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9)

回過神來,喧嘩。

白華天君下了重注,碧水天君将生下兒子,壓下崇明白龍環一只。不少仙人知道白華天君與碧水天君雖然不合卻是師兄弟,又收下了與桃蟠情同姐妹的七彩靈狐為徒弟,莫不是有小道消息。不久後,此事傳遍了天宮,衆仙紛紛押了重注,生兒子。

碧水天君知道後,氣得不輕。

碧水閣自從添了小公子碧溪,比往日熱鬧了許多,桃花開滿了整個院子,小胳膊小短腿的碧溪與幾個小仙子在院子裏玩捉迷藏。白華天君的臉色還沒緩和過來,不爽道:“這小子不好好用功讀書,就知道玩樂,一定是他老子教得不好。”

木小貍不理會師傅的酸言酸語,跑過去加入“玩樂”中,白華的臉色更黑了。幾道雷聲轟鳴,白華驚訝,碧水閣乃是仙山,怎會有驚雷,他擡頭望向上空,竟發現一個狼狽的女子騰雲飛過,白華把女子截下:“貝珍,你這是做什麽?”

披頭散發的貝珍,衣衫被天雷劈得焦黑,散發出濃烈的熏煙味兒,她懷裏抱着血肉模糊的綠蘿,她見是白華,毫不猶豫地放聲大哭。貝珍貴為公主,哪怕是被貶作小仙子也沒有這般狼狽。

白華皺眉,他半響也問不出一句什麽話來,恐怕發生了大事,連忙接過貝珍懷裏的綠蘿,把木小貍喚來,叮囑貝珍留在碧水閣內,除了碧水閣的仙人,誰也不能見,便帶着木小貍、綠蘿回了擎天洞府。

木小貍心疼綠蘿,忍住不哭,她昨日還是好好,怎麽一天的時間就成了這副模樣了。

白華見綠蘿傷勢嚴重,要及時救治,用了上古的法器不停地趕路,終于在半個時辰內趕到擎天洞府。擎天洞府位于人間東南角的孤峰,被凡人們稱為擎天一指峰,遠遠地望去就像是一根巨大的手指從海面上插入雲霄,高不可見,白華千年前在裏面開辟了一個大仙洞,便是擎天洞府。

擎天洞府像一座地宮,又像巨大山洞,奇大無比,守門的仙兵乃是從魔族俘虜歸降的魔兵,高大威猛,足有十人高,龇牙咧嘴,手持銀色巨斧,不讓外人靠近一步。白華抱着綠蘿,進去魔兵開啓的巨大銀白色的大門,木小貍緊緊跟在身後,洞府以黑白色調為主,莊嚴肅穆,陰暗的角落長了幾株苔藓,才為洞府增添了幾分生機。

白華把綠蘿安置在客房,房間以橙黃為色調,洞府頗為昏暗,點上層層的燭光,照亮了床上昏迷的綠蘿,白華很迅速喚來府中仙醫,命小仙子為綠蘿服用了丹藥,清洗好身子,仙醫回禀道:及時救治,沒有大礙,母子平安。

木小貍松了一口氣,守着綠蘿,究竟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白華命仙兵傳信回碧水閣,仙兵回來時呈上一封貝珍寫的親筆信。

白華,千年前,我因惹怒父皇,削去公主的封號,三皇兄收留在側,我曾侍奉綠蘿多年,她待人親近,心地善良,我倆情同姐妹,在天宮作伴,互訴心事,心心相惜。她嫁與三皇兄本不得鲟天妃喜歡,性子又柔弱,易被人欺負,三皇兄雖寵愛她,卻不能事事照顧周全,若不是有我撐腰,恐怕早已難以活命。

三皇兄喜歡綠蘿,曾與鲟天妃争吵不休,鲟天妃無奈,許綠蘿一個夫人的位置,并承諾,若是有孕,便封為側妃。綠蘿自嫁給三皇兄,一人獨寵,鲟天妃便不滿,給三皇兄一名側妃,三名夫人,三皇兄專情,對那些女人皆不理會。鲟天妃便從綠蘿處下手,綠蘿竟勸服三皇兄寵幸側妃與另外三名夫人,四個女人的争鬥便無休止境,三皇兄心煩,便不再管這些。

