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0)
道:“你沒事吧。”
路人本着越說越錯的精神,堅決不說話了,反正錢包在手,就等着找機會開溜,木小貍把他扶進身後的運來客棧,豪邁地道:“店小二,要最好的上房。”把一錠銀子放在櫃臺上。
店小二樂呵呵地帶路:“兩位跟我來。”店小二眼睛尖,注意到,路人悄悄往懷裏悄悄地摸了一把,一臉肉疼的表情,店店小二搖搖頭,肯定是把人家姑娘的荷包騙了,突然發現裏面居然沒錢,自己白忙活了一場。
店小二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心裏特別淡定,幸災樂禍道:“這位客官,我瞧着你像是要出恭,要不要小的先帶你去茅房”。
路人狠狠地一瞪他,店小二立馬就乖乖地閉上了嘴巴,轉頭時無意中對上木小貍清泉一般的大眼睛,路人的心跳漏跳了兩拍,連忙喊疼掩飾着。
木小貍不疑有他,幾乎是架着路人走,臉不紅,氣不喘,路人疑惑了:這姑娘看着不大,這勁兒怎麽就這麽大?
木小貍第一次把人架回房間,很随意地把人擱床上去了,下手沒個輕重,路人的頭撞到了床頭,疼得龇牙咧嘴,店小二在旁邊捂嘴偷着樂,路人兇神惡煞地又一瞪,店小二識時務地主動離開。
木小貍聽說,病人身體都是很虛弱的,需要多喝水,她提着水壺走過來,遞給路人:“喝水。”
他剛吃完飽飯呢,這滿滿的一壺,怎麽喝得下,“先放下吧,我待會兒喝。”
“不行,你可是病人,得多喝水。”木小貍一手捉住他的頭顱,另一手握住水壺的把手,狠狠地往他嘴裏灌下去,幸好這不是滾燙的熱水,路人淚流滿面。從前,木小貍沒胃口吃東西時,葉知秋總是這樣灌自己的喝藥,哈哈,這回木小貍總算報仇了。
路人掙紮,木小貍偷偷施法讓他動彈不得,足足把一戶水灌進路人的肚子。
路人苦着臉,喝飽了水,撐的躺着動不了,若是姿勢不舒服,換個姿勢,肚子的水就如同漲潮的溪水一般,仿佛要溢出來了,咕咕地響起。
好不容易,趁着木小貍樂滋滋去取東西的空隙,路人取出懷裏的剛“打劫”回來的小錢包,打開綁着漂亮蝴蝶結的系帶,一看袋子空空如也。路人默默地想,這姑娘可真厲害,扮豬食老虎這招高啊!
“葉知秋,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啊?”木小貍轉頭擔心地問道。
路人自尊心受創傷,居然因為這姑娘有着一張人畜無害的臉蛋就輕易受騙了,傷心地作躺屍狀,不言語。
“你一定是病了,不然怎麽病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木小貍翻箱倒櫃,翻找出屋子裏所有的被子,一股腦地全蓋在路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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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無語望天花,你這丫頭片子太狠毒了,這是要熱死自己啊!原本以為是只小白豬,不料是只大老虎,不過是騙了一個空錢袋,至于殺人滅口嗎?路人傷心不語。
木小貍擔憂地看着路人:“你怎麽翻白眼了?肯定是不舒服,我去給你找大夫。”木小貍說幹就幹,剛出房門口就看見店小二盡職地守在那裏:“店小二,你快去找大夫,我朋友病了。”說着就遞上了幾個碎銀子。
“姑娘別慌,我這就去,我是來給姑娘說一件事的。”店小二良心還是有些過意不去,提醒道:“姑娘要小心你那朋友。”然後接過木小貍遞過來的錢跑去請大夫。
