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開學季第一天，跨進教室後只一眼，便被坐在窗邊第三排的一個低頭看書的身影吸引，腳步微微一頓，再擡腳，走到與他只隔着一條過道的位置坐下。如果不是窗邊那一排座位只能坐一個人，他想，他此刻應該會坐在他的身邊。

眼神不由自主的一直盯着他看，心莫名激動。

自己是一個不打鈴就不進教室的人，是個旁人眼中的學渣，可他渣的只是性格，學習卻是出奇的好,總是氣的他們班老師跳腳，可每次對着他班級第一，年級前十的成績又無話可說。心裏想‘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天天就知道插科打诨，還能有這樣好的成績’。老師無數次的語重心長的教育他“你再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連年級第一都是可以拿到的”可他每次都是擺擺手說“我無所謂，誰愛第一誰第一呗”然後拍拍屁股走人。

每每都氣的老師頭頂冒煙，可又拿他沒有辦法，因為他除了性格懶散了一點之外，其他各方面都很優秀，老師大概是覺得他是個可塑之才，平時對他也有些偏愛，很多時候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今天早晨他奇怪的醒的很早，且怎麽都沒法再睡着，心底總有個聲音在催促自己’你去早一點，一定要早一點’他向來是個随心的人，這一次自然也是順着自己的心，破天荒的來了個大早。

走進教室的時候，裏面只零零散散的坐着幾個人，他掃了一眼，便被這白衣少年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只一眼，卻似等待了千萬年，他的心開始不受控制的狂跳着，心中那個聲音又開始叫嚣‘你看，讓你來早一點吧’‘是他，就是他’

他在他旁邊的座位上放下書包，坐下，趴在桌子上一直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他搞不懂，為何會有這種強烈的奇怪的感覺。

陸陸續續來的人越來越多，上課鈴響老師進入教室，他還是維持原樣。被盯着的人終于疑惑地轉頭看他一眼，他呼吸都滞了一滞，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給了他一個燦若星辰的笑臉，他淡淡轉開視線，不為所動。

老師慣例開口“同學們，你們都已經是高二的學生了，要更加努力啊······還有這個學期我們班轉來一位新同學，寧溪，你起來讓大家認識一下”

一直看着的人突然起身，他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叫寧溪，他心中默念‘寧溪，寧溪，好溫柔的名字’他的心都跟着柔了一瞬。

忽聽老師叫道“莫恒”，他條件反射的站起身來道“啊？老師，我沒睡覺啊”老師氣笑了“我只是想說，你要好好努力了，不然這班級第一可就不見得是你了”她說的意有所指，莫恒自然聽懂了，不做回答。

而因着這一句話，寧溪又看了他一眼，他眼底的驚訝和疑惑頗為明顯‘這個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人竟然是班級第一？’

莫恒懂了他眼底的意思，笑着反問“怎麽？我不像嗎？我無所謂的，你不要有壓力”

老師無奈搖了搖頭繼續道：“好了，都坐下上課吧”

寧溪收回目光，正襟危坐聽課，莫恒卻是一整節課都是這樣的看着自己，老師似乎也沒有要管他的意思，期間他往他桌上放了一張紙條，下課時他才随意的打開看了一眼，寥寥數字“寧溪，我18歲，你呢，可以做朋友嗎？”落款是莫恒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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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字體飄逸，剛勁有力，不似他人那般看着懶散随意。

寧溪将紙條合上，随手塞進了桌肚裏，莫恒也不在意。

一整天的時間，他都是要麽傻傻的看着自己，要麽睡覺。他不禁再一次好奇‘這人怎麽會是班級第一’可在老師每次故意叫他起來，他都能準确無誤的回答問題時，他又有些明白了，他于學習這方面，是有天賦的，他這樣想。

每次看着老師幾乎是顫抖着手指，咬牙切齒的訓斥“你不準在上課時睡覺”這麽一句過後，就放過他了，他奇異的發現，自己竟有那麽一點想笑。

放學，寧溪起身離開後，莫恒低頭去看他桌肚，那張紙條已經不在，他理所當然的覺得他應該是丢掉了的，随即邁步追了出去。

寧溪其實走的很慢，他在等，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他就是在等，一整天的時間裏，只要彼此都在，他都會一直看着自己，可卻沒有說過一句話。幾次疑惑的看向他，他都是會給他一個很好看很好看的笑，他不禁想，他為何會笑得那樣的好看，彷佛可以帶走一切的煩惱和悲傷，他不由得又多看了他幾眼。他想，他應該有話和自己說吧。

他不知道的是，莫恒一整天都在糾結，自己要不要貿然去打擾他，他看起來很冷清，不太平易近人，如果自己太熱情，致使他以後看見自己就躲，那就得不償失了。忍了一天，還是在人快要走遠時追了上去。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寧溪”，他停頓，緩慢轉身，在看到他想搭上自己肩頭的手時，下意識側身躲開了，莫恒也只是歪頭一笑道“好，我不碰”。看着他垂下的手，他又有些懊惱自己為什麽要躲。嘴上卻是淡淡的問道“什麽事”

莫恒哈哈道“沒什麽事”

他不知為何有些失落，轉身接着往外走，卻又聽身後傳來“只是想問問你住哪裏，順路的話我們一起”

他及時收住了準備邁出的腳，淡淡的報了個小區名，莫恒奇道“咦，我也住那裏，一起吧”

說完也不等寧溪同意，兀自邁開腳先走了出去，寧溪一開始以為那只是他的借口，到了地方才發現，他真的住這裏，只是與他住的地方中間還隔有兩小棟樓。

其實這一片都是學區房，住一起并不稀奇，可就是覺得好奇妙，心裏還微微有些竊喜。

沉默了一路的莫恒開口“寧溪，我們離得這麽近，明天早上也一起好不好，我這人比較懶，但我保證，我不會讓你等，可不可以”他說着，并起三指做了個發誓的樣子，他擔心，他會拒絕他。

寧溪一直靜靜的看着他說完才回答了一個字“好”。

莫恒便喜笑顏開，那亮了的眸不知印了誰的眼，又入了誰的心。

第二日他果然沒有讓寧溪等，因為天還沒亮透，他便坐在寧溪所在的那棟小樓的階梯上等，因為不知道是哪一間，又不知道他是和誰住，怕打擾人，便沒敢上去。

初秋的天，這麽早還是有些微涼意的。他又有點困，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他就要重新睡着了，終于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略帶疑惑的聲音叫“莫恒？”他精神一震，跳起來打招呼“寧溪！早啊！”

寧溪看看他單薄的衣服，又看看他帶着倦意的臉問“幾點來的？”

莫恒低頭踢着腳邊的一顆小石子回“五點，我不知道你平時都是幾點出來，怕你等不到我會先走。”

寧溪聽着他幾乎是咕哝出的話語，心中無端的有些像是生氣或是什麽別樣的情緒冒出，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地道“以後七點，你樓下，我等你”。

莫恒笑道：“好，走吧”

雖然這麽說，可他卻從沒讓寧溪等過，總是在他剛好到的時候，以各種各樣的姿态出現在他面前，以一句“早啊”作為一天的開端，然後再一起走去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