後來側妃有孕,誣賴綠蘿推她,滑了胎,三皇兄惱怒,便沒再去找過綠蘿。側妃一狀告到鲟天妃處,鲟天妃大怒,派天兵捉拿綠蘿,無意中發現綠蘿有孕,她竟想除去她,被我撞見,拼命救下。念在你我相交多年的份上,請好好照顧她,貝珍在此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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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鋒相對

白華合上紙張,拉住氣沖沖撸袖子的木小貍,她憤怒不已,掙紮大吼,如同一只受傷的小貓:“你放手,我殺了他,殺了他們,混蛋,欺人太甚。”白華聞言,松手,木小貍一時站不穩,身子前傾,跌倒在地,怒瞪着他。

白華蹲下,與木小貍目光持平:“你若是去了,綠蘿母子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木小貍的眼淚終于繃不住,放聲大哭,七彩的淚珠子跌落了一地,白華把她擁進懷裏:“別哭了,你是要吵得綠蘿不能好好休息嗎?”

木小貍不敢哭了,小聲地嗚咽,白華把嘴巴湊近木小貍的嘴巴,兩唇相貼,木小貍愣住,忘了躲避,白華勾起唇角,半響才離開,溫暖的手拂上她的臉龐:“不能告訴桃蟠知道嗎?”

木小貍只是呆呆地點頭。

昨日如風,往日如夢,貝珍的心緒飛舞,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直到一名小仙子把一封信遞給她,貝珍看了信上的話,心裏終于松了一口氣,只要綠蘿無事便好,她這樣的性子确實不适合留在天宮,可作為她的好友,此事一定要給她一個交代,也要給三皇兄一個交代。

貝珍劫走了綠蘿,鲟天妃是知道的,她并不想因為兒子的一個無關緊要的夫人便把事鬧大了,故此一直沒有派天兵前來碧水閣,碧水天君是三皇子的左臂右膀,綠蘿如今在碧水閣,鲟天妃知道恐怕是瞞不住他了。

鲟天妃一直沉住氣,坐等兒子來興師問罪,早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綠蘿一個卑微的青蛙仙子,竟然以為懷上孩子就能坐上側妃的位置,做夢。可如今過了五六天,她沒等來亭旭,也沒等來亭旭側妃的任何傳話,倒是收到了貝珍的紙條:帶側妃到碧水閣一聚。

鲟天妃冷哼一聲,一掌把桌子掀翻,怒道:“沒大沒小的東西,我倒要看看你要玩什麽花樣。”她喚來亭旭的側妃,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擺駕碧水閣。

碧水天君不慌不忙地來接駕。鲟天妃知道碧水天君是兒子身邊的謀士,幫助他完成了不少大事,連天帝也對他誇贊有加,她頗為和顏悅色:“本宮今日不輕自來,望碧水不要見怪。”

碧水天君協同桃蟠行了跪拜的大禮:“鲟天妃說笑了,鲟天妃駕到,碧水未能遠迎,還望恕罪。”

鲟天妃看向碧水旁邊的女子,只梳了個簡單的流雲髻,插了支桃色的梅花贊,桃花眼含情如花,粉色宮裝透着一股尊貴,肚子微微隆起,她笑着說道:“這位一定是碧水的夫人。”

桃蟠行禮:“我确實是碧水的夫人,名喚桃蟠。”

鲟天妃身邊一名宮裝打扮得美豔的貴夫人,不屑地冷哼:“沒規矩,鲟天妃可沒問你。”她容貌一般,穿着雍容華貴才沒被人比下去,卻見不得別人長得美,還穿得美,語氣透露着一股嫉妒。

桃蟠一驚,碧水握住她的手,桃蟠才放松,福身:“請鲟天妃恕罪,桃蟠久居山野,不懂得規矩。”

貴夫人還想說什麽,被鲟天妃淩厲的鳳眸一瞪,才噤聲。鲟天妃親切地挽着桃蟠的小手:“桃蟠莫怪,本宮這兒媳婦久居深宮,向來嚴苛。”又瞧了一眼兩人緊握的小手,笑道:“碧水夫妻二人甚是恩愛,傳聞不假。”