店小二跑了幾步,突然回過頭來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走進房間的木小貍,姑娘,你可別怪我,拿人錢財□□,幹我們這行都這樣,這錢我不賺,別人也會賺,而且我已經提醒了你了。
木小貍隐隐聽到路人站在窗邊在自言自語“我為什麽要走,堂堂大師,我要留下,讓她知道欺騙我,要付出什麽血的代價,哈啊。”
“什麽代價?”木小貍好奇,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布滿了迷茫,不知他所雲。
路人意有所指:“沒什麽,就是以前有個朋友騙了我,然後被我騙回去,讓她付出代價,哈哈。”路人雙手叉腰,笑得放肆誇張。
“哦。”木小貍沒想那麽多,拉過路人,擔憂說:“你還在生病,不能吹風。”她輕輕松松把他像布偶般放回床上,拉好無數被子,哄到:“大夫快來了,你千萬別怕。”
路人好想問她,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怕了,不過正事要緊,還不能翻臉:“這個錢包物歸原主。”路人雙手奉上錢包,這個空錢袋,害他吃了這麽多苦,這事沒完呢。
木小貍接過錢袋,看原來的蝴蝶結系帶松松垮垮,她不做他想,把漂亮的蝴蝶結系得美美的。
路人欲言又止,一副我有天大的冤屈卻沒地方伸的模樣,大手環過身上裏三層外三層的被子,至少讓他是手透透氣啊!
☆、狐貍與精
木小貍看他扭扭捏捏的,“你怎麽回事啊,是要出恭嗎?”她可不知道茅房在哪。
路人真想糾正木小貍的眼珠子,他英俊潇灑,玉樹臨風,躺在床上就是一個安靜的美男子,哪裏像是要出恭的樣子。
“你等着,我去給你買巴豆。”木小貍說道,欲起身,想出恭又出不了也不是什麽害羞的事,扭扭捏捏地讓人操心。
“等等。”路人決定為了自己的生命,還是不鋪墊了,萬一這眼神不好的姑娘把一家鋪子的巴豆全部灌進他的嘴巴,他這輩子就無顏面回去見含辛茹苦養大自己的師傅他老人家了:“那個……我、想借點、錢。”路人笑得一臉腼腆,像個鄰家大哥哥。
“哦,沒問題。”木小貍爽快地拆了小荷包剛系好的蝴蝶結,掏出一錠金子,遞給路人,路人木讷地接過,仿佛失去了靈魂,木小貍以為他嫌少了,再掏出一錠、兩錠、三錠……
“夠了、夠了。”路人驚悚地阻止了木小貍,心跳加速,這姑娘不會是妖怪吧?明明是空空的荷包,怎麽掏出怎麽多錠閃閃發光的金子,他木讷地咬了一口手上的金子,真金啊!手裏的金子突然成了燙手的芋頭,他一股腦地塞回木小貍懷裏:“不要了,不要了。”他怕有錢沒命花啊!
路人發現木小貍疑惑地盯着他,摸不着頭腦的模樣,他一邊打哈欠,一邊伸懶腰,故意拂去一床被子,一副可憐狀:“我好困困。”
“那就睡覺吧。”木小貍不再打擾他,病人休息要緊,她擔心他病情加重,把被子貼心地蓋好。
路人滿頭黑線,內心卻是欣慰總算是擺脫她了,他要找機會跑路啊!眼前這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姑娘,到底是什麽妖怪呢?路人一邊沉思,一邊把層層疊疊的被子堆滿了自己的身體,包括頭顱,他躺在床上,與站在的木小貍大眼瞪小眼,心想,這姑娘怎麽還不離開,路人又故意打個哈欠,心想,我這麽累,你總不會還打擾我吧!
木小貍掀開一層又一層的被子,在路上驚悚的目光中跳上床,躺好:“放心,我不跟你搶被子,我怕熱,我也困了,一起睡吧。”
路人抱住好幾張被子退到角落,一副你流氓,別過來,我會叫的的表情:“姑娘,你可聽過男女授受不親嗎?”
