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的靈獸,水裏游的蛟龍;高閣亭宇數不勝數,仙子美人如在畫中游。這裏比碧水閣唯一不夠多的就是,水。碧水閣結合山峰,依山傍水;而旭亭白洛居乃是磅礴大氣的莊嚴平地,只有少數幾個小水池點景。

“亭旭。”木小貍遠遠看見他,便蹦了過來,竄到他懷裏,賣萌打滾。

“你這只小狐貍怎麽得空到我這裏來了?”亭旭悠閑地沏茶,給木小貍也倒了一杯。

木小貍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誠懇地道:“碧水找你。”

“哦,是嗎?”亭旭挑了挑好看的劍眉,滿臉的不信,輕輕抿了一口香茶。

“他說找到了你要他找的人。”木小貍撒起謊來,一雙大眼顯得更加真誠了。

亭旭手中是杯子裂開了,他攤開手,任由碎片滑落到地上,抱起木小貍,就往碧水閣方向騰空飛去。木小貍躲在亭旭懷裏情不自禁地咧開嘴角,默默為自己的智慧自豪,他曾聽亭旭提起過要尋找誰,還拜托碧水多多留意。

亭旭作為天帝最寵愛的兒子,不但人長得俊朗不凡,身材高大,法術高強,可迷倒萬千仙女,還聽說他出世便有天龍附體,是未來天帝最熱門的人選。

不一會兒,他們便來到碧水閣主院“碧潭居”。木小貍在亭旭懷裏,雪白的小爪子扯扯他的華服:“她在雪煙濛樓。”

亭旭擰起木小貍,警告道:“你若是騙我,小心你的狐貍皮。”

木小貍不敢多言,亭旭看似溫和,可以讓自己叫他的名字,可是身在帝王家,恐怕沒一個是良善的。

亭旭身為碧水天君的摯友,自然知道煙濛的事了,那個女人,變得越來越惡毒,許是為情所困吧。亭旭的眸子閃過一絲黯淡,可別說煙濛了,他堂堂三皇子和碧水天君還不是一樣嘛!亭旭尋找了幾百年的人,如今有了希望,他不禁加快腳步,即使內心明白,這幾乎不可能。

“啊!啊!”熟悉的慘叫聲傳進亭旭的耳中,他不禁停下腳步,腦子一個清秀的佳人浮現,是她。亭旭內心緊張,飛身沖進去雪煙濛樓,一掌打飛對綠蘿鞭打的煙濛,小心翼翼扶起綠蘿,她的綠羅裙滲出斑斑血跡,他心疼看着她,她的臉還是一樣的臉,可臉上的雀斑怎麽回事?她為何修為退了這麽多,渾身都是刀傷。

綠蘿眼神閃爍,不敢欠身行了個禮:“奴婢給三皇子請安。”

周到的禮數,亭旭不禁懷疑了,眼前的她真的是她嗎?

被打飛的煙濛怨毒的眼神緊緊盯着亭旭,嘴角流出絲絲血跡,久翡快步把煙濛扶起,煙濛袖子一揮,把久翡振飛,久翡不甘地擡頭,胸口的氣仿佛積壓着,大口大口呼吸着,低下頭來,不敢讓煙濛看見她此刻的神情,她忠心耿耿,幾百年了用心侍候煙濛,可她居然把怨氣發到自己身上,這事她出醜了,也只怪她自己蠢,怎麽能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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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濛瞪着亭旭懷中的木小貍,這三皇子居然會為了一只小狐貍為醜陋的青蛙仙子出面,真是小瞧這只狐貍了,擦擦臉上的血跡,忍着肚子的火氣,臉上挂着笑容,對亭旭盈盈一拜:“三皇子駕到,煙濛有失遠迎,還望三皇子恕罪。”

“煙濛天女公務繁忙,何罪之有,倒是本王叨擾了。”

煙濛臉色不好看了,這三王子竟然諷刺她,反諷刺道:“煙濛身為天女怎及三皇子天天奔波勞碌。”三皇子雖然能力極強,深受天帝喜愛,卻日日招惹天宮的仙子,天女,甚至神女,惹出了不少禍端。煙濛看着其貌不揚的綠蘿,嫣然一笑:“既然三皇子憐香惜玉,素愛美人,不如今日我做主了,将綠蘿贈與三皇子如何?”

