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7)

綠蘿語氣變得有些沉重。

“她不會是下毒吧。”煙燕人前是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語花,人後卻是個兇狠的瘋婆子,比煙濛還要毒上三分,木小貍一直很同情大皇子娶了個蛇蠍美人,且他還毫不知情。

綠蘿點點頭:“不錯。”木小貍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大皇子妃下毒是救命,也是害命。”

木小貍随手抓起桌上的一把瓜子,一邊啃一邊聽戲。

“那□□是一只小蟲子,名為五谷魂蟲,可控制神人妖魔鬼怪的七情六欲,只要用法術把五谷魂蟲打入被施術者的體內,施術者所說的第一句話便是被施術者的“聖旨”,至死不改。因為煙濛體內已經有了一條,這條蟲子倒是成了解毒的良藥。煙燕被亭旭三皇子親自捉捕,送到天帝面前。天帝大怒喚來大皇子,可他毫不知情。煙燕交代大皇子好好照顧他們孩子,便把頭撞向金銮殿的金色通天大柱,幸虧亭旭當場及時攔下了,她也沒受什麽傷,吃了太上老君的丹藥,傷口便愈合了。”

“大皇子把煙燕緊緊摟在懷裏,哭着問她,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非要尋短見,你若有事,讓我們的孩子怎麽辦?煙燕當時只是掩面哭着,并不說話。大皇子讓天兵把小皇子叫來,煙燕只是抱着孩子,哭着,用手擋住孩子的臉,仿佛怕衆人發現孩子的容貌,還催促大皇子把小皇子帶回去。大皇子不作他想,反而覺得自己思慮不周,還是煙燕心疼孩子,孩子還小,不能讓他看見自己的母親如今日這般狼狽。”

“大皇子剛禀告天帝先讓小皇子回去休息,碧水天君便帶着一個與小皇子有七分相貌相似的人進入金銮殿。煙燕頭腦轟鳴,一頭栽倒在地,便昏死了過去。”

“那日真相終于大白。大皇子被帶了幾千年的綠帽子,那與小皇子有七分相似的男子才是小皇子的親爹,他真正的身份是魔族二皇子,少年時兩人相戀,上濛神君棒打鴛鴦,本想殺死魔族二皇子,可煙燕以死相逼,他只好把魔族二皇子扔下凡間,并把煙燕嫁給前來求親的天宮大皇子。”

“煙燕不甘心,與魔族二皇子一直有書信往來,還暗暗私通,懷了魔族二皇子的骨肉,并且膽大包天地把魔族二皇子藏到了上濛神府當了一名專門打掃、看門的侍從。煙燕看着與大皇子一點都不相信的兒子,又憂心又害怕,她藏住自己的兒子,連大皇子也極少見到,故此一直平安無事。”

“煙濛是天宮美麗的天女,魔族二皇子漸漸表現出對她的癡心,煙燕怨恨不已,往自己的親妹妹體內打下五谷魂蟲,煙濛性情大變,設計挑釁千年前影紅天君與碧水天君的私鬥,間接害死了情同姐妹的桃蟠。煙濛入住碧水閣後,魔族二皇子才收了心,勸服煙燕,一定要讓他們的孩子成為天帝,煙燕沒有退路了,若是他們的事情被發現了,也只有死路一條,便暗暗謀劃。”

“魔族潛進了天宮,又有大皇子妃掩護,拉攏了天宮不少的仙人,他們雖然隐藏地好,卻還是讓亭旭發現了不少端倪,他派碧水到人間暗查此事,他曾跟蹤煙濛,發現她竟有五谷魂蟲,還對一個凡人施了法術,沿着線索暗查探到上濛神府,發現“雪煙濛樓”玉池下養了一池子的五谷魂蟲,密密麻麻地,讓人看了毛骨悚然。碧水天君無意中還發現了上濛神府的一個侍從很是面熟,後見到煙燕的兒子才想起在何處見過,他竟與煙燕兒子有七分相似,于是暗中查了查了許多年,才發現真相。”