木小貍犯困,伸伸懶腰,毫無形象地打了個哈欠:“聽過啊。”
路人都快要哭了,你聽過還不設男女之防。
木小貍納悶了,葉知秋從未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小書呆就更不會了,正想的出神,她猛地一拍小腦袋,無論是小書呆還是葉知秋都已經過去了,這個人才是現在活着的,莫非他不記得自己了,問道:“你真的認識我嗎?”她的心有點疼,語氣有點悲傷。
路人一臉悲憤:“當然認識。”你這個女流氓。
“那你可是記得我們一見面你就搶了我東西嗎?後來又還了。”木小貍天真的說道了。
“記得。”路人更加悲憤了,剛剛發生的事我當然記得,我又不是傻子。
“葉知秋,你真的沒死。”木小貍激動地抱住他,雖然隔着好幾層被子,可木小貍仍然仿佛回到了曾經,它抱住葉知秋入睡,葉知秋總會輕輕摸着它的小腦袋,溫柔地笑着。
木小貍躺在舒服的床上拽着他的胳膊,路人還是抱着被子一臉戒備地坐在床頭,堅決守護自己的貞操,挪動自己的位置,木小貍的手輕輕把路人拽到自己旁邊的空位,按着他睡下,隔着被子,八爪魚般地緊緊抱住他,不讓他動彈。
路人心裏默念: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忽然,視死如歸,掀開被子,悲壯地把雙手高高舉起,豁出去,興奮道:“你來吧。”
……
身旁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路人側過頭,木小貍熟睡的臉蛋如桃花般嬌俏,彎彎的睫毛上下跳動,睡得極不安慰,路人把壓得透不過氣的被子分了一張給木小貍,輕輕替她掖好被角,側過身子,全神貫注地看着她的睡顏,臉上有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溫柔。
白天,太陽還是高高地挂在天上,蓋了好幾張被子的路人被熱了整整一個時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麽不把那該死的被子扔了,也許是因為他情願他此刻沉沉睡着或者現在就暈過去吧。
一只雪白的七尾狐貍,它那七條尾巴泛着七種七彩光暈躺在他旁邊,呼呼大睡,仿佛在做着什麽美夢,嘴角的口水浸濕了被褥的一角,路人驚恐地咬着被褥的另一角,臉上肌肉不斷地抽搐着,腦子飄蕩着狐貍精這三個大字。
路人心裏驚悚,再惶恐,最後淡定。目光堅決地掃向可愛的木小貍,心裏下定決心,我一定要收了你,你這只專門吸男人陽氣的狐貍精,別想用你的外表迷惑我,哼。
“嗯。”木小貍醒來,伸伸短短白白的小胳膊小腿,漸漸化為人形,七條尾巴的七彩光暈漸漸淡去,睜開朦胧迷離的雙眼,揉揉惺忪的眼睛,微笑道:“早。”
路人在這一瞬間心甘情願地被她迷惑了。
木小貍起身,伸懶腰,露出誘惑人的曲線:“我餓了,去吃東西,你去嗎?”
路人躺好,耳根通紅,拉回身上所有的被子:“我病了,我病了,要好好休息,你去吧,不用管我。”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我去開門。”木小貍蹦蹦跳跳地過去。“吱呀”一聲房門開了,店小二畢恭畢敬地說:“姑娘,大夫到了。”
店小二旁邊站着一個中年的大夫,看起來挺沉穩,背着藥箱。木小貍今日心情好,禮貌的點頭:“大夫,進來吧!”中年大夫看着路人身上幾張被子,皺了皺眉頭,想起店小二的叮囑,卻沒說什麽。
路人任由大夫擺布,大夫檢查了一番說:“這位公子沒事,就是太熱了,只要……”
“哎喲,大夫啊!我渾身疼。”路人大聲嚷嚷打斷大夫的話,他看向木小貍又笑着說道:“我的毛病可多了,一時半會兒也檢查不完,你先去吃東西吧,不用管我。”
木小貍自己餓了,見路人給她使眼色,以為他也餓了,點點頭說:“好,我去給你拿點好吃的來。”随後和店小二一起離開,想着要給他帶點好吃的補補身子。店小二側目,有些不忍心這姑娘被人騙,張張嘴,卻沒說什麽,這年頭還是別管閑事的好。
大夫很盡責,想再檢查一遍,路人擺擺手,掀開了多層被子,下床,略帶歉意地說:“我沒事,熱的。”
大夫搖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啊,追求姑娘不正經地買花,逛街,怎麽都愛裝病這一套啊!真是愛折騰。”
路人只是苦笑,如今真是有苦說不出啊!