還沒等亭旭回應,綠蘿吓得跪倒在地:“請天女不要将奴婢送人,奴婢願意做牛做馬一輩子。”

木小貍從亭旭懷裏鑽出來,恨鐵不成鋼:“你瘋了,你在這裏會被活活打死的。”

“哈哈。”煙濛掩嘴諷刺道:“看來三皇子也有不得美人心的時候啊!”尤其是一個醜陋的小仙子。

亭旭看着仿佛松了一口氣的綠蘿,勾唇一笑:“天女願意成人之美實在再好不過。”手搭上綠蘿的腰肢,強制性讓她起身,對煙濛微微點頭:“多謝,就此告辭。”沒錯過煙濛錯愕的表情,亭旭不管不顧地一手攔着綠蘿,一手擰住木小貍,頭也不回地離開。

“三皇子,救救奴婢吧。”久翡保住亭旭的大腿,她知道如果她今日不離開,今天一定是她的死期,煙濛做事狠辣,一定會殺了她。

“大膽,放開。”亭旭端起三皇子的架子,大聲呵斥。

久翡抖了抖,不情願地松開手,可擡起頭來的時候看見綠蘿滿臉的雀斑和緊緊環住綠蘿腰肢的三皇子,滿心滿眼的不甘心,這醜陋的仙子都能入三皇子的眼,為何自己不能?

“素聞煙濛天女宅心仁厚,果然如此。”有一位不速之客來臨了,食神向亭旭作輯,亭旭颔首微笑。

“今日寒舍真是生輝啊,竟迎來了二位貴客。”煙濛感覺全世界都在和她做對,臉色很不好看。

食神也不拐彎抹角,直說來意:“我看着天女身邊侍奉的小仙子頗合眼緣,想像天女讨了去。”

“哪個小仙子能入食神的法眼。”煙濛倒了有了興趣。

食神含情脈脈地看着跪倒在地的久翡,意思不言而喻,煙濛的氣瞬間不打一處來,這擺明了是和她做對。

久翡覺得這天上砸下來的大餡餅又大又香,對食神拜了三拜:“奴婢願意做牛做馬終身相随。”

☆、淺淺青語

“閉嘴,不知廉恥。”煙濛怒瞪久翡,她拿三皇子沒辦法,可不怕這食神。正想拒絕食神,她的話語卻被食神打斷,食神恍然大悟拍拍自己的腦門:“我真是糊塗啊,竟然忘了煙濛天女是碧水閣的貴客,這種事情自然要問碧水天君這個主人。久翡,随我去見碧水天君。”

“是,奴婢遵命。”久翡高興地跟在碧水天君身後,并悄悄地對煙濛做個鬼臉。

煙濛緊握雙拳,要不是要顧及自己是形象,早就一拳打過去了,久翡被煙濛散發的寒氣凍住,嬌軀不禁顫抖,躲在食神身後。

亭旭火上澆油:“原來煙濛天女是個客人啊,怎麽随意把主人家的小仙子送本王了,不過也是一片好心,本王也就不同你計較了。”

煙濛咬牙,恨不得手撕了他們。亭旭等人離開後,煙濛再也控制不住胸口熊熊燃燒的怒火了,把大廳珍貴的古董瓷器通通打破後還不消氣,一掌把雪煙濛樓的屋頂都打飛了。

“她是何來歷?”亭旭找了幾日碧水天君,居然在碧水閣附近的一個小洞窟找到。

“我以為她是煙濛尋來的,見是個安分的,也就留了下來。”碧水天君負手而立,神情頗為疲憊。

“她在碧水閣當差幾百年,你從未查過嗎?”