“煙燕見事情敗露,她與魔族二皇子都難逃一死,便都招認了,只求天帝開恩放她兒子一條生路。大皇子深受打擊,一夜之間白了頭,躲在宮裏,哪裏也沒去,天帝心疼兒子,這事便沒公布與衆,也不忍心責罰他。”

“上濛神君去天牢看煙燕最後一面,離開時神情憔悴、恍恍惚惚,左手拿着一根被咬掉的手指頭,求天帝網開一面。他效仿崇明神君辭去職位,隐歸仙山,不再過問天宮中事,放過他外孫。”

“天帝大怒自然不肯罷休,此事關乎丢失了皇家的顏面,下令把上濛神府一大家子除了有身孕的煙曲,全部打入天牢。”

“此事驚動了上濛神君妻子東溪神女,她打傷了天兵,帶着上濛神君一家子鬧到金銮殿,大罵天帝昏庸無能,天帝臉色雖黑,卻不敢多說什麽,由着東溪神女把上濛神君一家子領回家,當然也包括了煙燕的兒子和關進天牢的煙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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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蘿說完便喝了一大口香茶,木小貍還是久久不能平複自己的心情,這麽大的事她怎麽就沒聽說?不過轉念一想,天帝丢了這麽大的臉,肯定不讓人提起半句,她心裏突然無限崇拜東溪神女,據說她曾經打過西王母,還與天帝相戀過,後來天帝負了她,她便嫁了上濛神君,天帝想補償她,可她性子剛烈,說不要他的施舍,因此天帝便加倍補償給了上濛神君這只老狐貍,天帝對他做的事,只要不過分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格外地偏袒。

“姐姐,煙燕與上濛神君說了什麽?”木小貍不解,上濛神君可是老狐貍,三個女兒除了煙濛,其他的都不怎麽喜歡,即使煙燕嫁與大皇子,對她還是一樣冷冰冰,對她生的兒子,也從不喜歡,更從不曾去看過一眼,如今上濛神君竟然效仿崇明神君。

綠蘿嘆了口氣,她也十分好奇,當時亭旭在場,她使出了對亭旭使出了□□才知曉:“煙燕說,你娶了名滿天上的東溪女神為妻,天宮仙人無不羨慕,可誰又知道你內心的苦楚,你娶了個冷美人,除了三個女兒她什麽都不給你,也不願意給你,甚至生了煙濛後,一直閉關連與你見面她不願意。你恨她,在母親受的屈辱加倍還到我與煙曲身上;你愛她,所以加倍地疼愛煙濛,只因她與母親有五分的相似。你可曾知道,她受了多大屈辱,她是高傲的,可她辛辛苦苦生女兒時,她的丈夫竟然背着她與她的親妹妹茍合……”

“煙燕還說,你為了名利把女兒賣給大皇子,還說為我好,天大的笑話,為何煙濛能放下身份追求所愛,而我只能認命,為什麽……煙燕越說越激動,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撲過去像個瘋子一般,把上濛神君的手指頭狠狠地咬掉了。她一邊笑,一邊哭,粘上手指的血液,像個讓人恨不起來的瘋婆子。”

“也許這就是凡人所說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木小貍把瓜子放一旁,沒胃口了。

綠蘿忍痛地點點頭。

日落西山,亭旭親自接綠蘿回天宮,他揉揉木小貍的頭,故意把把她的梳理整齊的發髻弄得一團亂,可他半天也不見木小貍跳起來抗議半句,綠蘿悄悄拉拉木小貍的袖子,木小貍假裝不知,看向窗外的風景。

亭旭大手握住綠蘿的小手,欲言又止,确實委屈她了。綠蘿笑得如同清風吹過的綠葉,搖搖頭,她并不覺得委屈。亭旭感動綠蘿體諒她,大手覆上她的清秀小臉,綠蘿的手輕輕放在亭旭的手背,眼睛明亮,仿佛在說,我不盼生生世世,只望此生與你一人相伴。

木小貍悄悄地瞥了一眼,他們倆居然在她的地盤,當她不存在,憤怒地把兩人趕了出去。

綠蘿掩嘴笑道:“堂堂三皇子也有被人掃地出門的一瞬間。”

亭旭拉過她的小手:“被盟友掃地出門并不丢人。”

綠蘿一愣,瞪了一眼小屋子緊閉的大門,原來木小貍這只狡猾的狐貍早就出賣自己了,哼,早晚收拾她。

亭旭得意一笑,小狐貍想和他鬥還嫩着呢!