大夫路過他身邊時,隐隐聽到他在說:你怎麽就是只狐貍精呢!若不是狐貍精該有多好。
哎!大夫嘆氣,現在的年輕人啊,男的就是愛瞎折騰,女的居然是勾引男人為生的不正當職業。唉!真是世風日下啊!這小年輕男女不好好地過日子,非要弄這麽多花樣來。
大夫路過大廳時,眼角撇了一眼坐着吃得正歡的木小貍,這麽好的小姑娘,怎麽就走錯路了呢!什麽路不好走,非要去做那見不得光的狐貍精。
木小貍吃飽喝足後也沒忘了房裏還有一個“病人”等着她,抓着幾個香噴噴的雞腿,打個飽嗝,一臉滿足地打開房門。
“你在幹什麽?”木小貍好奇地問。
路人背對着大門在桌上擺弄一些奇怪的物件,比如:桃木劍、蒜頭、十字架之類的和一盤濃濃的黑狗血,他聽到木小貍的聲音,定了一會兒,頭也不敢回,手忙腳亂地把桌上的東西挪到桌底,笑嘻嘻地道:“沒什麽,就是一些個人愛好,嘻嘻。”
木小貍納悶地掀開桌上的布,爬到桌子底下,掏出一把桃木劍在手裏把玩:“這是什麽?”
路人一臉驚悚,此妖女道行高深,這些小玩意恐怕不能要她性命,等她知道了我的目的,怕是就會要了我的小命了。
木小貍見路人愣着,揚揚手裏的桃木劍,路人心驚膽顫,心裏默念着:沒發現,沒發現,沒發現……躲不過,他唯有轉移注意力,“雞腿,我最愛吃了。”路人搶過木小貍手裏的雞腿,一手抓起一只,愉快地吃起來:“好吃到眼淚都快出來了,哈哈哈。”其實他是被吓的。
“其實你不是葉知秋吧。”木小貍突然說,他從不這樣吃雞腿,他總是溫文爾雅,慢條斯理。
路人吓得冷汗都出來了,這難道是要翻臉的前奏,它知道了我的目的,要吸我陽氣?路人被吓得語無倫次:“我是葉知秋,我是,我是……”
“真的?”木小貍明顯不信,一樣的臉差別怎麽那麽大:“他從不這樣吃雞腿。”
☆、是捉妖師
路人了然,原來是嫌棄他吃相難看,想吃了他。不行,他得解釋:“我這不是餓嗎,又病着,才這樣吃,我平時很文雅的。”為了證明自己不打诳語,路人一手放下一只雞腿,另一手拿着雞腿吃得慢條斯理,心裏暗暗腹叽:我這不是被你吓的嗎?
木小貍看着那張英俊的臉,慢條斯理的吃相,主動忽視了他另一只油膩膩的手,她還是選擇相信他,這就是葉知秋。雙手托着下巴,臉上有着自己都沒發現的微笑,看着他吃,仿佛回到了從前,他以前不愛吃雞腿,卻把自己留給桃楹的雞腿夾到自己的碗裏。
路人手微微抖了抖,無比害怕,更無比自戀:它這不會是看上我了嗎?雖然我風流倜傥、玉樹臨風,你也勉強算是個美女,但是人妖殊途啊!我倆是沒有未來的,你還是去找公狐貍吧!