“沒有。”

亭旭深知碧水天君為人,他說不知就是真的不知了,便把食神托自己帶的話說到。

碧水天君喃喃自語:“為何他會帶走侍奉煙濛的一個小仙子呢。”

亭旭也頗為不解。

……

天宮禦膳房中,此刻食神正在研究自己新做的菜譜,久翡平日裏侍奉煙濛,跟随她左右,極少進入廚房,廚藝也不怎麽拿的出手,在一旁想幫忙,卻幫不上,幹着急。

食神一邊擺弄他的勺子、菜刀,一邊問道:“知道我為何幫你嗎?”他專注于菜式,仿佛在閑話家常。

久翡撲通地跪倒在地,也不嫌廚房地上的亂與髒,拜了三拜:“久翡多謝食神救命之恩,食神宅心仁厚……”

久翡還沒表完衷心便被食神打斷:“別用你對付煙濛的那套來對付我。”食神放下手上的活兒,走到久翡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我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可你也要明白我對你沒有任何心思,想走随時都可以走,你若留下來就要安分守己,否則被怪我不宅心仁厚。”

“奴婢謹記,一定不出一絲一毫的差錯,否則任由食神處置。”

“還有我救你原因有二:一則是那罪仙子是我給那小狐貍的,與我有關;二則是那小狐貍仁善,不忍心你丢了小命,特求我相助。”

久翡又拜了三拜:“奴婢謝過食神與七彩靈狐,一定謹言慎行,不給食神添亂;日後若有機會一定報答那七彩靈狐。”

“恩。”食神滿意的點點頭。

久翡松了一口氣,她知道她過關了,以後可以留在喜歡的食神身邊侍奉了,這回她對木小貍的怨恨什麽都消了,還特別感激它,只要能留在食神身邊就好。

旭亭白洛居高大輝煌,仙子與天兵盡職盡守,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木小貍看風景,啧啧稱奇:“亭旭,這裏這麽大,要走多久啊?”

亭旭彈了一下木小貍的尖耳朵,笑道:“你好歹是只仙狐貍,怎麽這麽不長進。”

“小貍從小在碧水閣長大,自是不比天宮的仙狐。”綠蘿道。

亭旭只是笑着,轉頭看着綠蘿,一下子就呆了,真是太像了。

“素聞你愛禍害仙女,可不許禍害我綠蘿姐姐。”木小貍在亭旭懷裏警告道。

亭旭戲谑道:“我既然愛禍害仙女,怎麽遺忘了身邊的鮮花呢?”

綠蘿連忙把頭低下來,恨不得貼到地面上,不讓這三皇子發現,往事如煙,何必多糾葛。

木小貍龇牙咧嘴,心裏罵道,混蛋,王八羔子。

翌日,服侍綠蘿和木小貍的小仙子貝珍事無巨細,一一向亭旭禀告,綠蘿吃什麽,不吃什麽,睡姿,語言等等。

亭旭看着漫不經心,卻一一記下,揮揮手,眼睛注意貝珍的一舉一動,他倒要看看她想做什麽,貝珍如今雖是天宮的小仙子,脾氣卻比天後還大,怎麽主動要求侍奉綠蘿呢?

貝珍行禮退下,她可了解他了,越漫不經心便是越在意。

亭旭漫不經心走着,腦子裏是兩張一樣的臉,一樣的愛好,一樣的睡姿,一樣的穿着打扮喜好,這是巧合嗎?亭旭無論如何也是不信的,他的腳步不聽使喚,一步一步向“青青蔓煙閣”走去。

他沒有聲張,靜靜在遠處石壁上欣賞佳人與一只可愛的小狐貍。

“綠蘿姐姐。”木小貍半眯着的眼,舒服地躺在綠蘿的大腿:“亭旭比二皇子好太多了,你就嫁給他吧。”

“小貍你在胡說什麽?三皇子對我有救命之恩,怎可随意非議他人呢?”綠蘿莫名地緊張。

木小貍突然睜開眼睛,跳到不遠處的石頭坐着:“白玉瑤池下的青語天女……”