☆、翩然起舞

轉眼又過了幾年,幾年前白華天君再三交代眉眉好好照顧木小貍,便離開了碧水閣,這次他一回來便打發碧水閣的仙兵來喚眉眉,眉眉健步如飛地來到白華暫居碧水閣的院子,院子門口挂着的牌匾原本的“東籬”二字,被利劍銷走,用上好的千年墨,寫上“白華”二字,蒼勁有力,字跡飄逸優美,結合了男子的剛毅和女子的柔美。眉眉無心欣賞,大步向門裏頭邁去。

“天君。”眉眉恭敬地拜了三拜,微不可見地皺皺眉頭,這院子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到處雜草橫生,塵埃遍地,一個風華絕代的仙人後面,居然還有窮苦凡人居住的“稻草屋”,這些怎麽能配得上自己的主子。

白華坐在院子裏唯有幹淨的石凳上,靜靜地品香茗,即使不滿碧水天君的故意布置和刁難,他也沒多皺一分的眉頭。眉眉也不敢多問,只是雙手恭敬地接過白華遞過來的一支香,香的樣式極為普通,可眉眉摸在手心,有陣陣的溫暖浸透四肢,恍惚間有一種困乏的念頭。

白華對着昏昏欲睡的眉眉施個了小法術,眉眉才恢複精神,心裏微驚。白華又吩咐眉眉趁夜深時獨自為桃蟠一人點燃此香。

眉眉有些遲疑,緊緊握住手中的香,臉色有些蒼白。白華仿佛看不見,低頭淺淺地品嘗了一口香茗,悠然地又把杯子放下,語氣不慢不快地說道:“此香名為祝凝香,傳說十萬年前,一個苦心修道的修仙之人一直想成仙,可奈何機緣未到,他等了将近三百多年,眼看這一世也要走到盡頭了,可他也無法成仙。心灰意冷之際遇到了下凡歷練的神女,他與神女有一段凡塵姻緣,卻因他用心不良,利用神女升仙,被神女厭惡,神女歷劫圓滿時返回天宮,她用珍貴的金蟠桃桃核換取了無情水,把那修仙人忘得一幹二淨。那成為仙人的修仙人懊悔不已,便研制了一支香,趁着神女睡着之時點燃了此香,神女便記起從前之事。”

眉眉愕然又向往,還有這樣的故事?

白華搖搖頭:“那神女便是東溪神女,那修仙人便是上濛神君。”他不想再說什麽,揮揮手便讓眉眉退下。

眉眉嘴巴張開了又閉起來,又恭敬地拜了三拜才退下。回想起天宮裏最不般配的一對仙人,自然是上濛神君與東溪神女了,他們之間的故事若不是唯美便是凄楚,流傳的版本衆說紛纭,他們也從不對外人道也。只是眉眉依稀記得,東溪神女自從生下煙濛天女後便一直在閉關着。

晚上月明星稀,桃蟠習慣早睡,勺子向來寵着她,多年來也一直陪伴着她入睡,今夜碧水有事便把她喚了過去,她只好求眉眉幫忙,眉眉自然十分樂意。

桃蟠許是乏了,很快便進入夢鄉,眉眉左右觀望,見沒人,便點了香,絲絲白色的煙霧蔓延到床頭,籠罩着熟睡的人兒。眉眉一直看着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寒風淩冽,桃蟠仿佛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大聲呼喚道:“眉眉,眉眉你在哪裏?”她清楚地記得今日眉眉在她床沿坐着陪她說話,睡着覺怎麽會突然在這裏,莫非這是一個夢?