桃蟠羞紅了臉,碧水一笑:“得妻如此,夫複何求。”桃蟠仿佛更加無地自容,低着頭不敢擡起。

側妃嫉妒地瞪着桃蟠微微隆起的小肚子,本來她也應該有一個兒子的。

鲟天妃不再閑話家常,直奔主題,說到:“貝珍公主素來調皮,本宮也是她的母妃,特地來接她回宮。”

碧水心裏了然,親自帶路,碧水閣精致雖不是極美,卻另有一番風韻,可鲟天妃只要一想到這裏是天後那個女人升仙前修煉的仙山,就一陣惡寒,再好的美景也無心觀賞,身旁的側妃看出鲟天妃面色不佳,自然猜到她心中所想,忙道:“此景與天宮相比真是差遠了,碧水……”

被鲟天妃淩厲的鳳眸一瞪,側妃又姍姍閉上嘴巴,一路無話。

貝珍的院子上挂着一塊牌匾,清秀的字跡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女子之手,可上頭竟然寫着“貝珍動物院”,鲟天妃險些笑出了聲,天後居然教出這樣的女兒,真是贻笑大方。她身旁的側妃哈哈大笑,險些笑彎了腰,指着牌匾道:“母妃,你看,你看這什麽名字,哈哈哈,笑死我了。”鲟天妃氣得險些給她一巴掌,沒用的蠢貨,她的臉都被這個女人丢進了,回了天宮後一定要休了她,反正也沒利用價值了。

“哈哈哈哈。”院子中響起爽朗的笑聲,門“嘭”地一聲被打開,貝珍身穿白色素衣,長發高高束起,如玉的臉蛋恍若蒙塵的精靈,英氣逼人,她笑着相迎,絲毫沒有行禮的打算:“鲟天妃娘娘來了,我身體抱恙,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鲟天妃皺眉,這丫頭太嚣張了。側妃與綠蘿水火不容,對一直袒護綠蘿的貝珍公主更是恨得牙癢癢,嘲諷道:“公主中氣十足,可不像有病啊!”

貝珍笑吟吟地走向前,給了側妃一巴掌,把她臉都打歪了,怒道:“你竟敢質疑本公主。”

鲟天妃攔住正要還手的側妃,這個蠢貨,貝珍可是天帝唯一的公主,她還敢還手,自己身為天妃都對這丫頭忌憚三分,她算什麽東西。

貝珍道:“鲟天妃娘娘請。”她不留痕跡地把碧水閣一衆人擋在門外。

鲟天妃也不客氣,帶着一群人湧進入小院子,顯得有幾分擁擠。側妃不屑,這小地方就是比不得天宮。院子雖不大,卻很精致,種滿了各色的花草,各種凡間的小動物竄來竄去,一只人間的小白兔突然跳到鲟天妃跟前,女官慌張地大呼:“救駕。”鲟天妃大喝:“閉嘴,不過是凡間的一只兔子,就把你們吓成這樣。”女官和身旁一衆仙子連忙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喘。

貝珍抱起小兔子,摸摸它毛絨絨的耳朵,嘲諷:“還是鲟天妃膽子大。”

鲟天妃冷哼,一群蠢貨,害她丢進顏面,她徑直進了有些擁擠的小廳,坐到了上座,半響也不見貝珍命人奉上熱茶,心裏的火越燒越旺,貝珍見火候差不多了,說道:“鲟天妃娘娘,這裏是山野之地,比不得天宮,還望見諒。”她語氣恭敬,卻毫無恭敬的樣子,可是徹底把鲟天妃肚子裏的火氣點燃,一拍座子:“貝珍,本宮是你父皇的妃子,你毫不尊敬就罷了,為何還要屢次羞辱本宮,你母後就是這樣教你的。”

“我是我,母後是母後,與她何幹,你不要屢次借我毫無規矩,向父皇告狀,你就能坐上我母後的位置,休想。”

