”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拖着那副破爛身子,全靠那幾根骨頭,跟一口氣撐着,在世上受罪,你覺得是為了什麽?”謝忱反問盧曼,眼底帶着無奈“你太小看阿瑾了,司潛永遠主導不了她,反而是綁住她,不讓她送死的繩索,沒有司潛,她死的更快。”

盧曼一頭霧水,人家阿瑾活得好好的,怎麽就死了。

謝忱看着盧曼一臉疑惑的樣子:“年輕真好啊,還有當二傻子的機會。”

盧曼就算再傻也聽明白了樓主的意思。

仰着脖子,臉上是不服氣:“樓主,你不是二傻子也行,幫我一個忙。”

兩人完全三歲小孩的鬥嘴。

“不幫。”

“幫幫,幫幫。”

謝枕眼睛看着桌上的酒杯,不說話。

盧曼立馬心領神會,伸手替他把酒杯斟滿,道:“有個書生叫景華,他母親馬大姐被人給害死了,現在找不到人,跟憑空消失一樣,您有沒有什麽線索?”

“這個嘛……聽說你又寫話本了?”

盧曼無語的白了樓主一眼。

一看他這笑容就沒安什麽好屁。

不情不願的嗯一聲。

“給你冬青姐姐,我就考慮考慮。”

“這是我掙錢吃飯的家夥!”

“哎呀,乖徒兒,師傅知道你在端王府待遇也不差,正好冬青好幾回沒來京城了。”

盧曼就不該開這個頭,每次找這個大財迷辦事,不花三頭也得花二百。

見盧曼不說話,謝忱全當她默認。

“景少龍現在情況很安全,倒時候會有人去找穆……不是阿瑾,不過那個景少龍的老爹應該是個外族人,還有告訴阿瑾,要是想繼續查下去,除了京城商會這邊,其他的等着司潛回來再說,南邊說不準要變天吶。”

盧曼眉頭緊皺。

得到想要的消息,轉身外走,想着穆姝她們還等着呢。

謝忱看着她風風火火的不乏,無奈撇了撇嘴。

“這個爆竹脾氣,什麽時候能給我領回來個徒弟女婿來,唉……”

穆姝那邊,操辦完馬大姐的喪事後,就馬不停蹄的調查遼刀的門路。

這種類型在京城中十分稀少。

要查,就要一步一步查。

馬大姐這條線索摸索下去,慢慢的,三麻子,一條一條往上挖,總會找到線索。

穆姝已經等了三年了,她有這個耐心。

此時佟正從外面進來。

手裏拿着一封書信,遞到穆姝面前。

“主子,外面人送來這封信。”

穆姝接過信封,眼眸一沉。

【想要他,今晚老地方見。】

“老地方……”

穆姝一瞬間愣住,看着白紙上的墨字,心裏莫名熟悉。

佟正看着穆姝反常,擡眸也看了看信上的內容。

老地方?這是什麽意思。

穆姝嘴角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苦笑。

接着伸手便将信封撕碎在手裏。

修長的手指隐隐發力。

遠在京外的太學院,後院臨近竹林處的院子裏。

寫信人正專心在這收拾院子。

這是學院專門準備的院子,給江翊收拾出來。

當初學院初次修繕時候,後院便建了許多院子,供學生和賓客住宿,不過後來學生越來越少,這些院子便也荒廢着。

要說送禮要送到心坎上,江翊對于這個院子,算是十分滿意。

當下正跟着許南裏裏外外收拾。

江翊親力親為,兩個人整理半天,總算初見規模。

許南手拿抹布跟江翊在一旁擦桌子。

“侯爺,您不是約了阿瑾公子。”

天馬上就要暗下來了,江翊還在這不緊不慢的收拾東西。

“她不會去的。”江翊嘴角是不羁的笑:“狡猾的小狐貍,怎麽舍得自投羅網。”

她要是去了,她就不是穆姝了。

許南不解地看着江翊。

人家阿瑾一直避之不及,自家侯爺卻每天費盡心思。

“羅玉林那邊怎麽樣?”

許南:“一切順利,他本來就是老人,如今升了官,自然都不敢找麻煩,司所裏面經過敲打,也都消停了。只是賬本查漏還要一段時間。”

前人留下的爛賬太多,不是一時半會可以解決的。

江翊輕‘嗯’一聲。

“左衛那邊,如何?”

“陛下将指揮使董肅調走,又派來一個唐修,唐文意。”

“唐文意?那個唐元帥的義子?”

許南點頭:“聽聞他剛從中州回來,初到京城嗎,便被封在禁軍,其他方面卻是明升暗降。”

江翊若有所思,勾起嘴角:“那倒是,這段時間那些人猖狂無章,敲打敲打也是應該的。

不過這個唐文意倒是有意思,一個既對陛下有利,又對皇後也有利的好人選,不多了。”

唐元帥是誰,那可是當今皇後的親哥哥。

朝中雖然是文官勢大,可終歸兵權還在武将手裏。

陛下怕兵權,要削藩,不僅是敲打皇後,也在敲打朝中諸侯,各位将軍。

當年郭風年的教訓,已經足夠慘痛。

“他初來京城,手底下的人又是元帥的人馬,那些人對他定然是馬首是瞻,現在禁軍上下,左右位相安無事,是沒有利益往來,時間長久,也要分開。”

許南點頭認可。

可關鍵就是往哪分。

江翊心思素來缜密,但外表漫不經心,大大咧咧。

許南知道看着自己主子深不見底的眼神,心裏便知道。

這事他一定早有打算。

江翊起身,将手裏的抹布放在水盆裏面。

轉頭看向許南:“你說這木頭地板,鋪什麽地毯好?是外族那樣的,還是棉麻的?”

許南一愣,一下子被問住。

“屬下也不知道,侯爺您要鋪地毯?”

之前怎麽沒聽說他有這個習慣。

江翊點頭。

“冬天寒涼,就算點着暖爐,地板上也是冷的,該鋪。”

許南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江翊一個打仗爬冰卧雪的,身負重傷的人都沒抱怨一句的人。

怎麽打算鋪地毯了。

果然侯爺心思太難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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