雪花從天而降,桃蟠搓搓小手,她得找個地方避避。可是周圍一片雪白,她漫無目的地奔跑着,渾身只穿了件單薄的睡袍,雪把她雪白的腳凍着發紅,她到處都找不到避雪的地方,只好在寒風中發抖,突然她眼睛一亮,恍惚中仿佛看見了,一個粉衣的女子輕輕吹了一口仙氣,手中繪着紅梅的油紙傘飄向一棵光禿禿的低樹枝幹上挂着,為傘下一個身穿紫衣的男子擋下了一片雪。當她沖上去時,兩人卻都消失了。

雪地裏只留下桃蟠奔跑過的腳印,她在風中呼喊,:“有人嗎,剛才誰在這裏?”可回應她的卻是紛飛的大雪花和枝頭咔擦咔擦的斷裂聲。風越來越大,桃蟠一個人漫步在雪地裏,她分不清東南西北,漸漸地她聽到說話聲,桃蟠仔細聆聽,是一個男人,聲音極美,想必他人也是極美。

他痛苦不已:“為什麽無論我在你前面,還是在你後面,你卻都看不見。”

他惱怒:“為何你只看見他,難得他比我好嗎?”

他得意:“我贏了,我比優秀,你到我身邊好嗎?”

他哀求:“你不願意愛他,不願意破壞你與煙濛的情誼,那你就站在我身邊吧。”

他憤怒:“你寧願躲起來,躲到那個窄小的洞窟也不願意給我一次機會嗎?”

他期盼:“我總是有機會的,我願意等,我願意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你回來為止。”

他歡喜:“我願意娶你,能娶到你,就是對我最大的公平。”

他哀嚎:“啊!”他失去最心愛之人,此生仿佛永遠地失去了光明。

他吶喊,痛苦不已:“她死了,我親手殺了她,親手……父親,那是我的罪孽,都是我的罪孽,你為何要替我還她那一劍……”

桃蟠的心莫名地揪痛着,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跑,不知該去哪裏尋找這個聲音主人,她覺得四面八方的雪白鋪天蓋地地向她襲來,可她仍然在大雪奔跑着,知道她迷迷糊糊地暈倒在地,她還想着找到那個說話的男子,她想知道那個男子到底是誰,為何她一聽到他的聲音,心裏就很壓抑。

桃蟠再睜開眼時,她躺在溫暖的屋子裏,溫暖的被子蓋到她身上,感受着擁自己入懷的碧水天君溫暖的懷抱,她實在是太乏了,知道自己做惡夢醒來後,在碧水天君的懷抱中沉沉地睡了過去,并沒有看見碧水天君旁邊一臉擔憂的勺子,以及跪在地上低着頭的眉眉。

桃蟠半夜驚醒時,擡頭竟然發現碧水正躺在她的身側,她枕着他的手臂當成了舒服的枕頭,睡得香甜,還流了口水。桃蟠羞紅了臉,連剛剛做的夢頓時都忘得一幹二淨了,只是依稀好像記得她夢到了一個長得美豔的男子苦苦等待自己所愛的女子,卻中了被人的計謀,失手傷了她,他本想殉情,他的父親卻以死相逼,他躲在黑暗中,日日不見天日,竟然待了上千年。

桃蟠心裏一嘆,那個男子過得必定是極苦吧!可她無心理會一個夢境,她舒服地靠在碧水懷裏假寐,隐隐地聽到碧水在說,不要離開我,桃蟠。

桃蟠一笑,此生她必定不離不棄。忍不住地在碧水臉上偷了個香,他便沉沉睡了過去,一夜無夢。

春去秋又來,漫天的煙火仿佛仙女散花一般,在恐怕開出朵朵鮮花,掩蓋住天空星辰的光輝。桃蟠亭亭玉立,一雙桃花眼秋波盈盈,面如三月桃花,纖腰若楊枝甘柳,身穿粉色羅仙裙,輕紗裙擺飄飄,她左手挽着碧水天君的手臂,周圍人都在歡呼,仿佛身在鬧市。可她桃花眼卻只有碧水一個,碧水的眸子也只有她一人。

綠蘿瞥了桃蟠一眼,笑道:“今日壽星在哪呢?怎麽就躲起來了?”