木小貍還沒說完,綠蘿緊張地抱住它捂住它的嘴,觀察四周,在遠處偷聽的亭旭悄悄捏了個訣,不讓她們看見,心情澎湃起伏,這個綠蘿即使不是青語,也一定與她有莫大關聯。

綠蘿眼神複雜,木小貍的小胖爪子指指捂住它嘴巴的小手,綠蘿才放開道:“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偷聽的。”木小貍理所當然:“幾百年前你和木兆姐姐說的,我都記住了。”說完還嘚瑟的搖搖七條閃爍着光暈的狐貍尾巴。

綠蘿仿佛陷入沉思,久久不語,點點雀斑的臉一片哀傷。

木小貍保住綠蘿的手臂,認真道:“綠蘿姐姐,其實亭旭比二皇子好多了,真的。”

綠蘿摸摸木小貍毛絨絨的小腦袋:“傻瓜,感情之事哪能誰好誰壞的,而且我也配不上身份高貴的皇子,幾百年前配不起,現在更加配不起。”

“姐姐是最好的,是他們配不起你。”木小貍絲毫不認同綠蘿的話。

“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我已經忘了。”綠蘿閉上眼睛不讓木小貍發現她眼眶的濕潤,沒發現木小貍咧開的嘴角,像個彎彎的月牙兒,仿佛偷吃了雞一般。

……

“亭旭。”木小貍進門從來不需要禀報,直接沖進去,坐到屬于自己的寶座,大名鼎鼎的三皇子的膝蓋,神神秘秘地說:“我有個秘密告訴你。”

亭旭屏退左右,總算沒白疼愛這只小狐貍,忍住笑意,明知故問道:“何事?”

“亭旭你一直在尋找一個女子,我雖然知道卻不敢妄下定論,惹你生氣,昨日,我悄悄試探了那人的口風,已經确認她便是你要找的人。”

亭旭摸摸它的小腦袋,鼓勵它繼續說下去,暗暗給它一百個大拇指,真是聰明極了。

天帝的二皇子亭黎之乃是天後的親子,原來一千多年前,天後把調皮闖禍二皇子帶到素來重視禮儀的西王母處好好學習規矩。西王母宮裏的仙子天兵頗為守禮,不敢帶亭黎之玩耍。白日裏,亭黎之就學習枯燥無趣的禮儀天規,只有到了晚上他才有一個玩伴,白玉瑤池的一只青蛙。

那時的青蛙還未幻化為人行,亭黎之便偷取太上老君練了一千年的無上仙藥,助她幻化成行。它成行那天天空閃着五色的金光,籠罩在她身上,她有着白皙的皮膚,彎彎的柳眉,丹鳳眼,瓊鼻,小嘴,好一個美麗的清秀佳人,就是這一天,少年時期的亭黎之心裏的青蛙,不再單純的是一個朋友,他還為她取名為“青語”。

青青身,淺淺語,迷醉了我的眼。

後來,幾十年的光景轉眼漸去,天後派身邊的女官來接亭黎之離開,他冒險帶走了青蛙,留在自己的身邊成了一名貼身的小仙子。漸漸地讓天後發現了,她中意的兒媳婦那是上濛神府的煙曲,她請求天帝賜婚,并且與煙曲設計,把青蛙仙子帶到品谷之地(懲罰仙人的地方),已迷惑皇子的罪名欲被罰千刀(被割了一千刀的刑罰)。

煙曲心有不忍,給二皇子報信,二皇子及時趕到,并且救下青語。

天後對煙曲恨鐵不成鋼,要求她下藥迷倒二皇子,煙曲嫉妒青語,聽從天後的吩咐,一一照辦了。天後、上濛神君施壓,亭黎之對煙曲愧疚,最終妥協了。青語不久後便因“得罪”三皇子失蹤,消失了一千多年。

天後怕亭黎之優柔寡斷,她還是沒放過青語,命仙兵把她帶到品谷之地,命天兵實行千刀,并交代煙曲斬草除根,煙曲不忍,悄悄地放她一條生路,将其丢棄,被木兆所救,留在了碧水閣。

亭旭摸着木小貍柔軟的頭顱,臉上籠罩一片陰雲,原來她竟是受了這番苦難:“小狐貍,你是怎麽知道的?”