看久了她,發現她長得還是挺好看,跟傳說中的狐貍精完全不一樣,她俏麗又可愛,一雙大眼水汪汪的,又清澈,這是孩童才有的眸子。
路人突然發現自己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木小貍身上,便逼迫自己轉移視線,內心比他發現木小貍是狐貍時還驚悚:我不會看上她了吧!是很漂亮,可她……是要找公狐貍的。
“走水啊……”
平地一聲雷般,客棧響起了各種叫聲,喊聲,哭泣聲,辱罵聲,安靜的客棧仿佛一瞬間就要被拆了。
路人靈機一動,機會來了。運來客棧很大,這附近沒有火燒的味道,說明很安全,路人迅速地收拾好自己,是桌子底下的“道具”,抓住剩下的雞腿,并且打包帶走,完全不再理會木小貍,一邊大喊着火了,一邊沖出門外。
木小貍看着他一氣呵成的動作,心裏就像是被煙濛狠狠打了一掌,想哭,卻哭不出來,木小貍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他丢下我了,他不要我了。
路人沖出客棧,回頭忘了一眼擁擠,人來人往的客棧,嘴裏含着雞腿的骨頭,邊跑邊擺手,做最後的告別:永別了,小狐貍精。
路人熟悉地離開車水馬龍的鬧市,拐進一條小巷,見此處青石鋪路,紅磚築牆,門內一棵巨大的槐樹傘般伸出來,在它的遮蔽下,這條小徑裏涼風習習,靜雅無比,路人推開一個小破屋子,門一如既往地沒鎖,路人不禁搖搖頭,大喊道:“師傅,我回來了。”
坐在院子前的老頭,一頭白發,一身破布衣,翹着二郎腿,優哉游哉地躺在破舊的竹椅上曬太陽,聽到聲音,擡了一下眼皮子:“哼!臭小子,白養你那麽大了,也不知道買壺酒回來孝敬孝敬師傅。”
路人自動忽略了自家師傅讓他買酒的事情,小跑回師傅身邊,狗腿子地替自家師傅捏肩膀,大吐苦水:“師傅啊,徒弟剛才差點沒能見到你。”
老頭捋了捋白色的長胡子,不以為然,這小子又在吹牛皮了。
路人不滿,罷工,坐在老頭旁邊:“你以為我騙你啊,我憑借着自己的智慧和勇敢勉強制服了一只狐貍精,那狐貍精可是千年狐貍,與我過了上千招才勉強跑回來。”
“你看見狐貍精了?”老頭驚呆了,随後又上下打量他,雖然衣衫舊了些,渾身卻很整潔,這小子肯定又想騙他的寶貝。
路人得意地點頭:“哼,你以為。”路人坐到老頭對面,得意洋洋,正準備繼續說他想好的智勇擒狐貍的英雄故事時,老頭不滿地道:“那狐貍精呢。”
路人見目的達到了,老頭上心了,說道:“跑了,我勉強将它制住,卻不料她嘴巴吐出一口妖氣,我一躲,它就溜了。要不是你不肯将捉妖的本領交給我,我今日也不需險死還生,還讓那狐貍精跑了。”
“那狐貍精什麽樣啊?”老頭瞥了他一眼,很是懷疑,路人幾斤幾兩他這個師傅怎麽會不清楚。
路人回憶了一下木小貍的樣子,白白的,萌萌的,還有點小可愛,不過看老頭這個樣子得下猛藥啊!“它有七條尾巴,白色的毛皮,血紅的眼睛,那爪子,這麽長……”路人比了個誇張的手勢。