桃蟠面如朝霞,躲到碧水後面,是不是探出半個小腦袋,如同小鹿般盯着綠蘿,綠蘿又笑道:“我又不是野獸,你躲什麽呀!”她把桃蟠揪出來,這小丫頭長大了也一樣可愛。

“好看的哥哥。”桃蟠拗不過綠蘿,只好求救碧水,美麗的桃花眼波光粼粼。

碧水摟住桃蟠的纖腰,把她拉到自己的懷裏,桃蟠低下頭來,不敢看綠蘿似笑非笑的眸子。綠蘿故作害怕:“你居然喚來未婚夫幫忙,那我也得喚我夫君來。”

亭旭走過來,站在綠蘿身邊,給她撐腰。

綠蘿得意地晃晃桃蟠的手腕,桃蟠的小臉仿佛都能滴出血來一般,緊緊把頭埋在碧水天君懷裏,不敢探出頭。

遠處吃着雞腿的木小貍大吼一聲:“你們說夠了沒,虐狐貍呢!”

哈哈哈,聊天的幾人頓時笑彎了腰。

這是桃蟠十八歲的生辰,她也是最後一天喚碧水為好看的哥哥,明天她将換上紅色的嫁衣,帶上鳳冠霞帔與紅花,嫁給同樣一身紅衣的碧水天君。

碧水天君慶幸地參與桃蟠生命中的每個時刻,每當他想起父親的離世,家族的凋零,便感覺天把他的門關了;可天也暗暗地給他開了一扇窗,每當他想起孤寂與壓抑時,只要開啓了那扇窗戶,總能看見滿院子的桃花圍繞着他心愛的女子在翩然起舞,美麗的蝴蝶從遠處飛來甘願地化作她頭上的一件蝴蝶飾品,只為多增加她一分的美麗。

一身白衣的白華坐在樹上,時而擡頭望明月,時而低頭看小狐貍,時而飲一杯酒水,他不得不承認,雖然碧水天君哄騙小孩這條計策雖然失了天君的顏面,但此計甚妙。這不,桃蟠這小丫頭年滿十五便眉目含春,語帶嬌羞地躲進閨房裏繡嫁衣了,只等十八歲一到,便坐上花轎,嫁作碧水妻。

明日就是桃蟠與碧水大婚的日子,白華突然想起在地獄城的大哥,猛地皺眉頭,把一壺的酒水都灌進自己肚子了,嗆了幾口,臉色微紅。

☆、影紅搶親

初生的太陽緩緩升起,美麗的朝霞閃爍着七彩的光暈從遠處飄來,五彩的仙虹高高地挂在碧水閣的上空,各樣的鳥兒三五成群愉快地歌唱,各色的花兒鬥豔地競放,小仙子們身穿粉衣靈巧地穿梭在賓客中,倒上美味的好酒,酒香撲鼻而來。但美景再好也好不過碧水天君臉色的笑容,如同明媚的陽光,照耀着賓客;又如同三月的桃花一般,開了個遍地。

賓客絡繹不絕,各路神仙騰雲駕霧遠道而來,一成是真心道喜,九成是為了滿足神仙們無聊至極的八卦之心。

衆多高齡神仙都親眼見過碧水天君的風流韻事,曾對一蟠桃仙女那是非卿不娶,甚至解除了與煙濛天女那令另衆仙羨慕的好婚事,甚至鬧得與上濛神君撕破了臉皮,幾千年來極少聯絡。傳聞煙濛天女曾經貌美如花、對碧水天君一片癡心,即使碧水天君解除了婚事,也願意巴巴地跑去碧水閣,一待就是上千年,直到被上濛神君捉了回家,關起來才作罷。曾經的上濛神府是何等的風光,即時今時不同往日,有東溪神女在,誰也不敢小瞧了去。