“以前綠蘿姐姐被木兆姐姐救回來的時候,她們談話的時候以為我在睡覺,其實我還沒睡着,聽到一點兒,知道有個名為青語的仙子被害了,後來看見每每二皇子帶着煙曲來碧水閣,綠蘿姐姐總會偷偷瞧着落淚,這才有了懷疑。”

亭旭點點頭,突然用了揉了一把它的小腦袋,疼得木小貍龇牙咧嘴,呼呼大叫,亭旭見差不多了,才道:“你的目的是什麽?”亭旭知道這小狐貍一肚子壞水,連碧水天君這樣的笑面虎都栽了一回,怎麽這麽輕易就全招了。

木小貍露出讨好的笑容:“木兆姐姐被煙濛陷害,被關押進地獄城了,所以……”

“所以你算計了碧水天君,偷了碧水簪,卻還需要碧水天君的仙血,方可煉化碧水簪,進地獄城救那小仙子。”亭旭把木小貍的話接了下去。

木小貍眼冒金星,崇拜道:“亭旭,你真厲害。”

亭旭眼露鄙夷:“真不知碧水怎麽就着你這傻狐貍的道了。”

木小貍敢怒不敢言,你才傻狐貍,你全家都是傻狐貍。

☆、敢愛敢恨

貝珍一大早準備好了洗漱用品,要親自為綠蘿梳洗,綠蘿有些惶恐,連連拒絕,她身份卑微,用不着三皇子府裏的小仙子侍候。

貝珍轉過身子,用寬大的袖子遮住臉龐,嘤嘤哭泣:“雖綠蘿主子與貝珍的仙品都是這天宮的最低下的小仙子,可三皇子命貝珍前來照顧綠蘿主子,貝珍便是一心一意地向着您,若是綠蘿主子嫌棄貝珍,貝珍也不讨嫌,回了三皇子去做那洗衣燒飯的粗使小仙子罷了。”

看着貝珍一副傷心欲絕,恨不得以死謝天下的模樣,綠蘿愧疚不已,連忙拉住她:“你為我梳洗吧,都是我的不是。”

貝珍喜極而泣:“綠蘿主子沒有錯都是貝珍的不是,貝珍這就為綠蘿主子梳洗。”

“你無需稱呼我為主子,我們仙品一樣,喚我名字就好。”

貝珍替綠蘿梳洗着,又提袖拭淚,一臉的委屈。

綠蘿納悶了,這小仙子貝珍昨日還好好的,怎麽今日一言不合就大哭呢?

綠蘿拿她沒辦法:“左右不過是個稱呼,随你吧。”

貝珍恭敬地行了個禮:“多謝綠蘿主子。”

木小貍就靜靜地坐在床上,毛絨絨的小爪子抓着香噴噴的雞腿,看着貝珍的背影,它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小仙子,有些熟悉。

門外的吵鬧聲打斷了木小貍的沉思,木小貍叼着雞骨頭跑了出去,未見其人,倒是聞到一股濃郁的嗆鼻脂粉味,木小貍用它的小爪子想都知道了,定是那亭旭的莺莺燕燕來找茬了。

木小貍知道綠蘿性子軟善,得去提前去找亭旭打個小報告,免得她害怕。一道粉色的身影飄了出來,朝那濃濃的脂粉味的方向掠去,木小貍好奇,跟了過去,遠遠地聽到那兩個濃妝豔抹的女子向貝珍行禮,而後灰溜溜地滾了。

木小貍吓得嘴巴叼着的雞骨頭都落到地上了,這個貝珍小仙子居然是三百年前無仙不知無仙不曉的貝珍公主,天帝唯一的一個女兒。

貝珍公主一出生便極受天帝天後寵愛,平日裏刁蠻任性無理取鬧,衆仙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凡事就這樣過去了。可在三百年前,,貝珍公主在凡間追着攝魂族的一個男子跑,丢了天帝的顏面。天帝雖然惱怒,卻不忍心罰她,只關了禁閉,不料貝珍公主又跑了出去,并向攝魂族男子求親,把男子帶回了天宮,非君不嫁。把天帝氣得要打死她,讓理智的天後攔住了,但貝珍公主就此失寵。