“啪”檀香木茶幾斷裂,鲟天妃又驚又怒,指着貝珍,怒喝道:“貝珍,你好大的膽子,居然陷本宮于不義。”

“我才不像那些小人,屢屢陷害他人,你與我母後的恩怨今日我便不提了。”貝珍義正言辭:“綠蘿,她可是我的好姐姐,你為何要害她。”

“哼,綠蘿區區一個賤婢,你貴為天宮的唯一的公主,居然與她以姐妹相稱,也不怕丢了天家的威嚴。”

“丢天家威嚴的是你,綠蘿只是想要在三皇兄身邊靜靜地呆着,做妾也不介意,你為何還要逼她,你既然承諾了她有身孕便給予她側妃的身份,為何要食言,還要害她性命。”綠蘿指着側妃:“她懷的是你的孫子,綠蘿肚子的就不是你孫子嗎?”

鲟天妃怒極反笑:“側妃壞的不是本宮的孫子,綠蘿懷的才是本宮的孫子。”貝珍一愣,側妃難以置信看着她。今日這裏沒有外人,除了心腹,就是貝珍和側妃這兩個蠢丫頭,鲟天妃毫不掩飾地道:“綠蘿想留在亭旭身邊,也不是不行,只是她影響了本宮與亭旭之間的母子之情,她就必須得死,我和亭旭上千年的母子之情,竟然因一只卑微的青蛙,有了破裂,但本宮最不能容忍的是,連天後都不要的兒媳婦,本宮為何要收下。”

“所以,你為了你那一點點的攀比,就要綠蘿的命,她可是懷了你的親孫子。”貝珍咬牙切齒。

“那有如何,亭旭是天帝最出色的兒子,他若是坐上那個位置,一只小小的青蛙如何配得上,她的兒子若是成了長子,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你……”貝珍咬牙,綠蘿,有這樣的惡婆婆,你還是不要回來的好。

側妃咬緊下唇,她不得不問:“母妃,那我的兒子。”

鲟天妃冷笑:“你哪裏懷了孩子,不過吃了假孕的藥物罷了”

轟,側妃如同晴天霹靂,站都站不穩,腳步踉跄,身後的小仙子扶了她一把,她才勉強站住。貝珍瞥了側妃一眼,冷哼:“你倒是費了不少的心思,可憐綠蘿,一直把你當成自己的母妃尊敬,還聽信你的話,勸三皇兄寵愛側妃和另外的三個夫人。”

☆、情歸何處

鲟天妃也不再隐瞞什麽,她笑得妖豔,保養得體的容顏如同一株美麗的曼珠沙華:“那是因為本宮對她說,本宮聽說若喝了七彩靈魂的血可保容顏青春永駐。”

“滾。”貝珍見目的已經達到,掀起桌子,就要趕人。

鲟天妃丹鳳眼一眯:“貝珍,你莫以為有天帝的寵愛就無法無天不把本宮放在眼裏,立刻把綠蘿交出來,不然別怪本宮對你不客氣。”

“砰”小廳後面的一堵牆轟然倒塌,鲟天妃離牆最近,精致的妝容頓時灰頭土臉,她還來不及發怒,亭旭憤怒的聲音便傳來:“你果真是我的好母妃。”

鲟天妃沒想到她算計了多年,竟然一時大意被貝珍這丫頭算計了,她還想解釋什麽,貝珍招手,擁擠殘破的小廳又倒塌了一堵牆,幾十名身穿銀色铠甲的天兵,威風凜凜地拿着劍沖過來,對貝珍拜了一拜:“公主殿下。”貝珍揮揮手,天兵首領便把鲟天妃請走了。鲟天妃咬牙,她知道天帝寵愛這丫頭,沒想到會把自己的親兵給了這丫頭,她不甘心地看着失魂落魄的亭旭,轉身帶着衆仙子和側妃離開了碧水閣。

鲟天妃離開,天兵也跟着離開了,空蕩蕩的小廳如今就剩下亭旭和貝珍,亭旭盡量平靜自己的內心:“綠蘿呢?”他見貝珍不理他,心裏莫名地慌張,莫不是綠蘿出事了,控制不住情緒,失聲咆哮地道:“綠蘿呢?”