如今碧水天君大婚,請柬上燙金的大字寫着新娘子的芳名,桃蟠。一石激起千層浪,許是仙人的修煉日子太過于無聊了,這消息像是□□般,點燃了衆仙的八卦之心,有皮有臉的神仙拿着請柬賀禮前來,沒皮沒臉的連請柬、賀禮都沒,光着腳丫子,可憐巴巴地道:“你我相識一場,皆是仙僚,莫不是一杯酒都不賞。”瞧瞧,不知道還以為碧水天君小氣至此,好友都不請了。當然,天宮也有不愛湊熱鬧的仙人,比如說上濛神殿那一大家子,當然碧水天君請沒請人家,衆仙就不得而知了。

人數多出了碧水天君預料的無數倍,但人逢喜事精神爽,得,碧水天君便不同他們一般計較,以石為桌,以木為凳,招呼衆仙,開了整個碧水閣的酒窖,只要你想喝酒,便自己去拿。碧水閣的小仙子、仙兵們則紛紛都跑去白華天君的擎天洞府搬空了他的酒窖,當然白華天君也不在乎,碧水天君的春天到了,自己的春天還會遠嗎?

喜鵲飛往天空,匆匆來報信,唱着歌兒,一個身穿大紅衣裳的小仙子飛往空中翩翩起舞,喜鵲都圍繞在她身上奏樂,小仙子音如美妙的祝語,說道:“新娘子來了”。随後上百只喜鵲也紛紛叫道:“新娘子來了,新娘子來了。”

三十八名小仙子紅色的輕紗飄飄,手中搖籃的紅色大紅喜字貼紛紛從四面八方飛來貼滿碧水閣的每一個角落,熟練地把紅色的地毯從木小貍的小洞窟一直鋪到碧水天君碧潭居的屋門前,随後一同起舞共同施法,粉紅色的桃花花瓣從天而降,仙兵敲鑼打鼓地迎來了擡着新娘子的十八擡紅色大轎。

無數八卦仙人都恨不得修煉得都開了天眼,全部亮晶晶緊緊地盯着大轎,恨不得盯出一朵花兒,腦子裏想的都是新娘子桃蟠比之千年前的桃蟠仙女如何?奈何轎夫們都受過專業訓練,臉不紅,氣不喘,腳步平穩,連新娘子的衣角都沒讓他們瞧見。衆仙聳拉着腦袋,這可真真沒意思。

所以的仙人幾乎都在巴巴地望着十八擡大轎,只有一個眼尖的老仙人,他瞧見十八擡大轎旁的一個嬌俏的小身影,正是千年前因白華天君而聞名天宮的七彩靈狐遙珠,他打了雞血般地興奮不已,居然無意中又挖出了一條大八卦,還來不及與結伴而來的仙友分享,便被一陣狂風吹得踉跄幾步,險些栽倒在地上,而身旁不少湊熱鬧的仙友早已栽倒在地,他心中大驚:好強大的力量,究竟是誰?可沒等他想明白,就聽到一聲聲的驚呼:“地獄王來了。”

衆仙連忙作鳥散狀,碧水閣一個年幼的小仙子捉住一個老仙人的衣袖子,天真地問道:“這位大仙,喜酒還沒喝呢,怎麽就散宴會了?”老仙人怕自己去晚了就找不到好位置,把小仙子往腋下一夾,撸撸胡子,一臉的高深莫測:“小丫頭,大仙我哪裏是跑路啊,這麽精彩的時刻,要是不快找個好位置,待會就沒好戲看了。”

衆仙使出渾身解數,到更高、更遠、看得更清楚的高臺去繼續看八卦,天宮密密麻麻地都是看熱鬧的仙人,他們眼裏仿佛寫着,快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當神仙的這日子實在是太無聊了,數萬年來也不見得一樁的搶親事件居然就這麽被來湊熱鬧的仙人撞中了,真是上天保佑啊!至于助陣,不要開玩笑了,助陣是要看對象的,像地獄王這樣有法力與背景,兇名遠播的超級危險仙人,那是只可遠觀,不可近看,生人勿進,死了去地獄城,是要被打下十八層地獄陪骨腐花的。