天帝把攝魂族男子關了起來,他卻不知用了何辦法,偷偷跑了出來,潛進了“雲嶺游臺”欲盜冰魄慧珠。不料,早在千年前,冰魄慧珠早被盜走,那個盜走冰魄慧珠的天君還凡間歷劫受苦受難。攝魂族男子被當場捉住,貝珍公主跪下求情。天帝沒有理會,關了公主,硬了心腸要處死男子。

男子被關進了品谷之地,貝珍公主一哭二鬧三上吊不成後,便砸了天帝的書房,天帝一怒之下便将她貶小仙子,貝珍公主也是有本事的,成為小仙子後,竟把天帝哄得心花怒放,完好無損地把那男子放回了人間。

後來的三百年來,也再沒有關于貝珍公主的言論傳出來了。

木小貍倒是極佩服她,是個敢愛敢恨的公主。

木小貍好奇地盯着貝珍公主,她看出來了,貝珍對待綠蘿時,就是個小仙子,任勞任怨,親力親為;對待別人時,可沒那麽好脾氣,在這旭亭白洛居,她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只是木小貍不明白,一個公主,為何要服侍綠蘿呢?她替綠蘿梳洗的動作行雲流水,這可是日積月累練出來的。她見木小貍眨巴地盯着她瞧便逗它:“小狐貍,若是你化形成為男子了,我也給你梳個頭,我梳男子的發髻比梳女子的好看。”木小貍撇嘴,蹲在地上,不理她,它可是母狐貍。

遠在碧水閣的碧水天君,望着一株桃花出神。

“你日日留在這小洞窟,這是做什麽?”亭旭自那日無意中見到碧水天君在這小洞窟,他便日日留着此處,守着一株桃花,這桃花左瞧右看也沒什麽特別的。

碧水天君不答,反問道:“她便是你要尋找的人嗎?”

亭旭微笑點頭:“不錯。”

碧水天君看着他幸福的俊臉,祝福道:“恭喜。”随後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裝着碧水的一滴仙血,抛給亭旭:“你要的東西。”

亭旭由衷感謝:“多謝。”

碧水輕輕撫摸着桃花樹,逐客之意不言而喻。

亭旭猶豫再三還是放下三皇子的身份,已碧水天君的好友的身份,拜托他去一趟地獄城,無論救不救得出來那只小狐貍的木兆姐姐,至少可以保證小狐貍的安全。

碧水勾唇一笑:“你對那小狐貍還真是上心啊!”

“雖是誤打誤撞,至少它幫我尋回了她。”

碧水心有感觸,是啊!無論如何,那只小狐貍也替他尋到了這株桃花,自己還欠它一份情呢!至于碧水簪,它還不能與這株桃花相提并論。

旭亭白洛居恢弘大氣,裏裏外外明明都是規規矩矩的天兵和小仙子,卻少了一份人氣,他們仿佛是木頭做的一般,沒有任何的生機。

“小貍,今日天氣甚好,不如我們一同到花園看看吧!”綠蘿再也不想對着那些木偶了,抱起躺着舒舒服服的木小貍道。

貝珍在一旁掩嘴笑道:“綠蘿主子說笑了,天宮日日如此,哪有什麽晴天雨天的,倒是凡間日月星辰交替,時而風雨,時而大晴,說風就是雨。”

綠蘿有些好奇:“人間真的如此不同嗎?”

“人間确實不同,仙人修煉千萬載實屬平常,凡人活至九十九便是古稀,人間白晝黑夜分明,男耕女織,其樂融融。”亭旭踏進屋子,捉住機會,讨心上人歡喜:“下次一定帶你去凡間走一趟。”

“真的嗎?”綠蘿興奮不已:“小貍,我們一起去吧。”綠蘿摸摸興趣缺缺的木小貍的皮毛。

木小貍剛想拒絕,眼角卻瞥到亭旭手裏把玩着一個小瓷瓶,碧綠的瓶罐子上紋路清晰地刻畫着一個“水”字,機智的木小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興奮地點頭答應道:“好好,我最喜歡凡間了,看着那些可愛的人兒就特別開心。”說着就拱到亭旭懷裏,順手把亭旭手裏的東西占為己有。

貝珍眼放精光:“凡間好啊!凡間好啊!三皇兄也帶我一同去吧!我自己就特別希望能在凡間生活,白天看太陽,晚上星星,每天看着凡間的小孩長大成人。”貝珍撒嬌搖晃亭旭的胳膊:“帶我去嘛,帶我去嘛!”