“夠了。”貝珍臉色蒼白,一下子仿佛極其衰弱,她是真的病得很嚴重,但不想鲟天妃那個女人太嚣張,服了太上老君的仙丹,提升了氣色。

雖然天後與鲟天妃關系不和,亭旭确實是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唯一的妹妹,他确實不該對她發脾氣,他盡量控制住情緒:“貝珍,告訴我,綠蘿呢?”

“綠蘿、綠蘿、綠蘿,你愛她嗎?”貝珍怒瞪他,大吼。

“愛,我愛她。”亭旭信誓旦旦。

“哈哈哈。”貝珍仿佛聽到了極其好聽的笑話:“你愛她?你愛她,你就讓她躲在你府裏做一個卑微的小仙子;你愛她,你就由着你母妃羞辱她,欺負她;你愛她,你就讓她做你的妾,在天宮擡不起頭來;你愛她,你就娶側妃,娶夫人,和那些莺莺燕燕抱在一起;你愛她,你就讓別的女人為你生兒育女;你愛她,你就讓你母妃要挾她;你愛她,你就由着你的那些女人欺負她。”

亭旭沉默了,貝珍冷笑:“這就是你的愛,可笑,可恥。你可知她除了你什麽都沒有了,在諾大的天宮人人都可以欺負,她性子柔弱,你母妃故意刁難她,懲罰她,她怕破壞你們之間的母子情分,一次又一次地把苦往心裏吞。你可知你的那些女人,明着為難她,暗地裏要害她,她曾經中毒三次,被人陷害五次,被刁難、折磨數都數不清,若不是我,她早就死了。你的愛,就是她被陷害的時候,冷落她;她被刁難的時候,袖手旁觀;她被冤枉的時候,你捅她一刀;你可知道我把她從鲟天妃的地牢裏帶出來時,她滿身鮮血,奄奄一息地捂住肚子說,求求你們不要傷害我的孩子。你可知那時她有多難過。”

貝珍擦一把自己的淚水,平複心情道:“你走吧,他們母子平安。”

亭旭大喜,貝珍又道:“若是綠蘿願意見你,我再告訴你,她的去處,若是她不願意,我絕對不會告訴你。”她手一擡,天帝派來保護貝珍的親兵再次把亭旭請了出去。

貝珍住在碧水閣,桃蟠日日來給她聊天,她也不無聊,摸摸桃蟠肚子裏的小生命,感覺裏面的小家夥竟然在踢她,貝珍故作惱怒:“小家夥,我可是貝珍公主,你敢踢我,小心我以後收拾你。”桃蟠肚子裏的小家夥仿佛聽懂了貝珍的話,不再動彈,貝珍笑道:“這小家夥這般乖巧,以後一定是個漂亮的女孩。”

碧水笑道:“承公主貴言。”

亭旭前腳剛跨進“貝珍動物院”的大門來,便笑着說道:“不一定啊,貝珍小時候就特別不老實,被太上老君斷言是個男孩,誰知出生後竟然是個假小子。”

碧水想起白華的賭注,突然黑着一張臉,盯着桃蟠的肚子,默默地祈求上天賜給他一個如同桃蟠一般漂亮乖巧的女兒。

貝珍不理會亭旭,說乏了,下了逐客令。

碧水陪桃蟠回到自己的院子後,便獨自來到書房,亭旭早在此等候,焦急地道:“有消息了嗎?”

碧水搖搖頭:“公主一談到綠蘿與你的事情便下逐客令,問不出什麽;她每日都寫了十封信,分別都送往不同的地方,有天帝、天後、天妃、大皇子、姚華公主、西王母、擎天洞府、食神等,每人都給了公主回信。”

亭旭似笑非笑,果然是他的好皇妹,給他出了個這麽大的難題,綠蘿,你究竟在何處呢!

