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所唱的搖籃曲
第005章 他所唱的搖籃曲
“知更鳥小姐，獵犬家系的簡·明微小姐發來通訊，說她很快就到。”
“好的，我知道了，感謝告知。”
放下手機，知更鳥輕舒一口氣，開始回憶有關這位來訪者的信息。
她常年在外演出，了解的東西并不多，波爾多紅的微卷長發首先躍入腦中，然後是大海般透藍的眼眸，豔與冷的完美結合。
獵犬家系的大小姐，夢境的保衛者和戰士，也是……哥哥名義上的未婚妻。
标準的家族聯姻，一個因家主不在單挑大梁，一個因年輕上任而遭質疑，武力和政治的最好合作方式。
星期日的來信偶爾會提到簡明微，稱她是做事絕對精密的搭檔，有她在，匹諾康尼的同諧樂音至少能多宣揚幾個琥珀紀。
所以……
她此行的意圖會是什麽？對前橡木家系家主審判後的追責、對那則失效婚約的處理？
沒等知更鳥再深思，會客廳門口傳來敲門聲，身穿墨藍制服的小姐踏着沉穩的步伐而入，右手還拎着幾個精美的禮袋。
“知更鳥小姐，”她微笑颔首，握手道，“名動銀河的歌者，同諧和希望的樂音由你傳遞，感謝你為家族做出的貢獻。”
和哥哥說的一樣，果然很官方的小姐，知更鳥正準備客套回應，卻在握手指尖相觸的剎那失神，瞪大了眼睛。
碧色帶綠的漂亮眸子瞬間睜大，眸中星月蕩漾，簡明微直接被美貌暴擊，但也不由得擔心知更鳥的狀态。
她一邊開技能奶人，一邊朝系統求助，“什麽情況，我是雷屬性的？不小心漏電打出持續傷害了？”
系統呵呵，“這位玩家請冷靜，首先你借用的角色還是藿藿沒換成白露，其次知更鳥這明顯是心靈上的震撼吧？”
Advertisement
聞言，簡明微彎腰扶着紫白華裙的天環族少女坐下，“知更鳥小姐？”
知更鳥擡頭凝視她，再次确認後才緩緩開口，“哥哥他……”
“嗯？”簡明微開始懷疑自己，她進來還沒說什麽吧？兄妹間的默契能強到這種程度？
“他，應該還好？”簡明微選擇先安慰知更鳥，“我确實剛去見過他，他精神好多了，很想念你。”
她轉身打開自己帶來的東西，從裏面找到那杯莓果口味的冰淇淋，隔着外壁感受過溫度才遞給知更鳥。
“夢境的話，吃點冰淇淋也沒事吧——它還在和鐘表小子聯動，周邊被店員單獨打包在旁邊袋子裏。”
焦慮被手心恰到好處的微涼撫平，知更鳥深吸一口氣，羽睫顫動，“我知道的……”
“因為，你身上……有哥哥的氣息。”
“啊？”簡明微頭皮發麻，歡愉氣息就算了，這又是什麽說法？
知更鳥的表情認真，“光頻，天環族的光頻，我能感受到你身上哥哥留過的情緒波動。”
這極為罕見，兩人雖是雙子，但星期日向來穩重，情緒強烈到在另一人身上都有體現的情況，知更鳥幾乎從未見過。
随着時間流逝，感應逐漸消退，可接觸那刻傳遞的情感已經足夠清晰。
就像小時候哥哥帶她悄悄吃的糖，據說是仙舟那邊的産品，一種能讓舌尖舞動的神奇糖果。
一粒一粒亮晶晶的，抿在口中有小小的爆炸感，然後傳來獨特的酸甜滋味。
是令人動容的驚訝和喜悅，即使捂住嘴巴，它也會從眼睛和指縫裏迫不及待跳出來。
哥哥……
知更鳥按捺下眼眶中的澀意，忙打開手裏的冰淇淋挖了一勺放入嘴中，期待這份冰涼可以凍住那些暫時不能表達的東西。
會客廳燈光明亮，她的妝容永遠精致，她的舉止永遠得體，頭上天環彎成優雅的圓弧，末端分叉出三朵粉紫的風鈴花。
簡明微看了眼柔弱卻也堅強的小鳥，沒忍住擡手，隔着淺藍漸變的長發拍了拍她的肩。
“你哥哥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必須那麽做。”
知更鳥很快整理好情緒，“不是你的問題，哥哥他确實做了一些錯事。”
只不過，她沒想到星期日和簡明微的關系原來是這樣的——
比起信中提到的合作夥伴，情緒上似乎還要多出點什麽。
如果哥哥能得到更多關心，是不是……他就有其他方式實現兩人的約定，而不會選擇去做一顆暗夜獨行的星？
知更鳥不敢細想，她嘗試轉移注意力，目光看向簡明微帶來的其他東西，“這些？”
“幾張唱片而已，哦，還有一張面具，”簡明微輕描淡寫，“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就随便準備了點。”
——這些東西可稱不上随便，知更鳥自然認得。
首先是唱片，外面禮袋印着拍賣行的标志，應該是從其他星球搜集的絕版專輯；
然後是面具，有點眼熟，她和星期日同行時，曾在一位狐貍小姐身上見過類似物品。
知更鳥沒忍住垂眸，“小時候，哥哥常常會哼搖籃曲哄我入睡，那是我學會的第一首曲子，也是最喜歡的一段旋律。
“戰火後我們被歌裴木先生收養，約定要建造一片每個人都能獲得安寧的真正樂園，從此我在外奔波演唱，他在家族主持大局。
“我們朝着共同的理想努力，只是時間太過寶貴而殘酷，在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道路卻漸行漸遠了……”