這不一會兒的功夫碧水閣的花園就剩下碧水天君、白華天君、亭旭三皇子、綠蘿及沒去搬酒的的少數仙兵小仙子們,他們站在空蕩蕩的花園與地上一片狼藉作伴。

碧水天君與白華天君相視一眼,齊齊猶如兩只大鵬鳥般飛往十八擡大轎處,轎夫們訓練有素的職業精神讓他們如同戰士般,健步如飛走向碧水天君。在所有仙人都會以為,碧水天君将會報得美人歸時,十八擡大轎轟然從中間裂開。

仙人們全神貫注,一身張揚的紫衣,一頭狂舞的黑色長發,一張俊美異常的妖孽臉,這就是那聞名天宮的殺神,地獄王。衆仙不禁打了個冷戰,紛紛把地獄王列入黑名單。地獄王右手捏仙訣,左手摟着身穿大紅喜服的新娘子,腳踩赤雲,就要沖天離去。碧水天君亮出法器白玉倫扇,扇子一開一合,沖到地獄王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他雙眼瞬間碧綠,仿佛猛獸般,怒吼:“影紅,放下我妻。”

地獄王不屑,他一聲冷哼:“做夢去吧。”說着腳踩赤雲,就要離去。碧水天君乘風追去,怕白玉倫扇傷及桃蟠,故将法器收起,與地獄王赤手空拳搏鬥,地獄王功力更勝一籌,但要護着桃蟠,難免力不從心,堪堪地打了個平手。

木小貍在地獄王沖出轎子的一瞬,早已被白華帶走,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并順便把眉眉、勺子二女一塊兒銷走。此刻三女焦急不已,若非上前她們只是個累贅,早就提袖上去将那什麽地獄王狠狠地痛扁一頓,木小貍此刻心裏只惦記着桃蟠,忽略了身後某仙人的絕世容顏與氣場,某仙人表示很不悅,一股涼飕飕的風吹過,木小貍不禁打了個冷戰,納悶豈可明明是晴天,為何陰風陣陣?

地獄王見碧水天君難纏,心裏擔憂另有天兵趕來相助,一着急,便也不管不顧了,準備第一次用平日裏最不屑的暗器,被地獄王抱在左手的桃蟠,雖然蒙着紅頭蓋,可還是看見地獄王手中的暗器,心一緊,脫口而出“小心”二字,但終究還是太晚了,兩根仙金打磨成的銅羽針從地獄王的右手射出,直穿透碧水天君的胸膛,因他穿着大紅新郎服,看不清傷勢如何,但一向沉穩的碧水天君表情極為痛苦,嘴角溢出絲絲血跡,料他必定是傷得極重。

桃蟠雖然仙法只是小成,但地獄王不想弄疼她一點兒,竟被她活活地掙紮開了他的懷抱,桃蟠自己掀起了紅頭蓋,見自己心心念念的夫君被傷成這樣,簡直就是恨極了,她“唰”地拔掉了頭上金光閃爍的金簪,頭頂的鳳冠落地“嘭”地一聲巨響,鋒利的金簪抵在她光滑如玉的脖頸,桃蟠怒道:“你今日來劫我,就是為了我這張臉還是別的原因我不在乎,但你傷害我夫君我是萬萬不能容忍,你若敢殺我夫君,我便殉情,我們夫妻二人便化作兩個厲鬼找你索命,必定讓你一世都不得安寧。”

衆仙八卦神仙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見那如桃花般的絕美容顏,心裏都驚訝不已,沒想到這兩個桃蟠竟然都一模一樣。

趁地獄王愣住的片刻,碧水天君縱使有天大的疼痛也要忍住,快速上前擁自己的小妻子進懷裏,心裏不禁覺得興奮又好笑,來了碧水閣多年,她還是如當初一般嬌憨,仙人化作厲鬼索命,這豈不是全亂套了。