翌日,亭旭也收到貝珍的信,他心急地打開,只見信上寫道:三皇兄,綠蘿昨日便醒了,她說紅塵如夢,她感謝你給了她一個美好的夢,和一個可愛的小生命,她還說,你們緣分已盡,莫要再尋找她。綠蘿如花似玉,你不用怕她不能帶好孩子,她若是遇見良人,必回再嫁,三皇兄你也不必愧疚他們母子二人,你還是好好地再娶幾個側妃,收幾個夫人,生幾個娃娃,過自己的好日子。你就不必回信了,我讨厭你,寫了信寄來了,我也不看。

亭旭合上信,揉揉太陽穴,綠蘿不肯見他,貝珍定不會告訴他,他站在茵茵草地上,看着眼前一片清澈的湖泊,遙望遠處的幻境仙山,微微出神。綠蘿,你究竟在哪裏?

過了幾天,碧水傳來口信,食神與貝珍公主交往過密,貝珍公主給別人寫一封信,別人都只是回了一封信,唯有食神一連回了幾封,厚厚的信箋,也不知道給公主寫了什麽。亭旭斂眉,食神與貝珍交情不深,倒是和白華經常來往。

晚上,旭亭白洛居裏的一名夫人,名喚銘華,她吃了食神為各宮做的點心淺藕荷塘,身子有些不舒服。亭旭皺眉便派一個小仙子去把食神喚來,可守門仙兵迎進來的卻是食神的弟子久翡,久翡小家碧玉,略施淡妝,淺藕色紗裙飄飄,行了個跪拜的大禮:“拜見三皇子,我師父抱恙在身,未能拜見,請三皇子原諒。”

食神掌管天宮膳房,專為天帝天後準備膳食,各宮的廚房雖然獨立,卻以擁有食神膳房放出來的廚子為榮。食神不參與政事,只聽命于天帝,天帝貴為天宮之首,日理萬機極少傳膳,卻喜好各色花樣點心,食神閑來就是研究這些,天帝吃着不錯,也會賜給各宮的仙臣子、天妃與皇子公主。

亭旭不悅,盯着久翡的臉,久久未讓她起來,直到躺在身邊的銘華夫人喊肚子疼,亭旭才讓她起來。久翡優雅地站起,不卑不亢,略低着頭,看不起臉色的表情,亭旭卻察覺久翡的不滿,心道:莫非是食神把綠蘿藏起,只是綠蘿與食神并無交集,貝珍與食神也極少來往,突然他靈機一動,莫非是小狐貍。

食神從不與各宮來往,亭旭皺眉,他即使問也問不出什麽,便讓久翡退下。久翡離開後,亭旭一心想着見木小貍,着急着離開,寬大的金色長袖子卻被銘華夫人拉住,他回頭看了一眼,銘華楚楚可憐的俏臉,一雙妩媚的雙眼寫滿了哀愁,挺鼻小嘴,形如弱柳如風,是個多愁善感、心思細膩的美人。

“何事?”亭旭語氣冰冷。

銘華夫人一驚,仿佛做錯事的孩子,松開了小手,躊躇不安,卻別有一番風姿:“妾身是不是哪裏做得不好。”

亭旭挑眉,捏緊她的下巴:“你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清楚。”

銘華一驚,下巴被捏得生疼,楚楚可憐的淚水滑落臉龐,無聲地訴述自己的冤屈。亭旭皺眉,不想看她惺惺作态的美人皮,松手,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

銘華撲過去欲攔住他的步伐,卻不小心“跌”落在地,哀楚地喊道:“三皇子、三皇子。”亭旭不回頭,不願意回想起那美人皮下惡心面孔。

“啪啪啪”掌聲響起,亭旭側妃小步金蓮,款款走出,嘲諷道:“好一出戲啊,銘華妹妹若是被趕出了三皇子府,日後沒了去處,到那繁華的紅塵唱曲子,定能名揚千古。”

銘華向來得亭旭的寵,還得到鲟天妃的喜愛,有信心有朝一日會被封為側妃,甚至是三皇子妃,若是亭旭繼承大典,她就是天後了,她從不把眼前的側妃放在眼裏,她爬起來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仿佛剛剛哀愁的女子并不是她一般,微微福身:“姐姐有禮了,三皇子要幫助天帝分擔政務,公務繁忙,等他回來,妹妹一定把姐姐的話如實告訴三皇子。”