亭旭寵溺地點點貝珍的小瓊鼻:“你的事我可做不了主。”

“你……”貝珍一愣,氣得說不出話來,看看目瞪口呆的綠蘿和一副早知道你們有□□模樣的木小貍,計上心頭,湊到亭旭耳邊:“你若帶我去,我定能幫你娶到心上人。”

亭旭不以為然:“你不幫我,我也定能娶得心上人。”

貝珍氣呼呼地摔門離開。

“你別在意,她不過是小性子,過一會就回來了。”亭旭想摸綠蘿的秀發,讓她躲開了,心裏有點失落。

“她就是貝珍公主?”綠蘿雖足不出戶,卻也知道大名鼎鼎的貝珍公主,天帝最寵愛的小女兒。

亭旭點點頭。

綠蘿感嘆道:“貝珍公主也是一個癡心女子。”她低下頭,臉上的哀傷不想讓人發現。

木小貍收到亭旭的眼神暗示,連忙跳到地上拉着綠蘿的裙擺,要求去旭亭白洛居花園觀景。

還沒走幾步,便被眼前浩浩蕩蕩的美人堆擋住了去路,環肥燕瘦,各有長短。她們近來都沒見到三皇子,如今見到了自然是要好好表現一番,濃妝豔抹,媚眼橫飛,飛吻不斷。木小貍鄙視亭旭:“你怎麽什麽女人都往屋裏塞啊!”沒眼光,沒節操。

雖然被一只小狐貍鄙視很挫敗,但亭旭在心上人面前自然要好好表現了,大手一揮:“本皇子的旭亭白洛居你們也住夠了,今日起,你們就各回各家吧!”

環肥燕瘦的各路美人驚慌失措:“為什麽呀!我們做錯了什麽?”

“你們都沒有錯,錯的是本皇子,曾不知情為何物,辜負了你們的大好年華,如今本皇子已在三千弱水中尋找到了自己的一瓢,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亭旭深情望着綠蘿。

各路美人胸口冒火:“她如此醜陋,怎配得上三皇子。”

“相貌不過是副皮囊。”

各路美人羨慕嫉妒恨:“她是何身份?我們姐妹不乏身份高貴之人,她豈可相比?”

“身份不過是浮雲,本皇子愛的不過是她這個人。”

各路美人仍然不服,她們本以為可以做三皇子妃,甚至天後,可如今不知被哪裏來的醜女截胡了,恨不得立刻刮她兩個耳光。

亭旭可不管她們,表明了對心上人的愛慕,她們就沒什麽用了,大手一揮,天兵把她們速速送回家。

☆、地獄驚魂

亭旭有些挫敗了,綠蘿心上人對他的愛意充耳不聞,置身事外,看來他的追妻之路任重道遠啊!倒是鄙視他的木小貍,給他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使他哭笑不得。

旭亭白洛居的美景美人美酒都是天宮數一數二的,可木小貍無心觀賞,摩擦着隐藏在小爪子裏的碧綠小瓷瓶,心癢難耐,逛了一會兒,便找借口偷偷溜走。

不知什麽時候回來的貝珍倒是分外積極,主動端茶倒水,讨好綠蘿,經過剛剛那一出戲,她更明白了,眼前這個醜陋的仙子就是她二皇兄的軟肋,她能不能去凡間,就靠這個仙子了。

亭旭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剛剛那一出戲那些環肥燕瘦的美人都是這個好皇妹惹的,左右不過是小事,也就随她了,三人倒是相談甚歡。