老頭暗暗驚訝,居然是七尾妖狐,路人以前沒見過妖物,如今能說出他的樣子,多半是真的,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哼,不過,這樣子險死還生,誰信?這臭小子撒謊也不知道個普,一定是見到妖狐撒腳丫子狂跑了,不過免得他面子挂不住也不搓破,老頭結了個手印,從虛空掏出一條“麻繩”。
開頭很玄幻,結局很骨感。路人興致缺缺:“師傅,你能不能變點好東西出來啊,什麽金啊,銀啊,古董啊,法器啊都行,這什麽玩意。”路人把玩着“麻繩”,在手中一甩一甩的。
老頭見自己的寶貝被路人輕視,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敲他的頭:“混賬,這是仙家寶貝,捆仙繩。”
路人摸摸被師傅敲了多年的可憐腦袋,,暗暗嘀咕:“捆仙繩,名字還不錯,呵呵。”
老頭嘆了一口氣,如今四海太平,連妖怪都不出來作亂了,幹他們捉妖這行的,不是被餓死,就是轉行了,他活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收了個天賦極佳的捉妖徒弟,正想着光宗耀祖,還沒實行,居然連個實習的機會都沒有,這回總算是看見一只妖狐了,讓他自己先練練手吧。
“看着了。”老頭語氣嚴肅起來,擺了一個酷酷的姿勢,捏了個訣,“捆仙繩,起。”捆仙繩從路人手裏飛起來,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圈,路人眼睛亮晶晶的,真的飛了,有了這寶貝,就是不去捉妖,去賣藝,也得铮不少銀子。
老頭嘴裏念叨:“捆仙繩,捆。”
捆仙繩仿佛擁有生命一般,追着路人,一會兒的功夫就讓他成了粽子。
路人崇拜不已,雙眼冒星星:“師傅,這捆仙繩好厲害啊,我感覺渾身沒力氣了。”
老頭得意洋洋,嗯,有眼光!不愧是自己的親傳弟子。“這捆仙繩可是連仙都能捆,區區妖狐不在話下,你且去捉妖吧。”
路人猶豫了,他只是知道自家師傅有不少寶貝,想騙幾件出來玩玩而已。
“怎麽,你怕了。”老頭白胡子一抖,怒瞪着他,自己的徒弟可不許這麽沒出息。
“我當然不怕。”路人拍拍胸脯,一副英勇的無敵之姿。“我只是在想,它會不會是只好妖怪啊,或許它從沒想過害人。”路人不得不承認,身為捉妖師的弟子,在想起木小貍這個可愛的小姑娘這一刻,他心軟了。
“胡說,妖就是妖,妖就是害人的東西,它們不想害人怎麽不好好待在山上修煉,跑來人間做什麽。”老頭氣得踹了路人的屁股一腳。
“師……”路人捂住受傷的屁股,還想争辯什麽。
“夠了。”老頭一擺手“我們師門世代除妖,以滅天下害人的妖魔鬼怪為己任,妖都該殺、殺、殺。”老頭一推路人肩膀,把他推出門外,一陣風吹來,小破木門關上,裏面傳來老頭的話:“你今天不把妖殺了,你就別回來了。”
門外的路人望着小破木門,想起師傅從小到大的教誨,心裏天人交戰,最終理智戰勝了感情,妖還是該殺的,正想邁着步伐離開時,小破門“砰”一聲開啓了,一個身穿白袍,手拿浮塵,仙風道骨的老頭出現在路人眼前。
路人揉揉眼睛,沒有幻覺,再揉揉眼睛,這是真實的,今天是誰嫁閨女,找師傅算良辰吉日嗎?老頭随手給了他一個板栗,吩咐道:“把妖狐壓來東門集市。”
“要做什麽?”