☆、另覓郎君

側妃一怒,“啪”地一掌把銘華臉頰打偏了,銘華楚楚可憐的臉上留下了五個指印。銘華捂住左臉頰怨恨不已,壓下心疼滔天的怒火,質問道:“姐姐,為何打我,我是三皇子的夫人,又沒有犯錯誤。”她不過是側妃,根本沒有資格打罵她。

“啪”側妃對着銘華的右臉又是一巴掌,出手的力道更加重,銘華的右臉頰頓時紅腫,側妃的手也是火辣辣地疼。

銘華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不甘地瞪着她:“姐姐今日不給我一個說法,我絕不罷休,就是說到鲟天妃處,我也有理。”銘華心有不甘,擡出後臺,令側妃忌憚,知道她不是可以随意打罵的。

側妃忍住心裏的怒火,一言不發,“啪啪啪”地扇了她幾十巴掌,把銘華打倒在地,銘華不敢還手,強忍着,直到另兩名夫人前來把側妃拉住,側妃還在銘華身上補了一腳,大罵道:“賤人,你竟敢害本宮,往本宮平日裏喝的晨霧茶放假孕的藥物,故意引本宮與綠蘿發生争執,再推倒本宮,嫁禍給綠蘿,這樣綠蘿必定會被鲟天妃娘娘怪罪,小命不保,三皇子向來寵愛綠蘿,一定會把事歸罪到本宮身上,一石三鳥,巴結了鲟天妃,除了綠蘿,還害本宮失寵。”

銘華大驚,渾身冷意,疼痛也少了很多,側妃怎會知曉,但她絕不能承認,這是鲟天妃的計策,若是被三皇子知曉,自己豈能活命:“姐姐一派胡言,你可有證據,你的晨霧茶只有侍奉你的小仙子近身,我又如何能下手。”

側妃見她不承認,滔天的怒火席卷她的心髒,若不是身旁兩位夫人攔着,她早就打死這個賤人了:“三皇子親口所言,豈會誣賴你。”

“轟”銘華夫人,仿佛五雷轟頂一般,她本就被打倒在地,雙手支撐着緩緩爬起,她這下子連爬起的力氣都沒了,銘華只知道她全完了。

涼風吹進亭旭寬大的金色衣袖,他筆直地站在擎天洞府門前,對面的魔兵猶如巨人般,對他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若不是得了主人家的提醒,他們怎敢如此,心裏越發肯定綠蘿被木小貍藏起來。亭旭從清晨站到了黑夜,日漸漸落西山,海面上山峰更加添有幾分清涼。

這時大門緩緩打開,木小貍身穿老虎皮襖,踏着靴子,飛身而出,亭旭問道:“綠蘿呢?”

木小貍不跟他廢話,劍眉橫豎,一招手,一個守門的魔兵踏步而來,塵土飛揚,手裏持的大斧頭砍向亭旭,亭旭飛身一躲。魔兵身手敏捷,又是一拳頭襲來,亭旭點地一跳,高高躍起,堪堪避過,心裏震驚,這魔兵身手靈活、力大無窮,難怪魔族人數雖少,卻敢叫板天宮數萬天兵。

木小貍手持碧水簪,向後襲來,七種光暈閃耀,一掌把亭旭打下地面,魔兵一腳踩下來,亭旭滾了幾個圈,又躲了過去,卻受了一點兒傷,他本能避過,為了讓木小貍消氣,她所有的招式,他都扛了下來。木小貍越打心裏火氣越大,下手越重,亭旭口吐鮮血,頗為狼狽,只是他的這點兒傷卻不及綠蘿的萬分之一,木小貍還想再打,白華飛身出來,攔住她。

白華氣質出塵,涼風吹散了他的墨發,仍然擋不住他的風華,他直視亭旭雙眼,說道:“綠蘿回了西王母處。”

亭旭一愣,拱手道:“多謝。”步履踉跄,離開了。

木小貍還是憤怒,直到看不見亭旭的身影她才說道:“你幹嘛攔住我,不讓我打死他。”

白華輕輕把木小貍抱在懷裏,安撫着她:“你若打死他,怕有人要傷心死了。”白華眸子一瞥,大門內的綠蘿仿佛藏身在黑暗中,她消瘦得如同一個骨架子,小腹微微凸起,手輕撫落下,眼珠子在眼眶倔強地不肯落下,卻又控制不止,捂住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亭旭正要去拜訪西王母,路上卻見到了姚華公主,他便去詢問綠蘿的下落。姚華眨眨眼睛,好奇道:“綠蘿是誰?”