“你們仍舊是兄妹，”簡明微語調冷靜，“他保護你，你理解他，你們一直是最好的兄妹。”
知更鳥訝然轉頭，并非以為的家族聯姻，簡明微比想象中更了解也更在乎他們。
她下意識問道：“那你呢，簡小姐，你是來……”
“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以把我當姐姐，”簡明微十指交疊放在腿上，“我是來看望你的——順便關心一下諧樂大典的事情。”
諧樂大典？知更鳥略顯迷惑地歪頭，冰淇淋呆呆地化在口中。
“你也知道，屆時星際和平公司的人會大駕光臨，他們為匹諾康尼而來，這場談判無疑是經濟和價值的駁論。
“苜蓿草家系的老奧帝先生将和公司石心十人之一的翡翠女士坐上牌桌，而經濟與政治總是分不開的——
“在這之前，以基石為賭的砂金總監抛出籌碼試圖揭開夢境真相，成功但未完全成功，前橡木家系家主打斷了他。
“值得一提的是，翡翠又稱慈玉女士，她的慈玉典押據說無所不貸，只要付出對等條件，比如說，談判需要的信息？”
老奧帝準備充分，翡翠需要家族這邊隐藏的消息在談判中占領上風，而她也有介入星期日事件的能力。
畢竟，想要對一顆星球投資，經濟發展實力固然重要，政治的穩定同樣不可忽視，這就是探視的天然理由。
知更鳥反應過來，“你是說，讓她……”
簡明微聳肩，“我可什麽都沒說，只是關心你而已，各方勢力交織，為家族的利益考慮，暗潮洶湧下的一點提醒很正常吧。”
“沒有永遠的盟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莓果冰淇淋的甜味從冰中複現，知更鳥喃喃道，“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不過，簡明微的立場，她怎麽會……
“世人同袍，萬物同根，我們渴望建立一個普世同諧的美好世界，”簡明微歪頭，“那麽，在過程中犯了錯誤的人，應該被永久抹殺嗎？”
知更鳥能感覺到她将手搭了過來，柔軟但有力的觸感，像哥哥哼唱童謠時清淺的呼吸，也像他為自己搭建演奏舞臺時的臂膀。
沒忍住回握上去，知更鳥仰頭，又是在燈光下神采熠熠的明星。
“我會做到的，大家的夢想，最終都會實現。”
為了共同的未來，她願意忍受這段分別，比起籠中鳥，她希望哥哥能走向更廣闊的世界。
哪怕……代價是他在通緝令上出現。
*
簡明微沒想到自己的第二，或者說不知道第多少個願望那麽快就有了實現機會。
她是在黃金的時刻遇見星和三月七的。
這本應是個平凡的午後，和知更鳥交談完的簡明微接到通訊，獵犬家系的警衛說沉夢商街附近發生嚴重交通事故請求支援。
然後，光天化日之下，繁華的大街上，衆目睽睽中，剛到現場的簡明微就被垃圾桶的碎片崩了腦袋。
跟在身旁的警衛目光掃過垃圾桶的碎片，再掃過垃圾桶旁邊的開拓者，最後掃過她手中拎着的熱血球棒。
警衛一激靈，氣沉丹田喊道：“大小姐遇刺，封鎖全場！”
被通緝的習慣反應，灰發少女下意識操起球棒擋在身邊的粉毛姑娘前，緊接着在周圍獵犬齊刷刷舉起的槍口中選擇談判。
星看向烏泱泱人群和眉眼冷豔的受害者，真誠道：“那什麽，我說我是不小心的有用嗎？”
這真的不能怪她啊！
是那位大小姐的紅發太耀眼了，折射的光落在垃圾桶上就像亮閃閃的調查點，這誰能忍住？！
警衛指了指圍觀群衆和旗幟般高豎的球棒，“人證物證俱全，還有什麽好狡辯的？”
簡明微擡手攔住警衛，她摸摸頭發，詢問另一件事情，“聽說，這起堪稱嚴重的交通事故，也和你們有關？”
——夢境裏的交通事故能有什麽危險？
之所以稱其嚴重，是因為被撞的智械和開車的皮皮西人同時報案，聲淚俱下地控訴他們心靈受到了劇烈傷害。
被撞的智械坐在地上看向星，“正常走在路上卻被撞，矽基生命就不是人嗎？這位熱心的小姐都支持我索要賠償了！”
富有的皮皮西車主憤怒出聲，“我好好開着車你個鐵皮腦袋突然沖出來，全夢境限量12臺的斯坦威迅龍都被你彈飛好幾米，這明顯是訛人啊！”
簡明微向星取證，“這兩人都報案說你目睹了全程，那……”
星連連擺手，“我可沒有啊，我和三月只是路過，我們什麽都沒看見！”
智械和皮皮西人集火轉頭，異口同聲道：“你剛才和我們交談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旁觀的警衛：“挑，挑撥離間，尋釁滋事？”
這下扣的罪名可大了，粉藍眼睛的活潑少女從星身後探出頭，“等、等一下，我們還有一位夥伴沒來。”
從襲擊獵犬家系大小姐到尋釁滋事，三月七自覺她和星搞不定這種複雜事務，第一時間發消息向丹恒求助了。
想起他說的馬上到，三月七有了底氣，抓着手機申辯。
“匹諾康尼的賓客有保持沉默的權利，在我的夥伴來之前，我們是不會多說一句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