老頭神秘一笑:“火燒妖狐。”
“為什麽?”路人震驚。
老頭很鐵不成鋼地又給了優柔寡斷的徒弟一個板栗:“還不是因為你,如今天下太平,很少妖怪作祟了,曾經的諸多道友紛紛轉行,還嘲諷我們捉妖師沒前途,天下無妖可捉。如今狐妖重現人間,自然要昭告天下,我們捉妖師是正确的職業,最好的辦法就是火燒妖狐,哈哈哈哈。”
“師傅……”路人的話說不出口,被堵在喉嚨裏,因為老頭目光平靜地看着他,老頭那脾氣就像在大海徘徊的小船,說翻就翻。他突然移開目光,語重心長地道:“我知道你憐憫那狐妖,你涉世未深,不懂妖物的奸詐險惡,妖就是妖,我們除妖師的職責就是,斬妖除魔。”老頭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樣子:“不是她亡,就是你死。”
“師傅,我明白了。”路人脖子一縮,堅定了意志:妖就是妖,沒有好壞之分,妖都是該除去的,因為它們會害人,拿人的精元修煉,以吸人血為食。
老頭欣慰地點點頭,不枉費他把壓箱底的行頭都穿在身上,這回一定要大顯神通,讓同行人刮目相看,以後財源滾滾來。
☆、溪邊少女
運來客棧,火燒得并不大,早已被客棧的人手組織撲滅了,在掌櫃有序的帶領下把損失降到了最低,再免費贈送來幾道菜作為賓客的賠償,客人們都在享受美食,也沒空找茬,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路人再次回到這個客棧時,緊緊握住手中的捆仙繩,心裏默念着:我是除妖師,我是除妖師,殺妖是我的職責,小狐貍再好看,也是害人的妖怪。
“葉知秋,你回來了。”木小貍驚奇地蹦出現在他面前:“我一直在等你。”你不會再丢下我了吧。
路人所有的決心幾乎要在這一刻瓦解了,他背過身,不敢看木小貍充滿期待的亮晶晶的眸子,他怕自己會心軟:“你跟我來。”他在心裏默念:你不要跟來,不要跟來,這樣我就有借口跟師傅交代了,說不是我不捉妖,是妖怪太難纏、太狡猾。
木小貍不說話,只是邁着步子靜靜地跟上去。
路人心裏吶喊,你怎麽這麽笨,讓你來你就來,他腳步走得緩慢,逛去了西門,又往北門走,走去了南門,最後才慢慢逛向東門。如今已是日落西山,太陽把路人的影子照的很遠,木小貍在後頭靜靜地跟着,也不催促。
他的背影很寬大,卻不是曾經的他了,木小貍頗為傷感,也許這一切早都過去了,仙人都說,放下執念才可得道,她這些也是該放下的執念嗎?木小貍很迷惑。
眼看就要到東門了,路人猛地轉過身去,木小貍那嬌小的身影,紅彤彤的小臉蛋就像個大紅蘋果,總能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他做了個手勢,念道:“捆仙繩,捆。”麻繩模樣的捆仙繩從他的大袖子飛出來,繞着木小貍逛了幾圈,把木小貍緊緊地捆住,任由木小貍如何掙紮都無法解開。
木小貍急了捏個仙訣,露出七條閃着光暈的七條尾巴要掙脫這捆仙繩,可是這捆仙繩實在是牢固得很,木小貍無論如何也掙紮不開,力氣和法力正一點一點地消失,她難以置信地看着路人。
路人壓着木小貍前往東門集市,日落西山,附近只有三三兩兩的兒童在嬉戲玩鬧,路人把木小貍捆在老頭早已經架好的柴火上,左顧右盼都沒有發現老頭的身影在何處。
木小貍沒有反抗,也反抗不了,任由他擺布,待他捆好後,亮晶晶的眸子仿佛失去了原有的光彩,有掩蓋不住的悲傷,她輕輕地問道:“你不是葉知秋對吧。”她已經無法自欺欺人了,葉知秋早已死去,她伏在他的墳墓前很久很久,她一直相信,若是有輪回,像葉知秋這樣無所不能的仙人來世再遇時,定會記住自己,可是,原來哪怕是無所不能的葉知秋也避免不了老死的結局,在茫茫人海中,即使遇見了,那個人卻再也不是他了。