地獄王回過神來,看着心愛女子如花般的笑顏,而自己此刻猶如局外人一般活生生地拆散了這對心愛的小夫妻,他望天一嘆:他終究還是又錯過了。他曾殺了最心愛的女子,悔恨了千年,這樣的混賬事他是不能也不敢再幹了,紅豔豔充滿喜慶的碧水閣已經被他搞的一團亂,如今看見她幸福了,他只盼望能遠遠地守着她,望她能永遠幸福、快樂。

“若碧水負你了,你便來地獄城尋我吧!我幫你。”地獄王黑發狂舞,遮住了臉上的表情。

☆、自投羅網

“他絕不會負我。”桃蟠擋在碧水前面,張開雙手,她要保護她的夫君。

碧水天君把桃蟠拉到自己背後,與地獄王針鋒相對:“你永遠不會有這個機會。”

桃花滿天飛揚,地獄王哈哈大笑,他終究還是又錯過了,黑發飛揚,紫衣翩翩,他張揚又狂妄,即使只有獨自一人,他仍然一步,一步,又一步地離去,受傷的背影,形影單只,如同一只悲傷的獅子。

身後一對甜蜜的小夫妻不顧衆人眼光相擁,地獄王漸漸地成了他們的背景。

出乎所有湊熱鬧仙人的意料,搶親竟是這般拉下序幕。但這回八卦的仙人總算是沒失望,經過他們一番宣傳,地獄王兇名遠播的巨大殺神形象,經過此事後成為了一個超級大情聖,心愛的女子嫁與人,他只要默默守護着便好。若不是住在陰森恐怖的地獄城,定被無數狂花踏破門欄。

随着地獄王被無數人贊美,愛慕碧水天君的煙濛天女也成為衆仙的飯後餘談。當然,地獄王是“改邪歸正”,煙濛天女則是“棄明投暗”,如今的煙濛天女已經失去了美麗的容顏,女人重要的名聲,也沒有哪個仙人願意上門求娶她。

鬼哭狼嚎的地獄城,赤面獠牙的無數鬼怪魂魄在半空中飄蕩,陰暗的世界,除了鬼火,無一處是光明。煙濛天女一身白衣,銀發飄舞,臉上一個鬼面具遮住了一張臉,所到之處,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腐爛味,她如同落葉一般從空中飄落。

牛頭中氣十足地大喝一聲:“何人竟然擅闖地獄城。”

煙濛一派高冷,雙手附後:“我乃是天宮的煙濛天女。”她的鬼面具在真的鬼怪面前顯得有幾分滑稽,牛頭卻一個哆嗦,他清晰地記得,那一日地獄王那雙赤紅的雙眼向他輕輕一瞥後,輕飄飄地道:“本王的骨腐花對天界的煙濛天女甚是喜愛,我過幾日就帶她過去,你先讓它餓着,先別喂食。”

牛頭不敢不從,也不敢多問,匆匆前去拿法器到十八層地獄找到那兇殘的骨腐花,幾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才将它困住幾日,可一不小心被它輕輕地用藤蔓鞭打了一下,他那如銅筋一般的牛皮立刻出現的一道傷口,過了一會兒就化了膿,牛頭不敢大意,從地獄王處求了藥,于三個月後才恢複過來。

骨腐花顧名思義,是前往地獄城的無數鬼魂,或善或惡,或倒黴地撞到地獄王的槍口上,或被處以刑罰,掉的胳膊、腿、舌頭甚至身體,全部都化成膿水流到第十八層地獄這個亂葬崗,久而久之,第十八層地獄便開出一朵妖豔的的花骨朵,只要用它一點點的莖或葉便可做成只有地獄王才有藥可醫的腐粉,凡是碰到一星半點兒的肉體全部都會腐爛,連仙人都不能幸免。

牛頭清楚地記得,曾經有個不知死活的上仙,去地獄城惹事,招惹了地獄王,被困在第十八層地獄與骨腐花為伴,沒日沒夜不停地哀嚎,直至嗓子啞了,也無人問津,百年之後,竟然化成了一個完整的骷髅架子。

牛頭遞給煙濛天女一個你找死的眼神,可煙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并沒有注意到。牛頭招招手,手下一個機靈的小鬼匆匆回禀了地獄王,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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