小洞窟仍然靜谧如初,碧水天君按照記憶中她的字跡臨摹,臨摹了四個纖細溫柔的小篆字體“桃花三月”刻在嬌豔的桃花樹旁的一塊不起眼的石壁上,盡管字跡相似,卻不是她所刻,想着記憶中的美麗女子,碧水天君黑色眸子又黯淡了一點。

碧水天君靠着桃花緩緩坐到地上,閉目,像個孩子般靜靜地靠着母親,每當他靠近它時,仿佛她就在自己身邊,從未離開過。不知不覺他進入甜美的夢鄉,一個有她的夢,他們相識相知相愛……直到一把匕首插入她胸膛,她的仙體逐漸消失……直至不見,他才驚醒,俊臉流下兩行清淚。

很久,他才回過神來,又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自言自語道:“算算時間,那只小狐貍已到了地獄城了吧。”

有個故人也已有千年未見了。

木小貍最自豪的是她做了萬全的準備,曾經從仙兵甲乙口中套出一個大秘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它刻意把虛無通道連接到虛空,通往奈何橋下的一個小洞窟,極難被發現。

昏暗的地獄,黑暗就是一切。木小貍待在漆黑的小洞窟能聽到得異常清楚,鬼哭狼嚎的聲音充斥着耳朵兩旁,膽小的木小貍捂住雙耳,嘴裏念叨:“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速速顯靈,妖魔鬼怪速速閃開。”木小貍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鬼。它念了好幾遍,才敢松開白白肉肉的小爪子,以前害怕的時候,木兆姐姐就是這麽教自己的,然後自己就不怕了,雖然它也不明白為什麽一個煉丹的老頭能把鬼吓跑,木小貍膽大地安慰自己,連碧水天君那樣牛哄哄的神仙它都都戲弄了,還會怕那小小的鬼差,開玩笑。

此後可憐的碧水天君成為了木小貍勇敢動力的反面教材。

木小貍假裝鎮定,無視衆多小鬼哭音,偷偷從碧水簪構造出的虛無通道把小腦袋伸出來,它煉化碧水簪異常順利,構建地獄城的虛無通道也異常順利,信心十足的木小貍天膽子越來越大,她發誓一定要把木兆姐姐給救出來。

黑漆漆的原故,它的小腦袋一伸出來就撞到奈何橋底下的樑,一時重心不穩,一個踉跄,“撲通”地栽倒在黃泉裏。悲劇的木小貍被嗆了幾口水,也不敢大聲嚷嚷,聽說仙兵甲乙吹噓地獄城只有一條河,就是奈何橋,而奈何橋上有一位孟婆守着,她是有名的強悍。

木小貍把身體藏進黃泉水裏,用仙法護體,不讓孟婆發現,順着黃泉水緩緩流動。如果鬼魂們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黃泉中有幾點亮光,順流而下。

木小貍圓滾滾的小身板一邊飄蕩着,一邊好奇地用黑葡萄似的眼睛,四處張望,曾聽說過地獄城無數的八卦歷史,心癢難耐,沒想到今日終于來了,她跟打了雞血般的興奮,很快就沒心沒肺地把兇惡的鬼忘得一幹二淨,不知有沒有機會見到傳說中的地獄王呢!木小貍越想越期待了。找人很重要,湊熱鬧排第二,如今可以找人湊熱鬧兩不誤!它還聽說凡人都會來這裏投胎啊,真想見識一下。

木小貍好奇地觀看,黃泉邊上好多半透明的穿白衣的鬼魂在奈何橋一邊整齊地排着隊。鬼魂旁邊兩個兇悍的牛頭馬面領着一幫身穿白衣龇牙獠嘴的醜陋小鬼,在維持秩序。

凡人死後,魂魄來到地獄城了,如今是趕着去投胎,它們接過在奈何橋上孟婆的孟婆湯,排着隊直走,仿佛走進黑暗的盡頭,進入黑霧纏繞,看得不太真切的另一個世界去投胎。

奈何橋另一邊有一個閃光的池子,五光十色剎是好看,木小貍從仙兵甲乙口中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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