路人有那麽一瞬間的心虛了,他看着她悲傷的臉,縱然她是害人無數的狐妖,他也無法下手,他藏在身後的手指頭悄悄做了個手勢,默念:“捆仙繩,松。”把木小貍綁得嚴嚴實實的捆仙繩悄悄地露出了一個缺口,只要木小貍用法力稍微一掙開,便可以拿掉。
路人拿起老頭早已點亮的火把,走到木小貍面前,把易燃的稻草在木小貍面前一一點燃了,火勢一下子蔓延開來。
“你不是葉知秋對吧。”木小貍知道他不是了,可是看着一樣的臉,她的心還是會特別地疼。
“我叫路人,能絕處逢生的路;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的人。”
隔着火海,就像隔着兩個世界,你在這邊,我卻在那邊,誰也邁不開第一步。
木小貍笑了,火星子撲打在她的臉蛋,濃煙熏得她的眼睛有些睜不開,路人能看見她凄美的笑臉:“居然還有這種名字。”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正如我遇見了你。”路人笑得一臉溫柔,你還是快走吧,不管你是不是妖怪,不管你吃不吃人,你都要好好的活着。
此刻夕陽西下,地上的火仿佛燒紅了半邊天,附近的百姓紛紛打開窗戶看熱鬧。
“啊,怎麽燒起來了?”老頭提着酒葫蘆沖過來,一甩袖子,刮起一陣強風,“呼呼”聲吹來;他又“咕嚕咕嚕”地含着一大口酒,一口噴出,一口酒化成了一陣瓢潑的大雨,把火淋熄得滅。老頭憤怒地揪住路人的耳朵,罵道:“臭小子,你沒捉到妖狐,找只小狐貍湊數,你就這點出息。”老頭越想越氣,掄起浮塵追着路人滿街打。
路人一邊躲一邊喊痛,指着木小貍:“這不是妖狐嗎?”
老頭哭笑不得,捉妖師居然連妖都不認識,傳出去還不笑掉人家的大牙:“你看看它,它哪裏像妖怪。”
路人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木小貍,确實不像:“師傅,你不是說妖怪最會迷惑人,變成人類的樣子,有時連它們的同類都不會分嗎?”
老頭真想拿磚頭拍死他,都怪天下太平,連妖都不出去闖禍了,不過這樣一想,他倒成了人渣了,希望妖禍害百姓。老頭氣結:“你自己看着辦吧!”給了他一個你好自為之的眼神。
“師傅,師傅……”路人為難地看了一眼木小貍:“那她……”
“七彩靈狐乃是仙狐。”老頭轉身,回眸,拿起酒葫蘆往路人身上砸。
“仙……仙、狐、”路人抱頭亂竄,不被老頭打中,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求救的目光落向老頭的方向,可是哪裏還有老頭的半點影子。
“妖狐?”木小貍被雨淋了一身濕,她取出碧水簪,放在手心輕輕玩弄着。
路人知道,她是秋後算賬來着,捆仙繩也落在木小貍手上,木小貍抛出捆仙繩把他狠狠地捆住,然後,在東邊市集響起了頂天動地的慘叫聲。
坐在不遠處喝美酒的老頭實在是于心不忍啊!這可是自己的親傳弟子啊,于是他坐得更遠了,這樣就聽不到了徒弟的慘叫了。
“遙珠。”天空傳來一聲輕斥,這聲音異常沙啞,冰寒中帶着腐爛的臭味,路人尋音望向來人,大喊大叫:“鬼、啊!”路人從來沒有這麽希望自己是一個瞎子,眼前這個醜陋的女人,有着一頭銀的長發,赤紅的雙瞳,仿佛是地獄出來的厲鬼,全身潰爛,臭味撲鼻而來,看的人的雙眼都會忍不住做噩夢。
木小貍手持碧水簪,瞥了一樣躲在自己身後的路人,邁前一大步,拉開他們的距離,路人恬不知恥地湊上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