亭旭緩緩吐出清語二字。姚華才恍然大悟,她說,綠蘿早已離開了瑤池,說要去凡間生下孩子,以後她盡心撫養孩子,別的都不再理會,就守着孩子。亭旭問她可知綠蘿去了凡間何處。姚華搖搖頭,她與清語也就只有幾面之緣。

繞來繞去,亭旭又回到碧水閣,碧水閣的桃花又新添了幾株,一片桃粉,亭旭卻無心觀賞,獨自坐在桃花樹下,今日他太過于勞累,又心憂綠蘿,心力交瘁,他緩緩地閉上雙眸,幾朵桃花花瓣掉到他發絲上,他頹然,無心理會。

胖胖的碧溪雙手雙腳綁上幾個小鈴铛,一跑一跳便“叮叮當當”地響起,他遠遠地就瞧見了桃花樹下有個人,一時好奇跑了過去,竟然是父親的好朋友亭旭叔叔。碧溪好奇,叔叔怎麽像公主一樣,老是坐在桃花樹下閉目呢?碧溪邁着小短腿跑了過去,鈴铛又“叮鈴鈴”地響起。

亭旭睜開眸子,笑道:“跑這麽快,恐怕又要挨父親的打了。”

碧溪美麗的桃花眼像極了母親,他咧嘴甜甜一笑,奶聲奶氣地說:“我有公主,碧溪不怕。”

亭旭捏了捏碧溪的小包子臉:“怪不得無所忌憚,原來找到了靠山。”

碧溪眨眨美麗的桃花眼:“叔叔,你不開心嗎?”

亭旭眸光黯淡:“是啊。”

“叔叔等等碧溪。”碧溪說完便邁着小短腿蹭蹭地跑開,悅耳的鈴铛聲漸行漸遠,一炷香的時間,碧溪又蹭蹭地跑回來,他跑得太急,還險些跌倒。亭旭眼明手快地把他撈在懷裏,碧溪咯咯地笑着把手中的紅頭蓋蓋在亭旭頭上,亭旭一愣,倒是忘了把紅頭蓋拿開,碧溪小心翼翼地再次掀開紅頭蓋,在亭旭的臉上親了一口:“叔叔做碧溪的新娘子了,叔叔就會忘記所以不開心的事,然後變得這麽開心。”碧溪開心地用兩個小胳膊比劃一下。

亭旭哭笑不得:“誰告訴你,嫁給你就開心了。”

“公主。”碧溪奶裏奶氣地說:“公主不開心坐在桃花樹下,摘桃花數葉子。碧溪問公主為什麽不開心。公主說,她想成親,卻不知道那人願不願意娶她。碧溪說,碧溪願意娶她,公主就拿紅頭蓋蓋住臉,讓碧溪掀起紅頭蓋,碧溪掀起紅頭蓋的時候,公主就笑得很開心。”

亭旭摸摸碧溪的小腦袋,若有所思。

碧溪天真地問:“叔叔開心嗎?”

亭旭笑而不語,把碧溪放到地上,讓他自己去玩,碧溪邁着小短腿,鈴铛搖晃,“叮叮鈴鈴”地響,直到亭旭聽不到聲音為止,他才邁步走到貝珍動物院跟前,眯起眼眸,随後擡腳走了進去,所見的都是凡間的小動物,有兔子,山雞,青蛙,鹧鸪。亭旭心裏一嘆,她還念着那個人。

亭旭記得,那個人是個長相平凡的男子,若淹沒在茫茫的人海裏根本就認不出來;相貌倒是其次,可他只是利用她,利用她的善良,對男子的愛,欺騙她,還潛進了“雲嶺游臺”欲盜冰魄慧珠,被當場捉住了。當年天帝看在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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